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三霸天的神龙常宏,是死鬼年羹尧的门下。年羹尧一代名将,盖世的枭雄,门 下士都是武功盖世、足智多谋的铁汉。比起祖籍汉军旗人的狂龙来,常宏或许在武 功上稍逊一筹,在经验与智谋上,却高出多多。 那么,真正的收获,该是奇取豪夺得来的许多金银财宝了。但付出的代价,却 空前惨重。不但降伏不了三只鹰,却损失了百余名高手和爪牙,连副统领飞夜叉也 失了踪,助拳的侠义道群雄也死伤枕藉,一哄而散疑犯都逃掉了,必须另找线索。 下一站是武昌,可能雷匿剑与山东逆犯柳家余孽,以及最顾强的高文纬,定然还潜 伏在湖广。 搜山的爪牙与民壮西勇都撤回来了,毫无线索。 又过了两天,警觉心松懈下来了。 城守营宾馆中,贵宾们正准备行装,一些不愿拘束在宾馆的人,纷纷辽到城内 的豪华旅舍住宿。 玉树公子的伤势,达两天才控制住。高姥渐退,但神智一直不曾恢复消明。那 一抓皮开肉绽,背部的肉本来就少而薄,创口自骨裂开,只有一层骨膜护住肺部, 要想创口愈合。是极为困难的事,虽有最好的郎中,和最好的药物。能把一个伤势 如此沉重,本来已经进了校死城的人拉回阳世,已经是极为卓越的成就了。 狂龙不愿将爱子留在九江治疗,反正自已有官船,人带在船上治疗十分方便, 所以准备随船前往武昌。 五爪蚊一群城狐社鼠,仍然被逼到处打听消息,一个个叫苦连天,吃尽了苦头。 城东庆阳坊靠近府前街的一座民宅内,幽暗的厢房门宙紧闭。 房中设备简朴,一床一桌和一只小妆台。床脚靠壁一面,两张长凳铺上木板, 加设了一张临时床。 桌上点了一技大烛,光度比灯要亮些。真如姑娘正在灯下做女红,一旁的国华 一面喝茶,一面检查桌上的零碎:甘六片铁鳞。 说是女红却又名不符实,姑娘缝的不是衣裙,而是一件皮背心。 甘六片铁鳞,必须分别以活铰链互相串合,分别嵌穿在背心前后,外面再加一 层稍厚的牛皮,两层皮将铁鳞夹在中层。 这就是所谓龟甲,前后各十三片,每片大小不同,保护的部位有一定的位置, 不能弄错。 “哥,你认为这护身甲真有用吗?”姑娘一面缝一面问,对国华的称呼亲呢极 了,柔柔地、绵缩地,也像是唱歌,声调美而具挑逗性。 “当然有用,十神十魔中,歹毒的暗器极为霸道,不得不防。”国华信口说: “真可惜,上次毙了神龙常宏,我就没想到剥下他的防身金犀甲夺为已有。” “哥,你会骗人了。”姑娘白了他一眼。 “胡说!你这坏丫头……” “胡说?我好像听你说过,这副甲是专门用来对付凌云燕的。” “这……我说了吗?”他装傻。 “你说过的,你说,你必须放弃飞的绝学,不与凌云燕比轻功,那太危险。” “这怎么牵扯到甲上了?你在栽脏嘛!” “哥,凌云燕真有那么可伯吗?”姑娘怯生生地恨近他,眉梢眼角有忧虑的神 情。 “也没有什么,她的天魔爪火候,没有我的天狐爪精纯,我只耽心她利用龙蜕 功近身,用什么不为做人所知的歹毒玩意贴身攻击。”国华拍拍姑娘的肩膀:”如 果我所料不差,我的天狐爪除了可以抓破她的衣裙之外、不易抓伤她的肌肤。” “龙蜕功有那么神奥?” “是的,柔韧腻滑,力及即散,胀缩自如,陋力变形。你想想看,她像个变形 虫,用钝物打击。她会胀缩自如化去引走所加的劲道;用兵刃刺劈,她会滑开或随 劲弹开,你伤不了她,她却可以贴身伤你。结果如何?” “本来,我和沈伯伯商量好了的,要找视会悄悄接近她行刺,出其不意绘她一 刀……” “不要做傻事,没有人能近得了她的身行刺,她那些侍女决不容许陌生人接近。 就算近得了身,她也会对近身的人加强戒备。