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眼白免 尉迟眉道:“盟主且慢,金兵势重,我们此去岂不是以卵击石吗?”子柏道: “难道要我们自缚双手降于金人不成?”却在此时人群中一人道:“非矣,古人用 兵讲究出奇以至胜,我们何不效仿古人,也来金蝉脱壳之计。”众人视之只见此人 衣衫褴褛,其貌瘦弱,却是丐帮三袋弟子,那弟子躬身道:“属下毕再遇参见帮主。” 尉迟眉道:“喔!你就是毕再遇,早听天岸长老说起过你,快快免礼。”沈看天道 :“既然是丐帮人物,我倒乐意道愿闻其详。”毕再遇道:“抓不到锯嘴鹦鹉,抓 些野山羊应该不成问题,我想请在场的每位都交上一只野山羊。”尉迟眉不解地问 道:“要那么多山羊做什么?”毕再遇道:“除了要山羊,我还要请寺院的活尚将 褒禅寺所有的大鼓搬出来。”尉迟眉恍然大悟道:“好计,好计,各位快快动手吧。” 此时天色已近昏,二方交战最忌走漏军机,众人满头雾水,也不便相问各自行 事去了。片刻后,一应所需都已备齐,毕再遇命人将羊后腿吊起,二前蹄触在鼓上, 然后在每只羊屁股上打了一鞭,山羊吃痛,前蹄纷蹬,顿时鼓声大作。命人再探金 兵动静,武僧来报,金兵已暂停进攻。毕再遇大喜,对尉迟眉道:“帮主,我观地 形,后山险要,此计能怯完颜索沙,但久必瞒不过波哈桑,趁金兵犹豫之际,快快 带领众人从后山下山,尚有一线生机。”尉迟眉道:“正是,各位快跟我来。”僧 人在前,华山派断后,山上数百之众向后山撤去。 将近锁天悬桥,忽然一阵狂飞刮来,衣服头巾同时向上逆起,锁天悬桥开始摇 晃摆动,桥二端一颗颗人头大小的石头滚入谷底,久不闻回声。杨现阳回头望了望 他以前居住的小屋,心中顿生许多感慨,忽然见屋顶一道黑影起落,杨现阳不禁想 起在月芽井旁的遭遇,大声叫道:“就是他!”众人正欲过桥,忽然听他一声大喊, 不禁都止住了脚,沈看天道:“掌门,你看到了谁?”杨现阳道:“五十多天前在 头顶掠过的那条黑影。”说完舍弃众人,脚下施展《追风步》向小屋追去,沈看天 不禁叹道:“掌门的《追风步》又进了一步。” 屋内传来木缸被踏翻的声音,只听一人道:“这缸内的东西不能破解我的‘万 蛊蠹骨’。”却在此时屋内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这就奇怪了,那姓杨的小少年 下山之时丹田之内并无真气,为何七天之后没有死呢?”紧接着屋门大开,出来了 二位老者,一人手持长鞭,杨现阳惊讶地道:“这位可是飞天蜈蚣倪洪生,倪老前 辈?”那手持长鞭之人不答,另一人道:“洪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一招之内便将 吴曲风打败的小哥?”倪洪生道:“正是杨现阳。”另一人道:“你去给我堵住众 人之手,我倒想看看这位小兄弟有可过人之处。”那人恭敬地道:“是!”说完便 向尉迟眉沈看天走去。 那老者对杨现阳道:“你过来。”杨现阳此时手中已多了一根细枝条,不等答 话,手上“一个不留”已使出,那黑影哈哈大笑道:“生死一线,岂同儿戏,你拿 根细树枝就想和我斗,也太小瞧老夫了。”说完也不闪避,手掌张开待那细枝刺到, 枝端顷刻之间熔成木灰,杨现阳大惊慌忙撤了细枝,此时抬眼看去,只见老者一动 不动面如死灰,手掌心血滴已窜成一条血线接连于地,自己明明看见细枝尖端已被 老者熔成木灰。此时老者手心却受了伤?