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尺夫妻 路边传来呻吟声,二人看去只见是一个白发苍苍的银发婆婆被倒挂在坡道的树 干上,脚上已受了伤,雪狐狸道:“你快去把老人家扶上来。”杨现阳撩起衣角探 脚下去,碎石滚滑,要是平常人稍有不慎便有滑入深涧的可能,真不知这婆婆是怎 么挂在这树。他脚下功夫甚好,二起二落间便已将银发婆婆取回,杨现阳问:“婆 婆,您是怎么掉下去的?”那银发婆婆道:“好走的路全让华山派给霸着了,我这 孤老婆子只得走这险峻之路下山去买点柴米,不想在这遇到了大风,你们不知道刚 才好大的风,喂,你们干什么也走这条路。”雪狐狸道:“我们要下山,可是对这 路不是很熟悉,要不这样,我们一起走吧。”那银发婆婆道:“不行,不行,听说 华山正在追捕一个欺师灭祖、残杀同门的杨现阳,万一这小青年就是那坏蛋,我老 婆子岂不助纣为虐?”雪狐狸道:“老婆婆,你看他面目老实和善,有哪一点像是 坏人,喔!我知道了,你老一定缺钱花吧,我们给你钱,你带我们下山行吗?”那 银发婆婆寻思了一会儿道:“那好,我要一两银子。”雪狐狸道:“这么便宜,要 不我给你十两银子。” 杨现阳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方,连慌将雪狐狸拉到一边道:“你是不是有钱没地 方花呀,十两银子,我可没带那么多银。”雪狐狸道:“谁要你的钱。”说完她从 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那银发婆婆。那银发婆婆也不答谢,收了银子便引着他们 去了。 三人沿着并不显眼的山脊一直向南行走,小道崎岖难行。约近申时,雪狐狸与 杨现阳二人已疲惫不堪,二人免强又走了一阵,哪知小路已到尽头,眼前横着一条 三丈来宽的深涧,雪狐狸忍不住问道:“老婆婆,您有多少天没走这条路了?”那 银发婆婆伸出了十个指头。雪狐狸道:“十个月?”银发婆婆摇了摇头,雪狐狸又 道:“不会是十年吧。”那银发婆婆点了点头,雪狐狸顿时泄了气,道:“唉!惨 啦,我走不动了,天都快要黑了,我们怎么回去?”那银发婆婆道:“小姑娘,我 记性可好了,向右拐,有一条锁桥可以过去,只不过那守桥的老头要银子才放行。” “银子倒不愁只是我走不动了”雪狐狸道。那银发婆婆道:“小姑娘不像我这老婆 子整天在这山上转溜,身子骨哪有我这把老骨头硬朗,小伙子你就背她二步吧。” 杨现阳道:“我来背你。”雪狐狸等的就是这句话,道:“那就有劳了。” 二人一直向右走,不多时果真见到一座锁桥,横跨在山谷当空,一阵谷风刮起, 荡荡悠悠摇摆不停。银发婆婆道:“过桥时可要小心了,要是掉下去会粉身碎骨。” 二人探着头看了看疾风啸叫的谷底,兀自心寒。 迎面走来一个老头,只见这老头驼背弯腰,面色发黄,手上拿着一杆大称,他 抹了抹山羊胡子道:“三位可是想从此过。”那银发婆婆道:“正是。”那驼背老 头道:“此桥是我修,此路是我筑,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杨现阳轻声对雪狐 狸道:“我总感觉今天像是遇到了山匪。”雪狐狸没理他,道:“多少钱?”那驼 背老头道:“多不要,少不要,按斤计较。”说完称杆扬起已将那银发婆婆挂在称 上,口中念道:“才七十三斤,共一两八钱银子。”雪狐狸道:“天下之大无奇不 有,我可是大开眼界了,先称我,看看我有多重。”话没说完,那老头已将称钩抛 了过来,雪狐狸只觉腰带徒紧,自己已被提到了半空,只听那老头道:“八十九斤, 小姑娘长得不胖不瘦,很是漂亮就给三两银子吧。”一句话说得雪狐狸心里美滋滋 的,出手竟然丢了一锭银子过去。 那称钩很快向这边飞了过来,杨现阳心想我堂堂一个男人怎能让你当布匹一样 摆弄?他脚下跨追风步,腰向右闪,那钩子“嗖”地一声擦身而过,杨现阳趁机向 锁桥飞蹿而去,不意那称杆一端突然喷出数条银线,织成了一张大网向杨现阳罩住, 杨现阳急使出一招“蝙蝠收翅”身体后倒,钻出大网,二脚倒挂在了锁链上。那老 头见二招都没把他拿住,真功夫使出,那称钩似如长头的青蛇一样翻转,倾刻抢住 杨现阳腰带,将杨现阳从铁锁桥下拖了上来。老头道:“小子,让老夫要看看你有 几斤!”那老头将称陀向上拔了拔道:“小娃娃你才一百三十斤,老夫高兴你也给 七两七钱银子。”那银发婆婆一听不高兴了,嚷道:“老头子我的为什么收这么少, 你瞎眼了!”