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妖姬无意伤剑客无名智探毕家庄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三位道人,田妖姬道:“原来是风阳的高徒啊,幸会幸 会!听说风阳真人有四位得意门徒,怎么只有三位?张二流呢?是否登上掌门的宝 座?” “你是明知故问。”年长的一位道。 “宋一飞宋大侠,刘三天刘大侠,胡四为胡大侠,你们叫住老毒物有何见教?” 田妖姬道。 宋一飞道:“我们今天本来是想猎豹的,不想无意间撞到一只母狼,还有一个 小狠嵬,也算不虚此行!” “宋一飞,你也算是名门正派的人,也像肖小之徒满口喷粪,就不怕有辱师门, 真不知风阳是怎么教出如此顽劣之徒,老毒物真为他害臊!”田妖姬强忍怒火,旁 边的梁紫燕早气得面红耳赤,暗暗扣住了三把飞刀,伺机而发。田妖姬早也知道梁 紫燕要发作,用眼色制止了。 “哈哈哈哈!”刘三天道:“笑话,对你这种人还须讲理?” “老毒物不想多事,看在风阳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们计较。”田妖姬道:“燕 儿,咱们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胡四为道。 “你们想怎样?”梁紫燕问道。 “不想怎么样,只想为我二弟讨个公道!”宋一飞道。 “哈哈哈哈!”田妖姬一阵大笑,笑声震得人耳鼓生疼,道:“宋一飞呀宋一 飞,你真是个白痴,要不是我老毒物废了张二流,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老毒物讲话?” “你什么意思?”宋一飞问道。 “什么意思,哼,你自己去问张二流吧!” “大师兄,别跟老毒物啰唆,先废了她再说。”刘三刀和胡四为道。 “就凭你们几个?”田妖姬道,“你们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敢在老毒物面前 口出狂言。” 宋一飞自忖,合三人之力,对付这老毒物应该稳操胜券,至于梁紫燕,他根本 没放在心上,只是田妖姬的话使他犯嘀咕。刘三天和胡四为急道:“大师兄,还犹 豫什么?”说着,两人挥剑上前。宋一飞再也顾不得多想,三个人分三个方位把田 妖姬和梁紫燕围在核心。武当派和少林寺并称武林的泰山北斗,武当剑法独步天下, 风阳真人经过多年的钻研,独创了一套风阳剑法,把武当剑法的精华发挥得淋漓尽 致,宋一飞等人是风阳真人的得意门徒,其剑法造诣非比平常,一出手就是狠招。 田妖姬道:“来得好,老毒物倒要领教领教武当的风阳剑法。”说罢,错开双 掌与三人斗在了一起。刚开始,她还担心梁紫燕,处处留心,怕梁紫燕有个闪失, 后见梁紫燕一条软鞭如蛟龙出海、凤舞九天,身法敏捷,招式精奇,而且鞭法中还 夹着棒法,心中大慰,放下心来,全力对敌。别看田妖姬是位近六十岁的老妇人, 她闪展腾挪,拆招进招,仅凭一双肉掌,真是姜老弥辣,时如灵猴窜枝,时如娇鹰 翻飞,双掌上下挥舞,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应变之快,出手之准,大逾常人,以 一敌二,游刃有余。梁紫燕与胡四为交上了手。风阳剑法乃风阳真人的成名剑法, 辛辣、诡谲,以轻灵快捷见长,一招数式,虚实相兼,刚柔并蓄,变化莫测,击、 刺、撩、拔、挂、崩、拍、删、抹、划,削,无一不恰到好处。田妖姬静气凝神, 沉着应敌,寻暇觅隙,以慢打快,避实击虚,临机应变,妙着新招,层出不穷,宋 一飞见田妖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其功力似乎与师父不相上下,他不敢稍怠,见田妖 姬右掌袭来,他剑锋一抖,一招白虹套日,直刺田妖姬,等剑尖堪堪刺到,田妖姬 手腕一翻,食中两指并指如剑,不避不让,迎上宋一飞,宋一飞的剑不得不撤回, 要是被田妖姬粘住,再想施展,势比登天,宋一飞刚要撤剑,刘三天一招击鼓骂曹 从田妖姬身体后袭到,剑尖直指命门。田妖姬听风辨位,一觉剑气袭来,身子斜出, 左手双指轻轻一弹,刘三天一剑刺空。田妖姬趁刘三天剑走空门、身子前倾之势, 左手弯指如钩,一招双龙抢珠,直戳刘三天的双目。刘三天一剑走空,心知有异, 一个倒翻,跃开数尺,避开双龙抢珠。