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施怪招计骗钱掌柜审贼匪火烧天涯归 话说祁连二怪那次在无名和梁紫燕面前主动请缨,要去黑龙镇,一探天涯归的 秘密。一路上,哥俩就动起了心思。。大怪道:“兄弟,我们那位小老弟待咱哥俩 怎么样?”小怪道:“两个哑巴对酌,没话说,大哥,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大怪 道:“咱哥俩这次出来,可不能把事办砸了!”小怪道:“对,干就干出个模样, 也让江湖人知道祁连二怪并非浪得虚名。”大怪道:“所以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小怪道:“我知道,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大怪道:“胡说,决不能以死相拼, 人死了还能办事吗?事办不成,对得起小老弟吗?”小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是说”大怪道:“哎呀,有屁利索点放,别吞吞吐吐地。”小怪道:“我是 说咱哥俩在江湖上也是有鼻子有眼的人物,万一别人认出来,只有一拼了!”大怪 道:“对呀,这倒是个问题。”小怪道:“我们得想个办法。”两人便搜肠刮肚地 想起办法来。 这哥俩,既然号称祁连二怪,自然有他们怪的道理。在祁连山,两个老怪物就 是极尽其怪的能事,使用各种奇怪的伎俩,坑蒙拐骗,不知有多少人领教过他哥俩 的那种下三滥的把戏,无名就是其中一个,特别是小怪,比他哥更胜一筹。他哥俩 一合计,办法就出来了。 天涯归客栈的生意本来就不怎么红火,掌灯时分,客栈里已经没有食客了,伙 计们准备打烊,忽然看见外面走进二位客人。伙计们一看,吓了一大跳:“哎哟, 我的妈耶,这二位是人是鬼?”进来的客人就是祁连二怪,他们扮作一对老夫妻来 天涯归投宿。妻子又矮又胖,像个大冬瓜,打扮得花枝招展,绿缎子布衫,红缎子 长裙,头上插着几朵珠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脸上涂了厚厚一层宫粉也没遮住漆 黑的脸颊,扭动着肥硕的屁股,一方洁白的手帕半遮着嘴,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丈夫又高又瘦,,像根竹杆,身着一袭蓝缎子长衫,两眼深陷,颧骨高隆,瘦削 的面颊上,左右各贴着一张大膏药,手拿一把白纸折扇,想装潇洒,却显得更滑稽, 叫人一见啼笑皆非。这就是他们哥俩想出来的办法,也只有这两个怪物才想得出这 种馊主意,店伙计看到这对老夫妻的模样,真想作呕,道:“二位想用膳吗?对不 起,我们要打烊了,不招待客人。”小怪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到伙计跟前,用拿着手 帕的手一指,别腔别调,嗲道:“哎哟喂,我说这位小哥,上门的生意不做?是不 是嫌小女子年岁大了”伙计心里暗自好笑道:“呸,真不害臊,还小女子哩,老菜 帮子一个。”便道:“我不是那意思。”大怪道:“我们是来投宿的,不是吃饭的!” 伙计道:“对不起,请二位另投别家客栈吧!”大怪道:“我们就住这家客栈,怎 么着?想赶我们走,没门!去叫你们掌柜出来理论,我不想跟你这小人罗嗦!”伙 计气道:“哎,你说谁呢?谁是小人?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知道 吗?你敢在此撒野1” 前边这一闹,早惊动了钱掌柜。他连忙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伙计道 :“他,他骂人!”钱掌柜一见祁连二怪那副丑八怪样子,心里暗道:“世上还有 这等丑陋之人?”又见祁连二怪衣着华丽,便道:“你们什么事?”小怪道:“哎 呀,您就是掌柜吧?请问贵姓?”钱掌柜见了小怪那副德性,眉头皱了皱道:“免 贵姓钱,二位是”小怪道:“哎哟,我们是来投宿的,可那位小哥不让,您说气人 不气人?”