她不会在行人拥护的大街上出现,如 何近身行刺?” “你可以攻击她的五官……” “五官是最难击中的地方,傻丫头。” “那……你没有胜算了。” “很难说,我会找出她的弱点的。至少,我已经知道该如何防止她近身下毒手 了。”国华的语气是乐观的:“我知道你的忧虑。” “是吗?”姑娘伸手抚摸他的脸颊、鼻子、嘴唇。 “你是耽心我不忍心下手对付她。” “难道我不该耽心吗?” “玉树公子不死,我心中已没有负担,你担心什么呢?你该担心我是否能对付 得了她。” “我也为了这件事担心呀!我希望那一天我也在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郑重地警告你。”他拧了拧姑娘的鼻尖:“在我与她交手生死—决的时候, 任何人妄自加入,活的机会决不会超过两成。所以你不但不可以加入,而且得设法 阻止其他的人插手。好啦!你好好赶工,我到处走走。” 他扶正姑娘的娇驱,启门走了。 要找出敌人的弱点,你必须与敌人保持接触。 凌云燕仍然住在浔阳老店,仍然带着她的心腹死党。她对于丈夫的死活,从不 放在心上;玉树公子也认不关心她的死活。 这两个人,真是绝配。 名义上,他们是夫妻,却不住在一起,见面就吵。玉树公子拥有许多心爱的美 女,凌云燕也拥有许多心爱的男人,名不相涉,各行其是。 凌云燕是两天前才迁出城守营宾馆的。住旅舍比住宾馆方便得多,离开夫家的 人,通遥自在写意已极。 她是什么都不怕的,她所位的旅舍有最好的独院,警戒也不怎么森严。 傍晚时分,二进上房住进了四名男女旅客,是的对夫妇,分住对间的两间上房。 正东一间的一对夫妇刚膳罢,店伙送来一壶茶,将餐具取走,刚到达房门口, 虚掩的房门自行推开了。 店伙一怔,房内的一双夫妇更是一惊而起。 香风入鼻,一身黑的凌云燕顿着两位侍女,笑吟吟地跨入房门。 “你走。”一名侍女向愕然的店伙挥手。 “咦!你们是……”那位中年文士打扮的人讶然问。 凌云燕妙目四盼片刻、方在侍女端过来的凳了落坐,脸上笑容相当动人,年青 美丽的少妇,笑容都有很大的魅力,令异性抨然心动。 箱笼行囊故在床头脚下,仍末打开。 “打扰打扰。”她婿然一笑:“我不认识阁下,却知道这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 雍大姐,她是尊夫人吧?好像没听说过她有了如意郎君呢!” 那位神韵姻雅、雍容华贵的雍大姐脸色微变。 门外,勿匆又进入一名侍女。 “启禀少夫人。”侍女不安地行礼说:“那两个人十分机警,已先一步逃掉歹。” “逃掉了?”凌云燕的笑容消失了:“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可能是被他们早一步看出破绽,因为临视的人说,他们一直就不曾出房。小 婶几个人进入时,房中已不见有人,是从后窗逃掉的,而且是小菊姐上屋埋伏之前 逃掉的。” “去找五爪蚊的人讨消息;他们应该在附近派有眼线,快去。” 侍女告退走了,房中气氛一紧。 “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雍大姐不说地问。 “事到如今,雍大姐,你还装什么佯?”凌云燕脸一沉:“你天香仙子雍玉香 一下船,就被咱们的眼线发现了。哼!你不否认你是纤云小筑虚云姑娘的朋友吧?” “这有关系吗?” “冷云幻云与虚云会合了?她两人能逃离九江,确是神通!”大。” “我不否认与虚云小妹是朋友,但却不知道她师姐冷云幻云的事。我从江宁来, 沿途不曾下船。到底九江发生了些什么事,毫无所知。