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故地重游 抬头上望,只见五穴门弟子与九地宫弟子已在山上扎入营寨,而以华山为首的 中原各派则守在“瞰天殿”与“清峰殿”二侧,想必知道官兵到来,二方暂且罢手。 月清跨前一步,用手下指,道:“杨现阳,你这畜生,还敢上华山来,我最后 问你一次,欧阳莲池是不是你杀的?”杨现阳道:“不是。”然而远处却传来一声 音,道:“是他杀的。”众人放眼远望,却是雷冲。此时“华山三子”红脸子松道 :“让他上来。”雷冲也道:“我五穴门弟子也放他上去。”杨现阳便牵着赵妙言 上了“瞰天殿”。 此时子松催促道:“自投罗网,将此贼子拿下。”一声令下数壮士应声而出, 杨现阳道:“我问心无愧,你为何拿我?”子松道:“如今天下通揖你,为何不能 拿你?”杨现阳仰天大笑,笑得山谷震撼,众人面如披霜,他道:“区区几个碌碌 之辈就想拿我,真是异想天开。” 只见月清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妙言道:“你是欧阳莲池?”杨现阳讥笑道:“月 清兄,那日你夜探将军府,昌充雷冲一把火烧了他大半个宅子,今日鄂州守军移师 到此说要来给为张平之报仇,好一个名门大派的第子,干出这种勾当,如今张浚挂 帅说要将你们全部杀了,我至今不明,你救出那陈音仁来干什么?现在惹得一身骚, 我看你们今天如何收场?”雷冲道:“各位请放心,我五穴门既然与各位约定公平 决斗,只要那些蝇头小兵敢上山来,我就让他们死于‘字雾毒阵’下。”月清看了 一眼雷冲道:“真是一物克一物,兵祸虽凶,却凶不过你。”雷冲道:“古人云, 运筹于帷幄,决胜于千里,他朝廷干出今日之事,蓄谋已久,各位不必惊慌。”月 清道:“那张平之为害一方百姓早就该死,烧他府宅借以警告那些窃国之贼,有何 不可,在说当日放火之人大有人在,至于今日大兵压境,皆因朝廷忌讳我武林人士 之故,与我华山派何干?你快把莲池姑娘放了,咱们一决高低。”杨现阳道:“就 一人个?不一起来?”红脸子松捋着胡须道:“月清你认错人了,这姑娘不是莲池, 各位侠士不远千里来助我华山,我华山实在是感激不尽,今当用此贼子之血祭我旌 旗,定能棋开得胜。”此音一出,一呼百应。 赵妙言道:“小女,有事拜见子柏师伯。”话音未消,一消瘦老头走上前来, 额头光亮仪容威严,正是华山掌门子柏真人。他初见赵妙言也是微微一怔,道: “姑娘的确很像老夫过世的一个师侄,你师父是谁,为何叫我师伯?”赵妙言道: “小女名叫妙言,恩师便是‘华山三子’之一的陈音仁前辈。”子柏猛然醒悟道: “喔,咱们三年前见过,想不到三年之后我老眼昏花差点认不出你来了,月清,你 子岩师叔呢?快命人将他找来,就说他的高徒到了,不知师侄此次上山所为何事?” 赵妙言道:“小女只有一事相求,杨大哥挺身走险相救小女数次,为人大度宽厚, 只是蒙冤太深,长此以往定会被逼入绝路,武林‘千纹令’所要追杀的是坏人,恳 请师伯收回‘千纹令’。” 子柏口中只是轻轻喔了一声。月清道:“掌门虽然宽厚,但对十恶不赦之徒从 来不加宽恕,你受死吧。”说完便向杨现阳扑去,子柏道:“月清休得鲁莽,大敌 当前,要以大局为重。”月清道:“掌门,杨现阳就是大敌,他是武林‘千纹令’ 所要缉杀的人。”各武林派别也纷纷赞言月清所言有理。 只听崂山俞秋子道:“此小贼作恶多端,近半月来先后屠杀雄鹰教,日圆派, 数千口人,今日不除必为后患。”赵妙言道:“老道士,死的那是人都是杨大哥的 杀父仇人,你是怕下一个就是你崂山派才出此言吧。”俞秋子斥责道:“黄毛丫头, 懂什么?”杨现阳道:“月清,你我之间真有不可跨越的深渊吗?要是我告诉你杀 欧阳莲池的人是谁,我们可以握手言和吗?”月清道:“那你说。”杨现阳道: “杀欧阳莲池的是……”他忽然见到赵妙言那凄凉的眼神,话到口边戛然而止,改 口道:“子松前辈也在场。”子柏突然看出了什么,喔了声陷入了沉思。 此时小鸟清唱,耳根吹风。久久子柏道:“子松,莲八岁被你收养,你们之间 有十年父女之情,你的话最可信,你说真正的凶手是谁?”子松见到赵妙言时,一 时也走了眼,误认为欧阳莲池活了过来,想到欧阳莲池死去三年多,不禁潸然泪下。 