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智慧聪颖又脱险 “板斧樵隐”西门奇凝目向四周松林中扫了一眼,已见人影闪动,心知不久众 人就将来到,方欲转身进屋,突听一个抖动的声音道:“无量寿佛,天寒地冻,茫 无人迹,我老道土本以为死定了,却没想到这间破草屋中也有人住,万望施主行个 善缘,让我老道进去暖暖身心。”声似难禁寒意。 “板斧樵隐”西门奇闻声骇然一震,几乎想也没想,陡然转身,一双冷冽的精 眸,如利电般的向发声处望去。 目光到处,不由一怔,只见五丈外的雪地上,双臂抱膝,坐看一个老道士,如 雪白的发上打了个道髻,也不知有多久没梳了,发髻蓬松,银发四散,一张焦黄的 瘦脸,一双盈寸白眉,海下长髯齐胸,也是零乱不堪,一身百结破衣,肩上却搭着 一件珍贵的白貂皮袍,瘦小身材,看来毫无起眼之感。 “板斧樵隐”西门奇冷哼一声,道:“道长好身法,既然你我全是道上之人, 道长何必故弄玄虚,有话直说,岂不痛快得多?”语气十分冷涩。 老道士抬眼看着“板斧樵隐”西门奇,一脸茫然之色的道:“施主有屋住怎说 是与我老道士同是道上的呢?外面太冷,施主可否容老道进去暖和了再谈话?” “板斧樵隐”西门奇冷笑道:“道长不知是怎么来的?” 老道士更是迷惑的道:“当然是一步步走来的!”。 “板斧樵隐”西门奇大笑道:“那么是我西门奇瞎了双眼了,因此,连道长怎 么走来的也没看见。” 老道士道:“我老道士在怎里冻上了半天,想是屋内气闷得紧,施主出来吐气 发声,又太过于勿忙,因此,没有看见我老道士。” 恰在这时,屋里的“万里红”叶霞闻声走了出来,问道:“你跟谁说话?” “板斧樵隐”西门奇冷声道:“一个冻到咱们门上来的老道士,想进来缓缓, 咱们这里住了四十多年,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该不会太奇怪吧?” “万里红”叶霞心头一震,暗道:“他日前来,倒不足为奇,今夜来得如此之 巧,可就奇怪了。” 思忖间凝目向老道士望去,目光到处,不由冷声道。“这位道长说话却也荒唐, 你明明带了一件貂皮袍子,不穿在身上,却口口声声的说冷,这是患了什么疯癫症?” “板斧樵隐”西门奇一听到“疯颠”字,不由全身一冷,脱口道:“颠道人?” 恰在这时,屋前先后落下七八个人来,为首一人,是那额顶青萍的“血枭”莫如海, 其他的人,年龄由五十至三十不等,一个个轧筋粟肉,目透精光,显然都是些塞外 高手。 “血枭”莫如海落地未开口,突听那老道士道:“这件皮袍不是我老道士的, 常听人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谋财害命的,有占人财物的,有卖友求荣 的,为了证明众人皆昏之时尚有独醒之人,是以,我老道士就是冷死也不敢穿它, 被人骂上几声疯颠,我老道士也值得。” 慢慢道来,却不提“颠道人”三字。 “血枭”莫如海心急从梅瑶麟身上得到解青萍之毒的药,眼见一个毫不起眼的 老道士打岔,不由怒声道:“这是那里来的老道士?在这里噜嗦什么?” “板斧樵隐”夫妇,此时心中都疑惑不定,神色之间,也改变了许多,“板斧 樵隐”西门奇缓和的道:“道长,舍下此时正有事待办,不能招待,距此十里之遥, 就是柳营集,道长就再走几步,到那里去借一宵吧!” 老道士缓缓从雪地上站起身来,苦着脸道:“凶神恶煞上门,我老道士本待要 走,怎奈走十家不如等一家,我就在这里等等吧!等凶神恶线全都归了位,我老道 士再进去,如果施主不耐烦的话,那就送我老道士一程吧。” “板斧樵隐”西门奇一听老道士话外有音,又是一震,脱口道:“道人大都能 驱凶除恶,有道长在,只怕没什么凶险。” 老道士摇摇头道:“此凶道行太高,莫说我老道士年老力衰,就是加上二位, 只怕也无能为力,人生几何?莫说一间破茅屋,就是名利钱财,也都是身外之物, 我老道士可不敢贪图这些,而要了这条老命。” 西门奇心头大震,但却仍不肯就此功败垂成,心念一转,道:“老夫想一开眼 界,看看这凶煞有多大道行?” 老道土笑道:“百毒难侵的道行。” “血枭”已不耐烦,猛然转身!道:“道长,老夫送你一程吧!”话落学掌就 要劈出。 突然,老道士双目中精光一闪,转身抱头就跑,一面大喊道:“凶神来了。” 声落人已闪进雪堆不见了。 “板斧樵隐”西门奇见老道士注目屋内,不由一震,一拉“万里红”叶霞霍然 跃步转身,目光向屋内一望,不由骇得退了一步。 只见梅瑶麟与“撑天叟”寒天虹回面朝外而坐,“撑天叟”寒天虹,仍是那么 冷漠不尽人情的坐着,梅瑶麟则俊脸微微前倾,目光微微向上斜视着外面,嘴角上 挂着一丝令人心寒的阴沉笑意。 “瑶台牧女”云凤玲穴道已被解开,此时正在推着醉伏桌上的双奇。 “血枭”莫如海见状不由冷了半截,双目阴冷的盯着“板斧樵隐”夫妇,自已 气极,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撑天叟”寒天虹阴冷的笑道:“公子,天虹除了你以外,什么人都不相信, 把酒逼住不放乃是理所当然的事,公子却怎么也未曾醉倒呢?” 梅瑶麟冷漠的笑了笑,缓缓起身,慢步向屋外走来,阴森的道:“我比你多看 到了许多,刚从镇上沾酒而归,双眉之上却积雪盈寸,不合情理,陋屋之中样样都 缺,但却有八张椅子,来得奇特,喧宾夺主,他竟然能忍得下这口气,这却是为了 什么?” 话落人已走到门口,嘲弄的一笑道:“各位的计划原本相当周详,怎奈时间太 过于紧迫,是以,百密一疏,各位留下了破绽。” “血枭”莫如海把心一横,冷声道:“姓梅的,你确实阴毒得怕人。” 梅瑶麟冷漠的摇摇头道:“如果与两位相比,那就差得远了,一个奉命行事, 威迫利诱,一个枭雄心肠,卖友求荣,梅某虽狠,怎堪与各位相比?” “板斧樵隐”西门奇心知梅瑶麟再说下去绝没有好听的,暗自后侮方才不该不 听老道士的劝说,早点撤走,留此受辱,事已至此,侮已无用,暗自把心一横,冷 笑道:“小子,斗口不是英雄,今天咱们这两批人总要有一批留此永伴雪野松林, 有手段,施出来吧!” 梅瑶麟冷笑道:“此言极是,天虹,把板斧拿出来。” “撑天叟”寒天虹沉应一声,转身双手提过双斧,往门外一丢,道:“拿去吧!” 双斧互撞,激起一串火花,落在“板斧樵隐”西门奇身前,“板斧樵隐”西门 奇俯身抓起双斧,狞声道:“梅瑶麟,拔出你的剑来。” 梅瑶麟缓步跨出门外,冷冷的道:“西门奇,梅某以为还用不到‘白龙剑’。” “板斧樵隐”西门奇一向以前辈侠隐自居,自视极高,狂傲成习,这等话出自 一个后生晚辈之口,他如何受得了?