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逸惊尘小时候是个很安静的孩子,镇子上的孩子知道他没有父亲,总是成群结 伙的找他麻烦。他经常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回到家里,但是每次夏大娘问的时候 他总是微笑的告诉娘亲说伤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家都认 为惊尘是个胆小的孩子。 惊尘八岁的时候差一点死掉,好在他的师傅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可以说惊尘 是很幸运的家伙,但是这个须发皆白慈祥的老人却告诉他一个不兴的消息,惊尘在 人间只有二十年的寿命。 这件事对任何人的打击,都不是只靠坚强就能承受的了的,更别说是对一个还 不足十岁的孩子。惊尘却欣然的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因为对惊尘而言死亡并不 可怕,他唯一恐惧的是在临死的那一刻自己还对这个世界还有所留恋,他也不想任 何人因为自己不在了而伤心,这正是他拒绝接受别人对自己关心的理由,如果死亡 是无可避免的,他宁愿独自承受这痛苦。 这是一座山中的千年古寺,夜已深了,吃斋的和尚们早已进入了梦乡。只有后 院的一间禅房还依稀亮着灯光,一个白眉老僧正在借飘摇的烛光安静的读着一卷经 书。 突如其来的一阵疾风吹来,那烛火顿时像失了魂似的疯狂的摇摆起来,白眉老 僧急忙用手护住蜡烛,这样才勉强保住了火种。他抬起头赫然发现一扇窗子在风中 回荡,于是喃喃道,“原来是你惹的祸。”说完正要跺步过去,正要关上窗户,却 发现这窗户竟本就是关着的。 老僧揉揉眼睛,莫非自己眼花了?他在那里沉吟了片刻,忽然道,“很好,很 好,我知道了,既然你回来了何以不出来见见老夫呢。” 只听从他身后传过来一个声音道,“我就在你身后,但是如果你转身我却又要 在你身后了,何况你想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我们从来就没有见过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好,你不肯见老夫,我也不强求。”白眉老僧竟然真的没转过身,只是长长 的深叹了一口气道,“十八年了,这些年你还好么?” 他身后那人道,“这些年我过的很好,真的很好,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快乐过。” 他虽这么说着,语气中却透露着数不尽的凄凉。 “那就好,记得你小时侯总是嚷着要成为天下第一,我以为你真的成为天下第 一的时候会很快乐,可是我错了。也许你现在的生活更适合你。” 那神秘人沉没了半晌突然道,“你为何不问我这些年都去了什么地方,做过了 些什么事情,难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想知道?” “如果你想告诉我,我亦不用在问,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问了又有何用?”老 僧语气深沉的说。 “十八年了,岁月改变着每个人,你是,我也是。”两人一起沉默了下来。屋 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窗外的北风舔着窗纸不停的呜咽。 “我本以为你过不惯佛门清净的生活,没想到你在这里一待就是十八年还当上 这里的主持方丈。”那神秘人道。 “像你说的一样,人都是在变的,自从我归依佛门已经再不想当年江湖上的恩 恩怨怨,往事如过眼云烟,不堪回首。只是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云儿。”说完 他眼中竟然闪动着泪光。 “别在提付云生这个人了,他已经死了,我现在叫无名。”无名淡淡道。 “是我错了,我们都不是以前的自己,又何必再提从前呢?老僧现在法号静渊。 我佛慈悲,善在,善在。” “静源大师,失敬了,可是你曾否想过当年你给逸大侠下毒时是否知道,善在 这两个字?”无名语气略带着丝嘲讽。 静源脸上身体颤抖,他缓缓的张口,艰难而苦涩的说:“往事你又何必在提呢!” “哈哈,一句不提就可以了事,天下就没有那许多的爱恨情仇了。”