请教姑娘贵姓劳名,到底为 了何事惹得劳驾气势汹汹人房问罪,可否明示?” “你还在装,未免不够名门侠女风度了。” “你……” “不要说你不知道我凌云燕。” “魅剑三绝的……” 的嫂嫂。” “唔!幸会幸会。” “天香仙子,你倒是沉得住气,可惜你的男伴已经心虚,更有所举动了。” 文士打扮的人冷冷一笑,并未有所举动。 “姑娘如此咄咄逼人,委实令人莫测高深。”文士背着手镇定地说:“看来, 诸位不是来讲理的。” “我承认我不是打算来讲理的。”凌云燕沉声说:“不管纤云小筑的姑娘们, 对你们讲了些什么一面之词。而她们在先接受外子厚礼答应助拳,后则反胎成仇杀 死咱们不少人,重伤外子逃出九江,却是尽人皆知的事实。你是老三虚云姑娘的密 友,来得未免太巧了,显然意在接近本姑娘,觅机用你的太虚天香暗算。雍大姐, 不管你来意若何,在汲仔细查明底细之前,我是不会轻易罢手的。这是有关生死的 大事,你明白吗?” “你有何打算?” “我要你从实招供。” “可恶!你……” “你如果不愿意,可以施放你的太虚天香了。” “你好像吃定我们了。” “大概是的。” “你认为你一定可以抗拒得了太虚天香?” “如无把握,我会来吗?” “好,我天香仙子不信邪。” 天香仙子的纤手刚抬起,突然身形一晃,手颓然下垂,接着咽了一声,向下挫 倒。 文士打扮的人也喂了一声,蓦地发出一声有如午夜狼曝的怪号,身形疾转,双 袖飞旋,黑雾突然涌发,狂风乍起,灯火候灭。 “小心妖术!”传出凌云燕的惊叫,双爪连续抓出,劲气破风声刺耳,家具崩 裂声连续急响。 黑气逸出,堵在房门口的一名侍女突然仆倒。 不远处有四名侍女担任警戒,闻声急掠而来。 凌云燕到了房外,剑已在手。 ”映掌灯来!”她大叫。 灯掌来了,十余名侍女都赶来戒备。 房中空空,文士打扮的人与天香仙子留失去踪迹,大滴的血迹自房中滴至房外, 延伸至天井方行消失。 “我已击伤了他,伤得不轻,快搜附近,他支持不了多久。”凌云燕恨恨地下 令:“非擒住他不可,他一定是九灵仙客平元化,一个妖术惊人的妖孽,留他不得。” 白费工夫,人早巳远走高飞。血迹在瓦面被发现,但黑夜中无法循血迹追踪。 九灵仙客平元化,正是江湖十杰之一,是一位据说道力通玄的怪杰。在官方的 档案中,道术被改称为妖术,这是极为正常的事;官方对不明事物,以及对不合平 常情的现象,一概称之为妖。 在国华与真如姑娘藏匿的小房邻室中。八灵仙客和天香仙子,皆被安置在简陋 的木板床上。 本来在外面担任警戒的无影刀,升上屋顶在瓦拢中戒备。 九灵仙客的左肩被抓伤,鲜血染湿了胸襟。由国华小心地试净创口,上药裹伤。 真如姑娘细心地检查昏述不醒的天香仙子,背着两个男人,脱衣卸裙检查。 “要不是在屋顶恰好碰上老弟援手,在下死定了。”九灵仙客咬牙切齿说: “妖妇说得大仁大义,在下真以为她不怕太虚天香,有意焰露让雍姑娘施展,没料 到她竟然食言,先下手为强,不知用什么玩意暗算了雍姑娘。” “狂龙那些人,以办案专使身份肆虐天下,藉官方公人身份,滥施各种卑鄙手 段以达到目的。”切华一面包扎创巾一面说:“食言背信。只是其中之一。纤云小 筑的姑娘。难道没将她们上当受骗的事告诉你们?” “冷云姑娘只说出玉树公子的事。谁知道凌云燕也来这么一手?” “他们所有的人,都会来这么一手。哦!平前辈,纤云小筑的姑娘,不该派你 们来冒险的,她已到达指定的地方了?” “这都得怪我自命不见。”九灵仙客苦笑:“我妄想斗斗狂龙,汲想到连一个 小女人都斗不过。冷云姑娘已和三师妹会合,百灵婆婆也赶到愿为她们尽力,已经 秘密抵达你指定的埋伏区,鸽候你的消息。” “快了,平前辈。”