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各取所需 江面红光翻滚,看看天色已是傍晚。 江岸直立着一人影,赵妙言诧异道:“是师父,怎么师父早就来了。”只听一 声音道:“徒儿,见到师父还不快过来。”赵妙言走下江岸忽见雷冲面色绷紧,道 :“你又犯病了?”雷冲道:“此次不同,我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折腾。”陈丽 哈哈大笑道:“你别笑死我了,陈大人的套‘印音大法’乃是一门诱导比他内功强 的高手内力走岔的武学,你的功力怎可能强过他?别愣了,我看你肚子里一定长了 虫子。”倪洪生道:“陈音仁的‘印音大法’果然厉害,这位赵姑娘,你手上这把 饮血剑本属我五穴门镇门之宝,老夫见之本欲取回。”赵妙言听这老头说要自己的 饮血剑,不禁往怀里抱紧了些,却在此时她却再也感受不到饮血剑先前刺骨般的冰 凉,正自不解忽又听倪洪生道:“少掌门既然说要留给姑娘防身之用,那就请姑娘 保重。”说完跨上马背消失在水气中。赵妙言却怎么也不解,他们一去手中的饮血 剑怎么就没了丝毫冰寒之意。 忽然远处兵马如潮水般涌来,陈丽道:“这是谁的军队,如此雄壮?”只见领 先一人虎背熊,脸上长有些粉刺,他见赵妙言滚鞍下马,抱拳道:“在下鄂州守将 张平之恭迎吴郡公主。”赵妙言冷冷道:“免礼。”当夜就在驿馆歇息。待第二日 清晨,赵妙言起床,只见众人皆已整装待发,她上了轿。一路前行,每隔十里,便 会有二千轻骑摆下长亭,躬身相迎,这样缓慢进发,待第二日便到了鄂州张平之府 上。 赵妙言常听其母胡氏说,鄂州张平之兵多将广拥兵自重,今日目睹其声势,此 言不虚。其府陈设考究,比之家中奢侈百倍,心想:“父亲那日说一旦身为公主, 我便不属于赵王府的千金,而是全民族的女儿,此人如此张扬必不得善终,而我恐 怕也避免不了被自己的民族所唾弃。”想到此不禁微微叹息一声。只听陈音仁道: “常闻张将军乃一方砥柱,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张平之道:“全仰仗皇上洪福。” 赵妙言听之心想:“只怕这句话你说不长久。”不免又一声叹息。没料到张平之观 察细微,道:“公主有何心事不成?”赵妙言只是看了他一眼,心想:“区区小女, 早已为笼中礼品为何不叹?”张平之已为她羞怯不答,哈哈大笑。 此时张府上下以张灯结彩,十里长灯下,百姓同食一桌,好不热闹。张平之道 :“公主劳累,在下特备酒席一桌替公主及陈大人洗尘。”陈音仁道:“张将军客 气了,老夫屈指算来本月初八便是良辰吉日,张将军便可与公主缔结百年好合。” 张平之道喜道:“一切依陈大人所言。” 酒过三巡,帷幕后唱起了小曲,赵妙言听之是苏东坡的《念奴娇》,陈音仁道 :“好曲,好曲,张将军可谓当今的周郎啊!”张平之道:“如今我有公主,手握 雄兵,周郎亦不及矣。”陈音仁道:“将军所言甚是,适才是老夫失言,乞望将军 怒罪。”张平之哈哈大笑道:“陈大人何罪之有,本将军婚事多亏大人撮合,张某 敬大人一怀。”二人一同饮罢,张平之道:“小将想要大人一件东西不知大人肯给 否?”陈音仁道:“将军何必客气,只要陈某拿得出来就行。”张平之道:“来人 啦!” 陈音仁见张平之语气肃杀,道:“将军这是所为何事?”张平之道:“陈大人 莫要惊慌。”张平之对进来的人道:“先将公主与陈小姐请进房去。”赵妙言便随 仆人去了。 张平之道:“我要大人项上人头。”陈音仁拔剑站起道:“张将军何出此言?” 张平之道:“四十多年前,一批强人将朝廷岁贡劫走,至今此案未结,为了那笔宝 藏江湖曾数次掀起血案,本将军亦不瞒你,陆石板与孙苦二家就是本将军派人杀的, 听说你前些日在虎骨领意外得到了二包碎羊皮,可有此事?”陈音仁心头震颤,道 :“哪有此事,我一路护送公主至鄂州,多人可以为证。”张平之拍案道:“陈大 人疾口否认,你说怎么办?”