此时他缓缓抬起了胳膊,那抬起的胳膊左右抖动,眼睛一闭指住了杨现阳。杨现阳 仿佛中了一只利箭般,道:“子松,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子松道:“你屠杀恩师, 残害武林同道,我今日要将你抽筋拨皮。”赵妙言早已听信了子柏所言的“八岁” 二字,询问道:“不知欧阳姑娘是哪里人士,怎又被子松师叔收养?”子松泪流满 面,赵妙言反复相问,子松只是饮泣不答,赵妙言大急,恨不留拔下他的胡子,道 :“一个七尺老翁,泪水如此之多算什么英雄好汉!” 子柏道:“姑娘不要逼他了,我这三弟最是慈悲了,还是我来告诉吧,你师父 陈音仁道号子岩,我们三师兄之间,就属子岩悟性最好,但俗心也是最重的一个, 时常与江湖中人争强好胜,十多年前他不辞而别,几月不归,我们深恐他出事,便 和子松前去找他,从西夏一直寻到杭州,途经西湖忽然听到小女孩呼救声,又见西 湖起皱,远远望去隐隐约约见一小孩在水中起起浮浮,于是我们便将他救起,你子 松师叔已有家室,却膝下无子,便收养了她。”赵妙言起疑,道:“八岁小孩应该 懂事了,难道你们就没寻问她的家住何方?”子柏叹了口气,似乎有莫大的苦衷, 道:“过去了的事还提它干什么!” 赵妙言突然反手指杨现阳道:“杨大哥,莫要让我说中,那欧阳莲池你至今不 能忘怀,而我的相貌又极似她,是不是?我今天非要问个清楚,她到底有什么好, 引得众多人对她难已忘怀?”杨现阳不明白她为何反而责问自己,道:“妙言,她 的事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你不应该怀疑我?”赵妙言点了点头,道:“我最信你的 话了,你既然没有反对,那就是了。” 她突然对着子柏跪地三拜,道:“妙言本有一个姐姐与师伯所讲述的遭遇十分 近似,家人寻了她十四年,肯请师伯念在我们寻亲心切的份上以实情相告。”子柏 捻了捻胡须道:“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临安人士。”赵妙言道:“小女自幼玩劣, 十六岁便开始游历各方,故而临安口音不纯。”子柏问道:“那你父母是谁?”赵 妙言道:“我父亲您也认识,他就是吴郡王赵何。”“喔?”子柏目光如刀,瞬间 和善被一缕微风抹净。 杨现阳早已看出此间必有隐情,正自思量间,只听耳后风声吃紧,杨现阳急使 出“蛇游丛林”,左脚前跨,屈右膝而带动上身左下方转动,头蓦然短下二尺,只 见一蒙面人一腿踢空,双脚反剪而出,杨现阳右手食指内屈向上点出,正中那人右 脚脚心,将那人送出丈余。那人啊地一声落在子柏面前,起身时右腿已跛。正在众 人对刚才二招品头论足之时,那蒙面之人一跃而起直取子柏。杨现阳恍然大悟原来 这蒙面之人佯攻自己是想借用自己作为跳板,趁人不备直取子柏。谁都知道子柏乃 当今武林泰斗,前一届郁孤台盛脱颖而出,力克群雄夺得武林盟主掌印“千纹令”, 此时这跛腿刺客敢以身犯险想来武功非同凡响。 那跛腿刺客毫无畏惧,使得正是少年寺武功“旋风三击”,行拳如风旋,威猛 而招韧,若任由他三掌连环衔接击出,三掌之力累于一掌,可碎万斤顽石。众人搬 动手指数招一掌、二掌,却使终不见子柏真人出手扼制,杨现阳心中暗暗吃惊,难 道子柏掌门真有抵挡三掌掌力之能?只听啪地一声,子柏不动一招半式硬生生接过 跛腿刺客的“旋风三击”,被掌力打出数丈之外,骨裂声传来观者面如土色。子柏 免强起身,那蒙面人快步上前补上一掌,将子柏真人打下觉沧崖。 这一幕一闪即逝,众人慌步奔走相告,留下空叹与诧异。月清见掌门被人打死, 怎会放过那蒙面刺客,身如飚风直逼蒙面人,那蒙面人出招反击渐处下风。月清抓 住蒙面人弱点,专攻他下盘,突然出其不意打出一脚,将那蒙面人打翻在地。这掌 柔中无锋,却速度异常,就像那风中的柳絮,无法捕捉,与无根拳极为相似。众人 见凶手已被华山派弟子所败,不禁对华山人才辈出大加赞叹。眼见月清逼近,那蒙 面之人却似乎与月清纠缠着什么。 杨现阳问赵妙言道:“你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吗?”赵妙言道:“他们在说什 么?”杨现阳上前几步,气运至“风池”穴,隐隐约约只月清道:“先前,我一直 怀疑是雷冲做的。”