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中狐狸 沿途所见与大漠风情迥然不同,很少见到铺天盖地的黄沙,周围湖光山色处处 可为点黑之笔。历经二个月,他们到了一座大山底下,只见一条曲径蜿蜒上展,没 入了如潮翻滚的松浪中。老和尚说话了:“柳杨,你猜得出这到了哪里吗,你现在 感觉如何?”柳杨道:“这山好香,碧浪万顷,磅礴壮丽,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柳杨一时兴起,不知说些什么好,忽然记起茶客们曾吟咏 的一句诗在此时似可以用得上,不及细想,便说了出来。定云赞许地点点头,道: “小小年纪,竟会引用曹操的名句,有点意思,你可知道,这松香乃我褒禅山所独 有,想我开山祖师慧褒自唐代在此筑庐参佛,已历经多少风风雨雨,这松涛送走了 一代又一代高僧,皆是一去不回头。事隔五年,老衲有幸重回佛祖脚下,重修佛经, 此乃我佛慈悲,走吧,我们上山去。” 只见山上寺庙耸峙,诵经声不绝于耳,远远听到有人传讯道:“主持方丈回来 了。”顿时寺院内人声乍起,定云对柳杨道:“你以后就与我们起住在这里,你还 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就问月清。”柳杨惊讶地道:“你们弄错了吧,我心中的中原不 是这样的。”那小和尚哎哟一声道:“主持方丈,这傻瓜真笨,我们怎么领了这么 一个呆子回来?”柳杨一听大怒,也不叫他月清,出口就是一句“三眼猫。”二人 又要扭打,定云喝阻道:“月清,你这些年陪我在大漠,耽搁了你的禅学,这也不 怪你,但你要记住普渡众生乃我禅学之根本,以后不可再这样侮辱柳杨,他杀气太 重,若不在我佛门下修心养性,除去心中孽障,日后魔由心生,定会误他一生。” 包括他的法号,他的话,柳杨一概不懂,他心里只有父亲,没有孽障,也并不想放 在心里去揣摩,他强迫自己牢记的是,他没生下来时姓杨,祖辈上曾出过一位辅佐 赵匡胤图就霸业的名臣杨无牙。 片刻后,褒禅寺定、戒、无、法、月等五辈僧人约千人已在寺门前五十三坎石 阶二旁排开,袈裟招展,戒刀耀眼,好不威风,柳杨如梦初醒。心道:“原来这褒 禅寺这么雄伟,看不出这瘦和尚还能一呼百应,看来有点来头,说不定还真是这寺 院的头儿,以后我得避着他一些,免得他一时发怒将我拉出去砍了。”众人将三人 迎入参禅堂,定字辈僧人定根、定智、定玄、定进、定远、定静六人分坐大堂二侧, 戒字辈僧人则一律站列在参禅堂外,堂外七棵古柏参天,倒也没晒着他们。待众人 坐定,定云道:“众位师弟,我不在的这五年,是哪位师弟在主持本寺事务?”定 根道:“我们这七位师兄弟中,就属你与定玄悟性最高。由定玄暂代主持之职。” 定云点点头道:“能把本寺打理得井井有条,实不简单。”定玄道:“我们知道掌 门身陷五穴门后,派达摩堂高手联合中原各大派前去大漠缴灭五穴门,眼见生灵涂 炭,五穴门就是不降,我们不忍再荼毒生灵,便采取了只围不攻的战略,以求不战 而屈人之兵,不意竟让主持身受五年囹圄之灾,请主持责罚。”柳杨本以为这个白 眉老和尚会雷霆大怒,可是那老和尚却面目和善地道:“行事以万物苍生为念,我 放心了。此次回到褒禅山之前我已决定卸去主持之职,定玄在这五年的业绩卓著, 大家皆有目共睹,我心甚慰,我现在宣布将主持之职传给定玄。”众人无不惊愕, 定玄道:“请大师兄收回成命,此关系本门兴衰之大事。定玄才疏学浅,无德无能, 实不敢受主持之职。”众人都道:“是啊,请主持收回成命。”定云道:“大家有 所不知,我辞去主持之职实因我罪不可恕,当年五穴门掌门金战坤来我寺求教武学, 我不听众人之劝,希望借此机会感化他放下屠刀,不要再在中原挑起争端,将他收 留在我寺,哪知他下山时竟将我寺两样镇寺之宝盗走,掀起了一场江湖风波。此次 同样在五穴门,我又择徒不善,此人年纪轻轻以我看却比金战坤更胜十倍,我中原 武林又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了。”月清急道:“主持方丈,你错怪于哲了,他不是 坏人。”定云道:“我怀疑他跟本就不是真正的于哲,真正的于哲可能于五年前就 已死去。”