却在此时帘后走出了一个,陈音仁看去正是采花雀乌 伟鱼,乌伟鱼道:“人为财死乌为食亡,做都做了,难道还怕别人知道了吗,你杀 孙豪南与陆之一时怎就那么利索。”陈音仁道:“我铲除匪类,替天行道乃为民除 害当然义不容辞,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藏宝图。”张平之冷笑道:“这些话你 去跟吴郡王爷说去吧,来人!将陈音仁拿下。”陈音仁怎肯束手就擒,拔出手中宝 剑,忽然腹间剧痛,才知酒中有毒。张平之道:“你不给藏宝羊皮,我将你拿去向 吴郡王爷换些军费也未尝不可。”陈音仁道:“你的奸计骗不到王爷的。”张平之 道:“听说吴郡王爷找碎羊皮找得好辛苦,你说一包碎羊皮、二包碎羊皮的诱惑力 有多大?”张平之笑着走入了后花园。 后花园郁郁葱葱,温香勾魂,他过了一座玉雕小桥,迎面便有一座小楼临水而 建,远看清风瘦骨,甚是隽秀别致,张平之推开朱门,将门反锁。只见赵妙言双手 抱剑敌视着他,张平之道:“小娘子即将是我夫人了何故用这种眼光看我?”说完 向赵妙言扑去,赵妙言剑横胸前道:“你要非礼,我就不客气了!”张平之乃武将, 抢前一步夺了他的剑道:“这饮血剑也只不过如此,还是小娘子更诱人。”赵妙言 见他眼放蓝光,知道不妙,大声道:“陈丽,你在哪里?”大呼几声后却见一人跳 窗而入,张平之视之却是赵妙言随身丫头陈丽,脸色发怒却越显娇惯,张平之眼露 光芒,想将这丫头也私吞掉,不想心情亢奋到顶点之时,整个人委顿下来,之后悻 悻而去。 陈丽道:“哈,他竟然怕我?他成为你的丈夫只在朝夕之间,你还这么防着他 干什么?”赵妙言道:“你这丫头多管闲事。” 且说杨现阳三人一路追踪,忽一日遇到了雷冲,只见他满面春光,道:“雷兄 康复得好快!”雷冲道:“杨兄此去哪里?”杨现阳道:“去鄂州。”雷冲抱拳道 :“你们是去喝喜酒的吧,那在下先恭喜了。”杨现阳道:“何喜之有?”雷冲道 :“我与倪大叔一路护送赵姑娘至汉口秃笔亭,张将军已将赵姑娘接入将军府,择 于本月初八完婚。杨兄弟的妹妹有如此大的喜事,在下怎能不恭喜。”沈看天怒道 :“你不说话,谁会当你是哑吧。”杨现阳道:“雷兄弟,我二哥就是这么一副性 子,别介意。”雷冲道:“看来这位沈兄乃性情中人,在下失敬了。”杨现阳道: “既然吴郡公主已平安到达鄂州,那我们就回去救大哥吧。”雷冲脸色微变,道: “我就不信你无七情六欲,赵妙言快成为别人的老婆了。”毕再遇道:“雷兄弟此 言差矣,大宋武官生性粗鲁,素来放纵,公主既然已被接入将军府恐怕现已是张将 军的人了,我们快回去救帮主吧。”雷冲怒道:“你这小小叫花子是何居心?他生 死患难的朋友跟别人结婚了,你不心痛我还心痛呢?”沈看天道:“雷兄弟说得是, 咱们去把公子抢出来。”杨现阳道:“雷兄、沈二哥你们可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 的吗,我的童年又是怎样度过的吗?大宋将我的祖辈逼到了关外苦寒之地一过就是 一百多年,我是看着血与死人长大的,金人的残暴我永生难忘,我不想我的同胞与 我有同样的遭遇,妙言生为吴郡王府的千金尚能舍身救国,我一个贱民难道就不能 为千千万万个同胞做出这点牺牲吗?”雷冲见杨现阳心意已决,道:“杨兄只当我 没说,我算是服了你了,如今天下间能自如出入王府的舍你无谁了,你不去看他你 会后悔的,你把碎羊皮给我。” 杨现阳从怀中掏出一包鼓鼓的锦囊递了出去,却在此时一黑衣人飞身而出,向 锦囊抢来。飞天蜈蚣倪洪生见势不妙扬起长鞭便向那人打去,那人一把揪住长鞭, 倪洪生把持不住被他倒扯了过来,那人挥动右掌,向倪洪生胸部打去,倪洪生慌忙 弃了轻鞭向旁闪开,一掌击中树杆,绿叶纷飞。那人舍了倪洪生向雷冲扑来,雷冲 见他掌力如此沉狠,不敢碰上,扭身闪过,那人却步步紧逼。眼见雷冲势危,倪洪 生双掌扑来,那人并不缓招,翻掌向倪洪生打去,只听唛然一声,倪洪生两掌被挫 为肉泥。