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云人物 上官一笑自打发小徒儿沈明上路,一个多月后,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感到烦躁, 一来、担心自己今后偶不留神又自笑了出声。二来,担心自己将不被“浑天教”所 看重。三来、为自己已死去多年的祖父未能为自己多偷一些神功秘笈回家使自己的 武功并不能达到纵横天下而恨心,又怕自己万一为敌江湖,被人瞧出了自己的武功 是大杂脍,被他们看出来历,将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灾难,眼看又是一年将到头了, 而闭关近二十年的老父仍没有破关而出的迹象,如不是顾及他一身自己所不能企及 的武功,与也希望他能把祖父用“妙手空空”的手段偷来的武功秘笈能融会贯通, 创出一种只属于上官家族的神功绝学早就下毒偷袭等诸般手段置他于死地,因为觉 得老父的存在对自己终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涉及到机密,前程,名声,利益的人, 对于自己来说只有死人才是最为妥当,死人绝不会对活人指手划脚,吆三喝四,说 长道短。 这一日,上官一笑按惯例早起,把“伤水剑法”练了一遍,自从上次练九龙汲 水神功走火入魔后,再也不敢去练这种尚不完善的内功心法,只是凭栏看霜,燥意 在心中翻滚,正自觉得无可发泄之际,一个温柔而带磁性的声音从身后怯怯地传来 :“帮主……” 上官一笑闻声连忙回转身子看清是自己的侍婢草莓儿,正欲言又止,不敢看自 己地站在庭院中,便知她有事禀告,急忙近前托起她下巴,看着稍布红晕羞闭双目 的尚还稚嫩的脸,怜香惜玉地吻一下她的红唇,贴在她耳旁柔声道:“草莓儿,有 什么事?” 草莓儿吃他突然袭击自己的红唇,浑身一震,差一点忘记自己前来欲禀告的事 了,后来又听他询问才记起,连忙稍移开一下身子,后道:“外面来了一个狂妄之 徒,指名道姓地要来见您,人堂堂主不敢擅专,命奴婢前来向您禀告。” 上官一笑闻言,柔情温心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暗涌起一种莫名的兴奋, 说不定闷了一个多月的心情会有所好转,能够开怀大笑上一声,于是,顾不得再占 草莓儿的便宜,急步向大堂走去。 上官一笑一进大堂,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稍长的脸显得稍瘦,给人 感觉健实威严,身着黄袍,虽没有官家的贵气,却可以让人感觉到学武之人达到至 高境界时的傲气的人!正准备大笑一声,以向来人显示自己的“好客之道”。来人 却似早已知道上官一笑的爱好,抢先讽然道:“上官小友,请先莫笑,江湖中人谁 人不知上官小友一笑生威,老朽虽是残老枯骨一副,恐怕亦是不能蒙你上官小友的 厚爱,经受不起你上官小友一笑之威。” 上官一笑见这黄袍老者左一句上官小友,右一句上官小友,看他神情如不是碍 着自己做客长江帮,只怕早就换成上官小子了,又是什么“经不起一笑之威云云” 脸上人但没有半点敬重之色,反而讥笑调侃意味甚浓。不由大怒,神志并未因怒气 蒙蔽,心中雪亮,此人竟敢单枪匹马上自己的地盘如此取笑自己必定是有所持,而 且是绝对有把握罩定自己,于是淡然道:“老先生单枪匹马来到长江帮,想必不是 和我讨论在下名号的问题,在下恭一帮之主,不能贻人口舌,说本帮是尖酸刻薄之 主徒,是以,无睱亦不能与你争辩,不知尊驾前来我长江帮有何贵干?”黄袍老者 见状,很为欣赏他这份涵忍性,哈哈一笑后对他说:“好一个上官一笑,不愧是一 帮之主,老夫此次是应你所邀而来。”上官一笑闻言一惊,应我所邀而来?不由细 细打量起该人来,发现他竟和那个“浑天教”中的陈天明有几分相象,但又不敢确 定是否是陈天明的兄弟,不愿授人以柄,冒昧相询,于是便迟疑地对他道:“阁下 有没有欣赏过我的书法?”黄袍老者见问,亦对上官一笑的稳健很为赞赏,于是回 答道:“你那首诗抄写得很好,老夫几个兄弟都看了看,倒觉得那诗句真是绝妙极 了,是以都委托老夫亲自前来相唔上官帮主。” 上官一笑听后,深为自己临杀勿急而自得,幸亏自己没有贸然行事,未语先笑, 不然自己的名气将大为受损,于是欢容满面地对来人说:“陈前辈大驾光临敝帮, 将是敝帮上下人等的无比荣幸,昔日,听青木先生说起你们兄弟各有一手冠绝天下 的武林绝学,不知前辈能否施展,一二,让晚辈们见识,见识。”小心驶得万年船, 还是要错借他展露武功来验证他的身份。 黄袍老者闻言哪有不知他这鸡肚狗肠的心思,不以为忤,反以为乐地笑道: “上官帮主真是一个人才,这种凡事求万全的缜密心思,实为我教急需的人才,也 罢,老夫就在此献丑一二吧?”口里说是“献丑”,但神色却并没有“献丑”的拘 谨与羞意,而是大刺刺的语气,说完,开始缓慢运气,边把右手往上虚托,由“拘 魂神功”演变出来的一种浅易的武功秘学“黄土在中央”使出,刹时掌中的真气骈 发成一个黄蒙蒙的圆球,待这圆球成形后,便吐气开声道了声“去”,这个用真力 凝结成的黄球直奔站在大堂外两边的守卫,那守卫吃这黄球的突袭,立时凝住了, 然后收功,收功后对上官一笑道:“你去看那守卫的现在状况,便知老夫是否伪冒 之人。”说完若无其事地站过一旁。 上官一笑闻言,急忙飞纵堂外,把那个守卫提了进来,放在堂中,查脉辩色之 后,知道这个守卫竟已死去。剥开衣物一看,全身上下竟然没有半点伤痕,如不是 脉停气无,瞳孔放大,简直和活人无异,暗吃了一惊,连忙吩咐帮丁把这个守卫的 尸体抬出去埋了,待收拾停当后,恭敬地对这黄袍老者行了一礼后道:“武林末学 长江帮帮主上官一笑见过中天帝君。” 黄袍老者坦然受了他一礼后道:“敝教尚在草创期间,急需能人异士的鼎力相 助,我对上官帮主早有所闻,尤其你的心思缜密,为人大公无私传颂江湖久矣,今 日一见,才知人言非殊,果真是一代俊杰,老夫在此谨代表敝教正式邀你入盟,共 江湖盛举,如不见弃,欲聘你为敝教刑堂堂主一职,不知上官帮主意下如何?”其 神情与抛了一根肉骨头给家狗神情一般无二地望着上官一笑。 上官一笑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拜倒在地道:“刑堂堂主上官一笑拜见帝君。” 中天帝君见状,脑际飞快地闪过刚涉足君山所看到的大好一片产业,哈哈大笑 着扶起上官一笑后道:“上官堂主不必多礼!”说到此,语气一转地问道:“上官 堂主难道不邀请我到内院坐坐?” 上官一笑听后,连忙拍了自己一下后脑后道:“您看,我长江帮立帮这么多年 了,才来了您这位贵客。属下是喜极而忘了礼数。请不要见怪!”说到这里,作了 一个请的手势后接着道:“您老这边请!” 说完,在前面带路,引了中天帝君步入后院。 进得后院,但见廊回曲转,假山鱼池,各自有序而布。中天帝君看到上官一笑 在前面领路时,经常迂回着前进,略有讶异。细看周围景物后赞许道:“上官堂主, 想不到你还对阵法这一项还颇有研究。在这个院中布下了江湖上罕见的‘百物迷情 阵’,使老夫大开眼界。待异日有暇,咱们切磋、切磋…………” 上官一笑见他竟然识得自己这个院中的大阵,暗自心惊。为了掩饰内心的震惊, 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雕虫小技,让帝君见笑了。”说完,似是要考校他的 识阵之功地突然加速前进。几个飞纵,便出了‘百物迷情阵’。刚一站到后院的屋 檐下,正欲回头观望中天帝君所处的位置,身后便传来了他的声音:“上官堂主的 轻功们似是出身于岭南白鹤门。如若老夫法眼无差,你的轻功只怕还在当今白鹤门 掌门‘南天一鹤’朱振武之上。真没有料到上官堂主的武学竟然如此广博,连这种 偏远门派的秘传轻功都如此精深。日后定可为我教增色不少。” 上官一笑闻言,不敢回头。只觉得头皮发炸,冷汗直冒:这个名号‘中天帝君 ’的老头的身法轻于鬼魅都不去说他,但凭他竟然识得自己的轻功身法的出处,就 非同一般了!不敢再作卖弄,老老实实地推开后院“闲情堂”的木门,让他先进去 后,才随着进入。并急步上前,邀他到厅堂的正中主位坐下。然后,在靠西边一个 次位坐下,敲响座前的一面小金锣。 