您来了正好,您就发个话,让我们住下吧!“大怪从身上搜出一张百两 银票往柜台上一顿,道:”我们有的是钱,你看着办吧!“钱掌柜道:”哦,别误 会,做生意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阁下是“小怪道:他是我相公!”钱掌柜 皮笑肉不笑地道:“哦,原来是一对伉俪,哎,他脸怎么了?”大怪道:“猫抓的!” 小怪道:“别听他胡说,他呀自作自受,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不知是被哪个骚狐狸 给抓的。”又冲着大怪“呸”了一声道:“丢人现眼,活该!看你花心不花心”钱 掌柜见这一对活宝,又想笑又想作呕,对伙计道:“留他们在三楼住下吧!”二怪 齐道:“谢谢钱掌柜。” 前面已经交待过,天涯归客栈并非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它是那个神秘主子的一 个联络点,钱掌柜是主子的死党,它以客栈掌柜的身份在天涯归客栈打着做生意的 幌子,为主子招降纳叛,网罗武林高手,充当主子的喽罗,所以到天涯归客栈来的 人,大都是江湖中黑道上的人物和邪派组织成员,偶尔也有些富商巨贾,但他们一 走进天涯归客栈,他们的人连同他们的财物就会一起从人间消失。钱掌柜用这种杀 人越货的手段,为主子敛聚了不少财物,当然也有一部分落入了他本人的私囊。因 此,两年间,钱掌柜也成了个腰缠万贯的大富翁,但他不显山露水,捂得严丝合缝。 他知道,这要是让主子知道了,肯定没他的好果子吃。他对主子的冷酷残忍再清楚 不过。所以,他对主子是有功则报,有过则瞒。前些时,程不显爷孙俩从天涯归逃 脱的事,他不但在主子面前只字不提,还杀了他的同党和几个知情者。因为他知道 只有死人才不会走漏风声,出卖同党。主子以为他办事得力,对他十分欣赏和信任。 因此,主子的一部分指令由他代为传达和执行,手里掌握着部分生杀大权,他的属 下对他也畏惧几分。他在天涯归既有权,又有财可发,所以,他这个天涯归客栈掌 柜做得更加有滋有味。常言道:“富贵思淫欲,饥寒起盗心。”钱掌柜腰包里有了 银子便动起了邪念。但主子有令,不准娶妻生子。他只好在黑龙镇妓院“小红楼” 包了个妓女,这个妓女名叫绿牡丹,虽不算天姿国色,也是美甲一方,是“小红楼” 的花魁。是鸨子的摇钱树,身价不菲。钱掌柜花了三千两银子才堵住了鸨子的嘴。 从此,绿牡丹在小红楼不再接别的客人。她这个花魁就让钱掌柜独占了。今天,他 本打算到小红楼去见他的小美人的,祁连二怪的出现,让他大倒胃口,一想起那两 个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的家伙就想呕,弄得他一点情绪都没有。他回到后房, 泡了杯茶,慢慢品尝,企图驱除心头的不悦。突然,一种莫明的担忧袭上心头: “那两个丑八怪是干什么的?莫非不行,我得摸摸他们的底细。”主意一定,便直 向三楼走去。 祁连二怪在上楼时,留意了一下三楼的情形,见三楼里住了不少人,只是门都 关着,难以判断那些人是谁。二人到了客房,也急忙将门关上,点燃灯。大怪道: “那些人怎么这早就睡下了?”小怪道:“管他娘的,我们只管按计划行事就得了。” 大怪道:“嘘!小声点,隔墙有耳。”小怪道:“我们总不能白来吧,了不起大干 一场,拼个鱼死网破。”大怪道:“又来了,什么鱼死网破,我们是来办事的,不 是来拼命的。”小怪道:“我知道,可是”大怪道:“你动动脑子想想吧!”小怪 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话,忽听楼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朝 他们这边来了。大怪使了个眼色,小怪急忙道:“哎哎哎,你还不服气呀?你还有 面子,我还嫌丢面子哩!快跟老娘说实话,是哪个小妖精抓破了你的脸?嗯!”大 怪道:“你别胡搅蛮缠行不行?”小怪道:“不行!说不清楚,老娘跟你没完!” 这时,有人敲门,道:“客官,我能进来吗?”