宋一飞趁田妖姬袭向刘三天之际,手中剑一 招大圣偷挑,直刺田妖姬腋下,刘三天一招三阳开泰也同时袭到。这招三阳开泰是 风阳剑法中的狠招。分袭对方三处要穴。田妖姬前后受敌,并不惊慌,身子一旋, 来了个大转身,避开宋一飞和刘三天同时刺来的两招,随即右手直扣刘三天脉门, 左手直击宋一飞咽喉,左击右扣,双手招不同,却发挥得恰到好处,速度之快,认 位之准,匪夷所思。你来我往,双方已拆了二十余招。 梁紫燕与胡四为也斗得难分难解。起初,胡四为并没把梁紫燕放在眼里,只想 早点了结这个臭丫头,再与两位师兄联手捉拿老毒物,为二师兄报仇。哪知梁紫燕 的软鞭一出手。胡四为就大吃一惊,知道这个臭丫头也不好对付。要论两人的功夫, 乃各有千秋。胡四为的内力远在梁紫燕之上,梁紫燕的轻巧功夫高出胡四为许多。 胡四为每发一招都夹带劲风。梁紫燕是何等精明之人,她闪展腾挪,左旋右转,避 实击虚,以已之长攻彼之短。胡四为是个火爆性子,他有力使不上,怒气冲天,心 一发狠,使出一招落日飞霞,这招也是风阳剑法的狠招,只见剑招如满天朝霞,, 铺天盖地,席卷而至,把梁紫燕笼罩在剑光之中。梁紫燕吃惊不小,情急之下,手 中软鞭使出了打狗棒的招式迎头打狗,,直袭胡四为面门。胡四为几时见过如此招 式?摸不着招式,心中大骇:“这臭丫头使的是哪派武功?如此怪异,?”急忙回 剑护住门户。梁紫燕尝到了甜头,心中大喜,干脆把鞭当棒使,忽鞭忽棒,鞭走棒 式,棒借鞭招,鞭棒相兼,招式更奇,把胡四为弄得满头雾水,手忙脚乱,好半天 才稳定阵脚。胡四为再也不也敢掉以轻心,急于求胜了。她打定主意,缠住梁紫燕。 把梁紫燕缠得精疲力竭、气力不支时,再下手擒拿。 梁紫燕见胡四为改变了打法,眼睛一转,她就明白了胡四为在想什么,心中暗 道:“想算计我?没门!”她手中软鞭忽的一招金蝶狂舞,直击胡四为玄机穴。胡 四为长剑在前一划,封住门户。哪知梁紫只是虚晃一鞭,鞭到中途,借收鞭之势。 顺手抽向正要发招的刘三天。人借鞭势,一个起落,就倒了田妖姬身边,道:“燕 儿来了!” 刘三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鞭吓了一跳,好在他是久经阵仗的武当高手,虽面临 劲敌,仍然眼光六路,耳听八方,急忙缩手变招,长剑削向软鞭,梁紫燕变招奇快, 未等刘三天的剑削到,手中软鞭又使出棒招,梁紫燕如法炮制,鞭棒互用,虚虚实 实,真假难辨。其实,梁紫燕的本意不在求功,她的每一招都是虚招。她是利用她 奇怪的打法拢乱对方的视听,好让田妖姬各个击破。她的这一用心,田妖姬早以洞 穿,心里暗赞:“好个鬼灵精,不亏是花二娘的得意弟子。”田妖姬有了梁紫燕这 个好帮手,如虎添翼,精神抖擞,越斗越勇。 宋一飞见梁紫燕鞭法奇异,似鞭似棒,似棒似鞭,一吐即收,也看出了端倪, 心里暗道:“如此打下去,只会落败,决无胜算,只有先制服了这个臭丫头,然后 再联手对付老毒物。”宋一飞主意打定,便痛下杀手,想一招制服梁紫燕,便使出 了风阳剑法的绝招:寒风催柳。剑夹劲风,如狂风暴雨,卷向梁紫燕。梁紫燕稍存 疏忽,便会尸横当场。梁紫燕机灵过人,她手中软鞭上下翻舞,眼睛和耳朵却没闲 着。几招过后,她察言观色,看出宋一飞的武功居其余二人之上,便时刻提防着宋 一飞的一举一动。见宋一飞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就知道会有意外的举动。她见宋 一飞的右肩微微一动,寒风催柳就已使出。未等宋一飞的寒风催柳使完,梁紫燕已 飞身而起,如一只矫健的母鹞,一个倒翻,手中软鞭,一招双蝶抱蕊,缠向宋一飞 的脖子,其势如流星赶月。在这电光流石火之间,宋一飞不得不回剑自救,一招横 江截斗,这一招经风阳真人的创新,一招三式,即削袭来的软鞭,又刺梁紫燕下落 的躯体。梁紫燕一招走空,身体下坠,想变招已来不及,好在田妖姬右手指戳向宋 一飞的右腋,宋一飞被迫身子向左滑了半步,这就使手中长剑缓了一缓,梁紫燕在 这间不容发之际,手中飞刀射出,一枚击中宋一飞的剑身,使宋一飞的剑锋走偏, 另两枚直袭宋一飞的身前檀中和气海。宋一飞大惊,急用剑嗑飞直袭气海的一枚飞 刀,左手一抄,接住射向檀中的一枚飞刀,这样一来,宋一飞的致命一击攻败垂成。 宋一飞正欲再次出手,忽觉身子一麻,不能动弹。宋一飞知道被田妖姬点中穴道, 忙运气,想冲穴道。只听田妖姬道:“宋大侠,你就别忙活了,好好呆着吧!” 