杨现阳大惑不解,道:“你是谁?……” 刚一张口一粒小药丸飞入了杨现阳的口中滚入了肚内,杨现阳大怒,道:“你以一 老之尊却为何使诈?”那老者道:“让你活在这世上久必为我孙之大患,你如此死 法亦不枉你一生,你死后当可光宗耀祖。”杨现阳道:“你孙是谁?”那人不答, 飞脚踢来,此时杨现阳只觉腹中萌生化肠之痛,再也辨不准方位,被那人踢中前胸, 身飞数丈,只觉耳边风声嘶鸣,朦胧感觉自己已坠入了锁天谷。他似乎出现了幻觉, 看见一只大鸟,将自己往上托起,接着自己突然重重摔在了一株藤蔓上。 不知过了多久,杨现阳睁开眼睛只觉昏天暗地,他忽然只到了鬼,只见他头发 蓬松,垢面缺牙,骨枯如柴,只因为三尺长胡须遮蔽,没看清他的腿是舍样。他望 着杨现阳发笑,只要他笑杨现阳立即晕过去,每次醒来,他总在笑,他却不知他干 皱的双唇有多吓人。直到有一次醒来发现那支鬼不见了,他才彻底清醒过来,不知 这阴暗潮湿的地狱能否登一道寻人启事,搬到父亲那儿住可比到这做一个孤独鬼强。 空间开始暗下来,突然一只像青蛙怪物一蹦一跳向这边过来。杨现阳固定住自 己的位置,心想既然大家都是鬼,谁怕谁。免强睁着眼睛看那怪物跳近。原来他没 腿,是靠两臂代步,正是先前所见的那支老鬼,他给了杨现阳一些果子,道:“二 十三年没活人下来了,小子,你命挺大的,这锁天谷摔不死你。”杨现阳不禁心中 有些害怕道:“你是活的吗?”那老鬼道:“笨鸟,我会动,当然是活的,是活着 的神仙,你背心垫着的是‘饮血剑’吗?”杨现阳道:“对呀!只也见过它的人猜 测得出,这不足以说明你是活神仙。”老鬼忽然道:“你看!”说完用手指向从眼 前蹿过的野兔,霎时那野兔一个筋斗翻过,躺在地面一动不动,杨现阳捡来抖了抖 果真死了。杨现阳知道世上有多种神奇的力量都来源于武功,他阅世虽浅,但见过 的高人却很多,即使他们再练三十年也不可能用一根指头指死一只兔子,于是他信 了,他就是活神仙。 活神仙一口咬定杨现阳身上带有“雁子泪”,杨现阳惊讶之极,道:“你什么 都知道,怎么就是不知道这里无锅无灶,烧水泡茶我可办不到。”活神仙道:“天 下没有我办不到的事。”他翻掌向不远处散乱堆弃的木鱼劈去,将最大的一只逢中 劈开。刚好可以盛二人饮用之水,他随手抓来一把野草,双掌相搓,顿时一团明火 燃起,杨现阳看得目瞪口呆,但一想到他是活神仙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忽然他 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关外三棵柳的传人?”杨现阳道:“你怎么什么知道?”杨 现阳此话一出,顿时觉自己多少有点愚笨,心想他当然应该什么都知道。活神仙道 :“毒不死你、踢不死你、摔不死你,看来一时半刻你死不了。”杨现阳心想: “我不是说过吗,他当然什么都知道。”于是便问道:“活神仙,我可不可以问你 几个问题?”活神仙道:“有屁快放。”杨现阳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对定云大师 下毒之人谁?”活神仙反问道:“你如何惹上他了?”杨现阳道:“你不是什么都 知道吗?”活神仙道:“神仙有些细节是不知道的,快讲!”杨现阳便将随定云大 师进关到漠北十狼来拜寺,前前后后二年多的经历全部一一讲述了出来。 