小怪一听,吐了吐舌头道: “谁呀?他打开门,惊喜地道:”哟,是钱老板呐,快,快屋里坐!“说着,让钱 掌柜坐下。大怪道:”钱掌柜有事吗?“钱掌柜道:”哦,没事,没事,刚才正好 路过,听见二位说话,便过来看看,与二位聊聊。“小怪道:”好啊,钱老板来得 正好,您评评这个理,他,他在外面胡搞,还不让我说,您说这这。“钱掌柜根本 没兴趣听那些扯淡的话,便敷衍道:”贤伉俪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何必为这些小事 闹得彼此不愉快呢?各人让一步不就行了?哦,对了,我还没问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哩!“大怪道:”我们是祁、祁家庄的,叫祁大。“钱掌柜道:”不知祁大哥是哪 条道上的朋友?“小怪道:”嗨,我们哪还有什么道不道的,做点小买卖,赚点小 钱!钱掌柜道:“干哪行?”大怪道:“珠宝!”钱掌柜道:“原来是祁老板,失 敬,失敬,难怪祁老板出手如此阔绰,,钱某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望祁老板海 涵。但不知祁老板这次是收购还是出手?”大怪道:“出手!”钱掌柜道:“有下 家了?”大怪道:“还没,这不,正想去长安找董老大。”钱掌柜道:“董老板我 认识,他那人财大势雄,不光珠宝,对古董也很感兴趣。钱某对珠宝略知一二,不 知祁老板肯否让我见识见识阁下的货色,也好让钱某一饱眼福?”大怪道:“哎呀, 对不起,货没带在身上。”钱掌柜道:“是吗?”大怪道:“你不知道,干我们这 行的,是先找好买主,然后验货,谈成了,银货两清,谈崩了,一拍两散,把货带 在身边多危险,你说是吗?钱掌柜道:”对对对,是这个理,不瞒祁老板说。钱某 也有意珠宝这行,如果钱某愿意做这笔生意,祁老板不会推辞吧?“大怪道:”那 好哇,我求之不得哩!“钱掌柜道:”但不知祁老板是些什么货色?“大怪道:” 这个嘛西洋翡翠,和田玉,夜明珠都是上等货,大约在二三百万两左右吧,如果钱 掌柜要,可以便宜一些,八折如何。“钱掌柜道:”谢谢祁老板,是不是明天就可 以跟祁老板去验货?“大怪道:”不忙,不忙,我还想在这里多住几天,散散心, 在家呆久了,闷得慌。“钱掌柜道:”那好,我明天派人带钱老板到一个好地方去 玩玩,保你祁老板开心。“大怪道:”谢谢钱掌柜!“小怪道:”该不是去玩女人 吧?“钱掌柜笑道:”哪能呢!哦,对了。时间不早了。贤伉俪早点休息吧!“ 钱掌柜走后,祁连二怪相视而笑,小怪道:“大哥,你真能胡说八道耶!”大 怪道:“你也不赖呀,做得象真的一样,够绝的。”小怪道:“看样子,他对我们 的身份深信不疑了。”大怪道:“别太得意忘形,他疑心挺重的,他刚才来的目的 就够明白了,他不是个轻易就能上钩的鱼。”小怪道:“我看他已经上钩了。” 小怪说得不错,钱掌柜对祁连二怪的怀疑已经完全消除了。本来,他这个人的 警惕性很高,疑心也很重,行事也特别小心谨慎,只是大怪的一顿胡侃,使他财迷 心窍,利令智昏。他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如何把祁大手中的那些珠宝 弄到手,然后,带着他的宝贝女人远去高飞,他要摆脱主子的控制,他要娶妻生子, 他要姓钱的后继有人,不然,他要那么多财富干什么?但是,要把那么大一笔财富 弄到手,这事要绝对保密,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风声走漏,让主子知道了,他 这条小命就难逃生天。所以,他要亲自出马,不让任何人参与,只有这样,才可保 万无一失。他终于想到了一条绝妙好计之后,就到小红楼会他的心肝宝贝绿牡丹去 了。 夜阑人静,残月早退,微弱的星光也被乌云罩住。时近三更,天涯归客栈一片 死寂,小怪从三楼跃下,四周打量了一翻,边扭动着屁股直向那座小楼走去。还没 走到小楼前,就有一把冷飕飕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小怪哆哆嗦嗦地道:“哎 哟,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好汉爷,别别别误会,别误会我是这儿的房 客。