杨现阳被吊在空中,又听这二个老人争论不,甚是气闷,道:“放下 我!”,那老头子听他一声吼叫,将他解下轻轻放在了地上。杨现阳这才见识到这 老头的膂力是如此惊人,雪狐狸见这老头与这银发婆婆吵得难分难解,拉着杨现阳 道:“傻愣着干什么,太吓人了,快走。” 二人走过铁锁桥,依稀可辨让出丛林中有一条走廊通往远处,时已是黄昏之后, 脚下湿气上升,枝叶已开始挂霜,雪狐狸蜷缩着身子,不停打哆嗦,杨现阳将外衣 脱下来递给雪狐狸道:“拿去,别生病了。”雪狐狸也不客气接过来便披在了身上, 杨现阳一只眼盯着她,忽然高声道:“不好?”雪狐狸道:“有什么不好,要是反 悔,我把你这破衣服还给你就是了。”杨现阳道:“我的《追风步》被那老头搜去 了。”正在他慌乱之时冷不防雪狐狸突然一剑砍来,杨现阳急忙缩头,呼啸一声, 那宝剑已从头上削过,他怒道:“你砍我脑袋干什么?”雪狐狸道:“你看你后面。” 杨现阳急回头却见自己后背已挂上一把银白色的称钩,称钩的一端适才已被雪狐狸 削断,真是“润物细无声”。雪狐狸道:“别看了,刚才二人是‘三尺夫妻’莫剑 兰与邱平化,他们追上来了。”杨现阳一听说要跑,一蹴而就,就跳出了三尺高, 才落地只觉左脚脚趾略略发麻正要抱足来看,突然腰间吃痛,“大椎穴”已被人拿 住,顿时动弹不得。雪狐狸不肯单独逃走,舍身来救,那银发婆婆莫剑兰道:“这 可怪不得莫婆婆我了,是你们跑得太快我们追不着,只得用赤蚯银针将你们焊在此 地,小姑娘你也吃上一枚。”说完手中银针打出,雪狐狸见银光飞来低头躲过。 莫剑兰道:“你是怎么猜到我们就是‘三尺夫妻’?”雪狐狸道:“天下有什 么事能瞒得过本姑娘?”莫剑兰笑道:“好,不说是吧?小姑娘可要小心了,这银 针蘸有天山赤蚯的青血,一根针只有一副解药,我就让你吃上二枚。”杨现阳问道 :“那又怎样?”莫剑兰道:“我若不想给解药,鬼见了也会发愁,你可知道中了 我这赤蚯银针者,都是怎么死的吗?”说完哈哈大笑,一个瘦弱可怜的婆婆笑声如 此恐怖吓人,雪狐狸不禁问道:“怎么死的?”莫剑兰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恐怕你还猜不出没有哪一个不是自裁而死的,因为谁也没能奈可以忍受七七四十九 天的奇痒。”雪狐狸闻言大惊,知道今天碰到了高手,眼见莫剑兰又要发针,雪狐 狸大声道:“慢,我投降。”杨现阳道:“狐狸啊,狐狸,你怎么这样没骨气?” 雪狐狸不知他已中了二针,道:“你倒有骨气,扎你二针试试看。”那莫剑兰一听, 道:“小姑娘说得有道理,好!他已吃了我二针,就再扎他二针又何防。”说完银 针飞出,驼背邱平化急使出称钩将杨现阳带到了三尺以外,喝道:“夫人,不得无 礼。”雪狐狸见杨现阳脸色由红转白,已知这老太婆所言不虚,便对杨现阳道: “喂,你叫什么名子?别到你自杀之时,我连墓碑都不知怎么写。”杨现阳道: “杨现阳。”他没想到这老婆子这般手辣,没好气色地回答道。雪狐狸亦没想到这 老婆婆会来真的,心中愧疚,道:“杨大哥,对不起,要不是我硬拉你走这条路, 你也不会中这老太婆的毒针,”那驼背老头邱平化道:“老太婆你看人家小二口多 和气,这点小事都要对不起,可你呢……”莫剑兰欺身道:“我怎么啦,再胡说八 道,再让你吃二针试试?”那老头见老婆子动怒,立刻赔笑道:“别生气,别生气, 我哪是在说夫人啊,我教训他们别喊得这么肉麻,无非是中了二针吗,有什么大不 了的,我这三十年来少说也中了千来枚银针了。”“你说什么?”莫剑兰吼道,雪 狐狸亦道:“就是吗,人家喊肉麻一点管你什么事?”莫剑兰道:“小丫头,我教 训老公,要你来凑合吗?我问你,你怎么就想到我们就是‘三尺夫妻’的呢?”雪 狐狸拈了拈头发道:“这个不难,常闻‘三尺夫妻’二人身材矮小而嘴巴挺长,一 日不斗嘴便会茶饭不思,夫妻二人中的邱平化更是以一把铁称威震江湖,适才见到 这老公公拿住杨大哥的一霎那所用的招式奇妙,膂力过人,便已猜到八九分,又见 这老公公有意少要才婆婆的银子,你这老婆婆更有意思,既然要过桥,哪有愿意多 出银子给别人的?”莫剑兰大笑,道:“这丫头辫子真聪明,老头子以后我就留她 在身边使唤,你可别起歪心,想也别想。” 驼背老头哪还敢言语,右手提着杨现阳左手剥着他的衣服,杨现阳只觉越来越 冷,道:“老头子你想冻死我。”那老头子道:“不剥几层你才要死呢。”杨现阳 心想:“他一定是在找碎羊皮。