第九章 “前面就到华山脚下了,我们要上去吗?” 杨想了想,“等等吧,到重阳节还有半个多月。况且我现在还没有证据扳倒云 中月,说不好反而被他反咬一口,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那我们先暗访一段时间。” “嗯。” 走了一段路,月榭突然饶有兴致地说:“听说华山乃五岳之一,风景独特,不 如我们先去观光看看。” “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就去吧。可是我们最好不要从前面上山,免得我被人认 出来,牵连到我的心肝宝贝。” 月榭娇笑道:“就从后面上山。” 山腰上搭着一间茅屋,像是新盖不久的,屋顶还有若隐若现的淡绿色。杨与月 榭诧异的相视一眼,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 须臾,一个着粉红色罗裙的美貌少女从茅屋里娉婷移步而出。这少女在门口左 顾右盼地转了一圈,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走了进去。门口摆放着看似胡乱 的一些石头,大小等同。 “那些石头是什么?她好像挺畏惧这些石头的。”杨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应该是奇门盾甲之术!” 杨省视着月榭,心道:看不出来吗,原来是高人。月榭不无得意地看了杨一眼, 然后又聚精会神的盯着这些石头,并时不时地点头。 杨等得无聊,问:“看出什么端倪了吗?那女子一定是被困于此的。” 月榭神秘的笑了一会儿,侧过头说:“想要我救她吗?” “当然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她跟我非亲非故的,跟你也没半点关系,我干吗要救她?你是不是看她漂 亮……” “不是不是,”杨忙解释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等江湖中人的本 色……” 月榭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别扯淡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玩的。不过说真 的,我看她挺漂亮的。” “你嫉妒?你怕我红杏出墙?” “胡说!……嗳,你看我和她谁漂亮一些?” “这个吗……不好说啊。” “说嘛,你不说我就不救她!” “我的姑奶奶,我只是略微的扫了她一眼,其余时间都在看你这位大美人,怎 么能熟记她的容貌呢?” “那我等下救出她来之后,你一定要告诉我哦。” “得令!”嘿,还真中了激将之计。 月榭牵着杨温暖而宽大的手左转右拐,走到石阵的中央时月榭指着旁边的一块 石头对杨说:“把它打碎。”杨挥掌击碎石块后,并没有看到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没反应啊?” “我的小傻瓜,你懂什么啊,这个阵势只有从被困住的角度看,才能看出是否 有变动。不明就里的人一脚踏进阵里,要是引发阵势,就基本上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杨吐了吐舌头:“以后记住不要再骂我傻瓜了,不然我们的子孙都可能被你诅 咒成傻瓜的。你想想看,那时候一大群的傻瓜为在你身边,到老都还要你把屎把尿 ……” 月榭半是信了他的话,忙用纤手堵住了樱唇,稍后又嗔道:“谁跟你生小孩啊! 流氓!”话不说完,便一掌向杨挥去。 这时,屋里那位小美人婀娜的走了出来,看见两位生人,惊道:“你们是……” 杨徒然看见她走出来,全然没有看到月榭正一掌挥向自己的脸颊,于是“啪” 的一声,杨中招了。杨回过神来,半响才“啊”的喊出声来,“你干吗打我?” 月榭本是无意打他的,谁知道杨竟然不躲不避。月榭疼惜的抚摸着杨的脸颊, 急道:“没打疼吧?你怎么不躲呢?疼不疼啊?” 杨调笑道:“没关系,打在我身痛在你心,你疼不疼啊?”又小声道:“心疼 吗,我帮你揉揉?” 月榭这时候想起旁边亮着的电灯泡,急忙给杨使了个眼色,把手从杨的脸上撤 下来,不好意思地朝那个女的笑了笑。杨赶紧调整姿势,冲那女的傻笑了两声,心 道太冒失了。那女的刚才正有滋有味的微笑着看两个小情人的亲密动作,这时道: “小女子云碧芜,多谢仙侣的解救。” 杨暗想,天下姓云的还真不少哦。月榭客气道:“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谈不 上恩不恩的。” “云姑娘怎么会被人困在这里?