国华说:“你和雍姑娘与另两位朋友潜来九江,几乎误了 大事,如果有一个人落在他们手中,所有的努力尽付流水。” “我抱歉,老弟。” “总算侥天之幸,我一时心血来潮,前往侦查妖妇的动静,恰好及时救应。你 好好歇息,等片刻我送你出城,火速离开九江,去与冷云姑娘会合。” “在下希望与老弟一同行动……” “不行,平前辈,计划更改恐有难以控制的情况发生。而且你受了伤,他们必 定认为你一定还在城中潜藏,很可能明早挨户搜索,你不走将万分危险。” “好吧!我走,但雍姑娘……” 床后,真如姑娘突然发出喜悦的欢呼。 “我找到了!”真如站娘叫:“哥,快来看。” 她将棉被盖住天香仙子的下身和裸露的酥胸,露出右面的高耸玉乳,国华便已 过来了。 “你看,这是什么?”她的手掌张开的烛光下,掌心有一颗绿豆大的半透明小 怪丸,丸有六只小小的洞孔。丸内中空,丸外沾了血迹。 “唔!是内盛毒物,人体即溶化沁出,制造得好精巧。”国华一面说,一面拭 掉血丝放在鼻端轻嗅:“在何处部位找到的。” “乳孔,右乳。”真如指指露出的玉乳:“我从乳珠旁贯入,偏了些。未能自 乳孔射人,但已经准确得不可思议了。” “入体多深?” “五分左右。” 国华不避嫌地察看创口,片刻施棉被掩住玉乳。 “是弹人的,小丸可以预先藏在指中内。”国华说:“小妹,我知道妖女贴身 攻击的可怕武器了。” “这种小丸?” “是的。” “可能吗?贯入肉仅五分左右,练了几天气功的人。也不会受到伤害哪!” “用天魔爪的爪功发出,结果如何?” “这———” “我赶制龟甲,没错吧?” “如果他射你的四肢五官……” “知道了就不怕啦!傻小妹。” “丸内的毒……” “是一种溶化很快、循血而流的昏神药物,试用阎婆的蚀骨毒雾解药吞服,可 能有效。如果我所料不差,雍姑娘被击中,决不是妖女让她施放大虚天香的前一刹 那,而是早片刻便被击中了。” “怎见得?” “这种毒药,不可能人体即昏。” “天香仙子一代高手,被击中居然毫无所知?” “这种丸的外表,涂了一种人体可令人无痛无痒无感觉的药物。你说,蚊子叮 你,你能发觉吗?蚊子的尖嘴吸管中,就有一种可以令人感觉不出的毒汁。射人的 劲道速度到了某一种程度也是不易发觉的。” “算你有理,但必须等将雍大姐救醒才算数。” 上次国华痛惩要命阎婆,曾经没收了老阎婆的解药,正好派上了用场。 凌云燕出动了所有的人手,穷搜附近的街巷,直搜至二更末三更初,这才恨恨 地撤回人手,回房安歇。 城守营有人出动,而且是大举出动。 玉树公子受伤濒死的原因未明,所属的二十余名高手没留下一个活口,最后所 获的消息是玉树公子扑来纤云小筑众女,擒住幻云,以后便消息中断。要追查,必 须从最后所接触的人着手,那就是纤云小筑的人。 天香仙子的与九灵仙客,以及先一步逃走了的两男女,正是纤云小筑众女的人, 也正是狂龙一群人追查的目标。因此,城守营的人接到凌云燕传来的消息,倾巢而 出搜索是正常的反应。 凌云燕所住的独院,仍然与往昔一样,警戒甚少,只派了一内一外两名侍女。 凌云燕喜穿黑,但她的侍女和带在身边的男人,却严禁穿黑,甚至连与黑相近 的深青色也在禁目之列。因此侍女们穿得花花绿绿,与主人完全不问,远远地就可 以分辨得一清二楚。 在院口担任警戒的侍女,穿的就是水湖绿劲装。外面加了一件狐袭马甲。廊下 虽有两盏迎风摇曳的气死风灯笼,但光线膜陇,在三丈外的人,五官也不易看清。 这位侍女相当托大,剑不撤在手中,而且不隐起身形,在设了不少盆栽的大院 子里,不时背着手往复走动。有时,甚至走近院上侧方的院墙。院墙高仅八尺,随 时都可能有人出现在墙头向下突袭。 已经是四更正本时分,夜行人活动的时间已近尾声,所以这位侍女似乎没有多 少成心。 