双手猛然一甩,摔下双斧,气极狂笑一声,道 :“哈哈……老夫今天真个遇上盖世高人了,接老夫一掌试试。”声落双掌闪电递 出,,狂风呼轰一片,力有排山倒海之猛烈。 梅瑶麟见状心头暗自一动,闪电转念道:“此人功力不在九环剑之下,难怪九 环剑夫妇号称宇内双奇,他俩心中不服。” 心念眨眼一转,冷冷笑道。“好掌力。”声落双掌也跟着拍了出成。 “血枭”莫如海见过梅瑶麟的功力,心知“板斧樵隐”西门奇决讨不了好去, 目中阴光一闪而过,突生毒念,暗中把功力蓄聚双掌之。 “轰!”的一声大震,气流回旋激流,刮面如刃。 “板斧樵隐”西门奇连退四步,触目发现梅瑶麟凝立原地未动,心知一世英名 在这一掌之下已完全付之流水了,不由须发俱张。 “轰!”的对掌震响仍然绕耳未绝之际,“血枭”莫如海突然一声不响的飞身 跃起,侧里一掌,向梅瑶麟击去。 梅瑶麟没想到他会突然偷袭,本能的把头一缩,掌风掠发而过,击向“撑天叟” 寒天虹的胸口。 “撑天叟”寒天虹偏激多疑,当此大敌对面之时,那会全然无备,梅瑶麟头才 一低,他巨灵大掌早已闻声击了出来。 “篷”大响声中,“血枭”莫如海急进的身子被震回三尺多远,落地尚未想清 楚是怎么回事耳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吼道:“你也接老夫一掌吧!” 寒风一掠而至,“血枭”莫如海的身子倏然一矮,双足一蹬,倒翻了个大跟斗, 几乎完全凭本能的反应,他避过了这一掌。 七八个汉子见战事已爆发,纷纷大吼声中,向“撑天叟”寒天虹扑到。 “血枭”莫如海翻身跃起,沉声对西门奇夫妇道:“今天决不能放过这些人, 我们上!” 声落当先向梅瑶麟扑到。 一言激起“板斧樵隐”西门奇的卫名拼命之心,想到名,那还顾得什么江湖道 义,侧脸扫了“万里红”叶霞一眼,道:“他说得对,这小子决留不得。” “万里红”叶霞知道丈夫话中之意,点头应道:“那咱们动手啦!” 声落两人方要动身,突听一声震耳大笑道:“哈哈……小子,咱索超决不计前 仇,我来助你了。”话落但见黑影连闪,场中落下“楞二郎”索超与“穷圣”富百 万,两人身后跟着落下一个苍发老者与一个俊逸的少年。 “板斧樵隐”西门奇闻声沉气停住欲待扑出的身子,霍然转身,目光到处,心 头不由一沉!冷笑道:“原来是银龙堡三堡主与两位公子,西门奇寒舍何幸,得蒙 三位大骂光临。” 语气十分阴冷。 苍发老者冷森刻板的脸上上无表情的冷声道:“阁下该知道,梅瑶麟是老夫外 孙辈。” 恰在这时,突听打斗中的梅瑶麟冷冷的道:“索超,梅某用不看你们银龙堡的 人。” “板斧樵隐”闻言冷笑道:“银龙堡一向只视武功取人,从未听说过什么识亲 认敌,尊驾此来,难道就因为梅瑶麟是你的外孙辈而已吗?” 苍发老者不以为然的冷声道:“另一个目的与你们相同,所不同之处是银龙堡 想送郡主回国去。” “万里红”叶霞冷笑道:“只此单纯的出力?” 苍发老者冷笑道:“当然有代价,老夫还以为‘万象公子’已把捉郡主的真正 用意告诉两位了呢,原来,哈哈……两位也不知内幕。”。、“板斧樵隐”夫妇闻 言脸色同时一变,就在此时,那边突然传来“血枭”莫如海一声凄厉惨号。 “板斧樵隐。”夫妇闻声大吃一惊,苍发老者刻板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惊容, 几乎是同时,三人都扭头向打斗处望去。 只听“楞二郎”索超惊呼道:“小子,你宰的这家伙可是‘血枭’莫如海?” 距梅瑶麟六丈之外的雪地上,横着“血枭”莫如海七窍流血的尸体,四周雪地 之上凝血斑斑点点,看来特别刺眼。 苍发老者刻板的脸上掠过一丝喜色,目光却更加阴沉,他身侧的俊逸少年,脸 上却冻着妒忌的色彩。 冷淡的扫了“楞二郎”索超一眼,梅瑶麟没有答话,举步向“板斧樵隐”西门 奇夫妇走来,阴冷的道:“西门奇,拾起你的板斧来,你知道,现在是保命而不是 夸英雄的时候了。” “楞二郎”索超见梅瑶麟没理他,心中动了气,怒声道:“小子,俺的话你听 到了没有?” 苍发老者冷声道:“超儿,退过一边。” 话落态度一变,缓和的转对梅瑶鳞道:“麟儿,听说你遇害,不知那陷害你的 是那一个人?你说!” 梅摇麟眼皮抬了一下,冷漠的道:“在下梅瑶麟,你我素昧平生,直呼名字即 可,至于梅某受何人陷害,那是梅瑶麟自己的事,不劳银龙堡费心。” 苍发老者目中冷光如电,一闪突又消失,耐看性子道:“老夫银龙堡三堡主, ‘沧浪客’索清,你该记得你父亲与银龙堡有什么关系吧!照此算来,我是你三外 公,银龙堡的人一向不受欺 此处缺两页 蔑之色,但是,“沧浪客”索清的脸色却比前时更加凝重。 “板斧樵隐”西门奇夫妇一见梅瑶麟自陷死路,心中登时大喜,那肯放他落下, 同声暴喝一声,双双仰空出掌,闪电放向悬空未落的梅瑶麟。 一声冷漠而带有煞气的长笑声中,梅瑶麟的身子突然就空一旋,双掌左右一分 一圈,突然幻出无数掌影,丝丝重物急泄带起的破空声,急压而下。 电光石火之间,传来几声清脆的碰掌之声、地上积雪突化两道薄墙向两侧反射 而起,两道雪墙之中的“板斧樵隐”夫妇,同时暴退了四步,空中的梅瑶麟飘然落 在地上,神色十分悠闲冷漠的站着。 “楞二郎”索超朝看“穷圣”富百万脱口问道:“老小子,他过去的武功就这 么高吗?” “穷圣”富百万摇摇头,感慨地道:“那时我穷圣还能与他对招打平,而今只 怕十个穷圣……”住口不再说下去,笑着摇了摇头。 银衣少年脸上轻蔑之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讶。 梅瑶麟阴冷的道:“西门奇,拾起地上的双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板斧樵隐”夫妇双双受创,一世英名已尽毁,两人四目,厉光骇人,血丝满 布,狰狞如恶鬼。 急纵一步,“板斧获隐”西门奇伸手抓过地上双斧,阴沉的道:“梅瑶麟,这 可是你自己要找的。” 双目中毒光一闪,暴喝一声道:“不是你,就是我。”声落双斧向上一举,突 然左右一分,急劈梅瑶麟。 两柄五六十斤巨斧在他手中施展开来,轻捷犹如灯草,斧刃闪着森森利芒,卷 起两道白色匹练,寒人心肺。 梅瑶麟俊脸一凛,飘身斜退三尺,右手单掌一挥,展出“玄影百幻”。 掌影由间不容发,密排如雨斧刃中穿入,拍击“板斧樵隐”西门奇胸前各处重 穴,巧捷令人心寒。 “板斧樵隐”西门奇心头一震,急忙撤招盘斧,改攻为守,堪堪把梅瑶麟一招 “玄影百幻”化于无形。 “万里红”叶霞目睹西门奇手持成名利斧,仍被迫得回招自保,心中暗自骇异, 伸手解下腰上一条长达两丈的红绫,把心一横,飞身一招“赤霞万里”,从左侧激 射梅瑶麟肩头。 