是我将雷冲救出不用楼的,这二个老妖怪一定误以 为碎羊皮在我手上,定云大师曾说过《追风步》乃武林宝典原属九地宫,后来朝廷 用强,将其夺去,作为岁贡拿去与金国西夏求和,此事鲜为人知,而定云大师当时 砍死礼部郎中张淳之意外得到《追风步》与《易筋经》之事却少有人知,这二个老 妖怪长期寡居深山当然更不知晓此事,对他们来说见《追风步》,就如见到那笔岁 贡,比凑齐五包碎羊皮更省事多了,他们一定会问这本《追风步》中哪得到的,只 要我不说他们就不会杀我,不得不给我解药,我且先试他一试。”杨现阳想到此抱 脚道:“快给我解药,我全身奇痒难受,我受不了啦,我要自杀啦!”喊声撕心裂 肺,莫剑兰漠视道:“小伙子,快说这本《追风步》哪来的?”杨现阳不答,邱平 化又问:“你这‘八影抱月’又是从何处学来的?”杨现阳闭口不答只是口口声声 喊着要自杀。 雪狐狸顿时慌了手脚,道:“莫婆婆,求你了,你就把解药给他吧。”莫剑兰 道:“哈哈,不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吗?这小子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关心他,别忘了 你现在是我的丫头,不听话,我杀了你。”雪狐狸道:“谁是你丫头了,你快给他 解药。”莫剑兰道:“小娃娃,我若不给呢?”雪狐狸道:“不给,不给我就……” 说到此硬是把后半截话吞到了肚子里。莫剑兰见她漂亮的脸蛋涨得通红,忍不住大 笑道:“能把你这精怪的丫头骗过去可是容易,你那小情郎是装腔作势的本领不小。 我们并不想杀他,要想解去这银针之毒,唯一的方法是用所取之血的那条天山赤蚯 的肉粉敷住针孔七七四十九天,所以解药就这么一份,你要不听话,我就把它丢到 深涧算了。”雪狐狸道:“别,给我就行了,好歹他中你的毒与我有关。”莫剑兰 哈哈大笑道:“咱们走。”雪狐狸问道:“你们带我去哪?”莫剑兰道:“你既然 知道我二人是‘三尺夫妻’就应该猜得出我们是去哪。”雪狐狸道:“九地宫?” 莫剑兰道:“不错。”杨现阳身中天山赤蚯之毒,邱平化也并不怕他走脱,索性放 了手。 四人绕着羊肠古道一直向西北方向行走,一路上杨现阳见这“三尺夫妻”除了 不让加厚衣服外,并没为过多为难自己,不仅如此有时还对自己照顾有加,杨现阳 心想:“他们此举是为了让我们平静跟他们去,一路掩人耳目,等把我们抓到九地 宫后,不知还要用什么酷刑?看来九地宫也不是什么好人呆的地方,若路上遇到人 须大声喧哗,才是唯一的脱身之计。” 三人下了华山已是掌灯时分,远远望去只见华山脚下市井繁华,绵延数里,过 往客商来往不断。四人肚中空虚,正好眼前就有一处客栈,高四层,每层皆挂有大 小灯笼一十八个,繁心点缀,灯笼织彩,仿如天上瑶池仙宫,再看横扁,果然写有 “瑶池客栈”四个大字。 四人走进客栈,却见食客暴满,正欲退去,店内小二急上前来答礼,将他们引 到设于墙角的一处八仙桌上坐了,小二接着问:“四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杨现阳 喊道:“小兄弟,先来三斤牛肉,二只卤鸡,五斤女儿红。”邱平化道:“你要这 么多,吃得完吗?”杨现阳本就想唤起别人的注意,哪顾得了吃不吃得完,便道: “在这华山脚下留宿的想必都是天下英雄,小二再多加二斤女儿红,我今天要与各 位英雄豪饮。”那小二道:“还是这位小哥眼光独到,华山近日举办祭剑大会,昨 日又是子柏掌门六十五大寿,天下豪杰云集于此,这些人都是今天从山上下来的。” 邱平化道:“小小店家懂什么?快去办菜。”那小二见他手中的铁称足有碗口来粗 心中害怕,不敢再多嘴唯唯诺诺去了。 杨现阳一直留心着在座各位的头顶,如果是光头八层是和尚,说不定还与褒禅 寺交厚,仗义相救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这些人中不是戴着帽子就是长有头发的,各 自谈论着重现江湖的碎羊皮的下落,好生让他失望。正在此时见公子模样的后生从 门外跨入,向屋内打量了一下,口中喊着“妙言”,好像是像这边奔而来。杨现阳 视之,此人年约二十来岁,明目皓齿,身才伟岸,一身锦衣长袍,头束朱色方巾, 腰挂三尺长剑,确实风度翩翩,杨现阳捅了捅雪狐狸道:“你看这人好像有点失态, 不会是个神经病吧。”雪狐狸转过身道:“坏了……”杨现阳道:“怎么了?”话 没说完那人已到桌前,雪狐狸道:“蔡眉大哥,怎么是你啊?”那蔡眉欣喜道: “妙言表妹,我找遍天涯海角,就是没你的音讯,你这一年多跑到哪去了,我好想 念你!王爷昨日见到你的小匕首一宿未眠,知道你就在附近,深恐你入落匪类之手, 现在派人四下寻你呢,我手下人打听到你在这,我就带人过来了,快跟我回去吧。” 