宋一飞受制,场中的形势就大不一样了。刘三天和胡四为见大师兄被田妖姬点 了穴道,心一急,没几个回合,刘三天和胡四为也和宋一飞一样怔立当场。一场恶 战总算分出了胜败。 梁紫燕道:“三师母,把这三个小牛鼻子给废了,也让他们武当知道您不是好 欺负的。” “不能!”田妖姬道,“他们罪不该死,张二流被我废了,他们不知个中原委, 为同门师兄弟报仇也是人之常情。” 梁紫燕围着三个人转了一圈,道:“喂,你们三个牛鼻子听到没有,我三师母 是菩萨心肠。” 宋一飞等三人低头不语,梁紫燕又道:“哎,你们都哑吧了?我在跟你们讲话 哩!噢,你们不服气对吧!” “对,我们就是不服气。”胡四为道,“偷施暗算,你们不讲江湖道义,这不 公平。” “呸,你们还有脸跟我讲江湖道义,论公平?”梁紫燕道,“你们做初一,我 们做十五,彼此彼此,公平得很嘞!” “我们怎么做初一了?”胡四为争辩道。 “你们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梁紫燕道,“我们娘俩惹着你们了? 碍着你们了?你们三个大男人三把长剑,围攻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太婆和一个少不更 事的小姑娘,这就是你们的公平?你们口口声声要为你们的同门讨公道,也不问个 青红皂白,是非曲直,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这就是你们的公平?你们自称名门 正派,正人君子,一开口就骂人,这也是你们的公平?好像公平是你们家的,道义 也是你们家的,别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公平,不道义。你们三个牛鼻子回去问问你 们那个什么牛呀马的老牛鼻子,他是怎么教你们这些小牛鼻子的,天底下有你们这 样的公平和道义吗?” “不准辱骂我师父!”刘三天道。 “这就更稀奇了。”梁紫燕道,“你们刚才是怎样称呼咱娘俩的?啊!你们说 话呀!你们那个老牛鼻子是金枝玉叶?你们能侮辱别人,别人就不能碰碰他?这也 是你们所标榜的公平?道义?”梁紫燕的话痛快淋漓,宋一飞等三人面红耳赤,无 地自容。宋一飞道:“败军之将,没活可说,只恨我们学艺不精有辱师门,士可杀 而不可辱,姑娘要杀要剐,任凭处置,请姑娘口下留情。” 梁紫燕还想说什么,田妖姬道:“燕儿,算了。”说着替三人解开了穴道,心 平气和地道:“老身无意伤害你们,只是你们太过狂傲,略施薄惩,如果老身有意 加害你们,不等你们出手,你们就一个个完蛋了。老妇这样做并非怕开罪于武当, 也无须给风阳什么面子,只是念你们三个还没太大的恶行,算得上正人君子。你们 回去告诉风阳,如果还想向老毒物讨公道,叫他动动脑子,先问问他那个宝贝徒弟 张二流吧!” 宋一飞穴道被解,趋步上前,深施一礼道:“谢谢前辈手下留情,不杀之恩, 后当必报。” “不必了!”田妖姬道,“你们以后不叫我老毒物我就烧高香了。”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前辈可否明示?” “什么事?宋大侠请讲!” “我二师弟不知何事开罪了前辈?” “我说出来呀有损风阳一代宗师的英名,回去问问张二流本人吧!”田妖姬说 完,招呼了一声梁紫燕,“燕儿,走吧!” “前辈稍等!” “宋大侠还存何见教?” “前辈言重了。”宋一飞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可否相告?” “怎么!要报仇啊!”梁紫燕道,“要报仇,本姑娘随时奉陪,你们想知道我 的底细,好,我告诉你们,你们听好了,本姑娘姓梁名紫燕,乃梁家堡梁老堡主的 千金,花蝴蝶花二娘的嫡传弟子、醉棍神腿欧阳丐的记名弟子。”说完,与田妖姬 一起离去。梁紫燕道:“三师母……”田妖姬道:“燕儿,别师母师母的,还是叫 我阿姨吧。”“好好好,就依阿姨。”梁紫燕道:“阿姨,您究竟与武当有什么过 节,废了他们的同门?” “说起来叫人寒心啦!”田妖姬道,“去年,武当掌门孙道长被人杀死,武当 派就蕴酿着新掌门的人选。风阳真人的大弟子宋一飞,在众弟子中武功最高,口碑 也很好,也是风阳最信得过的人,掌门人的位置很有可能就是宋一飞的。风阳的二 弟子张二流早就垂涎掌门人的宝座,而唯一能与宋一飞一拼高低的也只有张二流, 因此,张二流为了谋得掌门人的宝座,就必须除掉宋一飞。