红绫化成一道赤虹,由软变硬,直挺如刚,这时“板斧樵隐”西门奇正好改守 为攻,双斧一挥,布起漫天匹练。 梅瑶麟没料到以“万里红”叶霞的身份,攻招会闷声不响,刚要出招迎“板斧 樵隐”西门奇双斧,“万里红”叶霞红绫已到。 梅瑶麟猛吃一惊,匆忙之中闪电撤招收掌,突然掠身侧飘出八尺,红绫从下额 滑过,仅只毫里之差,就得命丧当场。 银衣少年双目中妒嫉的光芒更浓了,“沧浪客”索清收梅瑶麟之心却更加坚定, 只有“楞二郎”素超,仍是那么茫然的呆立着。 梅瑶麟脱身避过一招致命打击,杀机突炽,剑眉双挑,冷冽的道:“两位万死 不足以解梅某心头之恨。”涌身直上,“玄纲无边”早已拍出,正迎着“板斧樵隐” 西门奇夫妇联手攻来的两招。 急冲的人影一接触,绫虹斧影八方布满,梅瑶麟却如投入波浪中之游鱼,一间 无踪。 茅屋门口,这时走出“九环剑”与“血凤夫人”,两人中间站着满睑惶恐不安 的“瑶台牧女”云凤玲“,三人六道目光,全集中在打斗场上,双奇脸身凝重,目 透冷芒。 “撑夭叟”寒天虹已结束了那边的战事,双目冷酷的扫了地上那些尸体一眼, 转身向这边走来。 自从瑶台牧女云凤玲现身,银衣少年一双眸子便一直盯在她迷人的粉睑上,但 她却没看他一眼,只关怀的盯着斗场。 银衣少年忍不住看了“沧浪客”一眼,突然开口朗声道:“那位姑娘可是归凤 国郡主?” “瑶台牧女”云凤玲闻言吃了一惊,粉脸一侧,才看清说话之人,原来是个身 着银衣,剑眉星目,年约二十一二的俊逸少年,此时正满面笑容的望着她。 “瑶台牧女”第一个印象觉得他很俊逸,但却不比梅瑶麟令人看得那么适服, 更觉少他那种漠视一切的豪放气质,她就喜欢他的豪放与冷漠。 “瑶台牧女”云凤玲冷冷的点点头,道:“嗯,本姑娘就是。”话落目光重又 专注在斗扬之上。 银衣少年心中微微有点失望,但却并不灰心,厚颜朗笑道:“郡主可知道你今 天的处境? “瑶台牧女”云凤玲此时一颗芳心全系在梅瑶麟的安危上,闻言不耐烦的冷声 道:“本姑娘不知道。”话落竟看也没看那银衣少年。 银衣少年人长得俊,平日自视极高,冷傲不群,今夜面当着“瑶台牧女”云凤 玲,却一改常态,闻声并不生气,耐着性子道:“在下‘银翼雕’索龙,是特地与 叔叔同来保护郡主的。” “瑶台牧女”云凤玲冷冷的道:“有我麟哥哥保护我,用不着阁下费心。”仍 然没有看“银翼雕”索龙。 “银翼雕”索龙满以为自亮招牌后,“瑶台牧女”云凤玲必然闻名动容,却没 想到竟换来这么一句冷语,俊脸不由倏然变色。 恰在这时,突闻打斗中的梅瑶麟冷喝一声道:“菩提千佛!” 喝声中,一条人影突然冲破绫虹斧影,凌空而起,片片飘忽的掌影犹如骤雨突 降,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两人蓬然大响与闷哼几乎同时传入众人耳中,弥漫的赤虹白练全消,两条人影 倒跌出三丈之外,滚倒雪地之上。 滚动的人影一挺,雪地上站起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的“板斧樵隐”西门奇与 “万里红” 叶霞两人。 梅瑶麟星目中冷芒闪烁,冷酷的一笑道:“两位还要梅某动手吗?” “九环剑”老脸上冷霜缓缓消失,黯然一叹,道:“小子,放他们走吧!” “瑶台牧女”云凤玲娇呼一声,扑到梅瑶麟身侧,迫切问道:“麟,他们有没 有伤到你?” 梅瑶麟笑道:“你说他们会不会伤到我?” “瑶台牧女”云凤玲娇笑道:“不会,谁也伤不了你,对吗?” 话落拉起梅瑶麟的手,轻声道:“麟,刚才你在外面跟人打斗的时候,茅屋顶 上突然钻下来一个很怪的老道士,把伯伯与我师父救醒了。” 梅瑶麟拉着她的玉手,缓缓转过身来,沉重的道:“那是‘颠道人’。” 话落对双奇道:“我生敌亡,敌生我灭,如果我们都放心的把酒喝下去,今日 的事,不知是由那个替我们安排?” “九环剑”愧然一叹道:“小子,我明白了,也许,老夫老了,但我总觉得他 虽不仁,我不能无义。” 梅瑶麟俊脸一寒,道:“梅瑶麟的想法,却与你不同。” “九环剑”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当然,连老夫的命都是你救的,一切 当然以你之见为主,老夫只提了个不足轻重的建议而已。” 梅瑶麟俊脸上冷霜渐消,淡然一笑,转身道:“两位别处安身立命去吧!” “瑶台牧女”云凤玲了解梅瑶麟此刻心情,但常看对他俩有活命之恩的双奇, 她能说什么话呢?娇躯轻轻偎在梅瑶麟怀侧,玉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似在告诉他, 她了解情郎此时的心情。 “九环剑”夫妇闻言又是一征,梅瑶麟的决定太过突然,也太快了,有些使人 难以置信的感觉。 “板斧樵隐”西门奇冷冷的道,“梅瑶麟,这不是你的本意吧?” 梅瑶麟冷冷笑道:“不管是谁的意思,两位总算保住性命了,至于今后的一切, 那是另一次见面的事了,假使有那机会的话。” 自见“瑶台牧女”云凤玲对梅瑶麟的亲切关怀的举动之后,“银翼雕”索龙便 把一股由嫉而生恨的恨念全灌注在梅瑶麟身上,闻言心中暗忖道:“你说要放,我 就偏不放他俩,有种你就与咱银龙堡为敌好了。” “九环剑”沉叹一声,冷冷的道:“此言有理,西门兄,从今以后,你我情断 义绝,如果再有相逢的一日,你我便形同路人了,两位好走。” “板斧樵隐”脸上掠过一抹羞惭的红晕,但只一瞬便被羞愤所盖,狂笑一声道 :“西门奇本当感谢你双奇不记前仇救命之恩,怎奈我二人从今以后已是身败名裂 之人了,你我都是武林中之人,全都知道名望对自己之重要,因此,从前的西门奇 今夜已亡,他日再现武林的西门奇,便将是两个仇恨使者。” “血凤夫人”说道:“不管两位怎么想,怎么做,那都是以后的事,我等并未 想害你,而是你自取灭亡,两位走吧!” “万里红”叶霞冷笑道:“有朝一日,诸位会后悔今日之举。” “撑天叟”寒天虹冷冽的道:“两位既有那份心思,何不留待以后表现出来, 难道在这里说上几句狠话就代表事实了吗?” “板斧樵隐”西门奇冷笑道:“有理,老婆子,咱们走。”话落转身欲去。 “银翼雕”索龙见状突然冷笑道:“银龙堡的人,一向不受人欺,两位就这么 走了吗?” “板斧樵隐”西门寄冷笑道:“你莫非想送上一程?” “不错,索龙正有此意。”话落突然探手出掌,向“板斧樵隐”西门奇胸口抓 来,出手怪异迅捷之极。 “板斧樵隐”西门奇此时内伤不轻,再者,他根本也不是“银翼雕”索龙之敌, 那里能躲得过?