那蒙面人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不是杨现阳杀了她。”月清道 :“我看得出杨现阳对贾遍龙厌恶无比,他却甘心为奴,服侍贾遍龙全为见到欧阳 莲池之故,你们说是他痛下杀手,我如何肯信。”那蒙面人道:“你又怎能猜到是 我?”月清道:“杨现阳对赵妙言如何?”那蒙面人道:“男盗女娼,奸夫淫妇提 他们做什?”月清冷笑道:“杨现阳是何人,虽祖籍是我中土,但他无论如何也改 变不了他是一个漠北蛮子的事实,怎会有冤不报,他正要说出真凶名子时,突然看 了一眼赵妙言,整个人类他只有她一个亲人了,我差点疏忽了你就是赵妙言的师父, 接着便说子松也知道凶手是谁,那晚在现场的只有五个人,你说子松会杀他的养女 吗?显然他下不了手,当子松手指杨现阳时我更加确信杀欧阳莲池的人就是你。” 杨现阳这才听出原来那蒙面之人正是陈音仁,他真不敢相信,陈音仁竟会杀他的师 哥,而子柏却甘愿受死也不还手。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合常理,他想自己不明白也许 还没有到那种层次的修为。 只听陈音仁道:“你不会杀我,你在华山的地位还需要我来巩固,况且我手上 的二包碎羊皮你还没到手。”月清冷笑道:“你也太低估我了,你仔细了解过雷冲 的为人吗?他年纪轻轻便带领五穴门横行中原,这不是能凭借武力就能轻易办到的。” 陈音仁道:“你不要给我讲经,我在江湖混了一辈子,深知只有用武力才能凌驾于 万人之上,他有一个好老子,有一份好家业,当然事事顺手,这跟你说你也不懂。” 月清道:“笑话,我有什么不懂,杨现阳如今武功天下几人能敌,却落得如今天一 无容身之处,可谓愚蠢之极,不是最好的印证吗,雷冲则不同他让中原武林闻风丧 胆,智谋之深非你等泛泛之辈所能及,所以你手的藏宝碎羊皮若是真的他岂会甘心 甘把你送给张平之,相信你自己也不会相信你手中的碎羊皮是真的,你这种伎俩在 张平之面前保命还可以,今日你也该死心了。”陈音仁看看身后的悬崖有些发抖, 道:“我已将你的阴谋封入信笺,你杀了我你将功败垂成。”月清哈哈大笑道: “我有什么阴谋,掌门甘心被你打死,也是为了华山,我将你打死也是为了华山。” 说完一脚跺下,灰尘掀起,将陈音仁裹下山崖。深涧中传来回间“杨现阳你好狠毒, 咱们是一路的,你见死不救。”这是陈音仁的“印音大法”,音质摄人心魄,阻人 气息,定力不强者也出现神情恍惚的症状。 杨现阳望着觉沧崖,心想这陈音仁死就死罢却留下如此不负责任的话,现在死 无对证,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月清怒斥杨现阳道:“你这畜生,师叔一定是被你逼迫下才走上杀害掌门这条 路的,你今日就等死吧。”杨现阳道:“我与他勾结?这怎么会呢,我杀他还来不 及。”“杀了杨现阳!”周围呼声越来越大,只恨不能亲啖其肉。月清走到子松面 前道:“华山派不可一日无主,更何况今日大军压境,强敌当头肯请师叔掌领华山 掌门之职。”如今子柏在华山地位最高,平常为人仁厚亲善,此时一呼百应,他便 不再推托,暂代掌门之职。 杨现阳道:“明明月清对掌门之职窥视良久,论武功谋略谁能敌过他,只再忍 耐几日,掌门之职便唾手可得,却为何急不可耐推举子松为掌门?”赵妙言道: “事到如今谁做上华山掌门之职谁就坐在了刀俎之上,华山当前之事若真是给子松 打理恐怕是难得理清了。”杨现阳道:“此人优柔寡断,遇事毫无主见,他做华山 掌门更是华山之灾,可笑他子松尚自不知。”赵妙言道:“如果他真是所说得那般 无能岂不更好,月清在幕后操纵也是华山之福。”杨现阳道:“如今格局已变,纷 争即起,月清素来和我有隙,咱们还是躲远点。”赵妙言道:“放开我,我自己能 走。”杨现阳道:“我不带你,以你的轻功根本冲不过‘瞰天殿’,别耍脾气了。” 赵妙言道:“我不要跟你走,我情愿他们将我杀了。”杨现阳道:“你怎么啦?” 赵妙言道:“你告诉我,你在意,你原本在意的。”杨现阳道:“我在意什么?” 赵妙言道:“我是个脏女人。”杨现阳道:“我不相信真有此事。”赵妙言道: “如果真的有呢?” 