活神仙笑道:“那漠北的十条小狗也敢到褒禅寺来撒屎,可见褒禅寺不值一哂, 你这‘雁子泪’除了采撷自玉箫眼外还,采用了多种毒物配制而成?”杨现阳道: “少则二三十,多则四五十种吧。”活神仙道:“这就对了,‘雁子泪’本就由数 种剧毒之物相生相克配制而成,你体内多几种毒,有‘雁子泪’相克也会化为滋补 之药,定云和尚所中的毒不是那十条小狗下的。” 杨现阳慌忙道:“玉箫眼在漠北虽被视为三大毒物之一,可寺内高僧身中巨毒 绝非‘雁子泪’所至,再说在演武台我用自己的生命做担保,连吃三斤‘雁子泪’ 半点事也没有。”活神仙哈哈大笑道:“要是你少吃半口,也许从空中飘下来的就 是一滩白水了,褒禅寺的活尚所中的毒敢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下的,这种毒原本只有 若诗一人会使,可是后来……”活神仙说到这陷入了沉思中。 杨现阳不解,道:“活神仙,你刚才为什么说我少吃半口就要化成一滩白水?” 活神仙道:“你可知道你是吃了什么后,才掉下来的吗?”杨现阳道:“我没吃什 么,我是被人踢下来的。”活神仙摇了摇头,道:“你这呆子,真不知他是瞎眼了 还是神经有问题,把那么名贵的毒药给你吃。”杨现阳心里泛嘀咕,道这是人说的 话吗?活神仙却自言自语地道:“想不通,再怎么说褒禅寺的和尚也是武林成名人 物,将这药丸给他们吃了,也着实让人可惜,他却偏偏给你吃了,着实让人打抱不 平,这岂不是降低我的等级吗?”杨现阳道:“你别眼红,下次有这样的机会我让 给你。”活神仙道:“不会再有下次了。”杨现阳道:“为什么,我要死了吗?” 活神仙道:“你吃下了世上最后一颗白兔屎本应化为一滩白水,可是你生吞下‘雁 子泪’后反而因祸得福,让你脱胎换骨,体内的‘万蛊蠹骨’被药丸毒得绝种了, 现在想死也难。”杨现阳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子柏掌门曾问过我,我武功 平平为什么中了‘万蛊蠹骨’十多天后竟没死?”活神仙道:“那个老顽固不懂品 尝,如此相问岂不让武林笑话吗?‘雁子泪’既然具滋补之功效,当然可以让你多 活些天数,定云和尚中了‘万蛊蠹骨’五十多天后不也还有些功夫吗?你真是蠢到 家,你为什么不反问他一句?” 正说着忽然一只野鸭栖身在了头顶一棵低垂的松柏上,活神仙又动了凡心,道 :“快抓住!”杨现阳反复蹦了几次,够不着,活神仙止住道:“罢了,你别把它 赶飞了。”说完扬起右臂,杨现阳顿时感觉到一股麻辣的劲风从面旁扑过,那野鸭 翅膀抖动了数下垂真掉了下来,杨现阳暗暗岂求上苍此时可千万别让他的锯嘴鹦鹉 阿呆飞下来。 活神仙要杨现阳升火,杨现阳趴着身子口对着余烬吹气,活神仙候了半天见仍 没动静,道:“你没长嘴?升不起来就不会问我吗?”说完揪过一把草,二两相扣, 顿时火苗从掌心迸出,烤鸭很香。二人一人一半分着吃了。 杨现阳打心里感觉活神仙很是残暴,自从得到他这个奴仆后,生活的重担全压 在了他一个的身上。一个地方上的玉箫眼还不能采摘二次,杨现阳没办法,每日只 得向更高处攀登,的确更高处的玉箫眼更好,幸亏自己有《追风步》的功底,吃力 上攀也不曾服输,除此活神仙每日三餐,一菜三汤。起初还是按原始方法升火打猎, 后来向活神仙讨教了些仙法,果真灵验,百发百中。他虽然称呼老者为活神仙,但 杨现阳也是学武之人,早已看出老者教给自己的是一门高深的武学。