杨现阳问道:“你刚才叫雪狐狸什么?”蔡眉道:“小子她可是吴郡王爷的千金姓 赵名妙言,她可不是什么狐狸。”雪狐狸见他已拆穿自己的身份,索性站起来道: “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蔡眉道:“这话可真伤透我的心了,表哥打心里不愿 你嫁到韩府,先跟表哥回去,再去求一求王爷,总不能成天跟这些草民混在一起, 这成何体统?”杨现阳道:“草民怎样不好,她嫁去韩府也不管你什么事,就是不 跟你回去,你敢怎样?”杨现阳本就十分讨厌官府之人,此时又见他出言不逊,甚 为气愤。蔡眉道:“我家之事岂容外人多嘴。”杨现阳更不示弱,道:“何谓你家 之事,王爷千金的事怎能说成是你家之事,如此大逆不道,王爷颜面何存,小姐清 名何在?”一席话说得蔡眉满头是汗。 蔡眉细细打量杨现阳,问道:“你是谁?”杨现阳道:“草民杨现阳。”此言 一出,忽然一个瘦老头跃上前来,一把捏住杨现阳的胳膊问道:“你是华山派的杨 现阳?”杨现阳道:“这位老公公请松手,难道天下还有二个杨现阳不成?”那人 道:“在下崂山派瑜秋子,特来拿你。”杨现阳道:“我杨现阳与江湖各派素无瓜 葛,你崂山派为何要拿我?”瑜秋子道:“华山派今日已向武林出示了‘千纹令’ 揖拿杨现阳,你既然是杨现阳我崂山泊派乃武林大派如何不能拿你?你再挣扎我就 捏碎你的骨头。”杨现阳只觉这道士手如铁钳,好大力气,虽然手臂疼痛,但生性 倔强,任他如何用劲依旧面不改色,却在此时邱平化喝道:“快放手。”瑜秋子问 道:“你别吆喝我,我只要一用劲便能将这小子废了,最多鱼死网破。盟主的‘千 纹令’已召示江湖,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违抗盟主之令,你是谁?”邱平化道 :“在下……”莫剑兰一脚踏住桌子道:“连你这小杂毛也配问我们是谁,老头子 这么多年没出江湖,今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这些小朋友恐怕要将我们忘记了, 都给我听着,老婆婆我今日心情好,暂且将你们的人头寄在这里,如果真把这位小 哥惹火了,老婆婆我就像杀鸡剐狗那样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这扇大门。” “好大的口气!”在座的一个道。杨现阳顺声望去,只见那人浓眉大眼,脸形 扁长,颔下留有一撮小须,但比那蔡眉顺眼,那大汉将杯中倒满酒,一掌拍下,那 酒杯被内力震起,大汉挥指向那杯弹去,铮地一声,那酒杯向莫剑兰飞去,莫剑兰 并只当没看见,手指内拈,一道细细的银光闪电般从众人眼前掠过,霎时那酒杯被 三枚银针钉在了门柱上。众人见这老太婆如此厉害,不禁惊嘘,莫剑兰道:“人称 八臂螳螂沈看天乃当今武林后起之秀,我看也不过如此。”却在此时杨现阳见莫剑 兰上手翻转,食指、拇指扣成一个圆圈,这是什么暗语,他从来没见过。那大汉起 身离座抱拳道:“原来是九地宫沽钩二使,人称‘三尺夫妻’的邱前辈与莫前辈, 在下沈看天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几位见谅。”他转身对瑜秋子道:“这位道长,请 卖给在下一个面子将这位小兄弟放了吧。”瑜秋子道:“既然沈大侠出面求情在下 就给你一个人情。”话没说完,忽然感觉嘴唇有针穿之痛,用手摸去才如自己的嘴 巴已被银针缝上,“这是解药”莫剑兰道:“只要你再说一句话我就要你永远闭嘴。” 她出手之快,招式之奇武林当属罕见。 杨现阳道:“沈兄请坐。”沈看天道:“公子客气,二位前辈声称公子为小哥, 想必在九地宫辈份尊贵,难道公子真是那个华山派弟子杨现阳吗?”杨现阳哈哈大 笑道:“怎么你们都这么问?”沈看天道:“公子如此面善,不像是做出那等禽兽 之事的人。”他们谈笑风生足令屋内鸦雀无声。杨现阳道:“我杨某做错什么了, 还请沈公子坦言。”沈看天道:“爽快。”说完从怀中搜出一张红贴念道:“杨现 阳本为关外之人原姓名柳杨,二年前褒禅寺定云方丈念其孤苦无依带回褒禅寺抚养, 然其恩将仇报勾结五穴门之众逆谋十二月初夺下褒禅寺,定云方丈见其狼子野心, 念其幼小不肯相残,将其逐出寺门,其后盗走《易筋经》混入华山派,在华山之顶 踢伤新市教贾遍龙,意在挑起两派不和,昨日乃子柏掌门六十五岁大寿,弑师不成, 救走与五穴门交厚的于哲,又在当晚杀死欧阳莲池,行刺吴郡王爷,打伤数十名华 山弟子逃下山去,种种恶行数不胜数,我子柏以武林盟主之身份发出‘千纹令’命 天下武林各派速将此贼揖拿回华山。