就这么一迟疑,子松已传下命令将杨现阳拿下,杨现阳心中怨恨道:“你这红 脸老头好不识实务,两军对垒,却不知保存自己实力,我纵然不济但废掉你各门派 五六员高手并不再话下。”各门派与杨现阳结怨或深或浅,又恨又惧,又听他出言 不逊,此时更不能容他了,一齐抢出。赵妙言道:“以多胜少,你们算什么名门正 派?”嵩山灵空大师道:“与这种作孽多端之人讲什么武道。”俞秋子道:“正是,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拿下你再说。”说完向赵妙言扑去,赵妙言却一动不动, 杨现阳没想到俞秋子如此卑鄙,用周身护住赵妙言,那剑气从耳旁呼啸而过。杨现 阳道:“妙言,你怎么这样傻,那俞秋子万一伤着了你我怎么活呀。”赵妙言道: “杨大哥,都是我不好,那晚就不该喝酒。” 俞秋子这么一刺,众高手纷纷看到杨现阳的弱点就在赵妙言的身上,一齐攻向 赵妙言,杨现阳抱着她左闪右躲,赵妙言仍闭着眸子纹丝不动,等着长剑刺来,杨 现阳道:“妙言,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如此让我好害怕。”却在此时一路剑 招绕到杨现阳后背,杨现阳躲闪不及,后背受伤。 杨现阳的招式越来越保守,而攻来的刀光剑影何止百千,杨现阳大声呼道: “你在哪里,如果我死了,那第五包碎羊皮你永远别想得到。”此时杨现阳自身难 保,又有雷冲抱着饮血剑侍立在一旁乌伟鱼哪敢现身。杨现阳不禁心中怨气更胜, 在“千纹令”下偷生三年,此时又背负杀害子柏之名,想来今日是活不成了。回顾 往事真有太多遗憾。在乌伟鱼将雄鹰教杀尽之后,如果自己接着将余下的仇人逐个 杀尽,当年杀死自己父亲的那么多仇人也不会出现在面前卷剑来杀自己,只可惜空 有一身武功,在有限的时间内,没有争得天下第一,大漠受尽欺凌,最后还有逃脱 不了被人刀剐的下场。 赵妙言见杨现阳受伤方知情危如累卵,便道:“你对付他们,我走了。”众人 见赵妙言走,剑锋一齐追上,杨现阳哪容他们伤她半分毫毛,使出“八影抱月”中 的“暴虎冯河”,此招为险招,丘语峰石文上曾有注解“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临 危而掷,死而无悔。”众人只觉面颊有一股麻辣刮来,纷纷撤剑,杨现阳暗道: “好险,若是众人中有一人不怕死,我此时恐怕中剑而亡。” 只听月清道:“姑娘休走,欧阳莲池与姑娘貌似,想知道缘由吗?”赵妙言轻 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走,月清又道:“若不想知道真相就走吧。”赵妙言道: “你骗谁,普天之下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月清上前拦住了她道:“姑娘休要发 怒,还有子松师叔在,等退敌之后,我一定带着姑娘查阅华山档案记载协助姑娘找 出真相。”赵妙言道:“本姑娘谢过了,可是本姑娘现在没对你没兴趣了,等有兴 趣之时再来找你。”月清羞得面红耳赤,道:“那就要看姑娘有没本事离开这。” 赵妙言亦拔出宝剑道:“难道我怕你不成,顶多一死而已,看招!” 利剑如光,月清却一动不动,待到剑到额头,他仰身而倒。赵妙言从没见过为 样解招的招式,一时间手足无措,月清手双反弹,将全身推到空中,两脚呼啸一声 剪出,赵妙言道:“这是什么功夫?”月清道:“《易筋经》之‘炼狱’篇。”杨 现阳见赵妙言遇险,也顾不得周围长刀短剑的封杀,凌空跃起,力贯食指,直敲月 清涌泉穴,月却并不躲闪,似乎早胸有成竹。果真待引得杨现阳攻击他脚板时,他 趁机抠住赵妙言双肩,只需他心思微动,赵妙言必死于他手上。杨现阳情急之强行 撤招,内力回运,逼走任督三脉,霎时全身如同千针走穴,血气停滞,僵直在空中 垂直落下,一口鲜血从口腔喷出。 赵妙言道:“你要杀便杀何必设局来折磨我杨大哥。”月清道:“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我卖我的破绽,管他什么事,谁让他傻里傻气想击我涌泉穴。”赵妙言 道:“堂堂名正派,竟然生出稗草,可笑!”月清道:“只怪他智不如人,姑娘没 听说过兵不厌诈,今日当敌当前,岂容这厮在此胡搅蛮缠。” 杨现阳不禁冷冷发笑,众人见他爬不起来,仗剑过来。