只要宋一飞一死,武当 掌门的宝座就非他莫属。于是,张二流就找到百恨宫,与我的一名侍女勾搭上了。 张二流企图利用侍女盗取我的毒经,不幸被我撞见,我问清原由,一气之下就毙了 侍女,废了张二流。张二流也是风阳的得意门生,风阳不知徒弟的阴谋,以为是我 向武当挑衅,心中极为不满,扬言要找我理论。今天,风阳的三个弟子遇到了我, 当然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啰!” “真是树大有枯枝。”梁紫燕道,“武当出现这种不齿之徒,真是不可思议。 阿姨,您怎么不向他们挑明真相呢?” “没用的。”田妖姬道,“很多事是无法用常理去推论的。而且我又是个魔头, 魔头的话谁相信?要是张二流被东郭太所废,风阳还得登门致谢哩!”田妖姬叹了 口气道:“自古正邪不两立。算了,不说这些,还是谈点别的吧!哎,你还是说说 你那个无名吧,是不是特想他?” “阿姨!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阿姨说错了?”田妖姬笑道,“不然,你怎么会花言巧语地粘上我这个老毒 物?跟阿姨说说那个小子的事。” 梁紫燕把无名如何大闹梁家堡,他如何对无名一见钟情,离家出走追寻无名, 无名如何与小叫花子结拜,无名又如何夜闯花家庄,打死花豹子和不恕和尚,她在 西安城如何卖剑惹祸,无名如何救她,为她疗伤,又如何不辞而别的事,详详细细, 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最后道,“她像块木头,一点也不明白我的一片痴情。” “你呀你呀,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有点聪明过头了。”田妖姬道, “你伤他太重,你这样做,只能给他一种你是不好相处的感觉。他还哪敢接受你的 感情呢?” “阿姨,你与三师叔相爱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梁紫燕的话,勾起了田妖姬的许多回忆,只见她两颊飞霞,更加光彩照人,她 沉浸在与东郭太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的幸福之中,好半天才轻嘘一口气,道:“别 提了,更多的还是痛苦,是思念,是牵挂,就与你现在的感觉一样。那小子值得你 去爱,可不要放弃哟!” 话说无名把寻找双亲的事情交给祁连二怪后,想沉下心来去查找盟主命案的线 索。到哪儿去查?从何下手?他不知道,身边又没个可商量的人。他找小叫花子, 丐帮弟子道:“小叫花子行无定踪,不知他在哪里。”他还想到过梁紫燕,梁紫燕 倒是个挺聪明机灵的人,她一定很有办法。可他又想到梁紫燕是个千金小姐,男女 授受不亲,而且他还不顾梁紫燕的感受,不辞而别,怎么有脸再去找她呢?正犯着 难,一个人忽然浮现在他眼前,“对,找他去,他一定会有办法!”他说的这人, 就是在归来客栈里遇到的毕玉扇。无名主意一定,急奔毕家庄。 无名奔至毕家庄时,已是暮霭深垂,华灯早上。在庄前一看,只见黑森森一大 片,庄园被高大的围墙包围着,庄门紧闭。他想:黑更半夜贸然闯入,多有不便, 还是等天亮后再去拜访。他正想走进旁边的树林,听见有人在林中说话,声音虽然 很小,无名却能听得清清楚楚。他急忙隐身暗处,倾耳细听。听见一个人道:“你 跟哥说实话,你干没干这种缺德事?” “哥也不相信我?”原来是兄弟俩,这弟弟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谁呢?无 名一时想不起来,便屏声静气往下听。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自己也不相信。”弟弟道,“只是我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我是清白的,既然 这样,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哥,兄弟拜托你两件事,你要答应我。” “你说吧!” “哥俩从小就没了父亲,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兄弟俩拉扯大不容易,现在你有了 着落,我每月有些银子的进项,总算可以孝敬老娘了,可是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叫 我百口莫辩,成了罪人,整天像鬼魅一样,白天不敢露面,晚上也躲躲藏藏……” “莫明!”