当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院子的暗影中,侍女却漫不经心地向门阶下缓缓迈步。 终于,到了阶下,背部暴露在黑影眼前,相距已在三丈五六,轻功高明的人一 闪可达。 果然,黑影自暗影中暴起,无声无息地到了侍女身后,大手伸出了,即将扑上 了。 侍女突然以令人难觉的快速身法转身,顺势一爪后抓,劲气丝丝锐啸。 在侍女身后不足三尺的黑影,巨手已伸出,掌轻拍侍女的后脑。 变生须舆,双方的举动皆出乎意料之外,竟然在这种已经决定了的接触中,突 然发生了电光火石似的快速变化,化不可能为可能。 像一部大车冲到了下倾的山崖口,不可能刹住,却又不可思议的刹住了。 黑影突然收手,身形陡止、下沉,人似狂风掠地,斜掠出丈外。 侍女的旋身出爪,爪劲间不不容发地掠过黑影的顶门,一抓落空,黑影的一掌 也劳而无功。 双方变化之认,已到了超乎神意控制之外了。 “小燕子,你这一抓好厉害。”黑影是国华,有点惊然地说:“人人都以为鹰 爪最厉害。其实,燕爪比鹰爪厉害十倍。燕子体积小,如果与鹰同重,鹰有如小巫 见大巫,难怪你的绰号取燕而不取鹰。” “原来是你。”侍女是凌云燕,语气含有惊讶。 “你以为是王一鸣呢,抑或是花拳张奎?” “你还有一个假名,王寄。” “哦!你只知道这一点?” “这一点已经够了。” 国华恍然,飞天夜叉并没有将话传到,难怪没听到捉拿飞天狐的风声。 “还有许多事你不知道。”国华笑笑说:“不过,魅剑三绝的遭遇,你应该知 道了。” “你到剑峰楼找她,据说几乎把她剥光了。”凌云燕说起男女的事毫不在乎, 百无禁忌:“在她的绝技沧海龙旋的雷霆一击下,你居然逃出剑锋楼,我把你估错 了,你比我估计的花拳张奎强一百倍。可是,你对女人的欣赏力,却差了十倍。” “你这话有何意思?” “放着我这个风情万种艳媚无双的女人不找,却去找陈紫风那种未经人道的生 涩青梅。你如果不是男人的自大暴虐狂在作怪,就是根本不知道欣赏女人享受女人。 与我那位宝贝丈天一样。” “与你那位宝贝丈夫玉树公子一样?我不明白。” “我那位宝贝丈夫,宁可花许多工大在处女身上穷种气,辛辛苦苦地报效,在 哭哭啼啼鸡猫狗叫中寻乐。觉得这样才能满足他的男人自大狂,居然自以为风流倜 傥,下乘得根本不配做男人“算了算了,你再说下去,我觉得浑身绽起鸡皮疙瘩啦! 这种经验之谈,应该出自男人口中。出在你这种风华绝代美艳绝伦的女人口中,未 免倒尽胃口。” “好,不说,你也是一个自大的、听不得老实话的不值钱男人。”凌云燕轻蔑 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身上的幽香。”国华说:“风对我不利,所以不能早些嗅出。不过,你也 太狡猾,我真没想到你会扮侍女亲自担任警戒,几乎被你抓破了吃饭家伙,好险!” “天气太冷,门窗紧闭,进入不易。”凌云燕得意地说:“唯一的办法是先制 住誓卫,才有希望悄然撬破门窗进入。所以我扮成警戒,我一定要捉住不断袭击我 们的凶手。没想到第一个碰上的人,竟然是你。” “你还没捉住我呢。” “快了。” “真的呀?” “不久便知。哦!我那位公公传下话,要招你做龙婿,要你做副统领,既往不 究,你有兴趣吗?” “副统领?不是飞天夜叉吗?” “她失了踪,可能死在三只鹰手中了,她带在身边的人全死了,尸体己经加以 掩埋,但她的尸体迄今仍未发现。不说这些题外话,我向你对做龙婿的意见。” “你认为如何?” “我建议你接受,更希望你接受。