他抬头看去,有灵空和 尚,空能和尚,八卦门的东方白,俞秋子,天山童老,泰山苗中天。人一重一重聚 来皆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他忽然见到贾遍龙,道:“你是从哪个旮旯里跑出来 的?我此时就这么好欺吗?”贾遍龙扬起长剑,向下切来。杨现阳只觉一股凉嗖嗖 的感觉从肩上划过,杨现阳赞道:“果真好剑法,此剑伤我皮肉而不入骨,天下少 有。”灵空道:“施主痛吗?”杨现阳道:“我如饮烈酒,如吃狗肉,何痛之有, 不知高僧怎还将一个‘痛’字挂于心头,岂不是凡心未脱枉称高僧,六根未净?” 灵空道:“施主说得对,这副臭皮囊怎能还知道痛呢,只可惜你作恶多端,该有此 报应,不然我亦可以将你收于门下。”杨现阳道:“不可惜,我在想,我杀那么多 人之时怎么就没把你们算进去。”此时江湖各大派纷纷前来询问相关血案。似如耳 根蝇嗡,好让人好不心烦。杨现阳呼啦一声站起道:“天下恶事皆为我杨现阳一人 所为,你们要杀就杀,何必如此烦人。” 突然赵妙言喊道:“杨大哥快来救我。”杨现阳只因赵妙言在月清手上才束手 就擒,此时赵妙言求救,如何再忍耐得住。一招“疾风冲寨”上跃而起,只听月清 道:“你如果置赵妙言安危于不顾,你就过来。”杨现阳见状不敢上前半步,众人 见他本是个垂死之人,却轻易之间跃过了众人的头顶,顿时乱了阵脚,纷纷拔剑削 来。赵妙言呼他来救,本意是不想见他被众高手所困,不想却弄得他现在全身滴血, 于侧头将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臂狠狠咬了一口。月清手臂吃痛,他并无杀她之意, 一时疏忽竟让赵妙言挣脱,她再不回头向觉沧崖冲了过去。月清反应敏捷,扑身抓 去,只听嚓地一声,月清手中所捉住的只有赵妙言的一条红衫袖。杨现阳终于明白 妙言没了。他目露凶光,想起《追风步》的卷首语“天下之大,任我纵横!”气运 丹田输于十指,双掌变爪,他现在所使的就是伍真传授的隔空传力之法。 在锁天谷底,伍真用来猎杀野兔的就是这种招式。此种功法极费功力,因而伍 真告戒再三,不到万不得以,切莫滥用。后来经马远指点才从“八影抱月”中参悟 透“借”字的奇妙用法,他使用的“疾风冲寨”“天子按剑”“溯游从之”等“八 影抱月”中的招式皆是借用自然界中的“风”“石”“沙”来攻击敌人,对付无能 之辈绰绰有余,但面对高手还是他现在运气走脉的这套功法管用。二手十指,仿如 十把无形利剑,十份力道打出,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众人见他入魔,纷纷后撤,他 喘着粗气,蔑视着一张张伪善的面孔。杨现阳伤人,也有人伤杨现阳,看着一个个 人死在他面前,心中一点感觉也没有。 只听不远处一个声音道:“够了,你的时代也该结束了。”杨现阳寻声望去, 却是雷冲,道:“凭你的武功,你杀不了我。”雷冲道:“未必,古人云‘强弩之 末,力不能入鲁缟’,你的功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我现在要用饮血剑来 杀你。”说完拔出饮血剑,直刺杨现阳。杨现阳如何不知道这饮血剑的厉害,更何 况自己此时功力殆尽,便道:“你来得好,选时之准更胜过月清与贾遍龙,其实你 不用拔出饮血剑,以我现在的功力已接不住你的十招,生则同路,死则同穴。”说 完向觉沧崖跳去。 他闭上眼睛任由身体下坠,他的记忆抽丝剥茧般从眼前脱落,生命是如此短暂 脆弱。人间,再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突然他身体触到了什么东西,他知道他要死了,噼噼啪啪声接连不断传入他的 耳内,像是从密密层层的树枝丛中漏了出去,此时一股力道推来,将他向上掀起, 下坠之势轻易被化解了。杨现阳仍感觉摔得很重。只听一人道:“上面走人瘟吗? 今天来了四个。”杨现阳一听,有些惊骇,他四下望去,头顶像屋檐一般生长着一 丛密密麻麻的崖松,清晰可见上面有四个窟窿,下面依次坐着子柏、子陈音仁、赵 妙言。猛听后脚步声响起,杨现阳回头看去,原来是他。他见杨现阳道:“原来是 你!”杨现阳道:“你就是武林中的‘飞天毒圣’雷鸣谢?”