震怒之余,双掌提足残余功力拍了出去。 蓦然……一声冷厉笑声中,突见白影一闪,传来一声“劈拍!”大响,“银翼 雕”索龙跨出的身子,突然暴退一丈多远,右腕酸麻如拆,星目骇然一抬,不由气 得俊脸发白,因为,那化解他这一抓的人正是梅瑶麟。 梅瑶麟转头对西门奇冷冷的道:“尊驾走吧!” 当着“瑶台牧女”云凤玲,“银翼雕”那忍得下这口气,冷声笑道:“两位要 走容易,但得先遇我的这一关。” 梅瑶麟冷冷的道:“阁下别不识抬举了,说实在的,尊驾还不够资格在梅某面 前狂吠。” “沧浪客”此时突然冷叱遗:“瑶麟,你的武功或许高过你舅舅。但是,他的 辈份却高过了你,你就是身手强过他,又能把他怎样?” “舅舅?” 梅瑶麟诧异的重覆一遍,突然冷声长道:“哈哈……在下早已说过,在下姓梅, 但你银龙堡却是姓索,梅某生母姓花,这门亲从聊起?” 话落剑眉一挑,冷声的道:“尊驾看着梅瑶麟敢把他怎样,两位走吧!” “板斧樵隐”西门奇并非贪命宁事之人,但他此时另有打算,闻声一言不发, 与“万里红”叶霞举步就走。 “沧浪客”索清此时已无法下台,细眉一锁,冷声道:“超儿,与你哥哥联手, 把两人与我拿下。”事情非常明显,他叫“楞二郎”索超下手,显然不是真个为了 要拿“板斧樵隐” 西门奇夫妇。 “楞二郎”索超虎吼一声,道:“超儿遵命。”声落已飞身落在“银翼雕”索 龙身侧。 “九环剑”暗怒,长笑一声,道:“也算上我一份。” 突然,“撑天叟”寒天虹冷笑一声,道:“我家小主人的事,用不到别人。” 声落大步走过来。 梅瑶麟担心“瑶台牧女”云凤玲的安危,回头冷声道:“天虹,守住凤玲姑娘。” “撑天叟”寒天虹一怔,突然会意的扫了“沧浪客”索清一眼,霍然止步,站 在“瑶台牧女”云凤玲身侧,道:“天虹遵命。” “沧浪客”索清心中暗自惊异的忖道:“他年纪轻轻,做事却慎密无比,此人 活着,真令人难安。” “银翼雕”一见叔叔撑腰,更加气陷万丈,注定缓步前行的“板斧樵隐”夫妇, 冷喝道:“你俩站住!” “楞二郎”索超也吼道:“否则俺可要动手了。” “板斧樵隐”西门奇暗自冷笑一声,仍然缓步前行。 “银翼雕”索龙星目一转,突然大喝一声,双臂一展,凌空跃身向两人扑去, 暗中功聚双臂之上,凝而不发。 “楞二郎”索超人浑心直,见状只当哥哥真个追的是两人,急忙大吼一声,飞 身向两人扑去。 “银翼雕”索龙另有用心,是以,他武功虽比“楞二郎”索超高,动身也比索 超快,但却不及索超快。 梅瑶麟冷笑一声,右掌猛然一挥,闪电击向“楞二郎”索超,身子却藉出当前 推之力,霍然转了个方向,对着空中的“银翼雕”索龙。 就在梅瑶麟出掌迎击索超之际,空中的“银翼雕”索龙双臂突然一张,巨大的 银袖迎风飘舞恰似一对雕翼,身子却在张臂之际,俯冲而下,双臂隔空向前一扫, 一篷银雨,当头向梅瑶麟罩下,面积足有一丈方圆。 梅瑶麟转身抬头,刚欲出掌,突见一片细如牛毛的银芒闪烁在头上如漆的夜空, 心头一紧,几乎念也未转,双足猛然一点雪地,倒身向后射去。 梅瑶麟能在如此黑夜之中避过这等细小的暗器,不只是“银翼雕”索龙骇得一 呆,就是“沧浪客”索清也同样为之心动。 不过“银翼雕”索龙的目的并不只在取梅瑶麟的性命,他还要杷“板斧樵隐” 夫妇同时击毙于掌下,在“瑶台牧女”云凤玲面前一展威风,羞辱梅瑶麟,当下, 梅瑶麟闪避之际,他双足已点到地面,身子突然凌空射起,决如一缕轻烟,直扑西 门奇夫妇。 “楞二郎”索超被梅瑶麟一掌震退老远,心中想不通他是为了什么,他怕被 “板斧樵隐” 西门奇夫妇逃脱,不由急得大叫道:“小子,俺又没有找你打斗,你怎么出手 就打人呢?” 声落人已再度纵身,向前扑去。 同时,他又怕梅瑶麟再阻挡,飞身同时,喊道:“小子,俺这次也不是找你打 斗,快让开去吧!” 这时,“银翼雕”索龙已扑到“板斧樵隐”西门奇夫妇身后,大喝声中,双掌 猛然拍出道:“那里走!” 蓦地,一声冷笑掠空而至,就在“板斧樵隐”闻声欲躲,“银翼雕”索龙双掌 拍出的厉风将达之际,三人中间,射下了梅瑶麟。 “银翼雕”索龙见人心震,取舍尚未决定霎那间,突听梅瑶麟冷喝一声,道: “菩提千佛!”紧跟着,一片掌纲已罩了下来。 “楞二郎”索超见状中害怕,猛一吸气,刹住冲势,就在这时,蓦听“沧浪客” 索清大喝一声,道:“龙儿快退……” 跟着,一道灰影随声扑了过来。 “沧浪客”索清飞纵到达,“银翼雕”索龙已闷哼一声,跌了出去,直飞三丈 多远,倒卧雪地上。 “沧浪客”索清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与梅瑶麟争斗,飞身跟着扑到,探手把 “银翼雕” 索龙从地上抱起,但见他玉面苍白如纸,嘴角血涌如泉,急忙探手一摸心窝, 始才稍松了一口气。 “楞二郎”索超,“穷圣”富百万也跟了过来,齐声问道:“要不要紧?” “沧浪客”索清脸色本就冷生如铁,此时更蒙上一层白蒙蒙的灰色,回头冷喝 道:“富百万抱住他,超儿,把本堡的‘护心丹’给你哥哥服下三粒,动作要快, 别拖泥带水的。” 两人急忙应是,“穷圣”富百万小心的伸出双臂,把“银翼雕”索龙软绵绵的 身子接了过来,“楞二郎”索超急忙探手入怀取药,冷芒闪射的盯在梅瑶麟的俊脸 上,迈步走来,阴冷的骂着道:“好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老夫一再抬举于你,无 非是看你孩童之辈无知,却没想到,你宽越发狂妄起来。” 梅瑶麟剑眉轩动,脸色如冰,阴冷的道:“尊长,梅某不知你怎么说得出口, 在梅瑶麟的印象中,你银龙堡是一处为世人所不齿的所在,为求一已的发展,为达 你三个枭雄的称霸野心,拆人家庭,散人子女。亲戚?梅某如果有你们这门亲戚, 这身污点只怕跳进扬子江去洗,也洗不干净。”“沧浪客”索清气极狂笑道:“哈 哈……有勇气,畜牲,这话你该当着你父亲之面说。” 梅瑶麟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冷的道:“当着家父之面,梅某会问他我生身之母 现在何处? 只要他能告诉我,只要他能解释明白,梅某会当着他的面说出今日所做的一切, 如果,他有脸说今日一切全是错的,梅某当以项上人头之血洗今日之过。“ 寒冷寂静的雪野里发出一声沉痛的怜悯的叹息,那声音虽然并不很小,但却无 人听到,因为双奇“瑶台牧女”云凤玲是第一次听到有关梅瑶麟身世的事,虽然, 整个内情他们并不明白,但是最低限度他们已知道,他亲生的母亲,已流离失所, 生死未明,归凤国中与他父亲一起的女人,并非他亲母,这对一个冷傲不群的少年 人来说,该是一个多么大的缺陷呢? “撑天叟”寒天虹怔怔的盯着梅瑶麟的背影,喃喃的道:“公子,你没说错, 寒天虹并非世上最不幸的人,最起码,双亲曾抚育我成人,我所得到的原比你多。” “沧浪客”索清被梅瑶麟挖出了“银龙堡”的底牌,心中怒极,厉喝一声道: “畜牲,你找死!”