一声轻脆的锣声响过,不一会儿,侍婢草莓儿便急步进来。向上官一笑躬身行 了一礼后问道:“帮主有何吩咐?” 上官一笑并不急于回答侍婢草莓儿的问话,偏头对中天帝君,问道:“不知帝 君是否有寡人之疾?” 中天帝君闻言,浅浅地一笑后回应道:“老夫久居深山,虽是潜修武功之士, 却也荤素不忌。如有可人的野味,尝尝亦是无妨。青梅涩果,老夫是最好!”说完, 向草莓儿望了一眼。 上官一笑闻言,心领神会。回转头对草莓儿道:“你现在去提一壶开水过来, 为这位前辈泡一杯银针茶。待到晚上,你再泡一杯红茶给这位前辈。” 草莓儿听后,稍有些纳闷:银针茶是君山的特产,但自长江帮把总坛设在这里, 银针茶就成了帮中总坛院中之物。这银针茶可要比那劳什子红茶要好喝得多了。怎 么晚上只泡红茶给这个老头子喝?心思如电地闪过了这个疑问。但不敢出言相询。 低声应了个“是”后,走出去提开水去了。 上官一笑待她一离开,便征询中天帝君道:“帝君,您看这杯红茶会怎么样?” 中天帝君见问,略有喜意地道:“要待老夫在今晚尝过才知。”说完,极是暧 昧地对上官一笑展颜一笑。随后又缓慢地道:“老夫听到过一个传闻,很不以为然。 那个传闻是令父上官天风并未在二十年前和黄河帮上任帮主廖水明决半之后死去。” 说到这里,干笑两声后续道:“江湖中人最爱捕风捉影,很是令人心烦。他们说令 尊未死亦没有什么奇怪。但说令尊得到了三百年前的诸邪之神褚赤民遗留下来的武 功秘册。佯称不敌廖水明,在决斗之后回来就诈死!想是觅地潜修武功云云。这个 说法老夫认为是江湖上有心之人为了嫁祸于你的片面之词。故意散布谣言的。老夫 很不相信!不知上官堂主是否亦作如此之想?”说完,目光如针一样地刺在上官一 笑的身上。 上官一笑听后,面色刹时变得极为惨白。自己的父亲诈死与得到了三百年前的 诸邪之神褚赤民遗留下来的武功秘册的事竟然传到江湖上去了。他口口声声说是不 相信这个传言,但瞧他神色,只怕是深信无疑,亦只怕是他这次亲自上长江帮的真 正缘故,蓦想到他施展武功之际杀了自己帮中一名守卫,亦必定是以杀立威,一念 及此,遍体生寒,顿时亦明白自己身处生死存亡之际,值此事关自己生命安危之时, 一时亦没有什么两全之策,只求先渡过眼前这个难关再说,于是装着自动亦不尽知 老父之秘的口气道:“江湖中有些传闻并没有错,我父亲确未死去,且已闭关了二 十年,至于是否曾获得前辈神功秘学之说,老父亦未曾向我提起过,须待问过他老 人家方知。”说完,看见中天帝君仍不满意自己的这番回答,逐一咬牙,狠心道: “既蒙帝君看重,邀我入盟,共图江湖大业,你我就不是外人,待明日,我带您一 同互家父闭关之地,向他问明关于是否获得前辈神功秘学札记,您看如何?” 中天帝君听他如此一说,又干笑二声后道:“老夫虽年岁痴长,却童心不改, 为人最好搜奇探密,既然上官堂主如此不加见外,老夫明日少不得,为江湖传闻作 个证人了。”说到此,似乎此行目的已初步完成,再也没有什么能引发自己兴趣, 语气变得温和地对上官一笑道:“不知上官堂主今晚为老夫安度良宵的居住场所在 什么地方,老夫旅途劳累,想先休息一下,中餐晚餐都不必花费太多心血,饨一碗 燕窝莲子汤送进房中即可,至于晚上,安排老夫饮红茶之事,说要那个丫头在亥时 初来到房中便是,其他无甚特别原因,最好不要让人近老夫歇息之所,万一再有人 员伤亡,老夫就惭愧莫名了。”虽是淡散道出,但语气之中警告意味甚浓。 上官一笑闻言,敢怒不敢表露于外,佯装笑意地回应道:“在下一定严告闲杂 人等,不得打扰帝君静修。”说完起身恭敬地对他说道:“帝君请随在下去为您特 意准备的静修之所。”说完,领先外出。 两人出了“闲情堂”便碰见草莓儿提着一壶开水过来,上官一笑连忙招呼她把 开水与茶叶拿着,一同到安排给中天帝君的住宿房间去。 中天帝君见草莓儿发育已全,色心大动,到了房间后。便对上官一笑道:“老 夫现在就想饮这杯红茶。” 上官一笑闻言,暗骂一声:老色鬼!之后满脸堆欢地说道:“您就慢慢品尝吧?” 说完转身对正在倒茶的草莓儿道:“你就留在这儿侍候这位前辈,他如有什么需求, 你一定得照办,如若怠慢贵客,帮规的厉害你是明白的。”说完便走了房间,并顺 手关好房门。 中天帝君听到上官一笑的脚步声远去后,和善地对草莓儿道:“你家主人已把 你的身子送给我了,事先你有什么要求,老夫尽力而为,为你办妥。” 草莓儿听后,方如梦初醒,泣声道:“奴婢本是下人,不敢有非分之想,如若 您真心想为奴婢做一件事,但求日后带奴婢离开这里便是。”说完悲哀无助娇羞无 依地垂下头,站在桌旁。 中天帝君见状,哪还管得她的要求,急地边应承边把草莓儿拥抱入怀,剥去她 所在的衣物,使尽手段,百般撩拔于她,在她动情极处取了她的红丸,不提。 *********空见、渡色二人赶到扬州时,已经时过境迁,没有半点线 索可供调查,江无风所说的那间酒早已易主经营,多方旁敲侧问,那店中伙计也是 一问三不知,不知原东主是姓江还是姓南宫或是皇甫什么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 弃楼连夜而走,更不知他们将去哪儿。只是向他们提供了这样二个信息:一个是那 天下午,店中来了一个紫袍客人,当晚那紫袍客人和他侍女也一同失踪了。二个是, 当晚账房与掌厨宴请那紫袍客人之际东厢房无缘无故一声巨响,碎了许多瓦片,好 像被什么东西击穿了一个窟隆,其他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空见渡色二人自知从店伙计嘴里是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的,只是从他们 口中所说的情况做了个推断,因留艺堂了生了一些引人注目的事故,顾兴臣派沙云 和或陆千机前来窥探,被皇甫一风或南宫雨或者是那个和他们夜饮的那个紫袍客人 发现了,并交过手,尾随受伤的人,摸进了府衙发现了顾兴臣的秘密,逼死或杀死 了顾兴臣。沙云和与陆千机也可能死了。一时间,新仇旧恨,把江无风恨之入骨, 逐改变要立威江湖的计划,把全力搜捕江无风改成全力格杀江无风。利用江无风或 可能上京城的机会,直赴京城。拟在京城守株待兔,赶到京城去,把江无风能杀则 杀,活捉更好地全力去对付他。 两人商议好今后行止,仍有点不甘心地在扬州城用地毡式的搜寻方式查找了几 天,就连顾兴臣临死的前日在留艺堂所发生的事情也调查了一番,有关客人的说法 都与留艺堂的店伙计所说的没有什么出入,当然也没有他们所说的详细。只是有人 指证,那日紫袍客人听了半首曲子,那卖唱的梳着冲天羊角辫的少女和一个鹤发红 颜的穿绿袍的老太婆太过引人注目,众人印象甚为深刻。于是,便全力调查两个卖 唱的,因为无人知道她们来自那里去自何方,亦无法找到她们。于是,暗暗对卖唱 的人都留意上了。 两人确认在扬州再亦打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之后,才踏上了上京城的征途。 非止一日,两人晓行夜宿,于十二月初才到洛阳。 十二月初的洛阳,虽不是牡丹花开的季节,但在雪花的不时装点之下,倒也自 有一番迷人的景象。‘渡色久居深山,初次领略都市的繁华,逐生欲逗留几日的想 法,以洗涤旅途劳顿。于是,他把这个想法和空见说了。空见闻言正中下怀。两人 由于是改装上路,是以没有去白马寺挂单,只是选了一间极富诗意的客栈“抚云客 栈”住了下来。 玩了几日,见都市风景亦不过如此,又见已近年关,还是赶到京城去过年的想 法渐主宰心神。空见率先提议道:“师伯,咱们还是先到京城去,趁现在离过年还 有十多天,到京城后,可以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选好格杀或捕捉江无风那小子的 场地。一旦待到他进了京城的消息,就马上把他引到地头抓了或杀了他说走。毕竟 那小子是官府要找的人,我们必须做到水波不惊地那小子搞定。不然,将给我们天 龙寺带来天大的麻烦。 空见、渡色返回“抚云客栈”的时候,正是酉牌时分。 酉牌时分的“抚云客栈”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附近商贾,旅途客人都 慕名而来,以尝曾在皇宫为厨的掌厨云中和的绝艺。 