无名想起来了,“这个奸贼!”他真想一掌毙了他,又听莫明道: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过够了,陆家的人在找我,官府也在通缉我,如果死在别 人手里,倒不如死在哥的面前。”莫明状甚痛苦,“哥,没别的,往后望哥替兄弟 我多孝敬老娘一点,每年清明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在爹的坟前多烧一把纸钱。”莫明 匍伏在地,痛苦流涕,他哥扶起他,兄弟俩抱头痛哭,哥哥道:“兄弟,哥会的!” “还有啊哥!”莫明挣开他哥,道:“望哥替我查找真相,为我洗脱罪责,等 哥查明真相后,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声,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说罢,拔枪就要 自刎。哥哥早防着他会这样,急忙夺过莫明的枪,道:“你要干什么?” “你让我死吧!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生不如死!”莫明道。 “你可以回镖局跟师父说清楚!” “我怎么说清楚啊?” “嗨,我真不明白这么些年,你是怎么混的,这大的事,怎么一点防范都没有 呢?”哥哥道,“就算哥相信你,别人会相信吗?” “这我知道,货是我和师父一起验过的,封条是我亲手贴上的,为了慎重起见, 临行时还拉上了陆师弟,一路上,人和车都没有离开过,我就是想不通,几万两金 子就不翼而飞了。” “你过细想想,有没有疏忽的地方。?” “前前后后我想过好几遍了,上路前,货是放在师父房里的,总不会是师父做 了手脚吧!” “这倒也是。”哥哥道,“不过这也是一条线索。” “你是说要查师父?” “不是这个意思。”哥哥道,“我是说,货放到师父房里,师父是否未曾离开 过房间。” “哥是怀疑有家贼?” “什么可能都有。哦,对了,你当时怎么没中毒?” “我想过了,也许毒就下在酒里,我没喝酒。”莫明道:“平时我喜欢喝两口, 只要走镖,我是滴酒不沾的。这些陆师弟和师父都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哥哥道,“你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 “我偷偷跟踪毕玉扇好久了,他行踪诡密。”莫明道,“镖银的事他从头至尾 了如指掌,可我又找不出他的破绽,他也没做案的机会呀!我想到毕家庄去探探。” “你敢上毕家庄?你吃了熊心豹胆了?” “哪怕龙潭虎穴,我也要试一试,只要能洗脱我的罪责,还我清白,死也认了。” “那好,哥陪你一起去!” “不!”莫明道,“人多倒碍事。” “不行,我不放心你只身犯险!” “又不是去打架,我只是去看看有没有可疑的线索。”莫明道,“还有,万一 出了事,娘怎么办?再说了,你也进不去呀!” “这,……”哥哥道,“我还是不放心。” “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莫明道,“明天这时仍在这里见面,到时见不着 我,你就带着老娘远走他乡吧!”说罢,莫明双膝跪地,悲切切道:“娘就交给你 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名想,“莫非他真的是遭人暗算、被人诬陷?看 起来这人倒是个孝子,不像做戏,那毕玉扇究竟是什么人呢?他风度翩翩,也不像 个奸邪之徒啊!不过……毕玉扇对镖银知道得那么清楚,就像是他亲眼所见一样! 莫非毕玉扇真就是……太可怕了。”无名无法判断。见莫明去了毕家庄,他也尾追 而去。 无名怕被莫明发觉,不敢与莫明走同一条路径,莫明往左,无名往右。来到庄 前,飞身而入,蛇行兔伏,向庄内而去。 谯楼已打二便,毕家大厅里还亮着灯,毕家父子正在大厅里,一个仆人侍候在 旁,两个侍女轮着为毕庄主捶着背,揉着腿。