是何人所为?”杨说道。前一秒钟他还在想要 是能把她也泡到手,别提有多爽了。 云碧芜道:“先不要说这些,我们赶紧走吧,等一下老毒妇会来了,我们大家 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我不想连累你们。”说完,云碧芜折回到茅屋门口,扬指朝地 上一弹,尘雾扬起过后,云碧芜从地上拾起一张写满字的信塞入袖里,转身道: “走吧。” “怎么不说话?走了一个时辰,都没见你说过话。你怎么啦?”月榭关心的问 杨。杨说没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杨终是忍不住,转身问云碧芜:“你从哪里学来 的纯阳指?”杨拉长了脸,眼光冷冷的,语气坚硬。 云碧芜见杨突然转身,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看见杨仿佛要吃人的样子,身子 猛地一震。杨见了也不由得暗骂自己冲动。云碧芜戚戚道:“两位既然对我有恩, 我看二位也不像恶人,便告诉你们吧……我原来并不会半点功夫——虽然我爹也算 得上是中原十大高手之一,但他从不教我武功……” “姓云,她爹又是中原武林十大高手之一,难道是……”杨不敢想下去。 “我这仅有的武功是一个老伯伯教我的,其实他并不老,人也挺和蔼。后来我 才知道,他以前在江湖中的声望并不是很好。他被我爹关在一道密洞里,我爹是了 很多手段,终于从伯伯的口中挖出一把叫做‘落日之剑’的神器的藏身处……我从 没想过我爹会那么残忍,竟然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连骨肉亲情都不顾。先 是诱杀我大师兄,后又是将我关在杨伯伯被囚的洞穴里,原因是我们不小心看到了 他不可告人的事情……我只有和杨伯伯朝夕相处,久而久之,我渐渐了解了很多事 情,比如说我父亲的阴险,杨伯伯的真实……杨伯伯说自己唯一的朋友只有一个, 那就是自己本身,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假的。虽然这句话我不大相信,但我想杨伯伯 凭多年的经理说出的话有七成一定是真的…… “有一天我们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洞里一下子冷清了起来,也让我们马上被 摔回了现实中来。可是我们害怕现实,这样,杨伯伯便开始教我武功……当我学完 纯阳指,杨伯伯问我想不想出去。虽然我很想很想,但是我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走了。 杨伯伯说你走吧你还年轻,出去吧,看看外面的世界,好歹也闯一闯。不行,你不 走我也不走,我要陪着你一起,我宁愿老死在这里也不想再看到我爹那奸笑的脸庞。 我说。 “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有一个叫杨的徒弟吗?出去,找到他,让他还武林一个公 道!他说……我后来终于还是出来了……” 杨早已按耐不住,胸口的起伏像从未平息的海面,波涛汹涌。杨抓住云碧芜的 双肩,问:“我师傅呢?啊?我师傅没跟你一起出来吗?” 云碧芜业已泪流满面,身体像麻木了似的,仿佛感觉不到杨的两只铁钳所致的 疼痛。“杨大哥……你是杨大哥?” 杨忙点头。 “杨大哥,杨伯伯……被……被我爹……杀了。”说完便趴在杨厚实的肩膀上 号啕大哭起来。 杨抱紧云碧芜,一声悲啸划破云霄:“师傅啊!!!” 月榭站在一旁,也不紧流下两行热泪。月榭走过去,抬起双手轻轻的拍了拍杨 和云碧芜的肩膀。 三人紧紧抱在一起…… 云碧芜首先震醒,急道:“不好了,杨大哥刚才一声大啸,定然会把老妖婆引 到这来。” “那我们快走吧。”月榭说。 杨疑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逃出来后,便拼命的往山下跑,因为我爹在追过来。就在我爹要抓到我时,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美貌俊妇从天而降拦住了我爹。我也不知道后来他们谁胜谁败。 但是我没跑多远,就被那个老巫婆抓住给困在那间茅屋里了。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 了。” “快走吧!”月榭催促道。月榭初到中原,不知中原武功的深浅,所以做一切 事都不很考虑用武力解决。常言道:山外有山楼外有楼。 “一个都别想走!”