这样,你我就用不着像上次一样,在床上你 张牙我舞爪煞风景了,是不是!”凌云燕说很大方极了:“凭良心说,陈紫风是一 位好姑娘,她对得到江湖三大女剑客之一的荣衔非常满意,不再奢求其他了。她目 下最需要的是,找一个能帮助她老爹保持权势的女婿,她对你十分满意呢。” “你呢?我听得出,你的语气中有醋味。” “我是一个敢说敢做的人。” “我领教过了,你甚至比极大多数的男人更敢作敢为。陈紫风比起你来,差得 太远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做龙婿呀!” “那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一点胃口都没有,我回答得不够清楚吗?” “清楚了,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财。你就是这种让女人恨得牙痒痒,却又难以割 舍的男人。你上偷偷溜走,当时幸而没被我捉回,我那时恨你恨得要死。” “现在你要捉回了?” “对,你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啦……” 一声轻笑,凌云燕突然向他飞扑面上。 他不退反进,伸手相接,就在四只子即将你抓找扣的前一刹那,他像灵蛇般一 极即远出丈外去了。 他在凌云燕的小腰胶上扣了一把,果然不出所料,所抓处肌肉收缩滑动,毫无 着力处,像是抓了一把浓度极高的乳脂,肌肉从指侧挤滑而流走了。 这一抓的刹那间,凌云燕的手爪也掠过他的右外侧,强劲的气旋一掠而过,护 体真气出现学动的现象。 天狐爪对天魔爪,双方备用了两成劲,各怀戒心,作试探性的攻击。 看谁能获得光及体的机会,这需要丰富的经验才能抢制机先,而且及体必须及 要害。以免浪费精力。 凌云燕显然吃了一惊,不再冒失地扑击了。 “难怪你能在沧海龙旋绝学中脱身,果然我估错你了。”凌云燕一面移位接近 一面说,双手十指如钩,一张一扣徐徐在身前活动,随时皆可能发起猛烈的攻击。 “我曾经抓掉她的衣裙,但我并不否认我怕她的沧海龙旋。”国华沉静地说, 他的双爪功架有点不同,一在上一在下,十指半屈半伸,看不了用劲的现象,与凌 云燕的双爪劲道溢于表面不同。 这一次,国华抢先发起攻击,斜身探入双爪连续抓出在双方急剧闪动中,刹那 间攻了九爪之多。 凌云燕也攻了七爪,双方的劲道在四爪挥舞中四散而消,彼此功力相当,攻出 的劲道皆被对方所震散,无法钻隙而人。 当然,谁也不敢全力发挥多耗精力。 第三次攻击,凌云燕攻了十三爪。 第四次攻击,国华攻了十七爪之多。 半斤八两,模逢敌手。 国华吃亏的是,不敢长驱直人近身攻击,一沾即走,全凭快速的身法和搏斗的 经验周旋,不能全力发挥,以免出现空门被对方钻隙而人贴身下毒手。 两人愈斗愈快,是风厉啸,劲气四荡,躲闪娜移快逾电闪,全凭本能反应出招 化招。 最后一次攻击,双方都掏出了真才实学,一阵可怕的撕裂声传出,人影候然分 开。 国华的右肩人友后胯,衣裤各被抓脱了掌大的布帛,肌肤外露。 凌云燕的狐袭马甲,被抓裂成两片。 “你可恶!”凌云燕怒叫,人化狂风疾扑面上。 国华一声怪笑,斜飞而起。 凌云燕中途扭娇躯向上飞升,下扑时用的是乳燕穿帘身法,紧缩的双臂突然伸 张,双爪齐下。 国华来一记半空中的狂鹰振翼,下沉的身形一振而再起,半空中避过两爪,扭 身前空翻两匝大翻腾。登上了瓦面,真像一头大鹰。 棋差一着,凌云燕毕竟不是真的燕子,无法折向再升,缩手缩脚向下沉落。 黑影从屋脊的另一面飞掠而来,向脊顶纵上。 