两人进得客栈,见没有什么好的座位,又不屑和一般俗人同桌饮食。于是,知 会账房一声,要他待店中食客不多的时候着人叫他们两人出去用餐,吩咐完毕后就 各自回房打坐静修。 客栈账房极是尽职,见店里只有二成左右的客人了,就连忙打发了一个店伙计 把空见与渡色两个请了出来。 空见、渡色两人得到伙计的通知后,赶紧戴好假发,检查一下周身没有什么不 妥之后,才连袂来到前面餐厅。 一进餐厅,见店里果真没有多少客人,对账房伙计的为客人着想的服务原则很 为满意,在如前几日一样地叫了几份素菜,和十个大馒头后,破例叫了一壶米酒。 酒菜刚上齐,两人正准备风卷残云以消饮火之际,便看见一个梳着冲天羊角辫 的少女风尘满面地从店外走进来,两人同进在心中一动,互望一眼,从对方眼读出 了同一个意思:都肯定她是那日在留艺堂卖唱丫头,强按下欲上前询问的心思,坐 在座位上看她行止如何,再采用相应对策。 陈玉凤用了一个多月时间,甚至动用了秘密潜伏在河西与长江中游一带的教众, 都没有得到南宫雨一行人的确切行踪,疲于奔波于各个可能有他们的消息的渡口、 要点、之间都是一无所获,逐把此事暂放一边,意欲到京城去看一看皇家征招的少 年侠士有没有到,顺便想试他一试,看他功底如何。 于是,也不等颜老婆子的回音,单人直奔京城,路过洛阳,自己因急于赶路, 旅途未休息好,见这间客栈名“抚云客栈”和自己居住的抚云小筑“同名抚云,顿 生好感,决定投宿于此。 陈玉凤刚一进客栈,就感到坐在客栈东边的两个客人面色讶异地望着自己,借 着和账房交涉住宿手续、住费等问题之际,侧望清了空见渡色两人的形貌:全身枯 瘦、红颜、黑发、白眉……搜遍记忆,自己对这两个人绝无半点瓜葛,蓦生一股莫 名的烦厌。 把连日来没有得到南宫雨一行人所受的怒气激发了,暗制怒气,不动声色地要 了一碟花生米,和一壶雕花老酒,谢绝了伙计的帮手,自己端着直奔空见渡色两人 所坐的这一桌。 陈玉凤近到桌前,把花生米和酒重重地住桌一放,瞪着凤目望定空见、渡色两 人道:“看够没有,乖孙子快快拜见你家姑奶奶,好让你们姑奶奶消消气,不然, 姑奶奶要你们生死两难!!” 空见、渡色两人见她直奔自己这一桌来,知道狠盯她惹来了的麻烦,亦知道她 绝不是一般小家碧玉,是一个带剌的主儿。不料她竟一语击起千层浪,狂泼得令自 己两人几乎怀疑是听错了。面色一呆,随后脸色都被气成了猪肝色。空见见渡色师 伯在场,不敢超逾越,只是滿脸激愤地望着渡色。只在他一声令下,马上给这个不 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来个下马威! 渡色胸间一阵急剧起伏后,逐平静了一点怒气,沉声喝道:“女娃儿,如此不 懂敬老尊贤,难道你家长辈死绝了!?” 陈玉凤长这么大,一直是爷爷的宝贝,教中的公主,尤其是练成祖父都未练成 的四照神功可以催动“惊魂钟”以音伤人后极为自许,再加上近一年的行走江湖, 看到江湖上一些所谓的高手在自己手下不堪一击,更是不可一世。如今却受人如此 一番责问,还说自己的长辈死绝了,分明是在说自己没有家教!不怒反笑道:“好 个老屁股,竟敢如此辱骂你家姑奶奶,今日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你不得,让你家姑奶 奶超渡超渡你吧?”说完,猛地一把从腰包里掏出“惊魂钟”,一钟在手,神气大 变,给别人一种极为空灵幽深不可测的感觉。 空见、渡色两人由于没有事先防备,更不知这个小丫头有异宝在身,在她掏出 “惊魂钟”出来时,“惊魂钟”吃她四照神功相激,发出了一声钟响。空见、渡色 两人竂觉种声入耳,心脉立时受损,不约而同地吐了一口鲜血。 渡色见自己竟吐出了鲜血,顿时老泪纵横,也无睱去追究致使自己心脉受损的 钟声声响源自何处,只知这个小丫头暗袭了自己一招。急怒攻心之下,又吐了一口 鲜血,心中才稍舒服一点。长身而起,面上尤带泪痕地对陈玉凤道:“咱们到城南 门外乱葬岗去见一个高低!”说完也不待她回应,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在店里。 空见见师伯交待了场面话,怒恨极深地注视了陈玉凤一眼后施展轻功追赶师伯 出店。 陈玉凤见他们轻功身法超凡脱俗,知道自己遇上高手!根本就不知畏惧是何物 的她。看见地上两处血斑,鄙夷地冷笑一声,纵身出店直奔城南门外。 十二月中旬的城南门外,顽雪初化之际又吃晚上寒流侵蚀,使得乱坟林立的荒 郊阴森中透出一股凄凉。 夜,破天荒地晴了。 被酷寒冻白了脸的圆月冰冷地孤傲地雄视苍生。 数十座乱坟,一片荒林,既没有秋虫欢唱,也没有夏日流萤,只有令人惧意顿 生的空寂,如果突有寒鸦惊飞,夜枭偶叫,可直追幽冥地府之场景……在三个不速 之客到来后,乱葬岗一番兔走雄鹰飞的骚动,迅趋宁静。 空见、渡色、陈玉凤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使乱葬岗多了许多肃杀,使其变得 更为阴森,寒冷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有形有质,肆掠地摧袭这里众生的每一片肌 肤,每一个细胞,就象一个能随意变幻身形且无所不在的凶魔在伺机择人而噬。 渡色刚站定乱葬岗上一个有利的地方,就迅速催动神功,把这块地方变成了阿 修罗道场,张网以待那个梳着冲天羊角辫的少女的到来。 空见迟一步到,刚一近前,就感受到了这里分围有了怪异的变化,心神一震, 知道了师伯动了无边的杀机,于是亦迅速默运起师门心法,慢慢地把自己的心神亦 渗入其中,使这个气墙扩大了三分之一。 陈玉凤出了城,还没到乱葬岗,就远远地看到这里有一片灰蒙蒙气墙,便知他 们以逸待劳地候着自己投这张罗网。看到他们能够聚气成墙,就知道他们其中一个 一定是把内功修到“三花聚顶”的地步,暗暗吃了一惊之余,更激起了自己的好胜 欲念,边飞驰向气墙边催动气机,把四照神功提至极限,身躯受神功的作用,身如 天仙般飘落在渡色空见的真力墙外后站定。 渡色身处气墙中,看到急驰而来的那个狂泼的丫头竟能在空中换气运功,使全 身离体发出一寸左右黄色光芒,心神剧震,知道了这个丫头之所以狂傲,确有惊世 骇俗的本领,虽不知她身怀何种神功绝学,但可以确证其所修习的一定是上古神功, 不由对自己必胜的信心产生一些动摇。 空见却从陈玉凤的身形变化里突感受到了一股几乎令自己不可抗拒的潜力袭来, 内心莫名其妙地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也知道如果不能胜她,自己俩人将可能尸骨 无存,是以,顿生惧意。 当陈玉凤运起四照神功之后,心目便透过灰蒙蒙气墙“看见”了渡色、空见两 人的面色变幻,“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内心活动,也就同时明白了他们一个是师伯, 一个师侄,同时心中也涌起一丝快感,如猫戏老鼠般的快感! 渡色在禅功默运之际,突然感受到这个丫头在自己的心里看自己,就吓了一跳。 脱口惊呼:“四照神功!”刹时两股理念同时涌起,一为以自身多年修为,用“天 龙禅唱”和“四照神功”拼个鱼死网破,一竟高下;二是伺机迅速逃离,待和师兄 渡空两人会合后再联手挑战于她……多年的孤傲与眼高过顶,很快否决了逃走的心 念,急摧神功,以防这个丫头突袭。 空见听到师伯脱口惊呼,道破这个丫头竟会是拥有四照神功的主儿后,就只差 拔腿就跑了。后见师伯惊呼过后迅速入定,自知他已存硬拼这个丫头的心意,自己 不敢擅自逃走,也急急地加入防御之中。 陈玉凤见那个枯瘦的老头竟识得自己的神功来历,心中也生起这一仗不怎么好 打的念头,但局势已演变到骑虎难下的地步了,轻轻地催动一下惊魂钟,见他们在 气墙内没有什么反应,一下子激起了好胜心,面对自己出道江湖以来遇见的这个唯 一的敌手涌起一种敬重的心理,虔诚地双手合握,将惊魂钟高举过头顶,用平实之 中含有敬意的口气道:“对于已经过去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说什么后补的言语 都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今日机缘聚会,使得小女子幸会高人,既有高人存心指教 在先,小女子又不甘白白失去领教高人神功绝学之后,我们一战是无法避免了。