小怪是想看看天涯归客栈是不是象无名说的那样戒备森严。哪知道他一出现就 被人发现,并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以祁连二怪的本领,是完全可以躲开的,只 是那样一来就会暴露身份,便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来人喝道:”你不在房里睡觉, 半夜三更跑出来干什么?“小怪道:”哎呀,人有三急嘛,老娘今日多吃了点荤腥, 弄坏了肚子,要上茅厕,差点没被你吓晕,哎,你是谁呀?“来人喝道:”少废话, 茅厕在那边儿,你瞎跑什么!“小怪道:”我哪知道,你咋不早说呢?老娘快憋不 住了。“说罢,捂着肚子,嘴里还不停地哼哼叽叽向茅厕方向走去。他蹲在茅厕旁 边的暗处,仔细地观察着客栈里的一切,他发现,客栈房间的窗户都是洞开着,凭 他的经验和直觉,窗户里一定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待机而动。他不敢久呆,边往 回走,边自言自己语道:”轻松多了,舒服多了。“他发现刚才那人还在那里,便 道:”哎哟,这位小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呐,我上茅厕,你还替我望风,到 我房间里坐一会儿,交个朋友好不好?“那人厌恶地白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黑暗 中。 小怪回到房间,道:“大哥,他妈的真严,怎么办?”大怪道:“睡觉!” 第二天,刚吃过早膳,钱掌柜就来了,笑容满面地道:“祁老板,我有事想与 你单独谈谈,方便吗?”大怪对小怪道:“在房间里呆着,不许乱跑,我和钱掌柜 出处一会就回来。”小怪道:“知道了,哎,你可别又去拈花惹草,啊!” 离开天涯归客栈后,钱掌柜道:“夫人对你管得还蛮严的啊!”大怪道:“一 个烂醋坛子。哎,钱掌柜有什么事?”钱掌柜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大怪道 :“什么地方?”钱掌柜道:“去了就知道了。”他把大怪带进了那家小红楼。 “小红楼”的姑娘们一见钱老板带一个怪物来,吓得连声尖叫,连连往后躲。 钱掌柜道:“哎哎哎,大家听着,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是大名鼎鼎的珠宝商祁老 板。大家把我这位朋友侍侯好了,我有重赏。”那些姑娘一听,像一群嗅到腐肉味 的绿头苍蝇,纷纷扑向大怪,把大怪围在中间,,你拉我拖,弄得大怪不知如何是 好,他瞧瞧钱掌柜,见他面带得意,站在旁边发笑,暗骂道:“好小子,你来这一 手,想陷老子于不洁,老子还是个童男子哩!你小子真他妈”他猛然醒悟过来: “噢,老子知道你小子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不是冲老子的珠宝来的吗?真你妈的蠢 猪,想算计我?没门,老子还想算计你哩!你笑吧,有你哭的时候。”便大喝一声, 把那些姑娘都弄蒙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大怪道:“怎么着?想把老子拆散给吃 了?嗯。”掌柜连忙打圆场道:“祁老板息怒!”又拿出几两银子把那些姑娘打发 走,然后找来鸨子,在鸨子耳边低语了几句。鸨子对大怪道:“哟,原来是祁老板 啊,真是稀客啊,祁老板,请跟我来!”钱掌柜道:“祁老板,请吧!” 鸨子把大怪领到楼上,指着一间小房子道:“祁老板,请进!”又道:“樱桃 好好侍侯祁老板!”说完就下楼去了。 大怪在房里坐下,拿眼大量了一下房间,见房间虽小,收拾还挺整洁,给人一 种温馨的感觉。一位打扮得很整齐的姑娘把一盅清香扑鼻的热茶递到大怪跟前。大 怪见那位姑娘年纪已经不小,低眉落眼,好象有满腹心事,便道:“你叫樱桃?