那人道:“不错,你 比这几个蠢货有眼光,今天就不拿你试毒了。”杨现阳挪到赵妙言的身边探她鼻息, 道:“你给妙言下了毒?”雷鸣谢道:“不找几个活人做试验,老子救你们干什么?” 杨现阳道:“五穴门为寻你为借口,到处挑起争端,你却躲在这里。”雷鸣谢 道:“谁说我是躲起来了,我难道还怕谁吗?”只见他二腮发红,抑郁之色爬上眉 稍,道:“穿手之痛至今犹存,我苦苦在此参悟三年多,仍未找出破解之法。”只 见一片云霭游来,将阳光淘成金黄色,他放喉大笑。杨现阳知道他在笑什么,自己 今天落入了他的手中,心想:“虽然他留不住我,更无法破解我的‘一个不留’但 适才他看到了我对妙言是如此在意,他的眼神和雷冲、贾遍龙是一个类型,我跑不 出他的手掌心,都说他心狠手辣,若他破解了我的‘一个不留’我们岂不要被他杀 个干净。” 二日过后每人面色开始恢复正常,雷鸣谢时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子柏沉稳, 陈音仁老辣,自然不会惹他,只是赵妙言和他过不去。待那雷鸣谢忍无可忍之时, 一身绝技只能用来砍柴。子柏咳嗽二声,一改往日沉默,吃力地盘上二腿,道: “师弟,我真想不到你会杀我。”陈音仁道:“那你为什么又甘心情愿让我杀死?” 子柏道:“本门不幸,实让我这个武林盟主无颜再见天日。”陈音仁道:“如今武 林人才辈出,华山派在你的领导下也再无出头之日,我此举只不过是摧枯拉朽,并 不搀杂任何私怨。” 此时雷鸣谢走了过来,道:“上面吵了一辈子,如今又来烦老夫,从今以后不 准你们说话。”说完每人给了一颗药丸,陈音仁道:“你想毒杀我们?”雷鸣谢道 :“我用得着吗,你们体内积毒太深,不服这颗药丸,你们试试看能否活过今晚。” 子柏道:“你给我们吃了毒药,又给我们解药,你究竟有何目的。”雷鸣谢道: “养鸟。”子柏怒道:“岂有此理。”刚一站起,只觉双腿发软,又倒了下去。此 时子柏额、鼻、颔三处已初现红、紫、黑三色,陈音仁出现了红、紫二色,而赵妙 言脸上却微带倦色。 杨现阳对赵妙言道:“他会给解药咱们吗?还是不要吃了,这药丸可能会迷人 心窍。”赵妙言点了点头,将那粒药丸向远处仍去,雷鸣谢怒道:“你当我不敢杀 你们?”杨现阳道:“她死我不会独活,你倒试试看。”雷冲道:“你不怕死是吧?” 于是从怀中掏出数粒药丸道:“我就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杨现阳:“这与 妙言无关,我全替她吃下去。”雷鸣谢顿时傻了眼道:“你真敢吃?”杨现阳道: “有什么不敢的。”说完一把夺过药丸塞入了嘴中。雷鸣谢哈哈大笑:“世上辈有 痴人出,你以为我那白兔屎是普通之物吗?天下最毒之物既然都没毒死你,这些药 丸八层是毒不死你的,明天你若没死就去陪老夫练剑。”杨现阳问道:“如果你破 不了我的‘一个不留’你会放过我们吗?”雷鸣谢道:“你千万别让我对破解‘一 个不留’失去了耐心,世上凡是让老夫头痛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既然三年后老天从 新把你送到了我手上,岂不知一切都是天意吗。”杨现阳道:“无论结果怎样你都 会杀了我们是不是?”雷鸣谢道:“不用我亲自动手,我雷鸣谢下的毒会在体内迂 回婉转,天下无人能解,先前我担心你们四人中竟有二层之人能化解我的毒丸之毒, 而且还是一男一女二个人,这岂不是对我的奇耻大辱,可今天这姑娘出现了中毒症 状,我就放心了,死是迟早的是,这姓陈的只有十五天可活,至于子柏老儿刚才一 怒减了他五天阳寿,我答应你,如果我破解你的‘一个不留’之时他们还活着,我 就给他们解药让他们去,否则就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吧。” 杨现阳虽知他说话未必算数,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得相信他。第二日谷底 微现光芒,杨现阳摘取细枝握于手上,细枝比剑更硬。他找到雷鸣谢。二人摆开阵 势。头招过后,杨现阳门户大乱被雷鸣谢一脚迎头踢中败下阵来。