特此召告天下。”杨现阳道:“沈兄可否将那 ‘千纹令’借小弟一看。”沈看笑道:“我若有‘千纹令’岂不成了当今武林盟主 了吗,不过这纸上所盖的‘千纹令’的印章,倒可以借给小兄弟一阅。”杨现阳道 :“他们满口胡言!沈兄信吗?”沈看天哈哈大笑将手上红贴往墙脚处扔去,道: “我素来相信自己,你不是那样的人。” 蔡眉一见那张红贴飞到了墙脚,他本不喜见杨现阳与沈看天,厉声道:“沈看 天,你少轻狂,你没听说过吗,‘唯尊有,令出百呼仰天吼,任尔长剑,身如风, 黄昏西边血染红’公然蔑视‘千纹令’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沈看天哈哈大笑道 :“我沈看天知道,意思是说十年一度的郁孤台争霸,胜者将持‘千纹令’统领武 林十年,凡‘千纹令’所杀之人,任你武功再好,不到黄昏你已尸骨无存,我沈看 天并非不尊号令,只是两眼未瞎尚能分清是非黑白,我见过尉迟眉,人家也带个‘ 眉’字,你也带过‘眉’字,二人怎么就有天壤之别呢。” 江湖传闻丐帮帮主尉迟眉,为人豪爽,但就是没亲眼见过,此时蔡眉如何不知 沈看天是在取笑自己,便微微一笑道:“人称沈看天双目如灯,怎就看不出我这个 ‘眉’与那个‘眉’其实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沈看天抱拳道:“喔,倒要请教 了。”蔡眉道:“吴郡王府富甲四海,食客三千,食客之中有真本领的人着实不少, 今年五有初八,我有幸在王府结识了一个武艺高强为人侠义的汉子,我二人意气相 投,遂结拜为兄弟,后来才得知他就是当今丐帮帮主尉迟眉。”此言未毕,众人不 禁投来一道道羡慕的目光。沈看天沉吟道:“尉迟兄怎没跟我提起过你?杨兄当今 虽被武林所追杀,但泰然处之,这份心怀沈某佩服,我沈看天素来最敬慕的就是九 地宫的英雄,如蒙不弃,我愿与杨兄结为兄弟。”杨现阳见沈看天为人豪放不羁早 有结交之意,沈看天之言正合他心意,速命人摆设香堂,洒酒于地道:“小弟杨现 阳一十七岁,愿与沈兄结为八拜之交,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惹违誓言,人 神共怒,不得好死。”沈看天道:“愚兄沈看天已虚度二十五年光荫,今愿与杨现 阳结为生死兄弟,从此以后生死与共,如违此誓如同此石。”说完翻手为拳,向下 击出,膝下石板粉末四溅。沈看天将杨现阳扶起道:“小弟,你应叫我二哥才对, 我还有一个结拜大哥。”杨现阳道:“二哥,他不知是哪位英雄?”沈看天道: “就是适才我们所谈论的尉迟眉,要说尉迟大哥与这样的纨绔子弟结为兄弟我沈某 是万万不信的,但如果真有此事,等会儿武林同道与我们为难,我们多了蔡兄一个 帮手,倒也不亦乐乎。”蔡眉后退二步道:“你真是疯子,妙言表妹到我这边来。” 沈看天哈哈大笑,道:“不攻自破,各位武林同道听着,我沈某并不是有意与各位 为敌,只是这‘千纹令’太过蹊跷,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众多武林前辈的眼皮底 下能做出如此多十恶不赦的罪行来吗?那碎羊皮关系到我中原武林的兴衰,绝不能 落入贪婪之人的手中,有我沈某人在此就绝不会让你们伤他一根毫毛。” 杨现阳听到此心中有些不快,想他与自己结拜也是为了那狗屁的碎羊皮。忽然 有一个喊道:“姓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独占那笔岁贡。”杨现阳一听 心中更不是滋味,道:“沈少侠,你为人侠义心肠杨某佩服,实不相瞒,我身上并 没有什么碎羊皮,也并非是我九地宫这人,在下就不连累沈兄了,赵妙言我们走。” 邱平化与莫剑兰相互一视,赞许地点点头。顿时屋内传来一片惊嘘,却在此时忽然 有人大喊一声:“女的可以走,男的留下。”邱平化笑嘻嘻地道:“你们这帮大男 人,这如花似玉的婆娘们不要,要我们这男的干什么?”又有人道:“那姑娘留下 可以,但那银发老婆娘坚决不能要,你这糟老头也不能要。”邱平化道:“是吗, 你说了不能算,得我们掌门说了算。”众一听说九地宫掌门在此,不约而同向后跨 出了一大步。九地宫虽近年很少在江湖走动,但想当年,沐沧海,雷鸣谢,伍真, 这些九地宫的人哪一个不曾在江湖击起千尺浪。