定根理了理白须道:“掌门师兄所说的那个于哲是不是五年前轰动江湖 的扬州血案中唯一幸存之人,扬州知府的公子于哲?当时江湖盛传于哲去了大漠, 不知怎么竟与五穴门扯上了关系。”定云道:“不错,我所说的正是他。因为救他 出于府的那个少年正是五穴门现任掌门雷冲。我念他身世悲惨,被五穴门软禁的这 五年我将他视为弟子传了他四年的武艺,不想到了玉门关,我那得意弟子亦没承认 他是雷冲也没承认他是于哲。”定智道:“掌门师兄自己也拿不准他究竟是谁?相 处五年竟能瞒过了大师兄?世上有这份能耐的人不多,要么就是此人城府深得可怕, 要么他就是于哲,只是大师兄多疑,再说他五穴门的武功创派之初便已惊世骇俗, 如果他是掌门雷冲的话,他又何必求教于掌门师兄呢?我褒禅寺武功虽博大精深却 不足以助他助纣为虐。禅让掌门之事,还是请大师兄慎重考虑。”定云道:“这正 是我不敢判定他是雷冲之处,定智师弟你不须替我开脱罪责了,不管他是雷冲还是 于哲,我心意已决。”自此,众人皆无语而立,定云又道:“此次回山我从玉门关 外带回来了一个孤苦的孩子,请主持方丈收留。”起初众人一听“主持方丈”四字 不禁一愣,随后众人便把目光投向了定玄。 柳杨住进了拂尘院后的锁天悬桥旁的那无人屋住的小屋,做了一名扫的俗家弟 子,没有像月清那样剃光头,每日也不用上早课,更不会遭人欺负。柳杨有时会莫 明其妙地萌出对定云老和尚的感激之情,每当大风乍起,他便赶紧撇断一根枝条, 使出“一个不留”手法将风吹落的树叶全部拾掇干净,这份差事倒还可以打发寺院 内的空虚生活,有时和月清斗了口角后,只有去找锯嘴鹦鹉阿呆打发寂寞,这褒禅 寺戒律森严,甚至于不允许锯嘴鹦鹉阿呆杀生。没办法,为了替它改善火食,参一 点荤菜,柳杨找来一根细细的竹签寻拿寺内蚊子开涮。和蚊子相搏时间长了,慢慢 地发现它们无论如何狡猾地选择逃跑路线,挥舞竹签将它们从头到尾或从背到腹穿 中皆可随心所欲,后来那些蚊子见他就往远处躲,他方才觉得捉蚊子也是件费力的 活。 转眼一年盛夏将过,柳杨正在午睡,耳边传来嗡嗡的响声,他精神为之一振, 不及睁开眼睛,提起竹签便向那响声发处刺去,哪知那蚊子却像是路过,又像是对 他早有提防,双翅加劲,在千钧一发间逃出了他的魔签,柳杨难得碰上亲自送上门 来的猎物,不及思索起身追去。却在此时定云突然出现,那蚊子像似闻到了他的慈 悲心肠的味道,嗡地一怕躲入了他的法袍上,柳杨不想定云老和尚会突然出现,一 个措手不及,仍将那蚊子给毙了。定云大怒,一掌拍下,他身旁蹲着的石狮子顿时 去了半边脑袋,柳杨拍手赞道:“我的妈!”心想这掌法自己十岁时曾见过吴曲风 大叔使过一次,而此时和尚之怒比那吴曲风大汉之怒尤其可怕。从此柳杨收敛了许 多。 栖身寺院,柳杨目睹了许多经典武学,书上记载,拍狮子的那种掌力叫内功, 必须从气开始练起。柳杨只觉得月清也会,他曾亲眼看见月清一掌劈开了一个南瓜。 柳杨瞅着石狮子尚在的另一半头,嘀咕道:“我要在某一天削掉你。” 就在当晚他鬼使神差地潜入藏经阁,闻到满屋书气,他竟不相信自己竟然这么 轻易地进入了俗称佛门三宝殿之一的藏经阁,心想早知道这地方这么好进他就不用 犹豫那么久了。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在狭窄的空间里翻了个筋斗,便开始翻阅 经书,忽听外面脚步声响起,他以为出事了,慌张之中胡乱揣了二本纸张最旧的经 书,捅破窗户,溜出了藏经阁。来到一处幽静处,他拿出偷来的书,只见书分上与 下二本,同样写有三个篆体小字,借着月光依稀辨认得出是“追风步”字样,杨现 阳防备弄丢,将二本书裁订在一起,合为一本,带在身上颇为方便。 藏经阁的经书当然不是世间凡品,而能从藏经阁盗出经书来,更是一万个不可 能中的侥幸,柳杨当然视为珍宝。在寺院的杂活干完后,便独自一个来到褒禅山上 的松林里按照《追风步》所记载的图普文字练习。或许这只是一部普通的经书,甚 至连佛经也称不上。跟本就没记载什么厉害的招式。可是他慢慢的发觉,这是个打 发时间的好方法,从此他除了扫地与喂锯嘴鹦鹉阿呆外,便是练习这部从藏经阁里 盗出的经书。碰上不认识的字或练佶屈聱牙的地方他就拐弯抹角去问定云老和尚。 同时他却发现月清的武功却没任何长劲,月清时常找他切磋武艺时,柳杨总让 他赢不了。