声落一掌向梅瑶麟劈来。 梅瑶麟回忆前事,杀机已动,冷酷的笑了一声,身躯猛然一侧,避过“沧浪客” 索清凶猛如山的掌力,右手一挥,拍出“玄武秘珍”上的第一招“玄影百幻”。 “沧浪客”索清乃银龙堡中第一代高手,武功自非索龙兄弟能比,见招不退反 进双掌齐出,指顾之间,连攻二十七掌之多。 梅瑶麟俊面笼霜,出手如电,全无退避之意,一意猛攻,用的全部是“玄武秘 珍”上的武功招数。 除了“穷圣”富百万与“楞二郎”索超正在忙着救应“银翼雕”索龙,无暇他 顾之外,所有的目光,全都紧张的盯在打斗中的两人身上,自然,他们所关心的是 梅瑶麟的安危了。 两人身手全都快捷如电,他们只能由衣色在弥漫飘舞的飞雪中,约略辨别出敌 我两方。 远处雪堆上此时正站着一个白须白发的老道士,他肩上搭着一件高贵的貂皮长 袍,精眸中正闪烁着怜悯的光芒。 “板斧樵隐”夫妇,一见梅瑶麟与“沧浪客”索清已动上了手,目的已达,早 已悄悄的离去了。 “撑天叟”默默的盯视着梅瑶麟的招式,一面自语道:“他反覆的用玄武秘珍 上册三掌,但。却不用下册的,这是为了什么呢?索清能破此三招自保,而且有暇 攻敌,足见老夫也非其敌,银龙堡的武学端的怪异得紧。” “瑶台牧女”云凤玲美目紧盯着打斗中的两人,焦虑不安的问道:“师父,你 说麟哥哥会不会赢?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助他?” “血凤夫人”漫应道:“难说!‘银龙堡’的武功奇特,武林闻名,索清又是 银龙堡的三老之一,情况端的令人难以预料。” “瑶台牧女”云凤玲原本就没信心,闻言更急,脱口道:“师父,那我们决下 去帮帮他嘛,等一下,万一……”下面的话她不敢再说下去,翻腕去拔背上长鞭鞭 柄。 突然,“撑天叟”寒天虹冷冷的道:“天下无人是公子之敌,你担心什么?” “瑶台牧女”云凤玲听他语气冷漠,好似根本就不关心,气得冷声道:“我又 没请你帮助,谁要你管?”话落“呛”的一声拔下长鞭,娇躯一挫,飞身欲扑。 “撑天叟”寒天虹长臂一探,闪电扣住她右手门脉,冷声道:“你看着下去!” “瑶台牧女”云凤玲门脉被扣无法提功,才要开声骂他,突听打斗中的梅瑶麟 清叱一声道:“菩提千佛!” “撑天叟”寒天虹闻声松手,“瑶台牧女”云凤玲急忙抬头看去,但见漫天掌 影已向“沧浪客”索清罩了下去,掌影之多,速度之快,与前时他所用的同样一招。 完全不同。 远处雪堆上老道士放下肩上皮袍,闪电掠身向这边飘来。 “沧浪客”索清猛见梅瑶麟身影一幌,随见弥天堂影罩来,与前时他所用的那 三招完全不相同,威力大得惊人,心头一震,双掌霍然提起,但却无下手之隙,这 才知道无法破他这一掌,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沧浪客”索清终究是久经大敌之人,虽然震惊,心却不乱,身子顺着扑面而 来的窒息压力向后一倒,身子贴地而倒射出两丈多远,一挺身,站了起来,满以为 已脱出了危险区。 那知他身子刚、刚挺起,突听梅瑶麟冷叱一声道:“此处已无你立足之地了。” 声落掌力已到胸口。 “沧浪客”索清万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时间已不容许他提掌迎击,倒身飘退 也来不及了,冷板的脸上,不由涌上一抹死灰之色。 就在这时,突听一声长笑道:“双足占地不多,容他站站何妨!” “轰!”一声大震,人影随着震起的飞雪乍合而分。 “沧浪客”索清身前,站着那个鹄衣百结的白发老道士,他身前地上印着四个 深深的足印。 梅瑶麟飘退三尺,落地未动。 老道士心中暗自一动,抬眼笑道:“我老道士打扰了两位的斗兴了。” 梅瑶麟阴冷的道:“颠道人,你来得真巧,不知任天松来了没有?” “沧浪客”索清却假装不满的道:“道长,法号怎么称呼?,以道长这大的年 纪,该也是久走江湖的人,难道……” 老道士未等他把话说完,已抢先笑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何况,你们乃 是祖孙关系的呢!” “沧浪客”索清冷冷一笑道:“道长好慈善的心肠啊!请恕索某眼拙,不知道 长侠号称谓如何?” 老道士咧嘴笑道:“人们都说我疯颠无常,叫我颠道人,至于我老道士的真名 字,连我自己也不记得了,施主与我老道相比,我老道士还比你拙得多呢?世间那 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的,是吗?” “沧浪客”索清原本不相信梅瑶麟真曾过了“狂侠”任天松,因此,也不相信 眼前这个能接得下梅瑶麟一击的人,就是武林中三个见首不见尾六十年前的奇人, 此时一闻老道亲自报出名来,心中不由暗自打鼓,思忖道:“狂侠、绝丐、颠道人, 这三人之中,以此人最具血性,一生除暴安良,打尽不平,由于不畏强权,不向任 何一派妥协卖账,因而得了个颠道人的骂名,今日此间之事,他必然全听去了,我 固然不见得会败在他手中,但却敌不住梅瑶麟,在此久留有害无益,还是早走得好。” 转念间,态度缓和了不少,刻板的一笑道:“兄弟能在此僻在荒野中,得见侠 名久着的道长您,真是三生有幸,既然道长出面,兄弟也不好过份逞强,今天的事 就看在道长的面上扯过吧!”言调倒是十分堂皇。 “颠道人”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大笑道:“这么说,你三堡主竟卖我颠道人的 账了?哈哈……这可怎么说,我老道士被人骂了一辈子,就从来没听过一句好听的 话,更不用说卖账于我了哈哈……这可是三生有幸了。” “沧浪客”索清知道他语含讽刺,但情势所迫,却又不敢明言,只得推装痴傻 的一笑道:“这是那里话,道长江湖奇人,那个敢不卖账,今夜索清尚有紧急的事 情待办,就此别过了,唯望他日道长有暇,能前来与我银龙堡一叙,索清得罪了。” 话落一拱手,转身喝道:“我们走!” 梅瑶麟剑眉一挑,才要喝阻,突听颠道人道:“梅施主,你要听听风雷洞的秘 密吗?” 梅瑶麟冷冷一笑道:“梅某没这份闲情。”话落起步向“沧浪客”索清走去。 颠道人脸色一变,突然飞身出掌向梅瑶麟攻来,疯疯颠颠的喊道:“好小子, 世间之人,那个敢不听我老道士的话?” 梅瑶麟一怔,跟着怒叱一声,反掌相迎。 