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别离应感伤(全文完) 过了梅园,面前一座别院,上面一块金字匾额:“离殇殿”。 燕翩迁换了套新郎衣衫,头插雁翅花玲,手提长剑,踏进殿门。他一面流着泪 水,一面笑道:“剑影,我这就来接你回去成亲。”话音未落,周围竖起四面铁栏, 头顶一面尖刀密布的刀板,挟着劲风劈头盖下。燕翩迁腾身起来,扬手一剑,剑气 在空中分成七股,将刀板挑成了数片。 身未着地,四周飞出乱箭无数,燕翩迁将“回天七绝式”施展开来,每劈一剑 都化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股剑气。“铮、铮、铮”,周身火花乱溅,箭矢全都乱飞 出去。燕翩迁长啸一声,喝道:“金别鹤,你们父女有什么手段,就都施出来吧!” 话音未落,大殿的窗棂被撞得粉碎,十二名少女各穿着飞花十二宫的宫衣,持剑飞 来,口中齐喝:“燕翩迁,飞花十二宫十二位宫主给你送行!” 燕翩迁心里一怔:“花教不是早就灭了么,又哪来得十二宫?”正想间,七柄 长剑交错,到了胸前。他把长剑在地上一划,身子冲上天去,半空中剑交左手,喝 了一声:“赤阳高照。”“蓬”的一声,牡丹宫、桂花宫、杏花宫三位宫主,前胸 后背撞在一处,贴到大殿的正墙上。他倒背着左手长剑在空中乱转,叮叮叮抵挡背 后的六支长剑,身子在空中连踏了七八步。 莲花宫主叫了一声:“是九天凌云步!” “砰”的一声,殿门碎裂。 十道人影持剑直冲进来,有人道:“天罗地网,三十三天。”十人从地上持剑 上冲,半空中的九位宫主俯身下刺,用的正是蓬莱山天罗门的“天罗剑阵”。十九 柄剑上下交错,如同天罗地网,把燕翩迁罩得密密实实。 燕翩迁大喝一声,长剑左右各分出七股七彩剑气,仿佛身体生出两支翅膀,他 双手握剑当头劈下,又一股七彩剑气从前面冲出。 半空中,火花连成一片,燕翩迁身上衣衫化成碎布乱射,又变成了当日的乞丐 服。 十九人均被一剑劈中,上上下下飞了开去。九名宫主尚未落地,剑尖在地上一 点,又飞了上去,九种花教剑法舞得花团锦簇;那十人半空中翻了个斤头,十支长 剑十种剑招当头刺下,有人喝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燕翩迁左脚踩右脚脚面,右脚又踩左脚脚面,长剑冲出剑阵,“嚓”地把房顶 冲破一个大洞,身子直飞上天去,口中叫道:“九天凌云步,看你们谁追得上我?!” 只听脚底下有人道:“星罗棋布,剑气冲天!”七八个直冲上来,眼见追不上燕翩 迁,底下又窜上五人,在前面人肩膀上一踩,长剑继续在空中乱搅,封了燕翩迁退 路。 燕翩迁笑了一声,叫道:“抬头看看——”那五人正自仰头运剑,均是一怔, 只听燕翩迁接着道:“看天上‘圆月无缺’!”掌心喷出一轮圆月似的劲气,向众 人当头压了下去。五人中掌下坠,燕翩迁在空中转了三周,落在屋顶上。 “唿啦”一声,房顶破洞无数,众人都冲将上来,手执长剑,把燕翩迁团团围 住。当前闪出一名女子,身穿白衫,戴着铁皮面具,喝道:“燕公子,谷主对你不 薄,你为何要害他?” 燕翩迁一怔,脱口道:“你……你是星儿?” 那女子点头道:“正是。原来你是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当初我是看走了眼。你 出剑吧,即是杀了我,我也不能让你害了谷主。” 燕翩迁心如火焚,叫道:“星儿,你被他骗了,他叫金别鹤,本是花教三界督 察使。” 星儿冷笑一声:“我不管他是谁,只要他对我好……我就不准别人害他。少说 废话,出剑!”言罢将手中长剑一摆,猛地扬手。剑气夹起一溜屋瓦,排成一排, 直冲燕翩迁。 燕翩迁“咦”了一声,竖起长剑,“当、当、当”把瓦片全都击碎。抬头再看 时,星儿如飞天仙女一样,升在半空,劈头刺下三剑。燕翩迁一一化开,喝道: “星儿,你躲开,我是来找妻子的骨灰的。今天谁也拦不了我!” 星儿喝道:“休再胡说,挡不住也要挡。”“唰、唰”数剑,均是“撒花天女 剑法”。 燕翩迁狠声道:“你再挡我和剑影相见,我可不客气了!”当下劈出一剑,分 出七股七彩剑气,正是“回天七绝式”。