众人视之无不惊骇。倪洪生曾对杨现阳有过救命之恩眼见他将毙命,脚下 追风步使出,向那黑衣人杀去。那黑衣人并不与杨现阳对掌,而是声东击西,只想 一掌将杨现阳击毙。二人僵持半晌,杨现阳渐感不支,忽然肩膀被对方掌力伤及, 只见内力震荡,霎那间性情大变,张开双掌,仿如猛虎捕食般凶狠强悍。对方见势 不敢恋战,忽然见雷冲手已伸至背后,正要拔出什么,心中恐慌往西而去。 沈看天见杨现阳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道:“杨兄弟,别走火入魔,你是杨现 阳。”杨现阳道:“天下逆我者死,他走了吗?”倪洪生道:“这套‘大力吐骨掌 ’好厉害,老奴双掌已废,不能再呆在少掌门身边了,告辞!”雷冲道:“倪大叔, 别走!”毕再遇道:“倪前辈武功盖世不想却一招落败,心情一定很难过,就像亡 国的将军一般,你让他留下他会死在你面前,就让他安静度过余生吧。”雷冲道: “可是他双掌已废怎么谋生啊?”毕再遇道:“雷掌门一向高明此时怎么有了妇人 之见?倪前辈虽双掌已废但武功尚在。我们所担心的是贾遍龙。这套‘大力吐骨掌 ’只有贾遍龙一个会,可见莫问我将掌门传给这种小人就是为了扰乱武林,以泄平 生之恨,如今各地纷争已起,中原武林应摈弃私人恩怨一致抗金。”雷冲道:“你 想的是国家,我想的是门派,如今九地宫蚕食中原武林,臭名远播,中原武林对贾 遍龙深恶痛绝,我五穴门倒省下了一份清闲,有何不好,杨兄在下告辞。” 杨现阳道:“我们去鄂州。”毕再遇道:“杨少侠千万不可,此乃灭种之举。” 沈看天道:“你别看二弟软弱,就拿这些词来吓唬他,自己的女人都被人抢走了管 他妈的亡什么种。”雷冲回身道:“你既然肯去,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已命人在张 平之饭菜里下了‘七日消春散’,我也不能把份量加得过大破坏别人的洞房花烛夜, 还有二天待到初八药力失效,你若耽搁了可就不怪我雷冲不够朋友了,我要走了。” 忽然杨现阳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当初把藏宝碎羊皮给我就不怕我不还你?” 雷冲道:“我记得当初你已经猜出了我去虎骨岭的目的,你若想要我的碎羊皮当时 在我重伤之时就可杀了我。不过你现在让我再把碎羊皮交你保管我可不敢了,我看 得出你此时的眼神与一刻以前的眼神已大不相同,这人说变就变可真是快啊!”说 完骑上骏马向西而去。毕再遇捂头道:“咦?他刚才向西而来,现在怎么又回去了?” 沈看天道:“像你这么疑神疑鬼,决对活不过四十岁。” 杨现阳道:“还不走?去鄂州。”毕再遇眼见阻止不了便只好和他们去了。他 们沿途换马日夜兼程,二日后终于抵达鄂州,毕再遇邀了丐帮鄂州分舵的人马,一 同赶往将军府。 已是傍晚时分,众人换上夜行衣,攀上屋顶极目四眺,只见灯火如点点繁星, 府宅之阔远超出众人的想像。杨现阳怒道:“奢华无度,这狗官该杀,沈兄,我突 然想干一件大事。”沈看天道:“说吧什么事?”杨现阳道:“我想杀了张平之。” 沈看天道:“平常杀得现在可杀不得。”毕再遇道:“如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只 是此步棋太过于凶险。”沈看天道:“你向来患君爱国,你没毛痛吧,张平之一死 岂不正中金人下怀?”毕再遇道:“大宋皇帝软弱声恐缺他不行,反让他兵权在握 造成当今被动局面,而金人现在才怕他死呢!”沈看天道:“这是什么话?”毕再 遇道:“张平之早已心怀二心,所以皇帝才将吴郡公主许配与他,只要公主失踪, 张平之必反。只是有一件事难办。”杨现阳道:“什么事?”毕再遇道:“他一死 三军必乱,而金兵就在北岸虎视南方,发现三军异常必定挥鞭南下,我大宋岂不危 矣。