只是不知这位 高深莫测的老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时间荏苒,一晃又到了第三年的仲夏,活神仙虽 然本领高强,可蚊子不怕他,只咬他一人。原来活神仙也有天敌,他见杨现阳静坐 一旁幽闲自在,便问道:“蚊子怎么不咬你?”杨现阳道:“我以前是褒禅寺蚊子 的克星,大概他们还认得我吧。”活神仙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所谓塞翁失马, 你吃了那粒白兔屎后百毒不浸,蚊子才不敢咬你。”杨现阳道:“我去捉一只白兔 让它拉一粒屎让你吃试试。”活神仙道:“好啊,你有本事就去捉一只长有三只眼 睛的白兔来。”杨现阳道:“天下哪有这样的兔子?”活神仙道:“曾经有,现在 没了。”杨现阳道:“既然你不信,那好我就让你看看我对付蚊子的本事。”说完 拈起一根细草,在活神仙三年的调教下,此时的功力远胜过从前,区区一根细草握 在手上比钢针还坚硬。 他使出“一个不留”,起落之间便已结果了一帮蚊子,蚊子受惊四逃开。杨现 阳道:“明天敢再来,我让你们一个也走不掉。”活神仙长长舒了口气,道:“如 果老夫猜得没错,这套手法应当是你自己创的。”杨现阳道:“不错,当时我才十 岁不能忍受金狗欺压我的父亲,每当夜黑,我便带上我的阿呆前去竹林练功,黄天 不负有心人,五年后还真让我练成了不套滴水不漏的手法,可是当我和父亲就要回 到中原时,父亲却被皇帝的人带走了,之后吴郡王爷将我父亲救往褒禅寺,可是在 三年前父亲为了救所谓的名门正派活剐而死。” 活神仙道:“有骨气,你下来之时是不是用这套手法与人打斗过?”杨现阳道 :“与一个老头打过,说来奇怪那老头功夫好生了得,我的枝条才触到他的掌心, 就被他熔为灰烬,可不知为何他的掌心还是受了重伤。”活神仙恍然大悟道:“我 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把那么白兔屎给你吃。”杨现阳道:“在我看来给谁吃都一样。” 活神仙道:“你知道他是谁吗?”杨现阳道:“我看他与五穴门倪洪生在一起,必 定是五穴门的什么人物。”活神仙道:“他就是雷鸣谢。”杨现阳大惊道:“‘武 毒双圣’之一,人称‘飞天毒圣’的雷鸣谢就是他?”活神仙道:“不错,我与他 被江湖人并称为‘武毒双圣’。”杨现阳瞪大眼睛道:“难道你就是伍真前辈?” 活神仙道:“雷鸣谢本和我是师兄弟,后来我的师爷沐沧海选定他为九地宫继承人, 你知道,一棵树要想长得粗壮必须将这棵树上的另分枝削掉。” 杨现阳道:“选定继承人后,前辈自然便成了九地宫这棵树上的分枝,我说对 了吗?”伍真道:“当时我与雷鸣谢都只有十五六岁,师父选定继承人后,将毕生 所学倾授予他,而将我却安置在另一处熟读四书五经,本来相处得相互融洽,可是 七年后天上降下来了一个倪若诗,后来才得知她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莫家庄少庄 主莫问我的表妹,师父和她比武后看她是个奇女子,便将她收入九地宫,任她为盈 月正使,掌管九地宫药典。一切纷争也就从这时开始,三个男人同时爱上一个女人 不会有好结果,随后师父因输棋,被扁九道长困于华山丘语峰后,事情更加无法控 制。莫问我因左掌打伤了雷鸣谢被若诗一剑将其左臂砍断,从此莫问我便隐剧深山 不再使用‘大力吐骨掌’,他可以一走了之,而莫家庄上下却与九地宫纷争不断, 双方死伤众多,朝廷也得以有机可趁将《追风步》抢走,师父从华山回来后,得之 一切后,盛怒之下将我与雷鸣谢同时逐出九地宫,后来听说师父也不知去向了。” 