樱 桃点点头。大怪道:”把茶放到桌上吧!“祁连二怪原先在江湖上声誉并不怎么好, 但他们并不是好色之徒,兄弟俩从未涉足这种地方。大怪见樱桃一副楚楚动人的样 子,倒动了恻隐之心,便道:”樱桃姑娘,别害怕,我不会把你怎样的,你放心。 “樱桃道:”大爷,侍侯客人是我的本分,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话间,酒 菜上来了。樱桃端起酒壶和酒杯给大怪斟酒。大怪忙道:”我自己来吧。“樱桃道 :”大爷,求你,让我给你倒酒吧!“大怪道:”樱桃姑娘,我知道这地方的规矩, 不然你坐下陪我喝几杯?“樱桃道:”大爷,小女子不会喝酒。“大怪道:”好吧! 你就只坐着,看着我喝酒怎么样?“樱桃道:”这“大怪道:”这这这什么呀!看 我老怪老了,长得丑是吧“樱桃道:”小女子不敢!“大怪道:”不敢就坐下! “说完就自斟自饮,大吃大喝起来,樱桃坐在大怪对面,只是低头不语。 大怪吃饱喝足了,叫人把房间收拾了一番。樱桃又递来一杯茶。大怪喝过茶, 道:“樱桃姑娘,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说罢,拿出几两银子递给樱桃。樱 桃道:“大爷,你行行好,多留一会儿吧!不然,妈妈又要”大怪虽然没来过这种 地方,也知道其中的道理,更知道那些青楼女子有好多是被人拐卖到此的,无可奈 何才走上这条路的。知道樱桃有苦衷,便道:“有什么事给我说,我去摆平。”樱 桃道:“小女子知道大爷是个好人,不像那些坏男人,把我们不当人,我就实说了 吧,我本是个有夫之妇,丈夫是个赌徒,他欠了一屁股赌债,就把我卖给了小红楼。” 大怪道:“有这种男人,他住哪儿?老子去宰了那个畜生。”樱桃道:“他因为欠 债太多,被人乱棍打死了。”大怪道:“活该!这种人渣就该千刀万剐,哦,对了,, 他把你卖到这里得了多少银子?”樱桃道:“二十两。”大怪大叫道:“什么?二 十两?一个大活人,只值二十两?真他妈”樱桃连忙道:“大爷,请小声点,妈妈 听到,小女子又要受罪了。”大怪气哼哼地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樱桃跪下 道:”大爷请息怒,都怪小女子多嘴。“大怪道:”不关你事,你起来吧!“他在 房间里转来转去,气得直哼哼。转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住道:”樱桃姑娘,你放心, 我替你赎身吧!“樱桃又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谢谢大爷!小女 子只要能离开此地,今生今世都是大爷的人,侍侯大爷!“大怪道:”那倒不必。 “便找来鸨子递给鸨子一张百两银票,道:”这是给樱桃姑娘赎身的,从今天起, 不准任何人碰樱桃姑娘,樱桃姑娘若有半点闪失,别怪我不客气。“鸨子见大怪一 副似人似鬼的模样,心里就有几分胆怯,现在发起火来更吓人,而且又是钱掌柜的 朋友,虽然心里有不甘,又哪敢说半个不字。 樱桃又跪下道:“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把我留在你 身边吧!”大怪道:“你把我祁连祁老大当成什么人?你起来吧,你暂时在这住几 天。等我办完事,再送你回家。”樱桃道:“恩公尽管放心,别因小女子误了恩公 的大事。”大怪道:“我问你,天涯归客栈的钱老板你认识吗?”樱桃道:“他是 我们这里的常客。”大怪道:“哦,是吗?”樱桃道:“他在这里包了一个叫绿牡 丹的姑娘,这里几乎就是他的家。”大怪一听,不觉暗喜道:“好小子,真是踏破 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等着瞧吧,看你爷爷怎么收拾你。”又问樱桃: “他住哪儿?”樱桃道:“最东面的那间,很好找的,绿牡丹的房门口挂着一个绿 绸灯笼。”大怪道:“好了,没事了,我走了!”樱桃道:“恩公不过夜了?”大 怪道:“你说什么呀你,我走了。”说罢,迅速离开了小红楼。 