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掌打飞卫两女相争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鬼手琵琶将在客店里与熊屠霸冲突的经过说了。 白凤摇摇头,笑道:“威远镖局的人,也未必为他而来,如果姜易是为了这件无谓 的小事而兴师问罪,那么,他面对的对手不是二比三,而是三比四。” “小妹妹,你敢和我们这种声誉不佳的人站在一边?”鬼手琵琶颇感意外地问。 “我管事的宗旨是谁是谁非,从不计较当事人的声誉如何。”自民毫无心机地 说:“威远镖局虽说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但他们吃这门饭,必须尽量避免与人伤 和气才对!如果护短纵容手下的人仗势欺人,事后不知反省却纠众报复,那他们就 理屈。 了,我觉得该管一管。“ “后面还有大援。”荀文祥指指车后说。后面的尘影中,果然隐约可看到人马 急驰的形影,蹄声更是清晰可闻。 “晤!来人好像不少。”万里鹏说。尘埃滚滚,不易看清鱼贯飞驰的人马。 “共有五人五骑。”荀文祥说,他并未向窗外瞧。“”那就是八比四,恐怕咱 们今天要栽。“鬼手琵琶不安地说。 白凤却向荀文祥灿然一笑,然后做个鬼脸,关问:“青松道长,白天你能对付 得了他们吗?我局说风声、怪雨……” “别胡说!”他正色说:“你以为我是白莲教妖孽吗?滑息传出去,被抓住可 是要砍脑袋的。” 鬼手琵琶正与万里鹏将头伸出窗外,不安地向后瞧。车声隆隆,两人都没有留 神,所以没听到自风和荀文祥的对话,即使听到了分辨不出含义。 骡车已接近桥头,桥头万首的两名锦衣骑士仍在原处,人与马姿势依然保持原 状。面无表情目迎骡车驶近。 桥头另有三个人,并排而立挡在路中央。三匹坐骑已赶到桥主的树前,缓挂在 树干上。 三人就是先前超越的三骑上,全穿了劲装,浑身上下,一个比一个雄壮。中间 那人手长脚长,马胜吊眉,三角眼精光似冷电。 老远便发出了一声震天长啸,那人伸手高举示意骡车减速停下。盛远车行的总 店设在许州,在开封设有分站,少不了与威远镖局有交情,车行的伙计,对那些名 缥头多少有些印象。这辆车的车把式,大概都认识飞卫姜易。 首席大掌鞭看到桥头拦路的姜镖头所打的手式,双眉深锁,脸色不大好看,但 仍放松驭索,徐徐瓣动刹车木。 他向同伴低声说:“老三,你看过这样拦车的阵式吗?姜镖头好神气,他哪将 规矩放在眼里?” “算了,二哥。”另一名车把式苦笑:“不要得罪他,看他有何要事拦车?” 车距飞卫姜易约两丈左右刹住了,六匹健骡不安的骚动。 车把式二哥插妥丈八长鞭,站起陪笑问:“原来是姜镖头,访问姜爷拦车有何 见教呢?”骡车停在桥头中央,两面上下的车辆不用走了,堵塞了道路的交通,难 怪车把式心里不舒服。 “有件小事,兄弟,休怪休怪。”飞卫姜易从右面临近:“耽搁片刻工夫,得 罪之处,兄弟多包涵。”落人已到了车窗外,阴森森的目光,利箭似的透入车厢内。 首先使落在万里鹏的脸上,冷冰冰地说:“尊驾定是百了谷程少谷主了,幸去 幸会啦!”万里鹏冷冷一笑,点头说:“正是区区在下,人熊屠霸怎么不来?” “他内伤不轻,在许州休养。”他死不了。“”程少谷主,请下车,咱们到林 子里谈谈。“飞卫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一定要谈吗?”“抱歉,一定要谈。”鬼手琵琶一声轻笑,道:“姜缥 头,有我一份吗?” 飞卫哼了一声,傲然地说:“有。你们三个人都在车上,全有份。” “那就下车吧!”鬼手琵琶说,从车座下拖出包裹:“包裹带上,别耽误了其 他的旅客,反正事后姜嫖头自有妥善的安排。” 三个提了行囊下车,最后跟下的是白凤。后面,五人马骑到了,立马路旁相候, 三女两男。 荀文祥看清了第一匹马上的穿绿色劲装的美女郎,证了一怔,低声啼咕:“这 个世界太小了,又碰上啦!” 