无名失声 笑道。“不过我这次来是给你个机会弥补你曾经犯下的罪过。” 静源道:“你说吧,既然你隐姓埋名了十八年我知道如果江湖上没有什么非同 小可的事你是不会出来的。如果我能做到的,我尽当豁出性命去做。” “你知道四方谷么?”无名道。 “人在江湖没听说过四方谷的人恐怕不多。但是我却不相信他的存在,恐怕也 只是传说中的桃源仙境罢了。” 无名试探的道:“如果我告诉你这些年我一直都住在四方谷你相信么?” “静源道:”既然是你说的,我却是信了。那你为什么从谷内出来。“ “因为四方谷中有作奸犯科的人逃了出来,并且绘制了一份四方谷的地形图, 你知道,江湖上一直盛传四方谷内有上谷遗留下来的神兵天惊剑。这是武林至宝, 任谁都想拥有,只是江湖上没人知道四方谷的位置,这样谷内的居民才安安稳稳的 生活着,如果突然一群武林人士闯进山谷,不但对山谷居民造成威胁,还可能引起 一场武林浩劫。毕竟大家不会互相谦让把武林至宝拱手相让的。” 静源皱起眉头道“我明白,这确实非同小可,只是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并不知 道我现在能做什么。”。 “我们出谷后一路追踪,终于察出到地图让谷内人卖给了一个西域商人,当我 找到他时他已经给人杀死了,但是总算我调查到那商人在临死时候把地图交给了天 威镖局把地图送到洛阳司马世家。我知道你和天威镖局的总镖头项天豪交情颇深。 既然这样子你就帮的上忙了。”无名道。 “我跟天威镖局的项天豪交情的确很深,可是如果你想劫镖自己完全可以胜任 吧,又何必把我也拖下水。” 无名道:“本来可以,但是现在不行,因为押镖的是逸雷之子,我决不能再跟 逸家人动手了,我们欠人家太多了。” 静源默默点头道:“那你想我怎么样?” “我想你帮忙护送镖车到洛阳,只要镖车安全送到,我会找司马世一刃说明利 害,让他交还地图给我。司马一刃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就算他不交出地图,我 也有办法把地图抢回来。” “那你现在去哪?” “我会去把逃出山谷叛徒抓回来,问问他,是否绘制过其他地图,如果仅此一 份到也好办。” “哦,可是那个西域商人难道不会多复制几份么?” “那地图做的十分的精密,如果不是绘制者本人,绝对没有人可以复制的出。” “恩,你想的很周到,不过护镖这件事我还是不方便亲自出面。” “如果是这样少林门下不乏武功高手吧,你可以派门下护送他们,这两天他们 怕就会来到山下了。” “恩,我心目中已经有人选了。”静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既然这样我告辞了。”说着禅房的门已经开了。屋内再次寂静下来。 静源摇摇头,默默道,“你还是你,从来没变过。还是一样固执。” 惊尘回到客栈一进门,呆住了,因为他看到阿剑正提着烧饼站在门堂嘲着自己 笑呢。“师傅回来了,现在可以叫你师傅了吧。”阿剑得意的说。 “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惊尘错愕的问。 “师傅既然要逃走我自然没办法,你轻功那么好,我那跟的上你,不过好在路 上有我的乞丐师兄弟拉,他们告诉我你往那边走,估计是这个客栈我就抄近路赶来 了。” “你朋友还真多。”惊尘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是非收你这个徒弟不可了。 “阿剑大喜,”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说完跪地一摆。 “起来吧,我先问你,你看到刚才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姐姐了么?” “哦,她刚才回来就气冲冲的上楼去了。” 惊尘于是道:“待会我会跟项大哥说你的事的,他会让你留在镖队的,你先在 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那个姐姐。”惊尘五步并作三步来到天灵的房门前,他敲了 敲门,问声:“天灵,你在么?” “我在沐浴,你别进来。”惊尘听了只得悻悻的离开。 屋内天灵正站在屋角,她全身赤裸,娇嫩的肌肤还冒着淡淡的白气,燥盆里的 水很温,但是她却只能呆在外面受冻,因为一把剑正抵在她的雪白的胸膛上。