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暴喝。随即,那女子翩翩从空中飘落 下来。这女子正如云碧芜说的貌似四十左右的样的,相貌清俊,如仙如妖,身着露 胸装,身材也很是惹火。 “师傅。”月榭看清来人后,跪下恭恭敬敬的叫道。杨和云碧芜都惊疑的看了 看月榭和眼前这位美妇。 来人正是静月宫之静月宫主。 静月宫主一甩袖,冷冷道:“哼,还记得你有一个师傅。” 杨和云碧芜站在一旁,暗自为月榭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徒儿不孝,私自出宫,请师傅降罪。” 静月宫主打了个哈哈,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尽孝!至于你私自出宫的事, 我们回去再说,现在先替我抓住这个小淫妇。”“小淫妇”指的是云碧芜。 云碧芜领教过静月宫主的利害,吓得躲到杨的身后去。杨愤然道:“何故口出 秽言!”月榭面露难色,回禀师傅道:“云妹妹乃是弟子一好友的师妹,不是之处, 徒儿请师傅见谅。” 静月宫主不理会月榭,嫩白的下巴朝杨轻点,道:“他是谁?”又冷眼看着月 榭说:“本宫亲自定的规章堂堂正正的挂在宫中各处,难道是给你们识字的吗?你 给我把第一条规定背出来!” 月榭跪在地上一动不感动,恭恭敬敬地说:“是……凡本宫中女子,不论弟子 婢女,一律不得与外界男子有私情,违命者……” “接着说!”静月宫主喝道。 月榭吓了一跳,香肩不由得促动了一下。“违命者……” “月榭不要说了!”杨从月榭身后走上前来,安慰的望了月榭一眼,凛然地对 静月宫主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个七情六欲也是蒙上天所赐,纵情交欢又有 何不对的呢?”这话说得太让人想入非非了,不过对有些人来说却可以起到祛心火 缓急情的效用。杨看准了静月宫主定是此号人物。 皇帝不急太监急。月榭和云碧芜真想跳起来甩他一巴掌,然后骂他个猪头一天 一夜。 静月宫主嘴角轻轻扬起,像是很喜欢杨说的那句话。“看来你跟月榭关系不一 般嘛,那么我问你,你是不是很爱月榭。记住,你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月榭和你的 将来。” 杨看着月榭,月榭本来是看着他的,这时像是怕被杨的目光灼伤似的忙扭过头 去,不敢看他的眼睛。杨蹲下去,双手捧起月榭火红的灼烧的脸蛋——那标致的脸 蛋因为这红晕,显得越发妩媚,静月宫主看着都觉得嫉妒——两眼冒火地一左一友 地盯着月榭的瞳眸,说:“我爱你,你爱我吗?” 月榭不敢看他的眼睛,似乎杨的眼睛能将自己吞噬掉。月榭因为羞赧而将头深 深的埋入杨的双手。 “年轻人,我这好徒弟眼光可高着呢,我劝你卷起铺盖走了算了。我会为她找 一个更好的男人,更好的婆家。” “不,师傅,我爱她。” “你给我住嘴,你一女孩子家大声嚷嚷地说这种话,你不害臊我还替你害臊呢!” “爱就大声地说出来,这有什么不对?”云碧芜虽然对静月宫主很是畏惧,但 也忍不住要就事论事。 静月宫主道:“小贱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待会儿再收拾你。” 杨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敝师妹对你可有何冒犯之处吗?”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再啰嗦我就要你立刻永远见不着月榭。”看来静 月宫主对云碧芜真的怀恨在心,这时也因为云碧芜的一句话而动了气。静月宫主背 过身去,冷冷道:“这次我来中原本来只有找月榭这一件事的,现在却变成了两件, 而且我不得不解决掉这后面牵扯到的事。算起来,一共应该是三件事。” “徒儿不孝,愿为师傅效犬马之劳。” 静月宫主冷哼道:“你能效劳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完了又和颜悦色对杨道: “你先回避一下好吗?我要跟月榭说点事。” 虽然静月宫主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月榭是她的徒弟,应该不会有事的。杨一边 这样想着,一边道:“前辈轻便,晚辈就在不远处,如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唤我。” 杨是要告诉她,我就在旁边,你别想做出对约谢不利的事来。杨转过身,拉着云碧 芜边走。 忽然一阵旋风从背后卷来,接着云碧芜像被很强大的力量吸走了似的,猛地脱 出了杨的手心。