莫剑兰道:“我忍你们许久了,谁 再敢开口,我让他现在就死。” 屋内鸦雀无声,四人出了“瑶池楼”,一阵霜风扑面而来,只见星光暗淡,雾 气迷漫,莫剑兰大声道:“屋檐上的二个人请下来吧。”屋内之人都是江湖好手, 一听说屋檐上还藏有人,都纷纷跑了出来。却在此时头顶上跳下二个人,赵妙言顿 时想避,只听一浑厚的声音道:“言儿,站住,快跟你表哥回去。”莫剑兰一见是 陈音仁,道:“原来是‘华山三子’之一的子岩与采花雀乌伟鱼,常言道黑白不两 立,今天倒好,二人从一个窝里跳了出来。”陈音仁道:“莫老婆子,说话留点情 面,我奉掌门师兄之命特来捉拿此贼,请你站开些,别伤了两家情面。”杨现阳早 已眼中喷火,道:“匹夫,你杀了欧阳莲池,你今天不杀我,我迟早要杀了你。” 乌伟鱼道:“老鬼,不是我说你,那欧阳莲池是个小姑娘吗?如果是,她死在你手 里的确是浪费了。”陈音仁道:“乌兄,你凑什么热闹,欧阳莲池是我的师侄,我 怎么会杀她。”楼外的灯笼高照,让每人脸旁多了几侧阴影。 乌伟鱼那张蒙面黑布被夜风卷得呼呼作响,赵妙言绕着乌伟鱼转了二圈道: “喔,老家伙,那天在鬼头山追赶我们的就是你。”陈音仁手快,一把揪开赵妙言 道:“言儿不得胡闹。”乌伟鱼舔了舔嘴唇,笑道:“老鬼数年不见,好快的身手, 到口的美餐又被你夺走了。”赵妙言兀自不甘心,道:“表哥,你过来。”这么一 招唤蔡眉就像中了魔一般,道:“表妹,我现在就把这姓乌的干掉,替表妹解恨。” 说完拔剑砍去,乌伟鱼并不还手,左转右闪,微微挪动身子已避开了蔡眉的数十招, 蔡眉依旧不依不饶,抹剑猛攻,向乌伟鱼头颅削去,那乌伟鱼懒得避让,使出一招 “新燕觅食”,腾空后翻,两脚相抱将那把长剑钳住抛向夜空。剑光在众人眼中翻 转,兀自觉得寒气逼人。陈音仁喝道:“蔡眉,你不是乌前辈的对手,快闪开。” 乌伟鱼鄙薄道:“别说你区区一个蔡眉,就算是尉迟眉到此又能奈我何?”不禁发 出了一阵阵冷笑。 只听长空一声啸叫,一粒碎石飞来将空中那把钢剑砸成二截,那笑声戛然而止, 众人探出头向黑夜纵深处望去,远处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黑夜中看不清脸颊, 只知道那汉子身材魁梧。 众人屏着呼吸观望着那汉子走近,乌伟鱼道:“阁下是谁?血战在即,阁下何 苦要来凑这份热闹?”那汉子道:“在下尉迟眉。”众人一听他就是尉迟眉顿时人 头攒动,争先目睹这位英雄英姿。沈看天拱手道:“原来是尉迟帮主,久仰侠名, 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果然英雄了得。”尉迟眉道:“敢问仁兄高姓 大名?”蔡眉听二人对答大呼上当,跃上前来道:“姓沈的,你不是说与尉迟帮主 是八拜之交的吗?怎么你们竟不认识。”沈看天笑道:“世上你能冒充,难道我就 不能冒充?”蔡眉急道:“我哪有冒充过,我在王府见的尉迟眉非彼尉迟眉。”沈 看天道:“沈某明白了,是王府那人冒充尉迟帮主,非蔡兄之过矣。”蔡眉道: “谁冒充谁那也未必。”他本就不是很相信眼前这位葛衣长袍之人就是当今天下第 一大帮的丐帮帮主,两人还欲争执,人群中站出一位丐帮长老道:“各位武林朋友, 最近几年尉迟帮主一直率领丐帮弟子在北方抗击金兵,很少涉足中原,只是五穴门 不久将围攻褒禅寺,我们此翻前去只为解褒禅寺之围,如有误会之处请多海涵。” 乌伟鱼道:“既然贵帮无意介入今晚纷争,那是乌某多虑了。”尉迟眉道: “江湖传闻,碎羊皮重现江湖,实不相瞒,除了解褒禅寺之围外,我此次回来还要 追查碎羊皮的下落,另外还要除帮武林除去采花雀乌伟鱼这个败类,此人四处掳掠 闺中秀女,采其至阴之气修炼邪门武功‘补血掌’,阁下也姓乌,一定听说过此人 吧。”乌伟鱼全身凉一阵热一阵,正要发作,忽然想起,江湖传闻丐帮帮主尉迟眉 功夫了得,刚才那一石惊空,看来此言不虚,即便陈音仁不与我作对,眼见沈看天、 “三尺夫妻”已够辣手,此时又多了个尉迟眉,今天众多门派在此酒楼逗留,谁不 是冲着那包碎羊皮而来,若真斗起来,夺取碎羊皮那越怕不可能,想到此他憋了一 口气道:“乌伟鱼刚从这里走过去,你快去追,比轻功你不一定胜得了他,你可能 已经追不到他了。”赵妙言一直没吭声,想起乌伟鱼的鬼脸她就有气,此时见有人 要治他,如何再让她沉默,道:“尉迟大侠,别上他的当,他就是该死的乌伟鱼。” 这是个摆脱“三尺夫妻”的好机会,杨现阳亦不肯轻易放过,既然赵妙言认出 了这老贼,被关在鬼头山石墓里的人很可能是这乌伟鱼。