这让他找到了一点感觉,就算那部《追风步》是佛经,记载的一些腿足 伸展法,却足可用来躲避月清的怪异招式。柳杨也曾想过,寺院内的长老不可能不 知道藏经阁失书,他们会不会是有意派“三眼猫”来试探自己的呢?自此他便有所 矜持,在褒禅寺的众多弟子面前他不再显露自己的本领。 一晃又是一年的深秋,只见漫山遍野秋叶纷飞,山上黄莺高歌,天上大雁南飞。 酷暑既过,前来山上进香的人又多了起来。柳杨起初见到中原人物衣着鲜明举止文 雅,倒也喜闻乐见。虽然他已是十七岁,但想念父亲之情与日俱增,只见别家孩子 父亲皆在左右,自己心中时常泛起波澜。他回到了他的松树林。半月不来,山径两 旁已是败草过膝,大自然的芳香让他沉醉。 他正出神之时,忽然背心一股绵绵的掌力逼来,他大惊,肩上的锯嘴鹦鹉阿呆 却凶猛异常,见主人被偷袭,拍动双翅向偷袭者啄去。柳杨借机双脚前飞,这速度 当真比兔子快。待他定下神来一看,不禁大怒,道:“我要是有一日不回去就是被 你杀了。”月清却道:“得了,得了,开个玩笑,要是真想杀你,你还有命吗?适 才定云方丈到处找你,吴郡王今日来到本寺礼佛,定云方丈向他讲述了你的身世, 吴郡王深表同情已答应向皇上说情,求圣上放出你父亲,吴郡王还问你会不会制作 ‘雁子泪’如果可以的话派人送些到他府上去。定云方丈也是嗜好品茶,我说师弟, 如果你真会做那东西的话就多焙制些分给他老人家尝尝。”柳杨道:“会倒是会, 只是这雁子泪不同于品普通名茶,它除了耗费时间外还必须选用上等的材料。”月 清道:“既然会咱们还等什么,先去采摘茶树叶吧。”柳杨道:“什么茶树叶?‘ 雁子泪’不是普通茶树叶所能制出来的,我们须上峭壁寻找玉箫眼的嫩芽方才可以 制作。”月清道:“那咱们就去处子峰吧,那里又高又陡,一定会有你要的那个什 么眼的。”月清不由分说,将他扯着向前走去。 行不到多远月清发觉柳杨步伐轻盈,自己所不能及。他止住脚步道:“柳杨, 咱们立个赌约好不好?”柳杨道:“你肚子里又有了什么坏水?”月清淡然一笑道 :“你当是我挖陷井让跳啊,所谓赌约当然是公平自愿的前提下进行的,你一定有 兴趣,你看远处的处子峰,雾缠云绕,咱们谁先到那,将来谁就可以向对方索要他 的最爱之物。”柳杨冷冷一笑道:“你一定赢得了我吗?”月清道:“不错,我就 是要赢过你的锯嘴鹦鹉。”柳杨道:“据我所知你好像没什么心爱之物。”月清道 :“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的吗。”柳杨自知武功不如他,但却非常厌恶他耍小聪明, 道:“我看你不像和尚。”月清道:“那像个什么?”柳杨毫不客气地道:“你像 个屠夫,夺人所爱,又小心眼的屠夫。我不会拿阿呆与你作赌注的。”月清嗤之一 笑,已然跃出数丈。柳杨知道,自己事先只是说不拿阿呆做赌注并没说不赌,此时 月清又率先跑出了一步,这赌局就算开始了。于是你追我赶,二人势如离弦之箭, 一路惊起飞鸟无数,向处子峰狂奔而去。 不久,处子峰真面目便现于眼前,只见峰尖上指,巍峨峻拔。柳杨欢呼道: “你看见了吗?我赢了你。”突然一个人道:“你没赢我。”柳杨听这声音却是个 女子在说话,回头看去,只见白绫随风摆,树下翩影来,一个女孩徐徐向他走来, 那女孩不过十六七岁,整个人却生得似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在淡淡的秋色中, 更加风韵绰佳。柳杨问道:“月清呢?”那女孩道:“月清是谁?”女孩立刻会意, 又改口道:“喔,你是说刚才跑在你后面的那人,他已经被我吃了。”柳杨愕然道 :“被你吃了?你是谁?”那女孩冷若冰霜地道回答:“我是这山中的狐狸,同道 中人称我雪狐狸仙,你就叫我雪狐仙子吧。” “这褒禅山也有妖精?”柳杨心中纳闷,他打小在漠北长大,那里的民风愚顽 凶悍,笃信鬼神之说,他虽胆大,但这深山老林久未有人进,有那么几只吸取日月 之精华修成精怪的动物也亦不是不可能,只是自己身上的锯嘴鹦鹉素有灵性,此时 却静候肩上并未发作,心中怀疑,眼珠转了转,突然以手指她身后,颤栗道:“唉 呀不好,你后面是什么呀?”那女孩啊地一声吓得向前蹦了数步,回头看去却什么 也没有,顿时大怒,道:“你好大胆子竟敢捉弄雪狐仙子,我的洞府内可是堆满了 骷髅头的,要不是我刚才吃了一个已经饱了,我非吃了你不可。”