颠道人似乎自知不敌,只顾游走,纠缠着梅瑶麟不放,但却很少攻招。 “沧浪客”索清见状心头也不由一动,暗忖道:“颠道人倒是一片为我之心, 此时如不再走的话,要走就得大费周章了。”此人居心阴毒,明知“颠道人”是为 了放他而纠缠住梅瑶麟,但却并不出手相助,率众扬长而去。 “撑天叟”寒天虹本想阻碍,却又怕“瑶台牧女”云凤玲发生差错,而被梅瑶 麟见怪,只得强忍下来。 “颠道人”偷眼看索清等四人已去,突然飞身跃出战圈,大喝道:“瑶娃儿, 住手!” 梅瑶麟住手回头冷声道:“撑天叟,你为什么放他们离去?” “撑天叟”寒天虹白眉一扬,似乎非常不满,但他立时想到梅瑶麟此时的心情, 那丝不满之情也跟着烟消云散,躬身低声应道:“天虹只顾照公子吩咐,守住云姑 娘,以至疏忽纵敌,万望公子见谅。” 梅瑶麟黯然叹了口气,缓缓转过头道:“你没有错。” “颠道人”笑道:“走了好,走了好。” 梅瑶麟阴冷的笑道:“阁下因为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处境,所以说走了好。” “颠道人”白眉一皱,精目中凌芒闪射,沉声道:“娃儿,你真敢杀他不成? 你可曾考虑到后果?” 梅瑶麟此时心情激动无比,闻言狂笑道:“梅瑶麟不敢杀他,莫不成怕了你们 狂侠、绝丐、颠道人?” “颠道人”并不动怒,相反的,语气却缓和了许多,沉声道:“梅娃儿,冷静 点,激动易铸大错,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置常伦于不顾的,是吗?”语气很像一 个年老长者劝勉晚辈。 梅瑶麟冷冷一笑,听如未闻,道:“阁下知道的可是比梅某更多?”语气充满 讽刺意味。 “颠道人”平静的道:“梅娃儿,老道士知道的确实比你多,今日整个武林的 命运就系在你梅家身上,也等于系在你一人身上。” 梅瑶麟冷笑道:“因此,你们狂侠、绝丐、颠道人为了整个武林着想,不得不 除了梅某是不是呢?” “颠道人”此时疯态全收,慈祥的摇头道:“娃娃,你小小年纪所担承的担子 已太重了,如说除你,那全是不近人情的话,但是,你自己却需冷静,银龙堡尽管 你把它恨入了骨,但是,你却不能不认父,而你父亲却是银龙堡三老的女婿,假使, 你父亲出面找你,你能怎么办?归顺他们?或是杀掉你父亲?” 梅瑶麟心头一震,脱口道:“家父远在归凤国?” “颠道人”凝重的道:“假使我老道士推算不错,此时他与武丞云白飞已率领 归凤国高手到达银龙堡了,这就是‘万象公子’为什么急着要擒云姑娘的理由,因 为,她可以牵制其父,这也是‘银龙堡’之所以要保护云姑娘的理由。” 梅瑶麟俊脸痛苦的抽搐着,漫无目的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梅瑶麟并 不认识你。” “颠道人”沉重的叹口气道:“娃娃,老道士增加了精神上太大的负担,但却 并无害处,因为你可早想对策,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银龙堡知道这个道理,娃娃, 别忘了,整但武林大计,就系在你一人身上。” 梅瑶麟阴冷的道:“梅某所到之处,就会有人流血,就会有人送命,我不知道 什么武林,什么是命运?” “颠道人”凝重道:“但是,一切是系于你一人身上,万象公子固然可怕,但 更可怕的是你受了银龙堡的控制,要建设,必须先破坏,娃儿,好好的运用你的智 慧,银龙堡不会再用武力对付你的。” 梅瑶麟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烦乱的心思,冷冷的道:“尊驾这等于是助我梅瑶 麟了,但是,梅某相信你看得出梅某是当今武林中最弱的一环。” “颠道人”大笑道:“所以,世间人称我颠道人,娃娃,咱们以后还会相逢的, 我老道士希望有一天,世人能不再以为我疯颠!哈哈……”长笑声中,纵身而去, 寂静的雪野里,只留下一片绕耳不绝的凄凉响声,也许,这是被人认为疯颠的老道 人的心声。 梅瑶麟嘴角上浮出一丝奇特的笑意,生涩的自语道:“一个真正堪称英雄豪侠 的人,也许永远不为世人所了解,只有……只有那伴沽名钓誉的所谓大侠士。” “瑶台牧女”云凤玲娇怯的走到梅瑶麟身侧,温柔关怀的低声娇语道:“麟, 你心里一定很痛苦是吗?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 梅瑶麟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掠着她额前被寒风吹乱的秀发,平静异常的道: “凤玲,你相信我会吗?自从离开抚养我的人,八年以来,我想得太多了,这颗心 也许失去它在常人身上的功效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幽幽的垂下粉颈,娇声道:“麟,不可能,决不可能,我 所相信的,是这付沉重的担子,多年来已把你压磨得失去了常人对忧愁烦燥的表情, 因为,你想孤独的承担一切,一点点也不肯分给别人,甚至,连你的玲也在内。” 声音是那么幽怨。 梅瑶麟怔怔的望着她,她,奇怪她为什么能看出那么多,沉重的,他笑道: “玲,我只喜欢看你欢笑,不是吗?你原是个天真的少女啊!” “瑶台牧女”贾凤玲愁苦的道:“我只希望能替你做点事,甚至,一点点也好, 但是……” 梅瑶麟轻轻拍着她的香肩道:“此处太冷,也太气闷,哈哈…咱们何不进屋休 息?” 一声豪语,把众人拉回了现实,“九环剑”望着“血凤夫人”,沉重的道: “他还是个孩子呢,上天的安排太不公平了。” “血凤夫人”感伤的道:“但他却比你我更能平静的承担一切,甚至,连一点 也不形于外,唉!” “撑天叟”寒天虹此时突然震声长笑道:“公子,天虹记得初入秘府时,曾恸 哭三天三夜,我觉得这对身心俱有益处。” 梅瑶麟摇头笑笑道:“三天三夜的时间,我可以走许多路,梅瑶麟没有你当时 那么多时间,咱们进去吧,天亮了还得赶路。”话落拉着“瑶台牧女”的玉手,起 步向茅屋走去。 “九环剑”怔然问道:“明天赶路?赶到那里去?” 梅瑶麟星目冷霞一闪,道:“赶赴松门之约。” 梧松满山遍野,茫茫无际,值此隆冬之际,针叶虽已凋零,但置身其中,仍埋 身松海,难见林外之物。 起伏的山岭,白雪覆盖,四处一片银白,难分东西,天,仍是那么阴霾。 松林之中此时正有五条人影奔驰着,为首的,是个长约一丈五六的高大老者, 着玄色布衣,五人神色都很凝重,寂静沉闷中隐透出无限肃煞之气,这些人正是柳 营集外来的悔瑶麟五人。 