所谓千军一得,一将难求,如找不到统率三军的合适人选,此险棋不走也罢。” 杨现阳眼发青光道:“赵妙言我必救无疑,统率三军之人我心中已有人选。”二人 同时问道:“是谁?”杨现阳道:“就是你毕再遇。”沈看天拍手道:“杨兄弟这 个主意甚合我意。”众分舵弟子亦恭手道贺。毕再遇闻言跌足道:“杨大侠如要我 的性命就请明说,何必将我送入军中乱刀剐死。”杨现阳道:“我看军中谁有这大 的胆子。”毕再遇道:“他们是没胆子,可是他们有刀有军法,我毕再遇虽贱命一 条,但如引死法多有不甘。”杨现阳道:“明日便是张平之大喜之日,今晚大小副 官必在张府,沈二哥人称八臂螳螂,抓人与用毒是最在行的了,等一会儿我去刺杀 张平之,二哥及你的这帮丐帮兄弟则潜入府内将那狗官捉些来,软硬兼施,不服尽 管杀之,我就不信他们不就范,控制了这一环节后,我们再伪造一份皇帝诏书,诏 告三军,军心可定,只要你抗金有功,日后南朝自然不会把你怎样,以后整个鄂州 守军就是你的兵马了,此举有何不可?”毕再遇以手加额道:“如此军变在历史上 可是闻所未闻,事关国家社稷,岂同儿戏,轻率无章难免一败啊!”杨现阳道: “天下之事,‘权’为骨,‘利’为肉,只要骨肉已成有何惧哉?今日之事,行不 通也得行之。”说完便带着丐帮人马与沈看天一起深入张府,隐没于箫声歌舞声中。 此时众将士正行拳猜令大杯畅饮,沈看天道:“这么多人,我们抓谁?”杨现 阳道:“二哥,我有办法,我去杀人,你们在一旁看着,跑出外面来的你都不用管, 凡稳坐痛饮之人,你要么下毒,要么给我杀了,要么抓走。”沈看天道:“妙计, 只是——”杨现阳道:“二哥有话尽管说。”沈看天道:“你近来杀气越来越重, 二哥清楚,你心里不好过,可是我也留意到了,你每次与人过招后性情就会变一次, 此时难免大开杀戒,你可要把持住,记得当年雷鸣谢的五穴门是他一手杀出来的, 而伍真与雷鸣谢合称为‘武毒双圣’,伍真的杀气远在雷鸣谢之上,你现在练了他 的‘敛行功’你千万别放纵自己。”杨现阳道:“二哥,我知道,咱们干吧!”说 完杨现阳便拔出腰刀,便向守备的士兵砍去。 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敢来将军府行刺,顿时人如蚁爬,很快卫戍部队相继赶来, 杨现阳杀得性起,迟迟不肯离去。 只听一人道:“沈大侠已得手,快去救人。”杨现阳闻言道:“险些误了大事!” 收了兵器,向屋檐飞去。他窜过几座屋脊,身后喊杀声渐远。又掠过几幢楼宇,忽 听屋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心中一顿,停下脚步,小心揭开琉璃瓦,向下看去,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之人在大厅来回走动,杨现阳向侧面看去不禁大吃一惊,一旁坐 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采花雀乌伟鱼与华山派的月清。只听月清道:“韩怀敏将军已照 会耿京将军,兵马已缓慢向西南方向移动。”此言一出,那走动之人神色紧张地道 :“这是真的吗?”只听月清道:“在下只不过一个区区五穴门掌门,本不该妄言 国家之事,但我五穴门既然与将军休戚与共,不得不提醒将军,当日韩将军亲临吴 郡王府替其子求亲,吴郡王爷当场应允,哪知张大将军棋高一招让皇上亲许了你与 公主的亲事,韩怀敏将军老谋深算弹劾将军那是事在必行了,将军可要小心了。” 杨现阳心道:“雷冲常用于哲之名到处招摇撞骗,他一定想不到月清今日也会冒充 他的名号混入将军府,不知月清何故如此?” 张平之道:“依你之见当如何平息此事?”月清道:“退婚,将军心有鸿图大 志岂在乎一女子兮?”张平之哈哈大笑道:“雷掌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金兵 就在彼岸,姓韩的一定会以国家为重岂肯轻易兴兵?