柳杨道:“我没 有提弄你呀,是你让我感到可怕,我一想到面前一副花容月貌,面后却藏着一条狐 狸尾吧,心中诚恐不禁叫出声来,还望雪狐仙子原谅。”那女孩道:“你诚心气我 是不是,本仙子的尾吧岂能被你这凡夫俗子看见,我告诉你,这褒禅山妖仙可多了, 有苍狼大哥,白鹤仙子,黑皮猫仙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想要不要叫他们帮我吃了你? 算了,还是饶你一命吧。” 柳杨心中暗想:“好伶俐的丫头,他到会转换话题,要不是你刚才吓得掉眼泪 我到现在还在被你骗呢。”他摸了摸后脑门,道:“褒禅山不就成了妖窝了?你还 是早早皈依我佛,弃恶扬善堂堂正正做一个人吧。”那女孩道:“你要我出家做女 和尚,为什么?”柳杨道:“这是佛门圣地,万一佛祖怪罪下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你知道唐朝的那个孙悟空吗?他就被佛祖压在了五指山下。”那女孩道:“你威胁 我呀!虽然我不饿,可是吃半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你再拿佛祖来吓唬人,我就吃去 你半截。”柳杨道:“被你吃半截还能活吗,你若饿了我回头抓些小鸟,小兔给你。” 那女孩笑道:“你们人类可真自私。”柳杨道:“不自私怎么做人?”那女孩道: “所以吗我还是做我的妖仙快活,小鸟、小兔就不要你抓了,干脆你把你肩上那只 美丽的鹦鹉送给我吧。”柳杨摆手摇头,道:“不行,他是我的好朋友。”那女孩 也急了:“为什么不行?我们认识了不就是朋友了吗,你把他给我,我和它同样会 成为好朋友。”柳杨道:“不行就是不行。”那女孩也不示弱,道:“你看你把它 养得它瘦骨嶙峋,羽毛不整,而你把你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你还说你把它当作最 好的朋友,我问你有这么对待朋友的吗?”“我有你说得那样好看吗?”柳杨神态 忸怩地道:“我有你说的那样帅吗?” 那女孩本是信口胡诌,见柳杨质疑,便从重新打量了他一眼,支吾地道:“至 少比它好看一点。” 柳杨惊诧不已,他的惊诧并非因为那女孩适才胡乱拆解的一 堆乱辞,自从到了这褒禅山来,阿呆已一年多没进过大荤了,更可恨的是月清有几 次差点将锯嘴鹦鹉阿呆杀死。的确,如果阿呆长期留在自己身边即使不被饿死,有 朝一日也会死在月清手上。 柳杨仔细审视眼前这位少女,只见她眉如柳叶,眼似点漆,肌肤白嫩,指如细 葱,却实是个大户人家的闺女,便道:“如果我同意将它托付予你,你能发誓永远 把它看作最好的朋友吗?而且不准用笼子关着它。”那女孩拍手道:“当然,你别 忘了,我是雪狐仙子,我会变出好多好多东西给它吃。”柳杨道:“别闹了,我看 你孤苦伶仃在这荒僻山林,若遇上豺狼就危险了。是不是与父母走散迷路了?你父 母是谁,你若同意做人,我送你回去,不然我可得走了。”那女孩见他要走,语气 变得凝重,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才不要你送呢!”柳杨道:“我对你很 好吗?我走了。” 女孩慌忙道:“我现在还是不想做人,你还没有说服我呢,你不想留下来教化 我了?”柳杨拱手道:“岂敢,万一你一时不高兴咬去我半截,我这条小命岂不送 得冤枉。”那女孩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道:“算你聪明走得快!唉,别走,鹦鹉、 鹦鹉给我,你答应过我的。”“叫它阿呆!”柳杨道,他拍了拍阿呆的翅膀,道: “跟着我总是让你吃不饱,随她去,把她引出这座林子,以后她若受到坏人的欺负 你也一定要帮她,若她对你不好,你就别理她回来算了。”那女孩接过阿呆抱在怀 里,道:“你就放心吧,我们会相处得很好的,对吗阿呆。”说来也怪,阿呆一到 那女孩的怀里,便安静得像个孩子似的,柳杨见他们如此合得来,让她把阿呆带走 自己也放心了。 却在此时月清气喘吁吁地跑来,道:“姓柳的,你这混蛋怎能跑这快?是不是 偷吃肉了?”