他们除了在柳营镇买衣花点时间外,几乎再没耽搁,凭着“撑天叟”寒天虹六 十年前的记忆一路直奔万松门而来。 梅瑶麟抬眼望望前面漫无边的松林,疑惑的道:“咱们昨天下午进林,已奔走 了近一天的时间,怎么还没走出这片松林?天虹,你会不会记错?” “撑天叟”寒天虹坚定的道:“如说记忆别的,六十年的时间天虹不敢担保记 得清楚,但是万松门,天虹至死也不会忘记它周围的一草一木,以及那些人。” 梅瑶麟稍为安心的笑了笑道:“但愿如此,这是第八天了。” 拉着梅瑶麟手臂的“瑶台牧女”云凤玲此时却担心的问道:“麟,万松门一定 有相当的准备了,我想中原‘万象公子’那边一定会派人前来帮助他们的,但我们 ……” 梅瑶麟冷漠一笑,截住道:“你害怕吗?” “瑶台牧女”云凤玲娇柔的摇摇头道:“与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我,我 不愿他们准备得太充实而打击你。” 梅瑶麟闻言不由失声笑道。“凤玲,你好天真。双方约战,谁不想把对方打倒? 当然,你不会愿他们打击了我们,但是他们不也是有同样的想法吗?” “瑶台牧女”云凤玲娇靥一红,蛮横的娇声道:“我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只是 不愿意他们打击到你。” 突然,“九环剑”沉声道:“前面有人来了,似乎受了伤呢!” 梅瑶麟心头一动,急忙转脸向前面望去,只见一个苍发金袖老妇人,正捷如闪 电的向这边飞驰着,脚尖点到地面时,显得有点踉跄,奔行间不时回首凝望,似乎 有人追赶,松林太密,她身形时隐时现,难辨面貌。 “撑天叟”冷冷的道:“她不是万松门的人。” 梅瑶麟冷声道:“可能是奴婢。” “撑天叟”寒天虹摇头道:“非奴非婢,松门下人,衣服统一。” 梅瑶麟沉声问道:“此处距松门还有多远?” “撑天叟”寒天虹道:“约有五里,便是松门第一关。” 梅瑶麟剑眉轩动,星目中寒芒暴射,冷声道:“咱们就在这里会会松门高人吧, 截住前面老太婆。” “撑天叟”寒天虹双目中闪射出喜悦光芒,但光芒却是那么阴森冷酷,似自语, 他喃喃道:“在老夫记忆中,追的人该是松门双残,二十年了,但愿上苍有眼,保 他俩无恙。”语声充满了报复成份。 人影一闪,五尺之外落下那苍发金袖老太婆,猛一抬眼,她发现五人,霍然止 步,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背倚松干,双掌已提到胸前。 她是个长眉凤目的老夫人,眉目之中隐隐透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傲气,此时虽然 脸色苍白,似受了内伤,但傲气却丝毫未除。 梅瑶麟止步冷漠的笑道:“夫人神色匆忙,敢莫是逃避什么?” 金袖老太婆上下打量梅瑶麟一阵,目光注视到双奇脸上,冷冷的道:“你双奇 什么时候也成了松门之客了?”话声充满敌意。 “九环剑”笑笑道:“夫人就准知我夫妇是来松门做客吗?” 金袖老太婆冷笑道:“双奇之名虽然震撼武林,但任何人都想得到,凭你二人 之为尚动摇不了万松门。” “九环剑”闻言并不生气,淡淡一笑道:“不错,合我夫妇二人之力,也敌不 住那‘金凤玉女’如今,连她都受困松门之内,难怪夫人说我二人是来做客,攀龙 附凤。” 梅瑶麟闻言心头一震,暗忖道:“难道他们早已相识了?九环剑又怎么知道‘ 金凤玉女’被困万松门呢?”想到“金凤玉女”梅瑶麟心中不由冒出一丝怒意。 金袖老太婆冷冷的道:“哼!万松门虽不亚于龙潭虎穴,却还困不住我家小姐, 要不是为了病重的归凤公主,我家小姐早就离开了。” 梅瑶麟闻言心头猛的一震,脱口道:“她们在那里?” 金袖老太婆冷冷的扫了梅瑶麟一眼,道:“老身猜想你就是梅瑶麟,真奇怪, 江湖中人怎么说你死了呢?”语气带有咒诅的成份。 梅瑶麟冷漠的笑笑道:“也许使尊驾失望了。” 金袖老太婆点头冷道:“不错,大失所望,如果你真的死了,她俩在沉羽江下 游找到了你的尸体,她俩虽会悲痛欲绝,但却不至于痛苦至今,哼!她俩也真痴傻 得可以,老身早就劝勉过她们,天下俊俏郎君,往往都是薄倩之人,足见老身没有 猜错,真难得,你逍遥自在了一年,还记得她俩。” “瑶台牧女”云凤玲望着梅瑶麟微微显得有点苍白的俊脸,一颗芳心凌乱如麻。 梅瑶麟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把目光后金袖老太婆脸上移开,冷漠的笑笑道: “尊驾大概是回去搬救兵,现在你不用去了。” 金袖老太婆冷嘲道:“你人长得这么俊美,老身以为你该有一张擅辩之口,你 不想解释吗,嗯?” 梅瑶麟淡然摇头道:“尊驾不要逼人太甚。” 金袖老太婆冷笑道:“逼人?老身只是想给你参考参考?以免说词中有许多漏 洞,以便你去对她俩说话时,可以天衣无缝啊!” “撑天叟”寒天虹大怒,冷喝道:“你得意个什么劲?你就以为天下无人敢杀 你?” 梅瑶麟冷冷的道:“天虹,不要多言。” 话落淡然一笑道:“夫人,你不必回去了,与梅某同进万松门去吧!” 金袖老太婆冷笑道:“梅瑶麟,老身不会帮你在她俩面前说好话的。” 梅瑶麟淡淡的笑了笑,道:“梅某知道,见了她俩时,你只要说见过梅某就是 了,咱们走了吧!” “瑶台牧女”云凤玲凄然的望着梅瑶鳞,幽怨的道:“麟,你不该这样做,你 有理由,你为什么要如此委曲自己?我…我不计较这些,只要,只要你不弃我!” 话虽肯定,但却仍是那么吃力。 梅瑶麟淡漠的笑了笑,道:“凤玲,这位夫人的想法是对的,咱们走吧!”话 落当先而行。 金袖老太婆迷惑的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出神,她没料到他竟连一句辩驳的话也没 有。“撑天叟”寒天虹自柳营集一战,由“颠道人”的语中,已完全了解这但平静 坦然承担一切打击的少年人,他不产的叫道:“公子,难道沉羽之苦,秘府之难, 难道你所要换的代价只是一句薄幸吗?” 金袖老太婆闻言脸色一变,脱口问道:“他真的下过沉羽江?” “血凤夫人”沉重的道:“夫人,你的看法并不见得全错,但是,你不该以偏 盖全,一人所受,总不是全部啊!” “撑天叟”寒天虹一改冷漠之态,诚恳的道:“夫人,沉羽江中,他几乎……” 梅瑶麟冷冷的截住,道:“天虹,该说的我会说,我没有求你解说!” 话落突然冷声道:“两位朋友,你们该出来了!” 梅瑶麟话声才落,突听一声长笑起自五丈之外,道:“哈哈……阁下是金凤宫 的救兵吗? 年轻啊!