杨现阳道:“我在华阳鬼头上见过沐前辈的灵柩,我的‘八影抱月’就是在墓室内 学成的。”伍真闻言大惊道:“什么?华阳离玉门关不远,也就离若诗不远,难道 师父他老人家也……”说到此伍真喃喃道:“不可能。” 杨现阳道:“我听说若诗前辈与雷前辈一同去了漠北。”伍真道:“不错,当 时雷鸣谢去漠北后,便将玉门关外所有小门派全部收于旗下,后来合并为‘天狼’ ‘地蚁’‘仁武’‘和荼’‘利鸢’五穴,统称五穴门。与此同时他帮若诗找到了 传说中的三眼白兔。” 杨现阳不禁问道:“还真有这么一只奇怪的兔子吗?”伍真道:“相传三眼白 兔为南唐后主之物,此兔奇就奇它三眼能识天下之毒,且三餐皆以含有剧毒的奇奇 草为食而不死。后南唐灭亡后,三眼兔不知去向,直到四十三年前他打听到此兔就 在西域陀佛派,于是他带领五穴门灭掉了陀佛派,替倪若诗夺回了三眼兔。若诗精 通药理,一天她用得到的千年雪莲与名贵药材相配竟然把冰封千年的五只三脚虫救 活了,同样这种虫子也是以从西域购回的奇奇草为食。只要这种虫子有了繁殖力, 她便可有它们来制‘千年还魂粉’,不想却被饥饿的三眼兔碰到,将奇奇草吃了, 还将五只三脚虫也裹入腹中。三眼兔从此不吃不喝,二十五天后,三眼兔拉下五粒 白色兔屎,便一命鸣呼。若诗悲伤之中将白兔抱入怀中,不慎也中毒而死。雷鸣谢 从此似乎变了一个人,之后便带领五穴门南征北战,建造了五穴门今天的威望,这 五粒白兔屎他宁可自己吃也不会轻易浪费在别人的身上,众多被他清灭的大门派中, 唯有唐门李长彩、嵩山枯荣方丈二人有幸品尝,片刻后便化为一团白水,我这也有 一颗,没舍得吃,见它就如同见到若诗,一直保存至今,百毒不敢近身,你吃了一 颗,如果莫问我没死的话,雷鸣谢手中可能还为他有一颗。” 杨现阳道:“莫老前辈,已经去逝了,可是不是被他毒死的。”伍真闻言大惊, 道:“他死了?他是怎么死的?”杨现阳道:“他老人家是因为气力衰竭而死的。” 于是他便将莫问我的死前之事一一跟他说了。伍真道:“几个老家伙都死完了,我 这一生也该走完了。”杨现阳道:“你恨雷老前辈吗?” 伍真道:“一生岂能用简单的一个‘恨’字可以评述的吗?二十三年前,他将 我打下锁天谷,二十三年后他来赴约,可见他后悔了,世间找不到敌手也是很孤独 的一件事,你也真够倒霉的,几次都碰上了他。”杨现阳道:“二十三年之约?为 什么要有二十三年之约?”伍真道:“当时师父离开九地宫后曾留有遗言,谁若能 找回《追风步》就立谁为九地宫掌门,然而自从那笔岁贡埋入了大散关外的黄沙中, 我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是后来我意外查出《追风步》根本就没在岁贡之列,而是 被张淳之私入囊中,张淳之为定云所杀,《追风步》一定就藏在褒禅寺。二十三年 前那天晚上,我趁着夜色潜入了褒禅寺,当经过锁天悬桥时,我突然发觉身后有股 匀慢的呼吸声,只有绝顶高手才可能达到如此境界,我即刻认识到情况的危机,就 在我回身的霎那我的双腿已中暗器,而施暗器之人就是雷鸣谢,他给了我一粒白兔 屎,告诉我暗器有毒,若掉入谷底没摔死,赶紧自断双腿,若活到不想活时就将白 兔屎吞下,他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不管我是死是活他二十三年后,当时他的儿子 已经出家,而他的孙子当时只有二岁,他要等二十三年,等到他的孙子二十五岁可 独挡一面之时,便可以置生死于不顾,与我痛快了去一生恩怨,所以他一定会在锁 天悬桥上等我。” 