既 然你们能识破我所擅长的神功,在此我无法讳言,小女子因年岁限制,上古神功绝 学四照神功仅修炼到第五层境界,为弥补神功不足,小女子唯借助身外之物与高人 一见高下。小女子依我出道前在宝物神功秘笈前立下的誓言,将向能与自己匹敌的 高手作一个慎重交待――我身擅四照神功,所持之物为”惊魂钟“,你们小心了!!? 说完,双手缓慢地下压下压,待到平举惊魂钟时,就开始发动攻击。 渡色自从明白这个梳着冲天羊角辫的少女使的是“四照神功”之后,对她语气 声能透过强似铜墙铁壁的真力墙,传到自己禅定中的耳里,不足为奇。但听到她仅 只把“四照神功”修到第五层境界,缓了一口气,复又听到她身怀传说之中的武林 神物“惊魂钟”,大骇,知道只要她摧动手中的“惊魂钟”,就是一百个人联手亦 和一个人与其独斗无二,为免空见在身边碍手脚,同时亦为她的坦诚以告,生起了 相惜之心,逐沉声开口道:“女娃儿请慢,老朽今日幸睹武林神物,从未证实过武 林前辈对它所述之语,老朽出自天龙门下,天龙门先贤和逍遥门甚有渊源,今日就 由老朽一人和你印证,无任谁胜谁负,希望不要引起门户之争,不知女娃儿意下如 何?”说完急遣开空见,吩咐他到一百丈外为自己护法,空见听后大喜过望,飞出 一百丈外站定一旁护法。 这时陈玉凤双手刚好平举胸前,正欲催发神功向他们两人攻击,听得枯瘦老者 如此一说,便缓一下,道:“小女子少不更事,家门尊长亦未说过自家出自何门何 派,更不明白江湖上门户派别,至于这一仗后不论谁胜谁负,绝不延及今后,小女 子佩服你思谋缜密,小女子承应了。”说到此语气略顿一下后接着说:“有僭了!” 说完使了个“金鸡独立”,双手握着惊魂钟砸向渡色的气墙。 渡色早在吩咐空见离开身边之时,就已抽出身背的古纹剑立了个门户,如今见 她如此怪异地袭向自己,那敢怠慢,剑诀一引,“射日九剑”随着身形展动而发。 陈玉凤见渡色这招古朴至极又凶暴绝伦的一式剑法堪堪抵住自己必杀一招,兴 奋地高叫一声:“好!”之后,一式“钟响九天外,人在咫尺前”,惊魂钟进入第 二层“莫道不惊魂”的境界,四照神功步入“咫尺既天涯,天涯也咫尺”第三层, 招式却是“惊魂钟”“莫道不惊魂”的境界中的“摄魂十八杀”之第二杀,直击向 渡色的胸前。 渡色见这“射日九剑”的第一剑的第一式能够接下这个丫头的“四照神功”配 合“惊魂钟”的击杀,而且那“惊魂钟”所发出的钟声自己听来仅有点剌耳,没有 构成太大的影响,心神大振,信心大增。默用“天龙禅功护住心脉,把‘射日九剑” 之第一剑“苍茫大地问炎阳”的第二式,第三式连续使出,招招不离敌首,式式绝 敌生机。 陈玉凤出道江湖尚是第一次以硬招对敌,是以对敌经验极为不足,在渡色这套 名震江湖玄奥之极的上古剑法抢攻之下,闹了个手慌脚乱。幸好,自己的“四照神 功”运用之后,身法朴实自然,能够意到身随,险险地躲过两招之后,不生胆怯, 反涌豪情,摧动“惊魂钟”,把“摄魂十八杀”连续使出,招式、钟声、神功三位 一体直泄向渡色。 渡色此时吃她使出这种手段,面色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如水,略显狼狈之色,颂 起了“天龙禅唱”,同时把新近悟全的“射日九剑”连绵使出,以求自保之余却敌。 陈玉凤吃亏在对敌经验不足,渡色吃亏在要分神应付‘惊魂钟’所发出的声音。 两人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空见开始还站着观斗,以为自己离他们这么远,不会受到“惊魂钟”的声音侵 蚀了。谁知,待到“惊魂钟”发出第一声蚀音,就攻破了自己的护体神功,被它袭 了个措手不及,气血翻涌之下,终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在,心中烦闷才稍减。不敢 大意,连忙运功护住心脉。再退十丈,盘坐在地上运功护住全身。 渡色边打边惊心,自己的“射日九剑”差不多使出七剑了,而这个丫头却仍未 露出败象,钟声反而一声更比一声悠长。致使自己演练了六七十年之久的“天龙禅 唱”竟然有几处险险地唱错。知道自己如此下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准备拼着受 伤,抢攻两剑之后,杀出一道生门,要师侄携自己离开这个险地。 陈玉凤虽然貌似有莫大的压力给人,却是有苦自知。如若不是前两个月之中和 南宫雨他们以音波功一战,使自己受益非浅,终能够顺心如意地控制“惊魂钟”的 第二层“莫道不惊魂”的境界,并且把“摄魂十八杀”钻透,只怕早就死在这个不 知是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老鬼剑下。如今,看到他似乎越战越勇,一剑狠过一剑,更 不知他还有多少招这样的剑招。看他神色,似乎还胡极为霸道的剑法未曾使出,而 自己的“惊魂钟”吃他的七剑剑意相激,似乎又有欲脱手飞离的迹象。知道“惊魂 钟”很快就要激发出第三层“魂钟两不惊”的境界。但自己经过这一番急斗,功力 已经是大耗,恐怕“惊魂钟”激发出第三层“魂钟两不惊”后,自己一旦控制不了, 音波功反噬,自己将绝难逃出生天!一时间,欲罢手离开之意顿生。于是,全力抢 攻两招之后,运用残余的功力,把轻功提至极限,未待这两个天龙门下回过神来, 就逃离出战场,瞬间消失在旷野…… 渡色突感压力一轻,一时真力击空,身体受惯性拖带,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跌 倒在地。睁眼见敌手急急地驰离出了场,才松了一大口气。就势跌坐在地上,有气 无力地向空见唤道:“空见师侄……” 空见还没有从打斗中的兔起鹰飞的变化中醒过神来,就听到了师伯的呼唤,只 道是师伯伤在那个女娃儿的手下,大吃一惊,急忙飞奔到渡色身边,就手探脉,才 知道师伯仅是脱力而已,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心中才稍感踏实。也不待他吩咐, 背起他就急忙驰回抚云客栈。 陈玉凤因害怕再撞见渡色他们,不敢驰回府城,只知道驰离洛阳城越远越好! 于是驰向南,向南,再向南………… 一番急驰,不知道飞驰了多久,更不知离洛阳城有多远了,但觉头脑由于身体 的体力透支的作用之下,渐开始有昏昏的感觉出现,朦朦胧胧之间,见到前方有一 座庄院!……有人家了!心中被这个情景激发了身上的最后一丝残余功力,稍有些 飘浮地奔到庄院门前,重重地拍了几下大门后,终于支持不住了,昏死过去… 空见背着渡色飞过城墙,入城后,专拣一些偏僻的街道飞驰,也亏得他们在城 外逗留了几日,对洛阳内街道布局比较熟悉。七弯八拐之后,就绕到“抚云客栈”, 为免骇俗,偷偷溜进房间,把渡色安顿好后,才到尚未打烊的前厅,重新要了几个 素菜,吩咐店伙计,待菜做好后送到房间里,才回房。 不久,店伙计在房外叫门,说送菜来了。 空见不让伙计进门,自己把饭菜端进房后,马上把门关上。 一连几天,都是要店伙计把三餐都送到房门口,并把上一餐的碗筷拿走。 店伙计见他如此神神秘秘,只道他养了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在房内,看他每次打 赏出手都很是大方,亦就懒得管这些闲事。只是每次送饭菜或茶水上房门之际,都 是用极为暖昧的眼神看着空见。 空见无睱顾及店伙计的脸色,只希望师伯早日复元,以免过年都过不好。 直到十二月二十四,渡色才完全复元。 渡色一复元,就提议上路,要赶到京城去过年,空见不敢反对,于中午结帐后 向京城赶去。 空见、渡色两人在正月初一上午才赶到京城。 一进城就听到一个消息:皇榜所征招的侠士已到,住在四海客栈。两人于是抱 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直奔四海客栈。 四海客栈的店伙计吃了昨日的教训,不敢再狗眼看人低了,见渡色、空见两人 风尘仆仆而来,知道又是外地来京城的旅客。连忙请他们进了客栈问明他们是住店 的客从之后,又殷勤地带他们到账房处办了住宿手续。 