如若他真来,我也不怕他,我 与公主明日吉时成婚,公主成了我老婆,他出师无名,必败无疑。”月清道:“自 古以来,为女人争战的事自是不少,将军不得不防。”张平之道:“谢谢小友的好 意,你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月清道:“将军既然有稳操胜券的把握,在下多 虑了,在下此来备了一份薄礼恭贺将军新婚之喜。” 杨现阳心想:“常闻张平之有成夫不挡之勇,原来是个大胖子。”只听张平之 道:“拿给本将军瞧瞧。”月清道:“这是‘七日消春散’的解药‘七日还春散’, 将军用之今晚当可以如鱼得水。”张平之道:“太好了,这几日猫儿见鱼却不能吃, 可馋杀本将军了。”杨现阳有些糊涂,心想:“‘七日清春散’期限已到,怎么又 来了一包‘七日还魂散’?不知月清是在哪听说此事的?” 月清道:“你与我五穴门约定之事,也莫要耍赖。”张平之笑道向月清肩膀拍 去,道:“那当然!”却在此时那触肩之手却被反弹而起,杨现阳大吃一惊,想不 到月清内力如此深厚。张平之很快修容整色,恢复原来表情,道:“雷掌门武功了 得,我自然不会担心有人半途劫囚,只是张某还有一事不放心,我现已向阳向我岳 父大人开出了十万两白银的天价,半月后你将陈音仁押解至杭州你能从我岳父大人 那里带回多少两银子?”月清道:“二万两。”张平之道:“何以见得陈音仁竟有 如此高的身价。”月清道:“陈音仁的诱惑力就在于那二包碎羊皮,而仅凭这一点 赵何是不会拿出这多银子,最重要的是他女儿在你手上,以后还要和你过一辈子, 张将军的恶名,天下百姓早有耳闻,要不是皇上开口,赵何决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你。” 张平之哈哈大笑道:“好,我只要一万两白银,多的归你,来人啦赏雷掌门十两黄 金、美女二人。”月清道:“张将军何故如此小气?”张平之道:“喔,美女太多 可伤身体啊,既然掌门身体允许,那就二样各加十倍。”说完二十个美女已站列在 他身旁,个个妖艳多姿,月清看罢不禁大喜,道:“小人谢过了,今日午夜,是我 五穴门与张将军所约定的期限,张将军可别忘记了。”张平之道:“可容再议?时 间推迟到明日婚礼后将陈音仁交给掌门如何?”月清变色道:“张将军想耍赖?我 们可先前就说好了的,将军审讯七日,然后交给我五穴门审讯半月,将陈音仁送到 杭州后所得银两咱们对半开,将军可别让我为难。”说完便向外走去,张平之道: “当然,唉!雷掌门莫走。” 月清转身道:“还有何事?”张平之道:“不知小友对仕途可有兴趣?”月清 道:“张将军好意心领了,在下一介武夫,行军打丈非我辈之所长,告辞。”忽然 月清转身道:“如果张将军想赏赐在下什么官做的话,不如再赏给在下一件东西。” 张平之道:“什么?敬请明说。”月清道:“饮血剑。” 此时乌伟鱼眼中喷火道:“将军请借一步说话。”张平之随乌伟鱼去了后花园, 乌伟鱼道:“将军已将饮血剑赠予了我,一剑不能侍二主,将军三思啊,雷冲人中 枭雄,久必为后患,干脆将他毙了。”张平之小声道:“江西一带是耿京的地盘, 此人疑心甚重,我们沿途不敢增兵保护公主,这次他五穴门肯出面,将公主与陈音 仁送到了我们的手中,本将军已感激不尽,何况他派人解了你身上的毒针之毒,你 又何出此言?今日他把‘七日还春散’给了我,也算有功于我鄂州守军,我们怎能 滥下屠手,失信于江湖?”乌伟鱼道:“将军不可有妇人之仁,做为交换条件之一, 他已经派倪洪生将《易筋经》取走了,也算是二不相欠,如今他又要饮血剑,岂不 是狮子大张口?