柳杨道:“月清师兄,你输了就该认输,这种无中生有的话你也说得 出来,寺院高僧听见了会罚我站梅花桩的。”“他哪是吃了什么肉啊,他是吃了我 的一口仙气”那女孩笑嘻嘻地说道,月清目光斜视,道:“她是谁?”柳杨正色道 :“她是我的锯嘴鹦鹉阿呆变得。”月清道:“胡说些什么?”柳杨心想适才险些 被那臭丫头耍了,自己依法炮制,就不愁这位光头师兄不上当,道:“师兄你说做 凡人的能生得这般水灵漂亮吗?唉,难怪你是个和尚,说了你也不懂。”那女孩见 月清那一双眼瞧着自己不放,怒道:“看什么,再看我吃了你,我走了,可不准再 看。”说完便消失在葳蕤的丛林中。月清满脸难堪,道:“有什么好看的。纯粹一 个狐狸精。”柳杨惊讶地道:“咦,我看怎么不像呢,她更像个人。” 月清懒得和他争论不休,望了望四周的景致,对柳杨只是一眼带过,冷冷地道 :“她不是阿呆,我说她就是个狐狸精,师弟你看,唯有壁腰上的玉箫眼才格外鲜 嫩打眼,定云方丈乃一代神僧,只有他才有资格品尝上面不染尘埃的玉箫眼,这绝 壁无根无基要想采摘到上等玉箫眼可不知如何采法?”柳杨道:“越是绝品越是长 在险处,要采到上等的玉箫眼嫩芽恐怕得花上些心思。”他走向绝壁道:“师哥不 行,并不能说师弟也攀不上去。”月清道:“好,就是要你这句话,咱们再立个赌 约,咱看谁最先到壁腰,若你输了,除了刚才赌得那一条外,你还必须把那只锯嘴 鹦鹉让给我。”柳杨忿怒道:“你是不是人?阿呆是我的朋友,它已经飞走了,你 再也会见到它了,我绝对不会拿它和你打赌,绝不。”月清道:“看我怎样赢你。” 说完抓住一根藤条向崖壁攀登而上,柳杨不肯示弱,跨步追去。不知为何柳杨腿法 在崖壁上越怕显露出轻巧灵便的特点,二人一对较,一上一下,差距十分明显。 攀到崖腰二人互不言语,采摘片刻后,相互一瞅,见对方的箩筐已满,二人谁 也不服谁,月清只觉适才输得窝囊,此时怎肯落后,二人几乎是同时起步从崖腰垂 直滑落,下到崖脚后,倒出箩筐中的玉箫眼来清理,这才发现彼此筐中所盛得玉箫 眼皆良莠不齐。清理到黄昏,满满两箩筐玉箫眼筛选下来,只剩下了小半筐。 夕阳晚照,山景如画。二人走在山径小路上只听微风徐徐,鸟声婉转,只是迟 迟不见二人开口说话。又行了里,将近寺门,月清忽停住脚步道:“你……”柳杨 打断他和话道:“你又要问我吃过肉没有吗?”月清一把抓住他的手,阴着脸道: “没那么简单,你偷学了寺内武功。”此话如剖天霹雳轰得柳杨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隐藏了这么久,今天还是被他发现了。寺内戒规极为严厉,偷学武功者会被 挑断筋骨,终身囚禁于寺内,柳杨一想到严重的后果,大声道:“没有!”月清哈 哈大笑,迈步走进了寺院内。 余下的日子每日两人各处采集毒物药材,虽然口角不断但,但小孩子的童心未 泯倒也玩得过瘾,第一包“雁子泪”到了秋末才制作出来,定云方丈听说“雁子泪” 已送到燕息房,他速命月清升火,柳杨去月芽井取水。 褒禅山中的月芽井与褒禅山齐名,被誉为“天下第一奇井”。井内之水四季恒 温,每当月芽初升,井水便上漫至与井口齐平形似月芽之时便会出现无数鱼儿沉浮 相戏的奇观。自唐代武后初年至今此奇观未曾间断过。褒禅寺视此井为镇山佛井, 此井之水只有得道高僧方能饮用。“我佛慈悲”,定云方丈总这样对柳杨与月清这 样说,经常让他们一起饮用此井之水。 柳杨把木桶伸入月芽井内,口中念道:“我佛慈悲。”然后取出了一桶水,此 时,木桶映月,别有一番天地,忽然那桶内之水微微晃荡了下,只见一道黑影扑了 下来,顷刻之间又全没了踪影。这黑影有八分像人,可是只有长有翅膀的鸟禽才会 在空中来去自如,这人怎么能……,柳杨不觉毛骨悚然,虽然佛门净地,可四周团 团黑影随风摇曳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正在此时那锯嘴鹦鹉阿呆也回来了,在柳杨 头上盘旋了一周,向北飞去了。柳杨叫它不住,提着水怏怏而去用这月芽井水泡出 的“雁子泪”当然别有一番洞天,柳杨忍不住偷吃了一口,蓦然间眼前繁花走尽, “真是好茶。”柳杨倒了一杯呈给定云大师,定云方丈啧啧称奇,道:“‘西山之 白露’‘方山之露芽’‘大漠之雁子泪’可三足鼎立了。”