空见借着账房为自己两人办手续之机,用略有好奇与惊慕的语气小声询问账房 道:“听说皇上要招见的少年侠士住在贵客栈了。” 账房只道他们两个是上京城谋活路的人,意图傍着一个贵人风光风光。不由对 他们有如此深远的目光――能够瞄准即将会被皇上召见的新贵人而叫好,同暗时亦 为自己客栈能经常出入贵人而感到到自豪,这些贵人的到来通常都会引动一些趋炎 附势力之徒,为客栈增加不少客源。自己每逢此刻都是热心地做一些小道消息的发 播人。今天见有两人找上门来询问自己,哪有不说的道理。于是连忙讨好地道: “您老消息真是灵通,这不,我为您的方便,安排你们二位住在那个少年侠士的隔 壁。” 空见、渡色见天下有这么好的事,都是很为高兴地把账房谢了。然后,迫不及 待地要伙计领自己到房间里去。 江学风因李长庚一大清早就走了,陡然少了个伴,倍感孤寂。一个人在房里发 了半天呆,直到店伙计用巴结自己和语气,叫自己到前厅吃中饭才醒过神来。连忙 整理一下衣服,踱出房间,就看见隔壁房门亦适时打开,出来两个青袍老者,行色 诡秘,其中一个仅只看了自己一眼后就慌忙望向别处。心中一动,搜寻记忆,都没 有这两的印象。自持有武功在身,又在天子脚下,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便可以无事。 亦就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大步走向前厅的餐厅。 空见、渡色两人在房间听到伙计在唤隔壁那个客人为江公子,心神一震,互视 一眼后,连忙起身外出。 空见一眼就看清了江学风的容貌,又惊又喜,惟恐江公子认出自己的体形、眼 神来,慌忙扭头望向别处。直到江学风走远后,才低声地对师伯渡色道:“正是他!” 渡色听后,心领神会。惟恐在前厅同时进餐之际被这个江公子认出空见来,逐 提议要与他错开用餐时间。 空见闻言正中下怀,连忙应是,然后率先进房。 两人直到隔壁传来有人进房的声息,确证江公子用膳完毕入房之后,才外出用 餐。 渡色自从在洛阳和陈玉凤一战之后,为人不再那么狂傲,谨慎了许多。空见见 师伯如此小心从事,亦更加小心起来,不敢再和江学风朝相。 渡色经过十天的观察,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江公子不但是个江湖稚儿,而且 武功亦并不如何高明。于是,把这个推断说给了空见听。空见听后,迅速回想自己 与江无风在少林寺交往的情形,也认为师伯推断无误。只是武功可能要比师伯的估 测要高,但听师伯如此一说,也就没有其它表示。 渡色见空见亦认同自己这个推断,很为高兴。把自己原拟定杀死江无风的计划 改成把江无风捉回天龙寺。 空见也认为一个活着的江无风远比一个死去的江无风更有价值。更何况可以从 他口中掏于关于九品堂的秘密。于是积极地为师伯出谋计策,怎样捉他以及活捉他 以后怎样上路。两人经过三天的合计后,整理成一整套“捕江大计”。同时,决定 在上元节晚上动手。 江学风自那日看到隔壁和旅客有异之后,一连十多天都没有看到他们。只道自 己当时多疑了,亦就更不放在心上。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上午都是大雪纷飞,使大地银装素裹。 下午却风雪渐住,天空中不复如上午那般热闹,只是偶有雪花的飘落,在暗示 着随时再有风雪卷土重来。 三十夜的火,十五的灯。 各家早已高挂各式红灯笼,争奇斗艳,花样繁多。 四海客栈如往年一般地扎了四盏特大红灯笼,红灯笼在申时未一挂出,陡使客 栈增色不少,在夜色悄蒙的时刻,分外引人注目。 江学风谢绝了客栈掌柜晚上外出看灯的邀请,独自一人在房中打坐练功。 空见渡色二人见江学风并不外出逛街,不得不更改在街上下手的计划,通过四 下巡察,见店中大多数房客外出逛灯市,游夜街去了,暗自高兴,好不容易等到天 全黑下来,渡色因恐待到众房客及早归来,多上许多不必要的风险,决定不等到晚 上亥时行动,提早实施“捕江大计”。 渡色悄无声息打开房门,见四下无人,轻轻地飘移到江学风门口…… 轻扣了三下房门,学着店伙计的声音,急促地低声道:“江公子,江公子,外 面有人找你。”说完,马上闪过一旁。 江学风听到门外的喊声,不疑有他,连忙下床,边打开房门边问道:“在哪里?” 话还没有说完,全身一麻,随即失去知觉。 渡色见江学风如此好拿,大喜过望,打了个暗号。 空见房中一听到师伯的暗号,背起早已准备好的行囊,急忙出房门,飞身上屋 顶,见四周都没有人注意房顶,打了个手势给渡色。 渡色见空见的手势,背着已点了睡穴的江学风轻身上房顶,汇合空见,顺着房 屋的走势,猫着身子走了一段后,纵落到一条偏僻的小街,急急地向北门飞驰而去。 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时而急驰,时而隐伏,不到三刻钟便摸索到城南墙下,两 人一发力,跃上城墙,点昏两个护城守卫后,从他们手中拿过长矛,两人从城墙上 看了看护城河的宽度,估测一下地掂了掂长矛重量后,渡色悄声对空见道:“你等 下背这个江公子跃上去,待你力尽时我会发一长矛至你脚底,借长矛点力后,跃过 护城河,听明白了没有?”说完,也不待那长矛在渡色的内力控制之下,倒不如何 迅急地向护城对岸射去。 空见目测了长矛的速度之后,满有把握地对渡色道:“等下,师伯可以让长矛 还飞快一点。”说完放下包裹,从中找出早已准备好的布索,背好江学风,要师伯 用布索捆绑好后,一式“飞鸟冲天”直向护城河对岸的空地飞去。 渡色待空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适时发射出手中的长矛。 空见的身形在空中一顿,正欲下坠之际,听到身后长矛的破空之声传来,不敢 大意,运足眼力,看准长矛的矛头刚从脚下出现,便双足用力地向长矛一踏,人借 着下踏长矛的回力,凌空几个空翻,险险地落在护城对岸边沿。心神一时未定,就 连忙向护城对外的实地走了几步才稍感踏实。 渡色见空见安然地过去了,低沉地啸了一声,长身凌空而起,如一只大鸟掠过 护城河,落在空见身边。一落地,就手握住空见的右手,传些内力给他,暗喝一声 :“走!”之后,两人连袂消失在城外郊。 竖日,正月十六清晨。 四海客栈伙计一如既往般地打了一桶热水送给江学风。见江学风的房门虚掩, 只道他早起方便去了,亦未在意,放下热水就离开了。 待以早饭时刻,店伙计又来叫江学风去用膳,来到他房中,未见他的人影,心 中慌了,连忙高声喊了两声:“江公子,江公子!”之后急忙外出到厕所去望了一 圈,仍未见到江学风人影,慌慌张张地跑到前厅,亦未看见江学风的人影,结结巴 巴地问账房道:“您有……没有……没有看见……江……江公子……外……外出?” 账房见这个店伙计神色慌张,口齿结巴地问自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边起身 边沉声回答道:“江公子没有外出,是不是江公子的房间有什么异象?” 店伙计听到账房说江学风没有外出,双脚一软,瘫倒在地,地力地回答:“江 公子不见了。” 店伙计这句温软的话尤如一道晴空霹雳炸在账房和脑际,略有一阵昏眩之后, 急忙飞奔入内,去查证店伙计的报告是否属实,寻了几个圈,都没有江学风的人影, 傻眼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待会儿,皇上就要召见他了,如果皇上指名要召见的 人在四海客栈平空消失,这个罪名可就非同小可!不敢怠慢,急飞奔入内,禀告掌 柜刘向云。 刘向云因今天是皇上要召见江学风的日子,破例从温柔乡里早早抽身,刚穿好 衣服,走出房门,就见账房飞奔而来。听到他说江学风失踪了之后,脸色立时骇时 惨白,尤一丝侥幸地急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他外出?你有没有在四下找过?” 账房沮丧着脸回答道:“店门是我开的,我在柜台内,一直没有看见江公子外 出。我听到店伙计的汇报后,亦亲自四下找过,真的没有找到江公子。”刘向云听 后冷汗直冒。刚欲说和账房两人重新在店内寻找一遍,就见前厅飞奔来一个伙计, 看到掌柜、账房都在这里,气喘吁吁地对他们二人说道:“前厅来了一个公公,说 要江公子马上入宫。” 