毕老庄主毕谋是个精瘦的老头,六旬 开外,一撮山羊胡,眼皮耷拉着,毕玉扇站在一旁,垂首侍立。过了一会儿,毕谋 对侍女和仆人道:“你们都下去吧!”声音低沉,却很有震撼力。仆人和侍女忙道 :“是,老爷!” 毕谋仰靠在太师椅上,问道:“玉儿,事办得怎么样了?” “禀父亲,人还未找到!” “废话!”毕谋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毕玉扇一眼。就这一睁眼,毕谋两眼精芒四 射。无名在瓦缝里看到,吃惊不小,暗忖:“这人内力十分精纯,不是简单角色。” “是!孩儿无能!”毕玉扇毕恭毕敬地道。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蒸发了?”毕谋道,“你手下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小子实在太狡猾,昼伏夜出,非常谨慎,不过……他不敢露面,生不如死。” “废话,当时,你就不该让他走掉!”毕谋道。 “孩儿也是这么想。”毕玉扇道:“只是……只是……当时还另有其人,这是 孩儿始料不及的。” “什么人?”毕谋似乎有点吃惊,坐直了身子,眼睛也睁开了,满脸疑惑地看 着毕玉扇。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个初出道的无名小子。” 毕谋步履沉重地在大厅里踱着,好一会,突然转身道:“你跟我听好啰,马上 增派人手,尽快找到他,不然,这盘棋就无法走下去了。你我身家性命也难保!” “是,孩儿这就去办!”毕玉扇转身就走,又被毕谋叫住,“还有,查清那个 无名小子的来路。” “孩儿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一定!懂吗?” “孩儿明白。” 毕家父子的谈话,无名在屋顶上听得清清楚楚。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知 人面难知人心,镖银一案果然是一个局,毕玉扇呀毕玉扇,看不出你竟是一头披着 人皮的恶狼。”他也为莫明高兴。突然,一个念头萌生:“盟主命案会不会也与毕 家有关?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是怎样的一盘棋?”这些问题困扰着他,他理不出个 头绪,正在犯嘀咕,猛听一声大喝:“谁?” 无名一惊,以为自己行藏已露,正要长身而起,忽见左边屋面上一条黑影窜出, 飞以似跑走。无名知道是莫明,心中陡起援手之心。 “想溜,没那么容易,叫你来得走不得。”毕玉扇追出,一声大喝:“有刺客。” 随着喊声,从黑暗处窜出四条大汉,围住莫明撕打起来。 毕玉扇站在一旁,手摇折扇,状似悠闲地观察场中的打斗。四条大汉,个个都 非等闲之辈,把莫明困在当场,四把剑从前后左右轮番刺向莫明,招招都蕴涵强劲 的内力,而且一出手就是要命的狠招,莫明面对强劲的敌手,不求有功,但求自保, 随时寻找着脱身的机会。手中双枪上下飞舞,四条大汉也一时近身不得。莫明是陆 仲的得意弟子。双绝枪法也深得精华,练到炉火纯青。在四条大汉的夹击之下,自 保是绰绰有余。但他知道,毕家庄不是久留之地,他要尽快离开此地,再作打算。 手中枪一紧,寻暇觅隙,他要打开缺口,以求脱身。毕玉扇见到了双绝枪,认出莫 明,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莫镖头,久违了。” 莫明骂道:“毕玉扇,你这头恶狼,伪君子。你好毒啊你,你害得我有家难归, 有主难投,我莫明纵然一死,也不会饶过你的!” “莫镖头,我毕家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这样恨我?是不是你阴谋败露而迁怒 于我?” “毕玉扇,你少在我面前装,只要我莫明不死,我就要揭穿你毕家的阴谋。” 莫明怒发冲冠,常言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时的莫明恨不能将毕玉扇碎 尸万段,饮其血,啖其肉而后快。 高手过招,最讲究的是凝神静气,稍一冲动,就会失去先机,莫明一发怒,手 中枪缓了缓,左肩就被刺中一剑,顿时血流如注。要知莫明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