回到天涯归客栈,大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怪道:“就在小红楼收拾他。” 小怪道:“对,什么时候动手?”大怪道:“今晚!”说着就在小怪耳边如此这般 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小怪道:“好,就这么办。”话说着,钱掌柜的也来了, 一进门就对大怪道:“祁老板,这里的风景怎么样?”大怪道:“好好好,我更想 多住几天。”钱掌柜道:“只要钱老板愿意,想住多久,住多久。”小怪道:“哎, 我说当家的,你不想做生意了?”大怪道:“谁说不做生意了?”小怪道:“你只 想着玩,我看你能玩出银子来?”大怪道:“我看这样吧,明天,你就回去拿货, 反正钱掌柜不是外人,把货拿到钱掌柜这里,银子不就有了吗?”钱掌柜一听暗喜 道:“真他妈的大傻瓜!”便道:“对对对,缺银子随时可以支取,货一到,我一 笔付清。”小怪道:“好吧,老娘就辛苦一趟,哎,钱掌柜,你得看着点啊,别让 他去碰女人。”钱掌柜道:“放心吧,我会的!好了,我走了。”小怪笑道:“哥, 有门,鱼儿上钩了。” 刚用过晚膳,祁连二怪就离开了天涯归,到了小红楼去找樱桃。樱桃见大怪带 了个奇丑的女人,道:“大爷,您这位”大怪道:“樱桃姑娘,你别怕,你什么也 别问,把门关上。”樱桃不知原由,也不敢多问,把房门关上,静静地站在一边, 心里直打鼓:“他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大约三更时分,小红楼已经静下来, 大怪对樱桃道:“别出声,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别出去,好好呆在屋里。”樱桃 点点头。大怪吹灭了灯,轻轻拉开门便带着小怪向最东边那间挂着绿灯笼的房间摸 去。他们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互相使了个眼色,便撞开了房门,一齐奔向床 边。绿牡丹刚迷迷糊糊睡着。刚问了一声:“谁呀?”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 被大怪掐住了脖子,道:“别叫,你敢叫,老子就要了你的小命!”绿牡丹点点头。 大怪问道:“钱掌柜呢?”绿牡丹道:“他没来。”大怪道:“他今天来不来?” 绿牡丹道:“哪天来,什么时候来,都没个准。”大怪道:“你没骗我?”说着, 手一紧,只憋得绿牡丹脸发紫。大怪道:“你说实话,嗯!”小怪道:“哥,别掐 死他了。”大怪松了松道:“快说!”绿牡丹连连咳嗽,用手抹了抹脖子,边喘边 道:“他说要办一件大事,会有时不能来,来陪我。”大怪知道钱掌柜办什么大事, 不必往下问。他点了绿牡丹的昏睡穴,让他睡过去。小怪道:“哥,不如干脆回天 涯归客栈去找他。”大怪道:“不行,他们人多。”小怪道:“那怎么办?”大怪 道:“等!”哥俩把门关上,把绿牡丹放在一边。便倒在绿牡丹床上睡起觉来。 钱掌柜料理完客栈的事,已经到了二更时分,他又到三楼找祁连二怪,见房里 没人,问伙计,伙计道:“那两口子啊,用完膳就出去了。”“出去了?”钱掌柜 心里犯起了嘀咕:“晚上出去干什么?去小红楼?不对,去那种地方,祁大决不会 让老婆跟去,难道后悔了,偷偷开溜了?不会呀,他们是做买卖,跟谁做都不是一 样?莫非我的心思被他们窥破了?不会吧,就他们两个蠢货,没那脑子的呀!嗯! 祁大在小红楼听到过什么了?绿牡丹跟他说过什么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钱掌柜到小红楼时,已经三更过后,妓院的门通宵达旦都是开着的,钱掌柜熟 门熟路,径直来到绿牡丹的房门外。房门前那个绿灯笼也熄灭了,正要敲门,忽听 屋里有鼾声,钱掌柜顿时七窍生烟,暗骂道:“哪来的混帐王八蛋,敢睡我的女人, 今天老子叫你认识马王爷几只眼!”他一脚揣开房门,直扑向床上,伸手就是致人 死命的一招:旱海擒龙,去抓对方的脖子。 二怪从梦中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来人招式已到。 