雷鸣谢以手加额 道:“纯粹是小儿游戏,竟害得我藏于谷底三年百思不得其解,老夫我真是愚蠢之 至。”杨现阳道:“你高兴什么,你区区一招我杨现阳就躲不开吗,你看看你的袖 口。”雷鸣谢举起双袖只见两袖各有一个大洞,雷鸣谢大怒,要再试。不知为何却 始终控制不住杨现阳的进招。将近天黑杨现阳身上遍体鳞伤,但单用‘一个不留’ 已可连续攻他五招而不防守。雷鸣谢道:“今日已晚,明日再战。”说完手中比画 着招式向远处走去。 第二日天刚微明,雷鸣谢便已到来,二人披着重重浓雾展开大战,说来奇怪, 每当杨现阳使用“八影抱月”之时虽然很轻易躲过雷鸣谢的进攻,但再想进招却处 处受到牵制。而单纯使用“一个不留”却泼洒自如,发挥的淋漓尽致。将近中午, 雷鸣谢道:“我劝你最好别用‘八影抱月’,我恩师当年使用‘八影抱月’时那意 境何等高雅,仿如竹林听声,似如闲云野鹤,流畅自然,每一招都是点晴之笔,而 你使来虽然身法没错,但让人看来就像‘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为烦耳’,更何况 你如今并没达到心神合一的境界,同时想兼用二种武功自然会捉襟见肘,轩轾高低 我一看便知,这种情形下使出的‘一个不留’我无兴趣破之。”杨现阳道:“你将 缺憾都告诉我就不怕永远破不了我的‘一个不留’。”雷鸣谢道:“我怕什么?我 要破解的是真正的‘一个不留’,我要做天下第一。”这日下午,杨现阳迫使雷鸣 谢回防了一招。 待到第七日日,雷鸣谢一改以前战术,频频抢攻,伴着鸟儿的欢唱忽左忽右, 叮当叮当的响声不断传来。这日雷鸣谢回防了二十九招。所有人都苦思着破解之招, 陈音仁问道:“‘一个不留’当初是怎样练成的?”杨现阳道:“为杀人而练。” 这些剑道名家如此刨根地询问,让雷鸣谢心寒,便道:“你们最好烧香拜佛,让你 在有生之年让我破解了这‘一个不留’。” 这谷底成东西走向,每日黄昏便是全天最亮的时候,面对人生的倒记时,每一 个黄昏都那么可贵。每人眼睁睁看着夕阳最后一抹光阳消退,雷鸣谢便会在这时离 去。只听赵妙言道:“师父,妙言就要死了,在临死之前,我想师父亲口告诉我欧 阳莲池是不是我的姐姐?”陈音仁道:“死就死吧,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子柏道:“子岩,杀我是你的本意吗?”陈音仁道:“师哥,我华山现在需要 一位能谋划十年之计的人才领导华山,而你是谋划三十年之计的人才,因而处事不 切合实际,难以再引导我华山称霸武林,再说你说出那事,岂止我陈音仁一人名誉 扫地,还有你,子松师弟,乃至我整个华山派颜面何存?”子柏叹了口气道:“子 岩师弟,黄泉路已近在咫尺,此地没有外人,我们不必再瞒她了。”陈音仁没出声, 子柏音质颤抖,仿若刮沙,道:“老夫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唯有此事耿耿于怀,当 年我们救上了那小女孩后,不久我们在西湖畔的淋雨亭碰到了子岩。让我们觉得奇 怪的是,这小女孩总是一声不吭,目光流露出对子岩的仇恨。那一夜小女孩忽然呼 喊起来,我与子松师弟急忙赶去,却见小女孩面前站着的正是子岩。我们将子岩推 开,看得出这里面另有隐情,子岩以种种借口推委,在我们一再追问下他终于说出 事实的真相。那个女孩正是吴郡王府的千金,子岩潜入王府盗出的本是你们姐妹俩, 起初并无恶意,等隔十天半月就将你们送过去,为得就是能在王府谋一份要职,借 助王府的力量寻找流失于江湖的五包碎皮。” 杨现阳道:“不是有一包碎羊皮在你手上吗?”子柏道:“那都是四十多年前 的事了,当年老夫被人追杀,身受重伤,以为活不成了,便将碎羊皮托负给一个叫 林长君的人,可到如今老夫活到了六十多年,羊皮与林长君都不见了。”赵妙言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将她送回王府?”陈音仁道:“只怪你们豪门的丫头太机灵, 几次想逃都让我抓回来了,不想最后一次将她抓来之时,那个高的,也就是欧阳莲 池动手将我的面具揭了下来,事情败露我不得不杀人灭口。”