所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他们对我们再没什么利用价值,此时放他 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张平之来回踱了二步道:“我本想将他弄死,可是我适 才试探这小子的武功,内力精湛,不在你我之下,杀人之事以后再议,量他也逃不 出我的手指心,此人乃江湖中人,嘴舌灵敏,游走于诸侯之间江湖中人远比我们武 将灵验,适才我见他贪大求全,倒也省去了我不少疑虑,刚好收为已用,再说沿途 有五穴门帮我押运,谁还敢打我们的主意,陈音仁的替身准备好了吗?”杨现阳闻 言大惊,雷冲将赵妙言送往鄂州,竟然与张平之早有预谋,心想:“好一个姓雷的 贼子,从头到尾就没安过好心。” 乌伟鱼道:“禀将军,就是陈音仁本人见了也认不区分不出来。”张平之道: “你要加紧审问,只要一拿到碎羊皮,即刻将他杀掉。”乌伟鱼道:“小人知道。” 张平之道:“你跟随我多年,不会不知道我的心意,我们还有一万两银子要他去争 取呢,那饮血剑算得了什么,能换得万户候?能平天下?切记勿以小失大啊!”乌 伟鱼道:“将军说得是。”张平之道:“那好你将饮血剑给他,押解的路上你一定 要严加看护,千万别让五穴门把那陈音仁弄走了,那可是一万两白银。”乌伟鱼道 :“将军放心,如那小子敢有异心我即刻就杀了他。” 二人又重新进入了大厅,乌伟鱼将腰间佩剑解下递与月清,月清接过剑看了半 晌,道:“人常言饮血剑奇寒无比,可这把剑却似普通兵器一般,有何奇之有?” 说完就要拔剑。乌伟鱼道:“此剑出剑必饮血,威力是老夫亲眼所见,说奇寒无比 只不过是江湖误传而已。”月清道:“出剑必饮血,还有这等事,我倒要瞧瞧。” 说完又要拔剑,乌伟鱼吓退二步道:“你要做什么?”月清从容道:“看剑,万一 是假的,我岂不白讨了这个人情。”杨现阳看那剑鞘色泽明亮,十步之并无寒气慑 人心魄,心里明白此剑早已被人调了包,心想这月清倒也是精明之人。只见月清掷 剑于桌上,道:“这剑我不要了。” 张平之笑道:“雷掌门何出此言?”月清道:“这把剑若真是饮血剑,乌大侠 有何理由要将它送给在下?”乌伟鱼怒道:“你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到底要说什 么?”张平之缓缓喝了口茶道:“乌伟鱼你带雷掌门去找个死囚试剑,既然开了口 当然不能让他收个赝品。”月清道:“将军,你也是兵器行家,你让我去试剑,试 什么,试剑的锋利吗?我听说将军府内有一人用真正的饮血剑杀过人,可否让他来 鉴别一下?”张平之用力搓着茶碗,不动声色地瞟了乌伟鱼,见乌伟鱼摆头,张平 之手握刀柄,笑道:“你要见陈音仁怎么不早说,现在天色已晚,待到午夜子时你 再去问也不迟。” 月清只是诡秘一笑,他走出屋外,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杨现阳险些被他看 到,慌忙伏低,只听他道:“将军说得是,时候不早了,我也该领着美人儿去了。” 说完匆忙向外走去。 杨现阳正欲下屋,只听乌伟鱼道:“将军,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我信不过他,眼 看子时已到,难道五穴门见将军不肯给人想用强不成?”张平之道:“给我加派人 员看守陈音仁,若五穴门敢在太岁头上动手,我要让他们在中原无立锥之地。”一 时怒气上冲,手上的茶碗嚓地一声被扼得粉碎。杨现阳暗地好笑,如此做法不分明 标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要不然就是张平之太过于自信。 那乌伟鱼领命而去,此时正是下手的最好机会,忽然张平之急步转了几圈便走 出了客厅。杨现阳好奇,按奈住了手上兵器,尾随着他走过了一条长廊。他进了一 座花园,只见小径幽曲,他拐过的每一道弯都很有规律,总是先左后右,再右后左, 论替而行。 约摸一盏茶工夫,过了一座小桥,只见石山喷泉相得益彰,人临其境晃若隔世, 正走间忽见一座小楼临水而建,吱地一声,传来推门声。此时屋内走出四个佣人。 