国华也恰好向屋脊飞跃,双方恰好在屋脊的两面碰头,相距文余,中间是屋脊。 等于是狭路相逢,双方的升势都奇急无比,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沉喝,黑影一拳攻出,身形仍向屋脊冲落。 黑夜中稗然相逢,出手攻击必定是你死我活的硬拼,本能地全力相搏。 天狐爪终于全力发挥,是时候了。 一声奇异的怪响传出,爪功接住了拳劲。立即向上下左右爆散,屋脊瓦裂爆飞, 屋梁在砰然大震中折断下沉,声势惊人。 黑影无法落实,向下疾沉。 国华却向前飞翻,飞越屋脊,落下时向下一滑,一闪不见。 凌云燕在理响跃瓦面,还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刚看到屋脊坍下出现一个丈大 的漏斗形洞孔,便看到黑影从洞孔中向上飞升。 她已经看也不是国华,身形轮廓砌熟悉得很。 “是公公吗?”她惊呼。 “该死的!刚才那家伙是谁?”狂龙飘落在她身侧怪叫:“他居然硬接了我一 记撼山拳而无恙,依然能决速的逃掉了,是谁?” “王一鸣。”她袖口凉气:“他……他不可能硬接公公的撼山拳,他的爪功比 媳妇还差两分火候。” “真是他?” “是他,没错。媳妇攻了他五十招以上,抓破了他的右肩和左胯。” “又是他!” “他可能逃不出百步,快搜……” “搜个屁!”狂龙粗野地怪叫:“上次他背部挨了我一拳,仍然逃掉了。” “公公没伤到他?” ”劲道已散,你看,屋脊坍了,当然没击中他。传话下去,以后碰上这个人, 千万小心,不可鲁莽出手。这混蛋一身奇学,令人莫测高深,必须集中全力对付他, 三两个人找他,不过肉包子打狗。我问你。九灵仙客与天香仙子的事,到底真相如 何?” “他们……” “下去再说,我要知道详细的经过。”狂龙说充。飞身而下“好像你这里出了 不少事,真是奇怪。” 龙开河码头以停泊货船为主,间或有些自用的小客船系统其间,代步的小艇通 常散布各处停f队这种小艇很少在大江航行。 天亮后不久,码头上逐渐忙碌。吃水饭的朋友,将这里称作温浦港,距城根不 过两里左右,中间另有一条小河,叫小港。 以往,这里是客货船停泊的最大港埠,但自从钞关建了海天堤之后。大型的氏 程容货舱,规定仅许在抄关码头停泊,温涌港便逐渐失去往昔的光采。当年白居易 送客温浦口,夜闻邻舟琵琶声。写出了千古绝唱琵琶行,就是这处地方。 河口的江岸上,目下仍有琵琶亭。但目下的温浦港,已非昔日风貌,繁华已逝, 港口亦日渐淤浅。妙关码头已取而代之。 码头南端靠近龙开河浮桥,船大们正在吃中餐。一些挑夫挤在货舱内聊天,舱 面上,两个船夫在整理船具。 码头出现了三个人,一位明眸皓齿的村姑,扶着气色甚差的年轻人,慢慢走下 码头。 前面,一位瘦小的老村夫,背了一只大包裹,手点一根竹杖,一面向下走,一 面回头招呼村姑走路要小心。 码头,不但是城狐社鼠鬼混的地方,也是江湖朋友的猎食场,更是官方眼线的 活动地区,捉逃犯的重要场合,什么人都有。 这里,本来是雷匿剑范大鹏的地盘。现在,由五爪蚊解兴隆取而代之。 五爪蚊的爪牙们,在这里具有无上的权威。 可想而知,狂龙不会忽略这处地方,当然派有眼线坐镇。 坐镇的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不可能被五爪蚊发现。他把五爪蚊看成笨驴,其 实他自己比笨驴还要笨。三个陌生人,立即引起船夫们的注意。尤其是那位小村姑, 虽则荆级布裙,但丽质天生,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也会看直了眼,看得心中痒痒 地。 