“扑”的一声,长剑在星儿胸前划了一道 血口,鲜血染红了半边衣服。燕翩迁流泪道:“你躲开!” 星儿苦笑一声,说:“昨晚我已和他成亲,你要杀他。就是杀我丈夫,我岂能 饶你!”更不言语,把长剑举起来,叫道:“天女撒花。”长剑的剑尖急颤,化出 千万朵剑花。燕翩迁忍着泪水,念道: “我们各为着自己的爱人,不论是谁死在 这一剑之下,都是无怨无悔。”长剑左右一分,当中又是一劈,周身分出两个翅膀 似的七彩剑气,胸前又一道彩色劲气直冲进星儿的剑花之中,正是那式“利剑劈心 锁”。 “铮”——,铁皮面具碎成乱片,露出一张闭月羞花,天仙似的容貌。星儿长 剑撒手,仰面栽倒,燕翩迁的长剑直把她的小腹穿了个透。“星儿……你……啊! 你……是剑影!”刹那间,燕翩迁怔在屋顶上,有如灵魂出壳,溅满鲜血的双手从 剑柄上滑上来。剑影的身体从屋顶仰面栽倒,向院子里坠下去。 “剑影——!”燕翩迁大叫一声,飞身抱住吴剑影的身体。半空中他将双唇紧 紧地贴在吴剑影的嘴上。“砰”的一声,二人落地,燕翩迁流着泪,跪抱着剑影的 身体,吻着她的唇,久久不放。 鲜血,从两个人的嘴角淌出来。 剑影哼了一声,燕翩迁连忙把嘴移开。经过这一剑贯穿身体,吴剑影忽然记起 了往事,她欢喜地抚着燕翩迁的脸,又流出了眼泪:“翩迁,我……我……金别鹤, 他昨晚已经把我……”说道此处,喷出一口鲜血,咳了一声,切齿道:“翩迁,你 一定要杀了他,替我报仇……” 燕翩迁流着眼泪,笑了一声,说:“剑影,那老贼不得好死。你不会死的,你 不会死的,我这就去找人给你治伤……”说着,抱起吴剑影向门外便走。 “嚓”,二十余柄长剑织成一道剑网,封住院门。 燕翩迁一步不慢,口中低喝:“闪开!” 众人均是一震,“当啷”一声,不知谁把长剑跌到地上。 燕翩迁低着头,只看着剑影,剑影仰着头也看着他。 “燕翩迁,你给我站住!”金碧月提了一柄长剑,落到燕翩迁背后。燕翩迁一 步不停,又哪里理她?“扑”的一声轻响,长剑从燕翩迁背心穿过,剑尖离剑影的 脸不及三寸,鲜血喷了满脸。 吴剑影“啊”地低声惊呼,恨声骂道:“你这妖……妖女……敢害我的翩迁… …”躺在燕翩迁怀中,猛地抽出自己腹中的长剑,刺向金碧月。金碧月却如傻了一 般,脸上尽是泪水,握着剑柄痴痴念道:“翩迁……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扑”的一声,剑影手中的长剑从金碧月心口贯入。 燕翩迁眼睛看着吴剑影,依旧缓缓前行。那柄穿过背心的长剑被金碧月握着剑 柄,缓缓抽出来。吴剑影全身亢奋,满面通红地咳了一声,又喷了一口血,侧头看 着从金碧月的胸口抽出的长剑,笑道:“翩迁……我……我杀了金……碧月了。” 燕翩迁胸口涌血不止,全身早成了红色。他用左手食指按住剑影的嘴唇笑道: “嘘——别说话,我们这就去离恨山。” 吴剑影摇头笑道:“翩迁,我被那老……老贼遭踏,能被你亲手杀了……死、 死在你怀里,也心……心……心……”忽地面上泛出一层红晕,喃喃念道:“采菊 东……篱下,悠然……燕翩迁。娶……了吴……剑影,他……他……他……要乐上 天……”“当啷”一声,手中长剑坠在地上。 “剑影——!”燕翩迁大叫一声,再也支持不住,抱着吴剑影的尸体,“扑通” 跪在地上。 一道金光四射。金别鹤踩在金碧月的尸体上,仰天一声长笑,喃喃自语道: “小月,你那么像你妈妈,爹爹怎么舍得你嫁人呢。你却不得我的话,非要喜欢这 么燕翩迁,今日落得这么个下场,真是活该!”说完,侧头呲牙对着燕翩迁叫道: “燕翩迁,你害我女儿,夺我妻子,站起来和我比试!” 燕翩迁俯在剑影身上,半晌动弹不得。 金别鹤运劲将一口唾沫啐到燕翩迁脸上,笑道:“你这孬种,起来呀……” 燕翩迁一声大笑,站起来,将剑影的尸体背在身后,拾起地上带血长剑,全身 骤然发出万道七彩光芒。光芒穿天射地,摄人心魂,燕翩迁双手高举长剑,口中喝 道:“无——极——梦——幻——” 金别鹤惨叫一声,化成一片血雨。 花教众人仰面上望—— 燕翩迁和吴剑影在七彩光芒中袅袅升天。 (完)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