刘向云、账房两人唬得脚酸手软,要这名店伙计搀扶颤抖着向前厅移去…… 皇太后因那日听到了刘公公说了江无风会自己师公的绝学“回龙剑法”,也就 对江学风是否是自家要找的那个江公子起了疑心。但也想知道他的真正出身,如若 他真是自己师公门下,亦想从他口中得到师公近来的消息。于是,改变了十六就起 程归宁镇江的主意,拟推迟一天,先会唔一下这个江公子一面。于是,一早就知会 刘公公着他把江学风带入皇宫。 刘公公知道皇太后要急于归宁镇江,在京停留不了多久。得到她的吩咐,待皇 上早朝过后,知会了皇上,得到皇上的首肯后,就急急地来到四海客栈。 刘公公一到四海客栈,亮明身份,说明了来意,就在厅中顺便找了一个座位坐 了下来。等了一刻钟后,略有不快:这个江公子怎么架子这么大?还不见他出来? 随即说看见那个飞奔入内通知的店伙计扶着刘向云、账房两人出来了,脸色一沉, 沉声问道:“那个江公子呢?” 刘向云、账房一到前厅,看清了是大年三十在这里打打杀杀的那个武功高强的 刘公公,屎尿都骇出来了。跪倒地地道:“草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草民防护不 周,那江……江……江公子……不见了!” “江公子……不见了?”刘公公紧追问了一句,又看他们两人如此模样,知道 他们绝不敢欺瞒,闻到他们身上发出阵阵屎尿骚臭气味,大是不耐,起身道:“江 公子是学武之人,他的来去亦不是你们所能管得了的,至于对你们关于防护事宜, 是否应承担责任,那可不是本公公所能决定的事。”说完,转身,急急地返回皇宫 禀告去了。 刘公公一回到宫中,就碰见皇宫内守在宫门口的绿云,连忙把江学风不见了的 情况告诉了她,要她转告皇太后,自己则急急地去养心殿告诉在那时等候自己的皇 上。 皇上坐在养心殿龙椅上正悠闲的品茶,见刘公公一个人急急地走了进来,一怔 之后,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去为朕接那个江姓少年侠士入宫进见吗?怎的只一个 人回来了?” 刘公公见皇上动问,急步上前,跪奏道:“奴才不敢有违皇命,刚才去了一趟 四海客栈,但是,但是,那个江公子今天突然消失了。” 皇上听后,微有不悦地说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间消失了呢?”刘 公公闻言,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正欲说出自己的推测时,见皇太后偕着建宁公主 进来,就住口不语。 皇上见皇太后驾到,急忙起身道:“母后,您来得正好,刚才刘公公向皇儿禀 报说,那江姓少年侠士在四海客栈平空消失了。”说完见到皇太后坐下后,自己才 又落座。 皇太后进到殿中,看到这里的情形,就知道他们正在议论江学风失踪的事,又 听到皇上向自己陈述江公子平空消失之事,坐到殿东首的椅子上后,抱着建宁公主, 沉吟了一下后,缓缓地说道:“那日在四海客栈就跟江学风说了今天要招见他的事 宜,按理说他是进京面圣来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临到要被皇上召见的时候才失 踪,一定是发生了让他不可抗拒的事情,才有可能让他离开店京城。刚才我听到绿 云说了刘公公要她转告于我的消息,就急忙来见皇上,我在路上就寻思出只有两种 情况:一是他师门或者亲人遭遇突变,使他来不及进宫面圣就急急赶回去了,如是 这种情况,说明这个的江学风倒是个孝子,还望皇上今后不要责怪于他。”说完有 代江学风求情的意味望向皇上。 皇上见状,大感高兴,本就对这事不怎么在意,落得做个顺水人情,连忙说道 :“母后放心,皇儿不会如此小心眼的,如真的如您所述的这种情况,皇儿我还要 在日后多多嘉奖于他。”说到此,语气突然一转,满脸疑地说道:“母后,您所说 的第二种情况是怎么回事呢?” 皇太后见皇上金口玉言,亦为那个或是自己师公的门下的江学风松了一口气, 为他日后减却许多麻烦,复又听皇上问自己推测的第二种情况,脸色立时变得凝重 起来,冷峻之中含有杀气地沉声道:“第二种可能是江学风被人挟迫离京!” 皇上立时被这个推断提起了兴致,自己虽贵为皇上,但从小就知道母后擅长武 功,宫中经书,野史亦不泛有关于侠士的描写,私下也非常向往江湖中的一些人和 一些事,对“剑过不留痕,千里走单行”的江湖逸事很感兴趣,见母后说那江学风 可能被人挟迫离京,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上涌。同时亦依着自己掌朝多年的经验得 出,那个江家小子多半是被人挟迫离京的!逐缓慢地说:“如果依母后所言,江学 风是被人挟迫离京,则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一个重大的原因,那个实施劫持的匪 贼竟然胆大包天,在天子脚下掳人,而且是朕所要找的人,简直就是视朕如若无物!” 说到这里,脸色变得阴森,杀气四溢地道:“这群叛贼最好不要让官家抓到,不然, 哼哼!” 皇太后都听得内心有些儿颤抖,连忙接口道:“皇儿请息怒,现在不宜动用官 家的力量行文天下去找江学风。不然,让世人知道有人敢在天子脚下掳人,于皇上 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不若待我借归宁镇江之机,替皇上肃清一下。” 皇上闻言,心中暗喜,自己刚才如此动作,以欲大开杀戒引诱太后慈善之心, 好让她当着自己的面请膺代天行道,可以满足她此次执意要归宁镇江背后的她的本 意,二来,如若她借归宁镇江之机,行道江湖。好象有欺骗自己的地方,不若借机 挑明,使她日后名正言顺地为自己肃清肃清!同时亦使自己心里舒服一些,不会再 为她借归宁镇江的名义实则行走江湖而感到窝心,别扭。于是,连忙答道:“以母 后的越绝身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说到这里,语气转为严峻地道:“如果此次 挟迫江学风离京之事,涉及到官家,或者母后您日后在江湖中查出有罔顾王法的官 儿一律……”说这里,做了个杀头的手势,母子关系几十年,深知母后刚烈,万一 被她日后查到有官儿甚有损皇家颜面的,说不定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自己不愿做 事后诸葛亮,亦事先提出了,免得到时自己有损颜面。皇太后对皇上的认知仍停留 在十多年前的阶段,自是没有想到皇上掌朝以来,变得心计过人,就是连自己亦要 利用一番。是以,还只道他是一个明君!亦大感欣慰,自己多年的心血没有白废。 脱口说了句与现今议论事儿不怎么相符的话题:“皇儿,你要多保重身体。” 皇上闻言,虽是明白皇太后是在表达对自己爱怜之意,绝无其他,但是令自己 一下子神思飞扬……不禁脸一红,岔开话题后说道:“我预祝您明儿上路一帆风顺。” 说完转头望了一眼跪着的刘公公后,回头对太后说道:“您明天起程,由于有欲为 皇上肃清肃清的想法,我想让您明天悄然出宫,刘公公没有行走过江湖,就让他替 皇儿我伺候您,您看意下如何?” 皇太后听皇上如此一说,正中下怀,正是对往日出巡,一路仪仗招摇过市,惊 动沿途官府与路人侧目之余,自己又不便脱身去干自己想干的一些事,连忙应声道 :“皇儿真知吾心,明天我准备只要绿云等四名贴身宫女抬着我与凤儿上路,既然 皇上要刘公公跟着,那是最好了。就让他扮着管家为我们一行沿途打理一切吧?” 刘公公见太后要自己扮作管家,心中狂喜,知道这次出道江湖铁定功成身退, 日后就凭“管家”这两个字,自己在宫中的威望更是大大的提高,连忙叩谢了。 皇上听得太后同意刘公公随行,心中窃喜:今后,你们行走江湖,铁定没有什 么事情瞒得过自己了,有一个这样的耳目随你们出宫,自己还不对你们在江湖中一 应事物了如指掌?如万一有阻止自己操控行为,大不了杀了刘公公灭口便是!见他 们都是满面欢容,便对赖在太后怀中满脸兴奋的建宁公主道:“凤儿你今天不可再 宿大明宫了,你母后知道你将随太后出宫游玩,日后心中不知会有多么牵挂于你, 你今天可要早早地回你母后那儿,母女两人好好亲热一下,听明白了吗?”