哥俩久闯江湖,经验老到,心知有异,但并不惊慌。在黑暗中,凭着敏感的耳朵, 听风辩位,让过了对方袭来的一招,随即二人同时出手,大怪攻击对方的上盘,小 怪攻击对方的中下盘,钱掌柜也并非庸手,面对两个劲敌一点也不惊惶。房间里黑 灯瞎火,地方又窄小,谁也看不清楚谁在什么方位,特别是祁连二怪,又怕伤到自 己的兄弟,因此,他们出招都很谨慎,谁也不愿先发招,以免暴露自己所处的位置, 让对方有机可乘。在僵持中,小怪脚下被绊了一下,知道这是绿牡丹,他灵机一动, 抓起绿牡丹就向房门口扔去。钱掌柜一见,大喝一声,哪里跑!“说罢,如影随形, 身子跃起,对准飞出的黑影就是一拳,”蓬“的一声,击个正着。那黑影随即坠地, 发出一声闷哼。可怜的绿牡丹尚在梦中就做了冤死鬼。 钱掌柜一招得手,心里很是得意,哪知道,他这样一来,却暴露了自己,就在 他击中绿牡丹的时候,祁连二怪也同时从他的背后袭到。真所谓螳螂扑蝉,黄雀在 后。钱掌柜也确实了得,见掌风袭到,一个旋身,双掌齐出,接住了祁连二怪的双 掌,只听见“嘭”的一声响,钱掌柜只觉两臂酸麻,脚下不稳,气血翻涌,这也难 怪他,他以一人之力,接住二位的双掌,哪有不吃亏的,噔噔噔,连连后退,刚想 拿桩站稳,脚下被绿牡丹的尸体一绊,踉跄了几下,终究还是跌倒了。二怪哪能容 他喘息,二人一齐出手,点中钱掌柜的穴道。 他们这一闹腾,早惊动了小红楼的鸨子和嫖客,纷纷举起灯来看看究竟发生了 什么事。亮光一现,钱掌柜首先发现了祁连二怪,他呆住了,道:“祁大老板你” 大怪撕掉脸上的膏药笑道:“钱掌柜,你仔细认认我是谁?”小怪也摘掉了满头的 珠花,擦去了脸上的宫粉道:“对,看仔细喽!”钱掌柜愕然道:“是你们两个老 怪物?唉,我真糊涂啊,竟被你们两个老怪物给骗了,老子是打鹰的,倒被鹰啄瞎 了眼。”大怪道:“不是你糊涂,只怪你财迷心窍,只顾做你的发财梦。”钱掌柜 一想也是,他低下了头。他这一低头,看到地下的尸体竟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他恨 恨地道:“他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她?”小怪道:“哎,你没搞错吧, 杀她的是你耶,怎么赖在我们的头上?”钱掌柜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大怪 道:“不想干什么,只想了解一点情况。”钱掌柜道:“用这种方法?”大怪道: “钱掌柜,不制服你,你肯说吗?”钱掌柜道:“你们认为我会听你们的,哼,你 们休想。”小怪道:“哈哈,这就由不得你了,你会说的。”钱掌柜道:“你那么 有把握?”小怪道:“那就看你喽,你如果不想死的话,你会合作的,钱掌柜,你 舍得死吗?嗯!”小怪戳中了钱掌柜的要害,他的确怕死,他现在是腰缠万贯的富 翁了。人一但有了财富,就特别珍爱生命,她还没来得及享受那种花天酒地,挥金 如土的生活。但是他也知道,这事要是让主子知道了他难逃一死。“不,不能死。” 他心里盘算着,眼睛转了几转,便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行吗?”大怪道:“当 然行。”钱掌柜把祁连二怪引到离黑龙镇几里外的一个空旷之地,在这里,借着微 弱的星光,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钱掌柜道:“就这里吧,但我有个条件。”小怪 道:“你还跟老子讲条件?你以为你是谁呀?”大怪道::“算了,依他吧,你说, 什么条件?”钱掌柜道:“你要保住这个秘密,今天的谈话不要泄露出去。”大怪 道:“没问题,我答应你。”钱掌柜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大怪道: “主子是谁?你们的巢穴在什么地方?天涯归客栈里的那座楼有什么名堂?干什么 用的?