持剑 的黑衣人低声道:“你做的很好,现在靠过来一点。”说着那黑衣人把剑挪开了一 点,顺手将天灵揽在怀里,天灵想要叫喊,就在她张开嘴巴的瞬间,那黑衣人忽然 把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那东西似乎有生命似的自己往天灵肚子里跑,天灵哽 咽了一下,道:“你给我吃了什么?”那黑衣人吞了下口水道:“放心,你不会死 的,只会越来越可爱的。”说话间天灵已经敢到全身发热,她咳了两声就倒在了那 个黑衣人怀里。黑衣人把天灵放到床上,望着她白雪般晶莹的肌肤,娇小的身躯, 发出淫笑。那笑声如此轻薄,犹如一个女子的笑般尖刻。 夕阳的余辉从窗子白纸上的洞中照在天灵的脸上,她慢慢爬起来,感到身上凉 飕飕的,澡盆中的水已经冰了,上面漂浮着的红色花瓣却还带着那份血色。天灵感 到身体一阵的酸楚,她用力咬着嘴唇,直到嘴里溢出鲜血,最后终于忍不住轻轻的 哭起来。 惊尘来到天灵房门前敲下门道:“天灵,下去吃饭了。”隔了好半天里面没有 动静,他刚想推门进去,忽然听见天灵用沙哑的说:“惊尘大哥,我身体不舒服, 什么也吃不下,你叫大家不用等我了。” “天灵你还在生我的气么?我今天不是有意说那番话的。” “不关你的事,我很累,想睡了。”话说完以后任惊尘怎么敲门里面也没有回 应。 惊尘只好独自下楼,跟天笑解释了下,天笑笑道:“女孩子就是这样子爱发脾 气,你先吃饭吧,我上去看看她。”天笑上去片刻也下来了,摇摇头苦笑道:“我 这个做大哥的也没什么面子,姑娘大了吧,门都不让我进,大家先吃吧,我想她闹 闹脾气就会好的。”众人一笑,又热闹开来。 这样过了一夜,清晨天笑来到天灵房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天笑疑惑的走进 去,天灵的房间乱成一团,几件衣服散落在地上,天笑仔细检查了下房间,发现床 头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信中只写了十个字。“大哥,我先回家去了,勿挂!”天 笑顿时紧张起来。 “惊尘!”天笑喊过了这一声,惊尘吓的从床上掉下去。 “项大哥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么?”他打开房门道。惊尘每天都在床上赖到快 吃早饭时才起来,所以天笑叫他的时候惊尘还在做梦。 “天灵突然给我留了封信说要独自回家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天笑急急的问。 惊尘一惊道:“我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项大哥对不起,这事因我而起,我一 定把天灵找回来。”“恩,惊尘,天灵就拜托给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要是出 什么事,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说话间惊尘已经穿好了行装。 天笑送惊尘出了客栈道:“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很危险,我下一站会去少林寺 拜见父亲的一个挚友,如果找到天灵可以把她带过去。” “知道了项大哥,我那乞丐徒弟就拜托你照顾了。”说完惊尘转过身,迎着初 升的朝阳向街的尽头走去。望着沐浴在一片金光中的惊尘天笑感慨万分,惊尘和自 己相识并不久,而此刻他却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不,也许并不只是信任这么简单, 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友谊,是任何条件下都可以毫无保留袒露自己心声的知己。 不多时,镖师们都起床了,“项大哥看见我师傅了么?”阿剑早上起床找不到 惊尘,只好来问天笑。 “你师傅和天灵有事情出去几天,我们约好在少林寺见,他不在这几天你就跟 我们一快上路。”“哦。”天笑怕众人担心所以并未提起天灵不告而别的事,只是 说她和惊尘两人一起出去散散心,天灵每天陪这些镖师送镖也都很累了。大家也没 深问,镖队就这样又起程。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