月清听定云一番赞许忍 不住想要尝一碗,定云道:“今天这茶不多,快去请各位‘定’字辈师叔祖前来品 尝。”月清应声去了。定云放下茶碗道:“三棵柳有你这样的传人他可以含笑九泉 了。”柳杨听此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问道:“大师,我父亲怎么了?”定云将他 扶起道:“我将月清支走也是为了对你说这件事昨日吴郡王爷带了信来说你父亲到 了皇宫后,宁死也不肯为皇上焙制‘雁子泪’,于半月前投井自尽了。”柳杨闻言 潸然泪下,磕头如捣葱,口中只是道:“父亲不值啊!”定云又道:“你大痛大悲 后,现在感觉何?”柳杨道:“父亲虽已去逝但他将永远活在我心中。”定云点点 道:“好,现在我可以告诉人真像了。” 话到此处忽然一人道:“杨儿。”柳杨回头看去却正是他的父亲三棵柳,一别 二年,终于有相见之日,柳杨悲喜交加,一头扑向父亲。定云道:“月清很快就要 过来,还请柳施主回房歇息去吧。”三棵柳道:“多谢大师成全让我再见我儿一面, 杨儿,父亲该走了。”说完挥泪向外走去,柳杨正要赶上前去,定云大师道:“既 然经过了大痛大悲后又何必强求,莫害了柳施主。”柳杨醒悟,问道:“大师这是 怎么回事?”定云道:“是吴郡王用偷梁换柱之计将他从宫中救出的,此时只有你 知我知,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否则不仅害了吴郡王而且也害了你父亲。”柳杨会 意点了点头,定云又道:“当初我见你年幼无依,怕你误入歧途,故将你领回褒禅 寺严加管束,寒冬将至,一晃你上山快二年了,今年十七了吧,初遇你时,杀气逼 人,我自以为佛门净地能将你心灵怨毒清洗干净,可是我又错了,尘缘之事还是到 尘世上去化解吧。《追风步》记载着一门上乘轻功,几个月来我看你进步神速,你 能领略到此功的毛皮,与你自身的聪慧刻苦是分不开的,日后行走江湖,逃避一般 高手的追赶是没问题的了。把《追风步》秘笈交给我吧,我该向藏经阁交经了。” 原来,柳杨几个月以来所习的《追风步》是定云方丈有意安排的。在这之前有 太多的巧合曾让柳杨生疑,直到此时才茅塞顿开,他拜伏于地,心中感激无以言表, 定云道:“你我既无师徒之名,就无须多礼了,我与华山掌门交厚,这里有书信一 封,你到陕西后,拿此信去拜见华山子柏掌门,他自会收留你。另外吴郡王爷来本 寺礼佛时曾问起于哲的事,华山派举行祭剑大会遍邀天下豪杰,到你去之时吴郡王 爷可能已到了华山,你对我那小徒知之不多,若他问起你,你只道不知道就是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下山后要宽于待人,予人为善,方不负老衲所望啊。”柳杨道: “大师这是要将柳杨赶下山去吗?大师待我恩重如山,大恩大德不知何时方能报答, 就请大师让我留在山上侍候师父吧!”定云道:“戒行清虚,执心恬静,老衲早已 四大皆空,你说,让我把恩怨之念让它栖于何处?好孩子,明日下山去吧。”柳杨 道:“弟子自知无此福份终身服侍大师,弟子不才,望大师再留我五十日,让我为 大师焙制十斤‘雁子泪’后再行拜别。”柳杨没等定云拒绝,便背负着满腹惭愧遁 迹于古刹间遥相呼应的嗡嗡念经声中。 他回到了锁天悬桥旁那座小屋,这一夜他没合眼。焙制“雁子泪”是一份付出 与收获对等的活儿,倾注的心血越多,色香味越是绝佳。柳杨上了处子峰,采摘满 满二箩筐白露未干的玉箫眼嫩芽,找齐各类奇毒之物及中药材,细心筛选,逐一浸 渍在了木缸之内,只须再等四十九天,他将会焙制成天下绝品“雁子泪”,他想在 临安的皇帝老儿若嗅到清香后也会垂涎欲滴。 他粒米未进一直忙到中午,忽然外面脚步声响起,柳杨探出头去只见是定云大 师引着月清到来,柳杨赶快拂去木凳上的尘埃,将大师引入屋内坐下了。定云道: “事情紧急,刻不容缓,今日下午你就同月清一同出发,赶往华山。”柳杨见定云 脸色煞白,眉心黑气淤积,心想:“大师遇事向来镇静自若,可此时却变得如此惊 慌不定,想来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定云大师要我去,我只须下山后暗中潜伏于这 山下,待有事时我便可以助大师微薄之力,可这月清要是跟了去就得乖乖和他去华 山了。”