杨现阳飞身上屋,揭开琉璃瓦,顿时一道光线射出,杨现阳看到了一个憔悴的身形, 扶着桌边向后退缩,而步步紧逼的正是张平之。只见那张平之张舞双臂道:“小娘 子你穿上这套新娘装真漂亮,五穴门给我种的‘七日消春散’已解,公主就依了我 吧。”说完一个狗趴扑上前来,那烛光呼啦啦偏了下头。杨现阳一听是公主,顿时 明白不屋内那喘气的姑娘就是赵妙言,却不知张平之给他吃什么了,此时竟然手无 缚鸡之力。想起曾经的雪狐狸仙,不禁心酸。他拔出宝剑,正要杀进去。忽然瓦面 熠熠生光,杨现阳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条火龙苒苒升起,心中疑惑“难道是二哥 放的火?”。却在此时各处士兵前来告急,而张平之见赵妙言冷得发抖,将一件外 袍穿在了她的身上,尽管四处告急他却总守护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眼见火借风势向 四周蔓延开来,大有吞天之势,若火势合拢,这幢房子内所有人便插翅难逃了,杨 现阳道:“你不走更好,先吃我一剑。”说完踹断屋脊,坠落于横梁上,使出“金 钟倒挂”。 张平之见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知道来者不善,他早有准备,急使出一招“万佛 朝宗”身形后闪至杨现阳背后,撒开手中鱼网向杨现阳罩去,杨现阳没想到他如此 狡诈,心中大急。忽然张平之弃了鱼网,像是背后遭受重创,只听扑通二声二人应 声倒下,就再没动静了。杨现阳扭动脖子向后看去,只见陈丽趴在地下一动不动, 手上长剑却沾染鲜血,方知是刺了张平之一剑,又被张平之打晕于地。 杨现阳手揽二人,翻上屋脊,起起伏伏,蹿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赵妙言咳嗽得很厉害,杨现阳加快脚步,耳边风声吃紧,陈丽道:“喂!你是 谁?慢些,我们真像是飘荡的野魂。”赵妙言道:“杨大哥如此耗费体内真气你支 撑不了太久的,快放我下来。”此话一出却昏了过去。 杨现阳很奇怪,他穿着夜行衣,从没出过声,她怎么就知道自己是谁?却在此 时只见一队军马挡住了去路,为首一人道:“小将张浚,在此待候三位多时。”杨 现阳道:“我不管你是谁,快让路,不然我一个不留!”那张浚道:“小将奉毕再 遇将军之命在此恭迎三位多时,还请三位随我等一同去见毕将军。”杨现阳道: “我乃一草莽之人,不是宜留于军中,烦劳张将军替我谢过你们主帅。”说完正要 告辞。 却在此时一人道:“怪不得毕再遇说我不来,张浚请不来你的。”杨现阳视之 此人正是沈看天,大喜道:“二哥!”沈看天道:“二哥这身铠甲可帅气么?”陈 丽道:“唉呀,迷死人啊,比穿山甲好看。”沈看天一看她是陈丽,道:“你这死 妖精,把我大哥捌到哪去了?”陈丽道:“尉迟大哥怎么啦?当时他回到洛阳总舵, 说什么金人渡淮,准备招见各地分舵弟子北上抗金,可是第二天便不见人影了,我 还要找他呢,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杨现阳见她说得情真意切,道:“二哥和你 开玩笑。”他又道:“二哥,军心未稳,恐日后多有变数,你留下来助他一臂之力 吧,救大哥的事就包在我一人身上。”陈丽闻言,失声道:“尉迟大哥怎么啦?” 杨现道:“他让周正天囚禁起来了,你就与沈哥一起,等我救出大哥让他来找你, 如何?”陈丽道:“我也去。”沈看天道:“三弟只能照顾一个姑娘,你跟去多有 不便,三弟,我们约定一月之后同马公山解救哥你说好不好?”陈丽看了看昏迷不 醒的赵妙言,自己适才被张平之那狗贼踢成重伤,杨现阳的确空不出手来照顾二个 人,心情虽急,却也只得作罢。 忽然赵妙言猛烈咳嗽起来,沈看天道:“赵姑娘好像中了毒,小弟让我看看。” 沈看天观色把脉,脸色越来越沉重,半晌道:“这样吧,我给你修书一封,你速去 江陵找我九地宫执杖使马远先生。”