这位绿衣女郎,正是那晚向苟文祥递剑的小凤儿。她是白道至尊开封老槐庄, 圣剑皇甫长虹的千金,神剑玉女皇甫凤,白天里似乎更美,更明艳照人。 她那把寒魄神剑,在烈日下更是古意盎然。那晚上荀文祥脸上戴了鬼面具,因 此小凤儿投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这时见面,对他并未留意。 也许是荀文祥的飘逸风采与众不同,小凤儿居然多看了他两眼。人下了车,飞 卫易向车把式说声得罪,挥手示意把车开走。 车把式一阵迟疑,把客人半途留下,事情如果闹大,盛远车行怎担得起风险? 万里鹏哈哈一笑,高声叫:“大掌鞭,不怪你,你走吧!这件事与贵车行无关,资 车行庙小,无法与威远镖局大雷声寺争香火的。” 骡车终于驶离了。 飞卫向树林南面林与河岸间的一块草地一指,冷冷地说:“少谷主,请到开敞 处谈谈。” “奉陪。”万里鹏说,领先就走。飞卫拦住了走在最后的白凤,阴森森地说: “这件事没有你。姑娘,如果你是他们的……” “本姑娘是他们的朋友,当然算我一份。”白凤也冷冷地说:“就凭你桥头仗 势拦车的态度本姑娘也要找你理论。你们太嚣张了,你们是镖师,抑或是拦路打动 的强盗?可耻!” “你……”飞卫姜易激怒得快发疯了,踏前一步,驻马木立路对面的两位锦衣 骑士,突然虎目眼神一变,精光四射,杀机怒涌。 不远处据鞍高坐的神针玉女皇甫风轻咳一声,高叫:“姜师父,把那位姑娘也 请去好了。” “你不请我也要去。”白凤沉声说:“本来我还想听听结怨的经过。再问明谁 是谁非的?照目前的情势看来,是非已昭然若揭,加上人熊屠霸不敢来面对理论, 再笨的人也可猜出谁是理屈的一方了。” 亩大的草坪,正好适合舒展。七个人在草坪中心面面相对。神针玉女五男女则 牵着坐骑,站在树林前线的林荫下,似乎认为飞卫三人足以办事,还用不着他们加 入。 两位锦衣骑士,不知何时已下了坐骑。坐骑仍在原处,但他俩人已在桥头居高 临下冷眼旁观。 白风的目光,一直就盯紧神针玉女,走到了广场中,她仍然留意着站在林荫下 的五男女。飞卫姜易神色依然傲慢,凌厉的目光盯着背手而立的万里鹏,阴森森地 说:“程少谷主,你是不是认为你百了谷的声威,可以吃得住威远镖局,所以毫不 顾忌地任意凌辱敝镖局的人?” 万里鹏淡淡一笑,甚有风度地说:“姜师父,你说这种话就不对了。不错,百 了谷不是什么受人尊敬的地方。百了谷的人在江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百了谷的人 不在江湖上仗势欺人,乃是有目共睹的事。” “百了谷不许闲人进入,入者必死,列为江湖禁忌,似乎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天下间禁地也不止百了谷一处。百了谷是我程家的私产,有权禁止外人进入,正如 同贵镖局局立金戈银弹南宫局主的金戈别庄一样,同样禁止闲人在庄中出入。” “因此,你不必提百了谷题多话来混淆视听,今天的事很简单。贵局的人熊屠 霸在旅舍仗势激人。我万里鹏路见不平惩戒了他,是非曲直,是个人的恩怨,与威 远镖局百了谷扯不上一起。” “阁下,你是不是打着威远镖局的旗号,来兴问罪之师呢?抑或是以人熊的朋 友身份,来为朋友两胁插刀讨公道?” 白凤冷冷一笑,接口道:“不要为贵镖局再多树敌了,姜镖头,贵镖避的麻烦 已经够多了。生意人和气生财,多树强敌早晚会垮台的。贵缥局一位小镖师仗势欺 人被人打了,贵局因此而劳师动众大兴问罪之师,有此必要吗?” 鬼手琵琶接口道:“白凤姑娘,你这不是废话吗?人家今日已横定了心。并且 借题发挥抓住了机会,要趁机清除自湖广至京师镖路上的江湖群家立威,你以为这 是个人恩怨吗?你瞧!人家把圣剑皇甫长虹的千金,誉为武林后起精英的小凤儿神 针玉女都邀请来了啦!可知他们已没有说理的打算,要借咱们这几个江湖道上颇有 名气的人,来镇压天下的群雄了。