突来的变故,杨怎么也来不及防备。杨转过身,想抓住云碧芜,可 是却发现她已经被静月宫主钳制在三丈开外的地方,静月宫主一旁还站着月榭。月 榭和云碧芜都被制住了穴道,面露痛苦,反抗不得。不知静月宫主使了什么阴毒的 手法,看来是非常人能解开的。 杨从背后拔剑当胸,道:“到底为何?” 静月宫主却不曾理会他的话,两只眼睛怔怔的盯着杨手中龙鳞剑。“剑哪来的?” 杨心中的讶异不逊于静月宫主。这剑跟她有什么关系?杨想了一会儿,道: “你放了她们俩,我就把这剑给你。”你不就是想要这剑吗?给你就是。他想。 “我不是要剑,我问你哪来的那剑?”看样子静月宫主还很激动。 “你先解了她们的穴道。” 静月宫主解了月榭和云碧芜的穴道,双手掐住二人的脖子,喝道:“说!” 杨见二人脸上痛苦减轻不少,心中稍感快慰。 只有赌一把了!!!杨在心里一万遍的说道,可是长久时间过后,还是没有赌 一把。赌吧,心里有一个人跳出来喊道。好,我说! “此剑是华山派掌门云中月送与在下的……” “不可能,这剑是……”她似乎有所顾虑,想了想接着说,“不可能送人的!” “这是我的剑,你怎么肯定它就不能用来送人?”杨步步为营。 静月宫主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斗争,终于吁出一口气,缓缓道:“实不相瞒, 此剑乃是我年少时候跟云中月的定情信物之一,还有一件是一把玉箫……” 杨听到着心中一震,难道云雄日是她和云中月的儿子,后来云中月背叛了她, 所以静月宫主一气之下将她和云中月的儿子取名叫作“云雄日”,其意昭昭。于是 也就有了静月宫主骂云碧芜“小贱人”这事。 “我们曾约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此二信物都要传承三代不予送人……云中月 身边只有一女,你又怎么会得到龙鳞剑?” “晚辈当初受先生宝剑时,并为知有此种隐情,况且……况且当时云先生说… …。” “说什么?” “他说……我不敢说。” “说!没见过你这么啰嗦的男人。” “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说……若有识得此剑者,杀无赦!” 静月宫主脸上瞬时风云变幻。她颤抖着声音说:“他……真是这样说的?” “晚辈不敢有半点掺假。不过晚辈绝不会冒犯前辈——既然前辈从前是先生的 红颜知己。”杨有意加重了“从前”的语气。 静月宫主果然落入了陷阱。看来云中月是真的不再对自己留半点余情了,她冷 哼道:“好,我就看你这有没有本事保住这把绝世宝剑,先杀了你这小子,然后拿 这剑去问他云中月是不是真的如此忘情!” 说完,静月宫主也不说声看掌,便拂袖一掌快速绝伦的扫过来。杨早已持剑在 手,心下知道这妇人身上必有出世的武功,不敢怠慢,忙一剑“平分秋色”向静月 宫主手腕削去。谁知静月宫主竟然宽袖一抖,差点将杨手上的龙麟剑卷了去。杨亦 非等闲,左手护着右手手腕将剑向前一推,即横抹静月宫主的粉颈又斜刺她的玉腕。 静月宫主只得撤招,心中诧异:江湖中果然后浪推前浪。 那边月榭和云碧芜已脱身,现在正紧张的观看着战局。一时间内,静月宫主和 杨还是难分胜负。云碧芜挨到月榭身旁,小声地说:“你师傅怎么这么粗暴,说打 就打。”因为怕月榭听了这话会不高兴,云碧芜说完也不敢看她,低下头,更别说 期望会有答复。 “我不知道,我们姐妹们都好多年没有跟师傅像很小的时候那么亲密过了,甚 至有一年整整三百多天都没看见师傅。” 云碧芜放了心,并觉得月榭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一点也不像她师傅。“哦?是 么?”云碧芜转开话题,说:“你说他们谁会赢呢?” 月榭看了一会儿战况,道:“很难说,我师傅的掌法快速绝伦迅猛无比且稍稍 显得阴险毒辣,杨的剑法神出鬼没剑气雄浑且收发吸放自如……就目前形势来看… …不好说。”那个“稍稍”只不过是为了给师傅留点面子罢了,其实就算不懂武功 的人也能看出静月宫主的阴险毒辣。 “那你希望谁赢呢?” “……师傅待我恩重如山,一日为师终身为娘,我真的不希望她有事……杨… …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最快乐的时光,况且我们早已……啊!” 月榭突然大惊失色。 杨和静月宫主似乎要拼命了,当时的姿势是这样的——杨一剑朝静月宫主的咽 喉刺去,静月宫主仰身一脚也是踢像杨的咽喉——这样的结局要么是死一个,要么 是同归于尽。 ------ 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