“ 接着,另一个声音道:“如果不年轻,谁有那股勇气为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送命呢?” “撑天叟”寒天虹闻言闪身跃到梅瑶麟身侧,抬头只见五丈之外正缓步走来两 个青袍老者,右边一人白发胃髯,暴眼塌鼻,断眉巨口,额上有条两寸长的紫疤, 左手一人,白发凤髯,形象与右手一人一样暴戾。 “撑天叟”寒天虹双目中登时暴射出千重杀机,狂笑一声道:“哈哈……‘残 蝎’刘刚,‘残蟒’刘顺,老夫寒天虹在此祝贺两位六十年来无恙,活到今天,哈 哈……” 松门双残闻声一怔,上下打量了“撑天叟”寒天虹一眼,目光突然转到梅瑶麟 脸上,同声说道:“梅瑶麟,寒天虹?” 梅瑶麟冷冷的道:“今天赴约松门,本不想先动干戈,但是,我这位朋友却急 着要讨取六十年前两位欠的账,因此,梅某不得不先请两位上道。” 松门三杰回来之后,曾说过寒天虹的武功,更隐约透出梅瑶麟似乎在寒天虹之 上,“松门双残”武功不及三杰多多,那里是“撑天叟”寒天虹之敌,闻言心中暗 自不安起来。 “残蝎”刘刚心念一转,冷声道:“各位既登松门,理应先昆主人,我俩人有 主命在身,不敢怠慢,过去的账,我们就在松门中算吧!” “撑天叟”寒天虹冷笑道。“寒天虹原是松门逃奴,那能算客,既不算客,自 然也不受宾主之限,两位已拖延了六十年了,寒某担心你们二位突然暴毙而遗憾此 生。” 话落迈步向两人走去。 “残蟒”刘顺见状伸手一拉下背上松纹长鞭,强自镇定的道:“寒天虹,你自 信有资格来讨取吗?” “撑天叟”寒天虹阴沉的道:“没资格寒天虹不登万松门,现在,又是两位展 威风的时候了。”声落人已到达两人身前五尺处,但却仍不停步。 “残蝎”刘刚见他已快走进长鞭无法施展的范围之内了,心中不由大急,暗自 一咬牙,冷喝一声道:“你再尝尝这松纹鞭的味道吧!” 声落长鞭盘空振起一声脆响,盖头砸了下来。 “残蟒”刘顺一见刘刚出手,那还敢怠慢,暴喝声中,身子一矮,抖手一鞭, 向寒天虹双腿抽到。 “撑天叟”寒天虹双足同时一点雪面,腾身跃起,同时右掌一伸,闪电抓向 “残蝎”刘刚扫来的鞭梢。“残蝎”刘刚长年用鞭,鞭招熟练无比,见招右手向后 一带,鞭梢突然弯下三寸,刺向“撑天叟”寒天虹掌心。 这时,“残蟒”刘顺一鞭已然扫空,回手一招“毒龙入海”刺向“撑天叟”寒 天虹胁下,变招快如闪电。 “撑天叟”寒天虹冷哼一声,抓鞭的右手突然向后撤下五寸,猛然握下,弯曲 的鞭梢,食、中二指缝中插出去,长鞭已被他抓住,紧接着右手向后一扬,喝道: “撒手!” “残蝎”刘刚本以为这一鞭就是伤他不到,也可安然抽回。闻声心头一震,右 常跟着本能的一紧,一个身子已被凌空带起,飞向“撑天叟”寒天虹头顶,大骇之 下,急忙撒手,藉着冲力,向寒天虹身后飞去,正撞向一旁静立的梅瑶麟。 梅瑶麟此时心头烦燥,见状冷喝一声,道:“回去!” 右掌已跟着劈了出来。 “拍!”的一声脆响,登时血光四溅,半声惨哼之声,“残蝎”刘刚的身子, 已倒跌出两丈多远,脑浆迸流,横尸地上。 这时,那边寒天虹已把一鞭握在手中,与“残蟒”斗在一起。 金袖老太婆缓缓走到梅瑶麟身侧,沉声道:“梅公子……” 梅瑶麟漠然应道:“夫人有什么事?”金袖老太婆沉重的道,“方才老身说的 话全不算数,老身想重说一遍。” 梅瑶麟剑眉一皱,霍然转过身来,炯炯的目光盯住在“瑶台牧女”云凤玲粉脸 上,冷漠的说道:“梅某此时不愿再听什么。” 金袖老太婆吸了口冷气,平静的道:“梅公子,老身是‘金凤玉女’的贴身侍 婢,因此,她的心唯有老身知道,公子,她家上一代的不幸,老身不愿她在这一代 重演。” 梅瑶麟冷冷的道:“夫人心肠可嘉。” 金袖老太婆沉重的叹了口气,道:“但老身适才偏激之言,却很可能毁去她与 公主的幸福,因为,一切全系在公子你一人身上。” 梅瑶麟心头微微向下一沉,冷冷的道:“梅某虽不是个薄幸之人,但却也不是 真正能给她们幸福之人,就是夫人你不说什么,梅某也该知道怎么做的。” 就在这时,突听那边传来“残蟒”刘顺一声惨叫,梅瑶麟霍然转过身来,只见 “残蟒” 刘顺颈上鲜血狂流,身子正倚在一株松树上。 “撑天叟”寒天虹长笑一声,长鞭连挥,一阵“劈拍”脆响,挟着连声惨哼, “残蟒” 刘顺身上连中一十二鞭,鲜血登时湿透衣衫,人也瘫痪在雪地上了。 “撑天叟”寒天虹冷笑道:“刘总管,这几鞭的位置老夫没记错吧?可能比你 打得重些,这是六十年所加的利息。”—“残蟒”刘顺痛苦的搐动了一阵,抖声道 :“寒天虹,你杀了我吧!” “撑天叟”寒天虹冷酷的狞笑道:“杀了你不足以尝屈死者的债,老夫要你活 活冻死在这雪地之上。” “残蟒”刘顺闻言大骇,举手拍向“天灵盖”,却被“撑天叟”邮手点了“气 海穴”,破了他全身武功。武功一废,寒气刺骨,不由缩成一团。“撑天叟”寒天 虹伸手又点了他软、麻两穴,狞笑道:“刘总管好好想一想,那些猪狗不如的奴仆 那个与你有仇?那个没有妻子儿女?鞭击他们,凌辱他们,视人命如儿戏,视同类 如寇仇般,你可曾想到会栽在一个奴仆手中?好好想一想,哈哈……”笑声凄厉, 如伤兽哀鸣,动人肺腑。 冷漠的扫了地上刘顺一眼,梅瑶麟毫无表情的道:“松门的人可能在等待我们 了,走吧!”话落当先而行。 梅瑶麟冷漠的向前扫了一眼,见松林尽处,是两道渐远渐高的雪峰,峰上杂木 全无,是清一色的寒松,最前一排只有一棵,八尺外的第二排则是两棵,如此依次 类推,每进一排增加一棵,整齐一致,并然有条,触目可知,并非天然所成。 两棵巨大寒松之前,竖着两方八尺高的石碑,左碑刻有“万松门”三个大字, 右碑刻有“解剑过关”四个字。 梅瑶麟冷然笑了笑,道:“寒松井然罗列,万松门这片基业,建来倒也不易。” “撑天叟”寒天虹刻板的脸上,抽搐出两道冷酷的条纹,接口道:“如果这些 力量是出自松门双友与三杰之身的话。” 梅瑶麟闻言心中一动,若有所悟的道:“你松门十年之恨,就种在这些松树上 吗?” “撑夭叟”寒天虹冷冷的一笑道:“公子,十年岁月并非短暂,十里松岭花不 了这许多时间的。” 说话之间,众人已到达第一关前,梅瑶麟抬眼向里一望,不由为之一怔,星目 缓缓转往到“撑天叟”寒天虹脸上,沉声道:“现在我明白大部分时间,你花在那 里了?” 但见两侧松岭之间,宽有二十丈的峡道,除了两侧三尺宽的花槽之外上全用大 理石铺成,石块都有八尺见方,整齐划一,单由这条石道,就使人不难想像得到此 处的主人,住处是何等豪华。 “瑶台牧女”云凤玲紧跟在梅瑶麟身侧,此时惊奇地叫道:“麟,你看,石道 上一点积雪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