《易筋经》可是武林人人 想拘为己有的瑰宝,就不信钓不起这矮老头的胃口,便小声对邱平化道:“邱前辈, 《易筋经》就是乌伟鱼偷的,我想请你去试一试乌伟鱼的武功,在他身上搜到《易 筋经》就将它取过来,如果你没有把握赢他,还是让尉迟眉对付他吧。”那邱老头 道:“我九地宫之人岂能输给他人。”杨现阳早已留心自从进了“瑶池楼”以后, 这二个老人就对自己百般照顾,竟猜不透这是为何。只见邱平化那杆铁称已挥舞起 来。莫剑兰对杨现阳悄声说道:“陈音仁与乌伟鱼武功甚是了得,沈看天乃我九地 宫的传令使之一,虽然辈份底微,但此人是可托之人,若等会儿工若我夫妻二人脱 不开身,先由沈看天保护掌门离开此地,我夫妻二人随就来。”杨现阳道:“怪不 得你们要追赶我们,我还以为你们是为了那包碎羊皮,原来你们是认错人了,我不 是你们的掌门。”莫剑兰肃然道:“已故沐掌门有令,谁若能帮我宫找回《追风步 》,只要不是臭名昭著之人我九地宫便奉他为掌门,掌门年纪轻轻既然有缘学会我 宫不传之学‘八影抱月’,这不就印证了天意吗,适才传令使有意试探掌门品德, 掌门且莫怪罪。”杨现阳正要说话,莫剑兰道:“有话以后再说,既然掌门要陈音 仁死,我不能让他再活。”说完手扣二枚赤蚯银针向陈音仁打去。 陈音仁见二道银光射来,心中害怕,拔剑搁开,道:“无论是吴郡王府还是华 山派与你们九地宫素无隔阂,莫剑兰你莫乱放暗器。”莫剑兰道:“你要捉九地宫 掌门,我九地宫就那么好欺负?这就有了隔阂。”陈音仁道:“我要捉他,你就说 他是你九地宫的掌门,你什么意思?”莫剑兰道:“掌门让我杀了你,这就是我的 意思。”赵妙言见二人要打起来,道:“姓杨的你发什么神经,你干嘛要这老太婆 去包去杀他,他是我师父。” 陈音仁突然发出了阵阵寒笑,此时尉迟眉、乌伟鱼、邱平化心神微微一漾,只 觉内气翻滚,却见莫剑兰却纹丝不动,他大喜,康慨陈词:“我陈音仁还没落魄到 要徒弟来救的时候,莫剑兰,你听着,我看见莫问我的份上才不与你为难,你当我 怕你不成,请吧!”莫剑兰道:“好啊,你过来。”说完发出二枚赤蚯针,伏招随 之攻出,便是一招“斩手示众”,腰间拔出一条黑铁,向陈音仁脖子割去。陈音仁 躲过银针,已知脖子已暴露无遗。自己的剑招如梨花翻飞,莫剑兰能瞬间找出破绽, 长驱直入,不禁让陈音仁惊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婆子还有如此 能耐。他弃剑自保,使出“火云秋风掌”中的“心中怒火”向莫剑兰心口抓去,心 想如果这老太婆敢砍,我就掏出她的心肝,莫剑兰亦知陈音仁走出这险招的用意, 左手上翻成掌,向陈音仁打去。陈音仁亦料到她会出此招保住不败之局,武林中人 不知对方内功家底时最忌讳对掌,而此时陈音仁高兴地叫道:“打得好。”内力外 发,直逼莫剑兰打来的一掌。顿时莫剑兰只觉手臂如触焦炭,热辣无比,收手不及 被陈音仁掌力击退数尺。莫剑兰此时五腑俱损,须缓一气再战,手中拈出三枚赤蚯 银针已防陈音仁乘胜追击。不想却在此时背后吃痛,不知被谁暗中打了一掌,转身 看时却是蔡眉站在手后,莫剑兰大怒,道:“竖子,敢惹你老妈,找死。”说完赤 蚯银针打出,蔡眉知道这门暗器的厉害,却不知如何躲法,惊慌之下拂袖相搁,众 人见蔡眉举袖之间就能将莫剑兰独门暗器扫落于地,不禁愕然。却不知莫剑兰连受 二击,此时内伤不轻,那银针出手比那绣花女掷针还不如。 蔡眉真是一举成名,他振臂道:“众位武林同道,同我将这几个反贼拿下。” 众人一拥而上。忽然沈看天高呼道:“莫婆婆,小心后面。”莫剑兰急转身,却见 陈音仁已驱剑而来,陈音仁的“子午龙吟剑法”在江湖以“狠”“准”“快”著称, 与他对招,若稍慢他半步便有性命之忧,此时他已发动剑招。如果她没受伤,尚可 用赤蚯针缓他半步,但也没全胜的把握,情形如此也只有垂目待死了。 却在此时,眼前一道魅影闪过,只听铮地一声响陈音仁的剑给那黑影用手指敲 中,接着胡须被拔了一撮,陈音仁大怒知道来敌不怀好意,剑锋徒转向那飘移不定 的黑影攻去。那黑影极力与他周旋,却并不与他会招,陈音仁道:“我知道你是谁 了,有种就别跑。”莫剑兰如何看不出这黑影所使的正是九地宫武功“追风步”与 “八影抱月”,道:“掌门宅心仁厚,我沽钓二使果真没看错人,适才真是多谢掌 门救命之恩。”她深知杨现阳毫无内功根基,如此与陈音仁耗下去必不能长久,便 对邱平化道:“老头子快来把这陈老头子捆起来,那乌伟鱼就交给尉迟大侠就行了。” 邱平化听见招唤,道:“是!”铁称钩抛出,啪地一声拍中陈音仁手中短剑。