(附注 :建宁公主的母后陈娘娘为西宫,是以可以称后。) 建宁公主赖在太后的怀中,眯着双眼,似是睡着了,在父皇面前总是表现得特 别乖巧,听父皇如此一说,适时睁开双眼,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一脸灿烂地应了 声:“是!” 皇太后见此行目的已达到,推起建宁公主道:“凤儿,你现要就去你母后那儿。 不然,明儿我就不带你出宫到镇江去。” 建宁公主明知太后在吓唬自己,一想到将与母后分开近一年的光景,亦有些柔 肠翻涌,低声道:“是!”之后,又向父皇行了一个礼,然后急步出殿如小鸟归巢 般地到母后那里去了。 皇太后看见建宁公主走了之后,也起身向皇上告辞。 皇上见状,连忙起身送太后出了养心殿。 刘公公待她们出殿后才起身向皇上告退,飞快地返回自己的住房,,收拾了一 下行囊后,又把自己明日追随太后出宫行走江湖的事儿对师侄白奉先说了嘱咐勤练 武功,与托他关注宫里一些事儿,然后才打坐练功。 一宿无语,正月十七日,卯时正。 刘公公拿着皇上的手谕,暂时调开了守卫在大明宫后偏门的禁卫,着他们三刻 钟后才返岗。 禁卫初时不敢擅离,待见到皇上手谕之后,纷纷下跪叩拜之后离开。 刘再桂刘公公待他们离去后,唤出抬着太后与建宁公主的浅黄色的大轿要充着 轿夫的绿云等四人把轿抬到城东,待和自己会合之后,从城东门出城,到城外后再 拟定行止。 绿云应声:“是!”后,传音其他人“走!”之后,四人抬着的大轿很快出了 宫门,不到一刻钟就消失在沿宫墙而筑的一条街道上。 刘再桂待到禁卫回来,才离开宫门,急急地赶赴城东。 刘再桂赶上绿云一行之后,一齐奔向城东门,到了城东门,拿出皇上手谕,说 明外出公干之后,令城门官打开城门。 城门官见确是皇上手谕,不敢怠慢,调开城门,放行刘再桂与四个作仆妇装扮 的女轿夫与她们抬轿,看着他们出城过了吊桥后,才把城门重新关上。 建宁公主在轿中听到城门沉重地关上的声音,就知道自己一行已安然的神不知 鬼不觉地出了京城,不禁生起了一种惆然若失与依恋的感觉,稍揭开了轿侧面窗口 厚重的布帘,回望京城,泪儿悄蒙、、、太后亦察觉了她的心思,只是无言地紧紧 抱住她,低声道:“痴儿,不离巢穴,岂能成遨翔天下的雄鹰?”自己话虽这样说, 眼中亦不禁泪痕悄现……良久,沉声对轿外听候自己指示的刘再桂道:“我们除了 必要的打尖外,全速直奔镇江。注意沿途不可泄露身份。” 刘再桂听到太后指示后,应了声是,辩了一下地形,低声对绿等四名女轿夫道 :“紧跟我来。” 五人不分什么先后地同时发力,向东南方向绝尘而去。 *****罗必成待东主吴西周和吴老太爷走后,趁着下人收拾碗筷的时候, 极为热眈地陪着江无风、吴梓昆两人先到为江无风安排的房间,见里面陈设简陋, 仅只有一把竹椅,一张小矮凳,一张小方桌,行床上铺着江无风自带的床单,被子, 装着有点过意不去地对他们二人说:“二位请多多包涵,镖局一时没有准备好,让 二位受委屈了,改天,待镖局新定做的家什和行盖做好后,为二位送来。”其实心 里暗道:“其实我自己都不知何时去订新的家什和行盖,还给你们? 江无风、吴梓昆见这位总镖头如此和善可近,连忙齐声道:“是我等不好,来 得急了些,您千万别把这个小事放在心上。”心中都暗想:如果有多一张小椅子都 可以了,至少可以招待一些要好的朋友前来坐坐。 罗必成打了两个哈哈之后道:“两位可以随便走动走动,镖局一般要出了十五 才有生意,待下我会知会账房,让二位先支十银薪资,趁着这几天没有事做,到外 面逛一下街,熟悉一下周边环境。”说到这里,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罗必成出了江无风的房间后,就向镖局大堂走去,拟巡视一遍后,正准备回内 庭去逗妻儿。 罗必成刚一到大堂,就看见吴西周急急地走到镖局里面来,略有诧异,连忙满 脸堆欢地迎上去,道:“东主,您是不是遗忘了什么东西在镖局?……”还没把后 面的“您只要派人送个信儿,我们都会全力寻着了,给您送去。”话说完,就被吴 西周打断了:“不是!是老太爷回府后不久就发下话,要我现在即刻接今天新招的 江无风与吴梓昆过府。” 罗必成听后,惊异地小声问吴西周:“是何缘故?”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家老爷子为了对他们二位敬重,特派我来接他们的。” 吴西周亦是对父亲如此举措一头雾水,亦就无法向罗必成解释清楚,只好照实对罗 必成说。 罗必成闻言,心神一震,不敢怠慢,连忙对吴西周道:“您先在大堂坐一下, 我马上去唤他们二位出来,随您去谒见老太爷。”说完便急急地走到江无风的房间 里去,一进房间,见吴梓昆亦在江无风房间里,两人正在说些什么,就连忙对看见 自己来了起身相迎的二人道:“二位略整理一下衣裳,吴老太爷回府不久后就打发 东主前来接你们二们过府。”说完,亦不理他们两人惊愕之色,接着道:“两位对 镖局仓促怠慢处多多包涵。”语毕,见他们衣裳亦不太难看,又恐东主吴西周在大 堂上等得在耐烦,就手拖着尚还怔呆的两人的手,直奔大堂。 江无风、吴梓昆二人初以为罗必成在开玩笑,及至到了大堂,见东主吴西周果 然在大堂上,连忙收起准备笑谑罗必成的心思,脱离罗必成的手,双双上前给吴西 周行了一个礼道:“东主相招,不知有何要务?” 吴西周待二人行礼完毕后回应道:“要务?我也不明,我家老爷子命二位即刻 随我过府。”说完率先向外走去。 吴梓昆江无风听他如此一说,对视了一后,吴梓昆对罗必成说道:“我们伯侄 俩先随东主去一趟吴府,待我们回来后,再向总镖头致歉!”说完偕江无风一同步 出镖局。 二人走到镖局门外,见镖局门口竟停着三顶轿子,吴西周站在第一顶轿子门前, 看见他们二人出来了,忙对他们说:“你们快上轿,免得老爷子等急了。”说完便 躬身入轿。 吴梓昆、江无风两人一时还无法适应对自己的隆重礼遇,迟疑了下后,才各自 上轿。 抬吴西周所乘的那顶轿子的轿夫见江无风吴梓昆都上轿后,才把轿起肩抬行, 抬江无风吴梓昆所乘的那顶轿子的轿夫,待前面的轿子起肩后就跟着起肩行走。一 行三顶轿子迅速的向吴府走去。 吴梓昆有许多年没有坐过轿了,人在轿中颇有些不自然。 江无风却是平生第一次坐轿,除了有些不自然外,还有诸多的新鲜感。 江无风吴梓昆心里都在想:“吴老太爷要我们急着去吴府所为何事?”一时间 各自心中都涌现诸多假设…… 吴府和天龙镖局仅相隔几条街,在轿夫的烂熟步伐之下,快而平稳地把他们抬 到吴府门口。 江无风待轿夫放下轿后就迫不及待地从轿中躬身而出。见吴西周和吴梓昆在府 门台阶前等自己急忙连跨几步和他们汇合了。 吴西周待他们两人都落轿后,说了声:“请!”率先举步上台阶进府。 江无风和吴梓昆站在台阶上看到吴府的府门,正中间挂着:“吴府”二个镏金 大字,周边承柱雕龙刻凤,显得非常高贵、富丽且庄重,暗自感叹不已,随即,跟 着吴西周入府门,绕过迎风之后,就步入了一个花园之中,穿过花园正中的大理石 铺成的约两丈宽的石径,进入吴府的大堂。 江无风一进大堂,就呆住了,这不是在做梦吧?旋即飞奔上前,拜倒在早在大 堂相候的南宫雨与皇甫一风脚下,仰望二人激动地道:“二位伯伯,风儿不是在做 梦吧?你们怎么来到了镇江?阿龙与学成他们呢?他们可好,咱家那片酒楼生意怎 么样?其他人都可曾安好?、、、”如连珠炮轰地问了许多问题。 南宫雨与皇甫一风虽然知道少主出现过镇江,但是乍一见到真切无法的江无风 时,简直喜呆了,看到他跪在地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一人一只手分左右的把江无 风扶起,两人都激动得只说:“都好!都好!、、、” 南宫雨生产首先镇静下来,接起江无风的双手,向着王长军道:“这位是王老 伯,是我的新近结义的义兄长。” 江无风一听见南宫伯伯的新近结义的兄长,急忙向王长军下拜,边拜边道: “风儿拜见王老伯伯。”王长军看到江无风从门外步入大堂的身法,浑然天成,是 自己这么多年游历江湖中第一次看到身形与行步的步法配合得如此超绝的人,就象 山中野豹行走之间没有半丝力气浪费,又如书画大家,一笔一墨都给人有一种如饮 甘露、折人心神的感觉。