便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还是让月清留下来服侍您老人家吧。”月清 目不转睛地瞅着柳杨浸泡玉箫眼所用的那口木缸,此时听他要单独前去,忽然冒起 一股无名怒火,道:“你这缸你泡这多毒物干什么?还想害人吗?”柳杨反驳道: “今天你把话说清楚,我害过谁了?”月清道:“这不,做贼心虚了不是?没害过 人你就别和我吵啊,我与你一同去华山你怕什么?。”定云怒道:“让你们同去华 山,这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你们一路吵吵嚷嚷难道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是我定云一 手调教出来的?”“藏身之处?大师发生什么事了?”柳杨惊讶地问。定云道: “江湖传闻,五穴门雷鸣谢将于近日重现褒禅山,他若真的来了,……” 定云没在说下去,拿出了一封信,道:“你们快去吧,这封信若能早点到子柏 真人手中,那是最好的了。”柳杨道:“我不怕雷鸣谢,我不走。”定云叹息道: “你们二个孩子留下来只不过枉送二两条性命,你们如果真要帮褒禅寺做一点事就 将这封信送到华山子柏掌门手中,转告他,老衲身体不适不能前去出席华山的祭剑 大会。”说完将那封用蜡漆封好的书信递给月清。 月清目光流露出了不解之色,“我褒禅寺为什么要怕五穴门?”定云道:“四 十年来我中原武林人才凋零,而漠北五穴门却一枝独秀,你可知道这是为何吗?” 月清、柳杨二人异口同声道:“为什么?”定云道:“这归咎于四十多年前我中原 武林所经历的一场浩劫。四十多年前,朝廷主和派把柄朝政,派兵将中原各大派武 功秘笈全部收缴,作为岁贡的一部分拿去向金国与西夏求和,这便引发了那场震惊 朝野的岁贡劫掠案。老衲当年还是一名大盗,受朋友之托也卷入了这场掠案中。当 年老衲砍死押运绢银岁贡的监当使臣张淳之时,在他身上意外搜寻出《易筋经》与 《追风步》二本武林瑰宝,此人向来崇武,想来这二本宝典是他从岁贡中偷梁换柱 盗而得到的。柳杨你熟读《追风步》,你觉得这本宝典有何不同?” 柳杨皱着眉头道:“这本经书与一般佛经不同,有时读来,它好像根本不是一 部佛门经典。”定云道:“你说得不错,《易筋经》是我佛家经典武学,而《追风 步》却是九地宫汪步涯老前辈所著,这二本宝典各有千秋,亦可为各种武学之根源, 我中原武林本已青黄不接,如若我再将这二本经典武学带入黄土,老衲将会成为千 古罪人,为后人所不齿,你们担负着弘扬我中原武学的重任明白吗?小小年纪责任 不轻啊,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言生死,你们要将我安上千古骂名吗?”柳杨 月清二人同时跪在地上道:“弟子不敢。” 只听定云道:“当时,后有大宋官兵围堵,前有金兵杀到,劫掠岁贡的浩浩三 千豪杰眼见就将被滚滚而来的雄兵所吞噬,被逼无奈只得将人马分为左右两路,左 路人马负责将岁贡押运出金国地盘,而右路人马则负责抵挡前后之兵。当时为民族 兴亡而战,人人将生死置之度外,老衲主动请缨,去了右路。押运岁贡的人马又不 能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各处乱钻,负责引领左路人马的大理段元化是将军出生,对金 国、吐蕃、大理三国的地理较为熟悉,他随手取来一块羊皮绘制出一张运宝路线的 草图,让大家参考修改,大家经过短暂的商议后决定绕大散关取吐蕃进大理国最为 可行,待计议已定,段元化便将羊皮交予引领右路人马的华山三子之一的子柏,让 我们摆脱官兵的拦杀堵截后按地图所引去接应他们。这样一来虽然左右二路人马便 于联系,可是万一整版图纸落入敌军之手我们左右人马将功亏一篑。我们这右路人 马中还属浙江海狮子陆石板思维最为缜密,他建议我们应采取分割敌人的战术,将 右路人马分为五队,列阵迎敌,方能以少胜多。我们都举手称是,等各队头领选出 后,他又建议再把羊皮切成碎片,由掌领第一路人马的华山派子柏、掌第领二路人 马的强盗头子老衲、掌领第三路的四川唐门门主李长彩、掌领第四路的白虚派掌门 扁九道长、掌领第五路的五斗教教主黄阳各持有一份。