陈音 仁只得弃了杨现阳来战邱平化,杨现阳气喘吁吁地问道:“邱前辈,他到底会不会 易经筋?”邱平化道:“那乌贼鱼的武功不错,好像会又好像不会,我没机会搜他 的身。” 尉迟眉道:“你就是杨现阳?我刚才看过了,这乌伟鱼共使出了五十七招,其 中第三招‘藏佛于心’第十四招‘手抹云天’第四十九招‘莲开四季’正是《易筋 经》上的武功。”杨现阳道:“如此说来那天在鬼头山墓室正是此贼抢走了月清的 《易筋经》,尉迟大侠你都看清楚了吗?”尉迟眉道:“在下曾听启蒙恩师定云方 丈讲解过《易筋经》每招每式,就是这三招不会有错。”杨现阳道:“喔,定去大 师是你的启蒙恩师?”尉迟眉道:“不错,唉!在下一生漂泊,这些年没见,他老 人家不知可好?”杨现阳听他感慨,不禁凄然,尉迟眉道:“武林盟主的‘千纹令 ’一天之内传遍江湖,现在天下谁不晓得有一个罪不可赦之人杨现阳,一个少年有 如此好的功夫自然来历不凡,在下到要讨教了。”杨现阳道:“乌伟鱼作恶多端, 你要杀的是他,你怎么要和我打?你听我解释。”尉迟眉道:“乌伟鱼纵然罪大恶 极,但恩师待我恩重如山,谁对他不住,我便请谁出招。”说完一招“罗汉拜佛” 打出,众人见几大高手相互正斗得难解难分,此事丐帮帮主动向杨现阳杀去,在无 顾虑,一齐向杨现阳杀出。蔡眉挥动着钢剑特别卖劲倒不是为了那包碎羊皮,只盼 一刀结果了杨现阳彻底斩断赵妙言关切的眼光。 乌伟鱼见情形有变,突然转身向邱平化扑去,陈音仁道:“谁要你帮忙。”乌 伟鱼道:“既然陈兄不要在下帮忙,那在下就要领教陈兄的高招了。”说完掌风呼 啸,向陈音仁劈去。邱平化倒是个硬朗的汉子,道:“滚到一边去。”乌伟鱼道: “好,我就去杀了你那老婆。”话音未落已向莫剑兰扑来,沈看天在一侧哪容他逞 能,拔出长剑向他双掌砍去,莫剑兰道:“沈看天,你快带掌门走,老婆子我今天 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掌门周全,今天这笔帐你要记好了,来日要血债血还。” 说完一把银针掷出,霎时万道彩光缤纷,可见这针全部涂有剧毒,乌伟鱼、沈看天 二个被分隔开来。 沈看天在九地宫只是一个区区传令使,怎敢违抗沽钓二使之命,撇足便去相救 杨现阳,只见尉迟眉与杨现阳奔跑疾快,前后还有一批人围追堵截,这个人称“八 臂螳螂”的沈看天此时也不知从哪下手好。 却说尉迟眉与杨现阳过招,杨现阳手中无棍,只有靠脚力奔命,而这尉迟眉轻 功亦非常了得,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陈音仁与邱平化斗得难解难分,索性自投罗 网,钻到了他们的刀眼缝里,“八影抱月”直到此时才运得炉火纯青,邱平化斗得 兴起,忽见闯来的正是掌门,惊慌之下撤了称杆,陈音仁见有机可乘,一招“剑指 峦山”向邱平化刺出,邱平化急将杨现阳抱起还了一招“山泽困龙”,陈音仁怕刺 死了杨现阳,无法逼问出碎羊皮的所在,只是提剑在后并不进攻。 沈看天见形势紧急道:“邱前辈,你把掌门交给我快去救莫前辈。”一语提醒 了邱平化,他将杨现阳放下,扑向乌伟鱼。沈看天怕杨现阳再次落入尉迟眉手中, 挥动长剑抢攻尉迟眉,却在此时蔡眉却绕到杨现阳身后,正要偷袭,赵妙言伸开两 臂护住杨现阳,道:“表哥你做什么?”蔡眉见她如此心中更加愤激。杨现阳见他 手中长剑发抖,道:“蔡眉,其实你用不着偷袭,跟我正面交锋,你能打赢我,我 和妙言相处这么多日子,深知她功力的厉害,你不是她对手。”蔡眉听他口口声声 称表妹为“妙言”而不说“赵”姓,只气得他二耳通红。在古代只说名不叫出姓, 二者的关系便已发展到了非同小可的地步。赵妙言拉着杨现阳道:“咱们快走。” 蔡眉道:“别走!”赵妙言道:“不准追,再追来我就不认你这个表哥。”蔡眉道 :“表妹,王爷说过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你可怪不得我了。”赵妙言再次催促道: “杨现阳你走不走?”杨现阳道:“莫前辈、邱前辈与沈大哥势单力薄,我不能走。” 赵妙言道:“你都成唐僧肉啦,自顾不暇,就甭管他们了,保命要紧。他们武功一 个比一个高,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你一走他们自然打不起来,趁着现在混乱快走啦!” 赵妙言不由分说,拉着杨现阳就跑。 ------ 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