老村夫站在一艘小货船的跳板口,放下了巨大的包裹,向小村姑打手式。 小村姑将年轻人扶住坐下,年轻人不住揉着胸口呻吟,脸色苍白失血,像个病 虚的病鬼。 “喂!船家。”老村夫向在舱面好奇张望的两个船夫大叫。 “老头,你叫我?”一名船夫问。 “是呀。” “干什么?” “贵船的货卸完了没有?” “卸完了,怎样?” “很好,老汉要租你的船?” “租船?开玩笑,明早船就要上货,运瓷揣到湖广,货已经在栈仓里。” “老汉愿意付双倍船资,我们也要到期广。” 一旁过来一位泼皮,拍拍老村夫的肩膀。 “老头,要找客船,到钞关码头去找。”泼皮好意地说:“这里的货船不载客, 除非是熟人。” “可是……老汉急着要走……” “要不,我带你们去找船。”泼皮一双色眼,狠膘着小村姑:“保证你们船资 便宜,往来平安。” “这———” “走啦!我来掺你两步,小娘子。”泼皮流里流气地说,伸手便挽姑娘的小蛮 腰。 “劈啦!”耳光声暴起。 “哎唷……”泼皮跟跪倒退。姑娘得理不让人,逼上一脚扫出,把泼皮扫得倒 地狂叫。 “瞎了你的狗眼。”小村姑双手叉腰。杏眼睁圆:“姑奶奶岂是好欺侮的?看 我打断你的狗腿。” 立即涌来几个泼皮,几个船夫。喊打声大起。 老村夫大怒,一声怒叫,竹杖左挑右拂,五六个大汉倒了一地,狂叫声大起, 码头大乱。 “上船!”老村夫急叫,拾起大包裹。一跃上船,包裹往舱面上一丢。 小村姑掺了年轻病人,抢下跳板。 “喂!你们不能……”两个船夫怪叫,伸手阻拦。 “小村姑在大包裹中抽出一把剑,拔剑出鞘。 “开船,不然宰了你们。”小村姑怒叫:“宰光了我们再找另一艘。” 船后人声鼎沸,七八名健壮的船夫,提钩带棍咒骂着向前舱抢来。 老村夫一根竹杖,快得不可思议,三两下就敲翻了四个人。 小村姑挺剑抢出,迎着第五名船夫一剑扎出。 船夫一棍横拨,剑没拨开,剑尖已抵在咽喉下。 “饶命……”船夫丢掉棍,脸无人色狂叫。 岸上人声鼎沸,不少人光喝打,却不敢上船。 “那是逆犯王一鸣,无影刀。”人丛中有人叫:“你们如果活得不耐烦,上去 送死好了。” 不叫倒好,这一叫出逆犯两个字,登时吓跑了一半人,喝打声候止。 “你开不开船?”小村姑厉声向船夫问:“不开,宰光你们。” “好,好好,小的开……开船。”船夫心胆惧寒,急急应允。 “快!”小村姑收剑沉叱。 船是一百石小货船,单桅单舱,可以走大江,是相当决速的货船,偶或可以附 搭三五名旅客。所以货舱的前面铺有舱扳,可能睡几个人。 一阵忙碌,船缓缓驶离码头。 码头上,有人沿码头往北走。监视着船的去向,一直目送船驶出江口,驶向大 江上游,升起风帆冉冉而去。 船驶离码头后片刻,三个穿皮袄佩了剑的人赶到了,堵住了被打得头青脸肿的 泼皮。 “怎么一回事?”为首的中年人沉声问。 “挨……挨了揍。”泼皮掩着青肿的脸颊诅骂:“天杀的小贱人,他娘的打…… 打得好重。” “是什么人?” “鬼才知道是什么人……” “啪!”中年人给了泼皮下一耳光。 “你敢不说?”中年人厉声问。 “哎唷!你……你这贼王八也打人……”泼皮历叫。 “闭嘴!你和五爪蚊怎么称呼?” “这……” “说!不然要你生死两难。” “你们是……” “京都专使的人。” “哎呀!这……这这……” “你说不说?” “是……是王一鸣和……和无影刀,还……还有…个小……小村姑……” “真的?” “小的不认识他们,只听到有人是这样说而已。 “好,将经过说来听听。” 泼皮怎敢隐瞒?乖乖将经过详细说了。 旧雨楼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