杨现阳道:“你在锁天悬桥上等你也用不着对寺内高僧下毒。”伍真道:“他 行事不拘常理,这我也就不明白。”杨现阳道:“是他把你踢下锁天谷的吗?”伍 真道:“不,我没要他动手,是我自己跳下来的,在谷底的二十三年里,我逐感大 限将近,可是我用一生心血钻研出的武学却没有传人,而这高不可攀的锁天谷我又 如何爬得上去,我想我最终的结局还是郁悒而终,见到你下来我很高兴,可惜我双 腿已断不能将‘雷公腿法’传授予你,我教给你的那些口诀你背给我听听。” 杨现阳细细想来这三年他的确教给自己许多零零碎碎的句子,于是摸着脑袋挖 空心思想一句背出一句,直到谷底彻底黑暗方才再也想不出什么出来。伍真道: “这就是我自创的‘敛行功’口诀,调息运气要注重‘吸’‘翻’‘浪’‘碎’‘ 切’五字,这是套修炼内功的武学,它随我性格而创,未经传承一笔挥就,你练来 难免会左右你的心思,甚至走入岐道,这也是我没有一口气全部教给你的原因,我 观察你三年,你的天姿不错,把你双掌摊平。”杨现阳依言将两掌摊出,只见伍真 将两掌平推而出,四掌合实,杨现阳只觉一股强大的真向自己丹田聚去,全身真气 充沛却见伍真满头大汗,心知不妙道:“伍真前辈快住手。”忽然他察觉此时已不 时伍真将真气输给自己而是自己丹田仿如生成了一个旋涡将伍真体内真气源源不断 吸入自己体内,想摆脱双掌却又被伍真紧紧握住,心中愧疚。直到伍真体内真气彻 底枯竭,四掌才得已分开,杨现阳慌忙拜倒于地道:“我杨现阳真是禽兽不如。” 伍真道:“这不怪你,我本担心我如何才能把我的真气逼入体的体内,哪知你 的奇经八脉早已打通倒省下了不少麻烦,没想到小小年纪奇经八脉早已打通,真是 奇迹,‘敛行功’除了注重自己修炼外,它的独到之处便是可以吸收别人的真气来 弥补自己的不足,否则我三十岁习武,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之内名震江湖,你每日采 摘玉箫眼,《追风步》也练得差不多了,在你没完全理顺体内真气走向前,使出‘ 八影抱月’与‘追风步’千万慎用内力,你出谷去吧。”杨现阳道:“前辈,我不 出去!”伍真道:“你还叫我前辈吗?”杨现阳跪地道:“师父,我不出谷去。” 伍真道:“我知道你《追风步》已经练得差不多了,现在加上我输给你的功力 应该出得去了,我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人,二十岁了正是丰华正茂之时,这大 好时光怎能陪我一个老头子荒废在此,走吧。”杨现阳道:“我不走!”伍真怒道 :“你难道亲眼看到师父死后你才肯出谷吗?你走不走?”杨现阳知道师父自尊心 极强,只好暂时躲避了起来。到二天杨现阳发现伍真仙游了,一代宗师在谷底埋没 了二十三年还是郁悒而终了。杨现阳施展轻功,然而锁天谷过于陡峭三番五次想攀 上谷崖却始终差半步。 冬天峭壁结冰攀爬更加困难,他每日都要试上数遍。眨眼已是冬去春来,冰雪 消融,经过长冬的训练此时施展追风步,却显得潇洒自如。 ------ 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