便立时断定,他一定是当年见义扶助自己先人的那个异人 之后,也铁定是江湖传说中“九品堂”的主人,只有这个身份才可以与他这种自由 身姿相配、、、还在神想之中,见南宫雨介绍自己后,江无风前来拜认。心中一动, 暗中骤运功力扶向江无风,意图不让他下拜下去。要趁这个机会试江无风的功力如 何,谁知在自己八成功力相试之下,江无风似无一点知觉地自然下拜,规规矩矩叩 了三个响头后才似被自己的扶力作用之下站起来,全过程行如流水,无丝毫停滞, 偏自己又感觉不到一丝丝抗力,生似自己从未出手相助试他一般。不由一怔,随即 就手拍着江无风的右肩膀,用极为推崇赞许的语气对他道:“好!好男儿!好一个 少年儿郎,老朽可能真有些朽木不可雕了。” 吴梓昆、南宫雨和皇甫一风心中雪亮,知道此老和江无风在暗中过了一招,听 他语气瞧他神情,分明被江无风暗中折服了。 就是连吴西周和吴自然老太爷都看出了其中的玄妙,心神惧震。尤其是吴自然 又惊又喜,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对紫微星君的武功推崇不已,更因为当年看了他 那超凡脱俗的武功就知道天下之大,非罗必成这样的井底之蛙所能窥全的。是以, 打消了扩张镖局的意图,终究生命比银子要贵重得多。但从那时就生了要为镖局招 绝顶高手的意愿,好不容易等到紫微星君一行“自投罗网”了,离心中的梦想近了 许多,于今,看见自己新招的江无风竟能力抗自己惊为天人的紫微星君,哪还不大 喜过望、惊异非常。 江无风听到王长军如此一说,知道自己无法装糊涂下去,否则就有瞧人不起的 嫌疑了。但又不知道这位王伯伯用了他本身功夫的几成来相试,自己颇有点为难回 答,只好陪笑着说:“还不是王伯伯关照风儿的结果?”说完记起自己还没有向大 家介绍吴梓昆,就连忙走到吴梓昆面前,对众人说:“这位是我近几个月新认的一 位义伯,吴伯伯!” 南宫雨、皇甫一风、王长军三人见江无风向自己特意用很敬重的语气介绍吴梓 昆,就知道江无风和他一定经过了一场不寻常的事故后拜认他的,纷纷上前和吴梓 昆见礼。 江无风在他们上前见礼时,向吴梓昆介绍了“满天花雨”南宫雨,“霹雳神拳” 皇甫一风,当王长军上前见礼时,由于不知王长军的名号,边用求救的目光看着南 宫雨边道:“这位是――” 南宫雨见状,那还不明白江无风的意思,上前一步,接下江无风的话道:“这 位是天下四大星君之一的‘紫微星君’王长军。” 吴梓昆见这位看似仅中年模样的紫袍人竟然是江湖四大星君之一,慌忙上前见 礼,问道:“王前辈和炎阳星君六阳子是否相识?” 王长军见他如此慎重地问自己,知道此人与大哥六阳子有些瓜葛,据实以答道 :“六阳子的我结义兄长。” 吴梓昆听后,马上向王长军拜了下去,闹得王长军慌忙扶他起来问道:“不知 兄台和我大哥是什么关系?” 吴梓昆平静了一下心后,用敬重的语气道:“我就是昔年为江湖一些正道人士 所不耻的‘地煞掌’吴梓昆,幸亏当年六阳子前辈为在下排解纷争,逃得生天,在 他的点化之下退隐江湖的,不知六阳子前辈近况可好?” 王长军亦听到过关于‘地煞掌’吴梓昆在江湖的一些事迹,自己生来就不怎么 相信江湖流言,今日一见他之下,果真是个血性汉子,远不像江湖中所描述他是个 恶魔那般。当听到他问及六阳子近况时,略有份伤感地道:“我那结义兄长十八年 前就物故了。” 吴梓昆闻言立时伤怀良多。 吴自然见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吴梓昆竟然是在江湖上十多年前一个鼎鼎有名的大 煞星,大吃一惊!急忙注目于他,见他一派乐天派的淡然野老形象,浑不见半点凶 神恶煞的样子。又看在江无风的面子上,对他陡然敬重不知多少。现在又见众人为 “六阳子”前辈物故伤怀,而使场面有些冷落,逐大笑几声后:“今天是我们团聚 的好日子,想必以‘六阳子’前辈的胸怀,他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他的朋友为他 不快乐,我们应该乘他的遗愿,为江湖的正义,积极入世,共同创朔一个和平的江 湖而努力。” 众人听他这番话后纷纷认同,尤其是南宫雨与王长军更是知道他这番说词的背 后含义,两人相视一眼后,齐齐走到吴自然身前,抱拳作礼道:“多谢吴老待我们 的一番苦心,日后天龙镖局有什么要我等帮忙的地方,还请吴老莫要客气,尽管吩 咐就是,我们都相信吴老绝对不会要我们做违背侠义的事。” 吴自然自从知道江无风是南宫雨的少主之后,就知道他们迟早会为镖局出力, 却也想不到他们此时当着大家说了这番话,不亚于他们已经承应了入伙镖局。喜出 望外之下,连忙道:“老夫岂是作令江湖千秋万代所唾弃之人。二位但请放心,日 后不管是我还是吴府上下一干人等,做出了江湖义士所不耻的事,还望各位不循私 情。凡事要有原则,我吴府上下一干人等一定会以江湖正义为先!”说完,向众人 抱拳一周,以示诚意。 皇甫一风见两位兄长都先于自己表了态,又不好打断别人说话,待吴自然的话 音一落后迫不及待地大声道:“江湖正义,和镖局的事儿,不要少了我一份,我代 表我们便宜发誓,终生为江湖正义而奋斗。” 吴自然自知皇甫一风是个毫无心计豪爽的汉子,自己多年的官场生涯,哪有不 知笼络人心与投其所好的道理与手段,连忙装出一付豪气盖人的样子,举动上前拍 前皇甫一风的右肩膀大笑道:“我们日后为正义而献身江湖怎么会少了你皇甫老兄 的一份?”说完,自己对“皇甫老兄”这个说法触动了心机,略思虑了下后,环视 众人一眼,用无比真诚的语气道:“我们今日相聚在这里,并且大家都有同一个为 江湖正义面献身的想法,可见我们的缘分有多足,不若我们一齐结拜成兄弟?” 皇甫一风吃他一拍肩膀豪性上涌,待吴自然话音一落,也没有考虑别作如何想 法,接口就承应道:“好,我举双手赞同。” 南宫雨见皇甫一风率先表态,无可奈何地望也王长军一眼后道:“固所愿也, 不敢请尔。” 吴自然见自己的一宝押中了,大喜过望,忙命在一旁看热闹的儿子吴西周着人 在这大堂上焚看没烛,马上举行结拜仪式。“南宫雨等本是江湖人,讲究的是义气 相投,一诺千金,如今日吴自然慎重行事,很是高兴。 吴府上下有了吴老太爷的下令,办事效率奇高,不到一刻钟就在堂上摆好了香 案,倒好了酒,还准备了一中大雄鸡。 香烛一燃,堂上众人自然肃穆,众人在香案前一轮岁齿,王长军仍是老大,接 下来吴自然排第二,南宫雨排第三,皇甫一风排第四,吴梓昆居末。 吴自然得知紫微星君为老大之后,执意要他主持结拜仪式,王长军推辞不过, 只好上前接过吴府下人手中的雄鸡,回忆自己昔年和“六阳子”在五台别院结拜时, 那个荤素不忌的蔡老道主持仪式的一套说词,稍改字面,搬到此时来用,道:“此 鸡不是非凡鸡,乃是王母座前一金鸡,善辨忠奸,能知道义,又明是非,因龙虎风 云际会,秉忠孝礼仪而来,汇五方之正气,结五颗之同心。”说到此,把鸡头向上 让鸡喉咙部显露出来,用姆指压住鸡头,拔出其周围一些鸡毛,就手从香案上拿过 早已准备好的利刀,边割鸡喉咙边道为:“凡尘恩怨了,得道飞升天。”说完,改 为唱道:“仙去尤知正义重,拼将热血洒人间。”唱完就把这只雄鸡的喉管割断, 鸡血一冲,连忙让这血快速的掠过酒杯的上空,同时运用内力控制,使每个酒杯里 不多不少刚好滴了五滴鸡血,然后把死鸡抛过一旁,对着其他四人道:“我们五人, 今结同心,正义所至,不落后人。”说完五人一字排开,每人都端起案前上鸡血酒, 面对香案跪了下去,一仰头,各自把杯中的酒杯一口干尽。 吴自然率先起身,待其他四人起身后,把儿子吴西周低声召来,要他以侄儿的 身份给王长军、南宫雨几人见礼。 吴西周见他们都是名震江湖的高人,连父亲都不惜自降身份与他们结为兄弟, 更何况有了他们的加入,为今后天龙镖局的壮大将有莫大的好处。连忙毕恭毕敬地 给王长军几人见了礼。 江无风见后,也不待南宫雨的吩咐,也上前给吴自然行了叩头大礼。 一个将在今后江湖上举足轻重的组合至此已具雏形,给暗流汹涌的江湖投下了 一块巨石,堪为江湖中的一个中流砥柱。 陈玉凤昏迷在一个未知名的庄院会有什么样的际遇?还有那个新婚逃离的杨玉, 他又是什么人?江无风与南宫雨等人又是如何在镇江吴府立威的?欲知事后如何, 请看《见龙在田》。 -------- 世纪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