众人计议已定,只见南方尘 埃蔽日,大家知道大宋军队追来了,子柏振臂一挥,摩拳擦掌的五路人马一哄而上, 按原定战术杀了过去。正当战得激烈之时只听北方铁蹄响起,天地为之摇晃,金人 伤我子民占我河山,众人见之生啖其肉唯恐不能泄心头之恨,见金兵掩杀过来,也 不管他是如何雄壮,调转刀头便向金兵杀去。此时战术全乱,就这么一去一来,我 二千豪杰竟去了九亭。宋兵不忍同胞相残也有挥刀砍死金兵的,但那毕竟是少数。 眼见右路人马即将全军覆灭,老衲私自做主,命令五路人马全速撤退。最后清点我 所掌领的第二路人马时,只剩下了褒禅寺的苦叶禅师。” 月清忍不住问道:“那批绢银岁贡呢?”定云发现月清的眼神充满欲望,却有 说不尽的是贪婪,老和尚希望他这么问只是出于好奇心才好,便接着道:“而在这 一切上演之时,左路人马已押运岁贡到了大散关外有一处叫牛耳川的地方,这牛耳 川地势险峻,有沟壑万千,皆是长年风沙雕琢而成,山脉走向全无规律,负责押运 岁贡的人马也是相中上这里的复杂地势方才选择取此道进吐蕃的路线。而然正因为 这样的地理环境却掩护了一个最危险的敌人——漠北五穴门。这队人马由五穴门掌 门雷鸣谢带领,他下令五穴之众按兵不动,静候着押运岁贡的队伍闯入他在牛耳川 内所种的‘雾字毒阵’。然而雷鸣谢的一举一动却被一人看得一清二楚,这人便是 他以前在九地宫时的同门师兄伍真,他为这本《追风步》已在此等候了三天。眼见 押运岁贡的人马对危险毫无察觉,若这帮人被雷鸣谢毒倒后,以自己微薄之力对抗 五穴之众定难取出《追风步》,他那时武功低微,远不及他的师哥雷鸣谢,只是凭 着年少气盛率先杀出,想于混乱中取利。雷鸣谢见突然杀出了伍真,不得不将全盘 计划改变,自己亲自应战伍真,那时他们的关系尚没僵化,雷鸣谢念及同门之情招 招留情。押运岁贡的人马此时方才知道原来山谷二侧伏兵重重。一场大战展开,虽 然伍真死死缠着雷鸣谢不放,但押运岁贡的一千人马依然被五穴门追逐进了‘雾字 毒阵’,这一千人马中也有不少唐门好手,五穴之众虽然服过‘雾字毒阵’的解药, 可是对四川唐门所种之毒却只能听天由命,双方人马开始一片片地倒下,尚能行走 的依然推着一车车岁贡前行,前仆后继,待伍真与雷鸣谢双双赶到时,除了遍地死 尸,装有岁贡的车辆却不知去向,一浪一浪黄沙卷来,最后死尸也掩埋在了黄沙底 下。老衲当时满手血腥,顿感人生迷惘,当时虽随苦叶大师入寺参禅,但依旧参透 不出人生真谛。《追风步》本是人人想得的武林至宝,将这本秘笈是留在本寺还是 归还于九地宫,长期以来老衲未置可否,直到六年前五穴门第二任掌门金战坤死在 老衲面前时,方才大彻大悟。遂想将这件久置于心的心结了却,可是九地宫自当年 拒不向官府上缴本门秘笈,被官府以抗旨之罪抄办后,四十年行踪便得异常诡秘, 不为人所知。这《追风步》上下两策只好由本寺代为收藏,希望有一日九地宫能将 它取回去。可是如今五穴门要来,这件差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柳杨勿负老衲所托。” 说完将《追风步》递经柳杨。柳杨磕头道:“柳杨是猪狗,此时也明白了大师 的良苦之心,就请大师放心吧。”定云点了点头,道:“大散关外取牛耳川去吐蕃 的路线有千万条,而留下的那五包碎羊皮可能就成了那岁贡所在的唯一线索。在五 穴门之时,老衲已参悟生死,只是这一身绝学须找个有济世之材的传人才好。后来 见到了于哲,老衲素闻扬州知府清正廉明,在得知扬州血案是因其中一包碎羊皮而 起时,深感大宋兴衰已有定数,于哲乃忠良遗孤,便将自己那包保存了四十余年的 碎羊皮给了他。也许这世上他有《追风步》上部与《易筋经》的副本,但不管他是 真于哲还是假于哲,老衲对他不敢抱任何指望,也只好将此功世代传承的重任托负 于你,从今以后你与月清再不可妄言生死。将湖上都知道老衲手中有一包碎羊皮, 只是惧于本寺威望,老衲方才相安无事度过了这漫漫的四十年,下山后你们别说是 从褒禅寺出来的,凡是与碎羊皮有关的人谁也没得到善终,扬州知府于成光、福建 刀魂孙苦,浙江海狮子陆石板便是最好的例子,快去吧!” ------ 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