杨现阳道:“她中了什么毒?”沈看天不答, 杨现阳见他神色如此紧张,一时没了主意,也只好如此了。 他借了一匹战马,与众人告辞。便打马南去。行不至多远,他心情过于急躁一 马鞭打下去,那马儿肚肠流出倒地而死。杨现阳大急,只得步行。将近天亮只听身 后嗒嗒传来马蹄声,杨现杨大喜,却听一人道:“十多年前,你有什么把柄落在掌 门手中吗?”此人正是月清的声音,杨现阳慌忙抱住赵妙言跳入了荆棘丛中。荆刺 扎入肉中,赵妙言迅速清醒来。只见与月清同乘一匹马的正是奄奄一息的陈音仁。 赵妙言正要叫师父,杨现阳手快将她嘴巴捂住。待到他们远去,赵妙言怒道:“你 干麻不让我认师父?”杨现阳道:“这一夜我的功力消耗近九层,我打不过月清, 再说他正要将你师父送回到吴郡王府,你不必担心。” 二人正说间后面又上来了十数匹。赵妙言有些忍不住,杨现阳知道呆在这荆棘 丛里不止是她,连自己也被扎得青疼。他向那马队看去,数十骑悠然踏来,睁大眼 睛看去,却是漠北五穴门之众,众人衣冠不整仿如溃败之师。只听那一狼丐眩星道 :“俺们明明在东厢放火,不知是哪个打兔仔来凑热闹,烧了那狗日的西厢,那狗 日的军官两厢不能相顾,手下的兵卒忙着搬运银两,就像煎锅上的蚂蚁,真他妈的 过瘾,也不知那碎羊皮毁了没有?”雷冲道:“我们这次被官兵围攻,你们说这是 怎么回事?”二狼苗子湖道:“张平之用兵有方,我们方有如此之败。”雷冲道: “废话,你没发现那军人中有一人正是八臂螳螂沈看天吗?他怎么会在军队之中?” 却在此时后来追过来了一骑黑衣之人,雷冲打眼望去大声道:“江穴主怎么这 么晚才赶来,陈音仁呢?”雷冲所指的江穴主便是仁武穴的穴主江震天,江震天道 :“禀掌门,属下接到掌门的命令后便带领刘一指前去将军府,当我们在张平之饮 水里面下了‘七日清春散’正欲去打探陈音仁在何处时,不想却碰到了一位少年, 属下不敌,被他打晕,肯请帮主治属下之罪。” 丐眩星一听刘一指的名子,浑身打了个冷颤,三年前在信阳,他曾一刀将他的 食指斩落,虽然天狼穴与仁武穴素来不和,但残杀同门却要处以极刑。当时吴曲风 有意与刘一指争功,明知刘一指是仁武穴派往吴郡王府卧底之人,却并没告诉他, 而现在吴曲风却早已化为泥土,雷冲要是追究起来他难逃大刑。那雷冲又道:“那 刘一指呢?却未何迟迟不见踪影?”江震天道:“禀掌门,他恐怕已经遭遇不幸!” 雷冲大怒,道:“废物,一群废物,这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众人面面相觑,雷 冲道:“我唯恐你们不敌,特请杨现阳来救吴郡公主,以引开乌伟鱼等一帮高手, 现在可好,没找到张平之就随便放火,将军府也烧得差不多了,不仅没逼出张平之 拿出碎羊皮,反被官兵反扑一口,这且不说连一个陈音仁也弄得不知去向,你天狼 穴该怎么解释?” 丐眩星道:“掌门,火不是我先放的,谁叫那西厢先起火,我以为是信号,所 以就在东厢先点了把火。”雷冲闻言气得直咬牙,手中长剑抖动,赵妙言轻声道: “我的饮血剑,不,他手上握的是你的饮血剑。”江震天有意要化解天狼穴与仁武 穴之间的干戈,道:“掌门息怒,此事不愿天狼穴众位兄弟,属下有一事禀报。” 雷冲道:“说!”江震天道:“属下醒来时,发现将军府内大乱,便进去打探,发 现张平之已死。”雷冲道:“什么?那是谁为主帅?谁在指挥军队?”江震天道: “属下百般打探才得知,主帅是皇帝委派的枢密使毕再遇,此人临时提拔张孝祥为 都督府参赞军事,此次围攻我们的是李显忠、邵宏渊的部队。”丐眩星道:“一帮 乌合之众,没听说过。”雷冲道:“毕再遇这个名字好熟,他怎么与丐帮的毕再遇 是一个名子,张平之已死,那第五包碎羊皮我们找谁要去,此番我五穴门可输得惨 啦!”说完便打马而去。 ------ 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