还有你客栈中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钱掌柜:“主子的总部设在黑龙崖, 那座楼里机关巧妙,不知内情的人就会上当,那是主子为了防备有人捣乱而设下的 陷阱,至于客栈里的那些人,都是黑道上的魔头,随时听从主子的命令。”大怪道 :“黑龙崖在什么地方?”主子道:“这就不知道了,我没去过,主子有什么事就 会派人来,我是执行者。”小怪道:“你还没告诉我主子是谁?”钱掌柜道:“主 子是谁,他最信任的四大护法才知道。”小怪道:“胡说,你不说实话,小心我宰 了你。”钱掌柜道:“你宰了我也不知道。”大怪道:“你在天涯归干了些什么?” 钱掌柜道:“网罗天下高手,顺从的则罢,不顺从的就引入小楼擒之,以备主子练 功之用。”大怪道:“心寂神尼是不是你害死的?”钱掌柜道:“心寂神尼并没有 死。”大怪道:“是吗?有人亲眼见心寂神尼进入了你那座小楼,你敢说没害死她?” 钱掌柜道:“不错,她进入了小楼,而且落入了陷阱,但她并没有死。”小怪道: “她在哪里?”钱掌柜道:“她已经被主子带走了,带到黑龙崖去了。”小怪道: “你主子带走了她,还能活?”钱掌柜道:“我敢肯定她还活着!”小怪道:“凭 什么?”钱掌柜道:“主子练了血冰掌,每年端午要饮一男童的血,同时要吸一位 高手的功力,他的血冰掌才能增加一层。所以心寂神尼不到端午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的。”大怪道:“你说的都是真话?”钱掌柜道:“唉,事到如今,我还有必要骗 你们吗?只是求二位能够遵守诺言,保住这个秘密,钱某就感激不尽了。”小怪道 :“哥,怎么处理他?”大怪道:“这种人留着只是个祸害!”钱掌柜道:“你们, 你们说话不算数,”小怪跳起来道:“嘿嘿,我们答应为你保守秘密,并没说过不 杀你呀!”大怪道:“少罗嗦。”说罢,手起掌落。可怜钱掌柜一场发财梦没做成, 倒丢了自家性命。 二怪一不做二不休,他俩潜回天涯归客栈,放了一把火把天涯归客栈烧了个精 光。客栈里那些乌合之众从梦中惊醒,不知发生什么事,便作鸟兽散了 .大怪又到 小红楼给了樱桃一些银两,让她回家找爹娘去了。 无名听大怪讲了此去天涯归客栈的经过,大喜道:“二位老哥,真是了不起, 知道用计擒贼。燕子知道,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无名谢谢二位老哥哥!”二怪面 带得意之色,只是嗨嗨嗨地傻笑。无名道:“只是你不该杀了钱掌柜。也不该烧了 天涯归客栈。”二怪道:“你说什么?钱掌柜不该杀,天涯归客栈不该烧?小老弟,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无名道:“如果留下钱掌柜和天涯归客栈,要钱掌柜跟我 们合作,事情就好办多!”无名的话有如一桶冷水泼到二怪头上。二怪刚才的那股 自鸣得意的劲头一下子全没了。从头到脚全凉了。哥俩你看我,我看你,怪眼直翻, 大怪道:“我们做错了?”无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该说。暗暗埋怨自己道:“无 名呀无名,你真是太过份了,他们二位能够做到那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你怎么 还嗨,你真笨,要是燕子,她一定不会这样说。”便笑对二怪道:“二位老哥哥别 多心,我没有埋怨二位老哥哥的意思,事情哪能尽如人意呢?要是换了别人,恐怕 连钱掌柜也对付不了,还哪能从钱掌柜嘴里掏出这么重要的情况呢?再说了,钱掌 柜是什么人,大恶人,他能跟我们一条心?那是办不到的,二位老哥哥说是不是?” 祁连二怪是直性子,无名的话,把他哥俩心里的那点不快,给驱除干净了,便道: “当然喽,他不是我们一条道上的人。”无名道:“对对对,二位老哥,这次立大 功了,今天要好好犒劳犒劳二位,我陪二位老哥喝个痛快,不醉不休!”席间,二 怪一直闷闷不乐。无名道:“二位老哥还在生我的气啊?”大怪道:“没有哇,我 是在想燕子到底怎么了。”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