子柏道:“本来我们 习武之人行走江湖,应该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可是我们师兄弟从小到大情同手足, 再说子岩师弟胸怀大志,一心想寻到那笔宝藏让我华山独步武林,于是我们商量了 一个折中的方案,我们将这小姑娘带上华山,同意子岩师弟让她终身不离开华山半 步,但仍担心子岩来滋事,便找了处幽静的地方造了一处楼阁,名‘不用楼’意在 提醒子岩往事不用提起,永守此秘密。” 赵妙言泪流满面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杀害我姐姐?”陈音仁道:“是 她先动杀气,起先利用贾遍龙相借助新市教与我华山抗衡,后来见姓杨的武功不错, 便又想借助他来杀我,我不除她,日后定为她所除。”杨现阳怒道:“你太毒了。” 陈音仁道:“再毒也没有你们褒禅寺的人毒!你还记得,我把大师哥打下悬崖时, 大师哥为什么不还手吗?因为月清早有预谋,他为了坐上掌门之位,在我和他下山 之时,他便用化功散化去了师哥的全部武功。”杨现阳道:“这么说子柏长门从此 以后就成了一个废人?”陈音仁道:“月清谋划的是今天能登上掌门之位,他不会 舍得师哥一身武功如此浪费,等药力散尽武功会慢慢恢复,那时刚好是我华山所约 定的郁孤台大会之期,刚好可以为华山夺得‘千纹令’出力,我没想到他连我也杀。” 杨现阳道:“因为你再也没有可利用的地方了。”陈音仁道:“不错,你还记得我 坠崖时留下的一句话吗?”杨现阳道:“终身难忘,其实你不用说那句话,他们也 不会让我久活。”赵妙言怒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名侠所为吗?”陈音仁苦笑道: “名侠二字听来好累!” 杨现阳道:“只有你一人感到累吗?”他想起了欧阳莲池,她那慑人心魄的忧 伤,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本应生长在王府,可是她却 被软禁在了华山,如何不恨,也许她根本没爱过贾遍龙,而自己也只是她偶然捡到 的一枝复仇之箭,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信,他不禁问道:“妙言,你真的爱我吗?” 赵妙言没有回答他,举起手一耳光打去道:“你中邪了?”杨现阳扯破嗓子喊道: “雷鸣谢你过来,我是伍真的徒弟,来杀我啊!”声如雷轰山谷。 只听一回音道:“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我早就应该猜道你学过伍真 的‘敛行功’,老夫等的就是今天,黄天不负我也,终于可让我深藏二十四年的金 刀重见天日,看刀!”说音未消只见一道黑影凌空杀来,身轻如蝙蝠,挽刀挥舞如 瀑布挂川。杨现阳使出“追风步”摘得一根细枝,俯冲而刺。他的“一个不留”手 法本是儿时心灵纯朴之时而练成。每一招由自然气像雕琢而成,无章无节,比起剑 道名家自然少了许多成熟,此时杨现阳心中迷惘,只知道以命相搏,雷鸣谢以为他 伏有继招,每每可取他性命之时却斜身闪开。什么样的心情会使出什么样的招式, 当今一等一的高手竟然出现了这么至命的失误。连杨现阳也顿然醒悟,收敛心情, 此时妙招层出不穷,一条细枝,一把金刀竟缠得难解难分。 东日既现,夜色瓦崩。此时雷鸣谢刀光流畅,仿如梨花飞舞。杨现阳又想起了 漠北残云,想起了华山日出,想起了策马驰骋的凉风,此时发招已不用眼力。他听 到刀风的翩飞浮沉,手中细枝由心而发,时而有绳之柔韧,时而有钢之坚锐,雷冲 连退数步,杨现阳以细枝指雷鸣谢道:“你害死我的师父,又来毒害妙言,我恨你!” 此时杨现阳手中的细枝已戳向雷鸣谢的心脏,雷鸣谢手中金刀嗡地一声,仿如充电 般直立而起,杨现阳见他此时集中一身功力于刀刃,必有惊天动地的一击,杨现阳 道:“同归于尽又何妨?”于是驱动细枝向前刺去,眼前刀花闪动,雷鸣谢内力终 究深厚,将杨现阳手中枝条一截一截斩断。杨现阳哈哈大笑,道:“你还是破解不 了我的‘一个不留’!”雷鸣谢踉跄二步,坐在了地上,道:“随心而发,成于偶 然,无招无式,何来破解之招?”他此时目光逐渐消退,而面部却留有刮不尽的遗 憾。 ------ 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