少废话啦!姜镖头,有什么狠毒的手段,你就亮 出来了,多费口舌必定暴露你们的阴谋,对不对?” 荀文祥一直微笑而立,像是局外人。飞卫姜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抑怒火说 :“你们的说词,与屠老弟所说的形并不一样。这样吧!委屈诸位随在下返回许州, 届时双方面对面分辨是非,在下将给诸位一次公道,如何?” 万里鹏哈哈证关,美完说:“姜镖头,你说得真妙,你是官府提人呢?抑或是 掳人绑架?人能屠霸练了铁布衫,挨了几下算得了什么?他居然不跟来,由你出面 要把我们押回去给公道。这世间不有天理国法?” 白凤摇摇头,说:“姜镖头,这样吧!我们继续南下,尊驾可把人熊叫来理论, 我们沿途等他,怎样?” “不行,屠老弟已经躺在床上,怎能赶来?”飞卫斩钉截铁地拒绝。 “那你打算……” “他们三人必须随在下返许州。” “咱们不去。”万里鹏沉声说。 “在下只好强请了。”飞卫咬牙说。 “好啊!”鬼手琵琶叫:“说了半天,这才是你想说的真心话。划下道来啦! 强者有理,这是至理名言。” 飞卫姜易不拔刀,跨前两步拍拍手,向万里鹏说:“程少谷主,咱们来亲近亲 近吧!” 荀文祥向不远处站在树下的神针玉女举手,沉静地叫。“皇甫姑娘,令尊是武 林至尊,该知道武林规矩,也该为武林主持公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神针玉女脸上尴尬,迟疑地举步而出,讪讪地说:“你们双方公说公有理。是 非难分。 不过,我认为到许州不失为解决之道……“ “请教姑娘,我们的行程不但因此而耽搁了,我们的事也没有着落,损失是不 是太大了?”荀文祥平心静气地质问。 “我相信姜师父会还诸位的公道。”神针玉女苦笑着说,显然知道飞卫一方理 屈。却不肯承认。 鬼手琵琶怒火上冲,厉声说:“皇甫姑娘,你说的不是人话。我们有朋友在湖 广病危,等我们去援救。到许州来回要耽误四五天,误了朋友的性命,你能还这个 公道吗?说呀!” 神针玉女也恼羞成怒了,怒眉一挑,说:“天下间没有这么巧的事,你真有朋 友快死了。” 荀文祥从中间插入,隔开了一双将翻脸的母老虎,毫不激动的说:“皇甫姑娘, 在下初入江湖,恕在下不懂江湖规矩。但活了二十来岁了,却知道天理国法人情。 暂且撇开江湖规矩不谈,何不用轩法来解决?人熊本来向在下挑衅伯,程兄和范姑 娘路见不平出面干涉,人能不服抢先出手打人,反而挨了揍,怨不得人。既然人熊 受了伤脑在床上,何不清姜缥头报官请求缉凶?让公人来捉我们岂不更省事?!” 飞卫姜易冷哼了一声,狞笑道:“江湖人的事,从不惊动官府,恩怨也都自行 解决……” “那么说,你们全是些不受天理国法管束的不法之徒了。”荀文祥冒火啦: “既然是弱肉强食禽兽,世界强者有理,那就没有什么好说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飞卫大声说。荀文祥虎目怒睁,叱道:“你给我滚! 不讲理伪混帐的东西!” 飞卫大怒,跨出两步一耳光抽出。双方接触太快,谁也来不及出来拦阻。荀文 祥左手挽着渔鼓,右手一抬,手臂恰好错开掴来的巨掌,然后反手顺势挥出,是那 么自然,那么滞洒。“啪”一声暴响,掌背抽在飞卫的右颊上,这一记阴掌偷速利 落,一气呵成,快如电光一闪,令人目眩。 “哎……”飞卫狂叫,昏头转向踉跄后退,手忙脚乱地伸手拔刀。 “你的刀如果出鞘,在下要折了你的狗爪子。”荀文样沉说,不怒而威。他这 一发威,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先前平和安详的微笑失了踪,虎目中神光似电,英 气勃发。 他那迫人的气势,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那令人 心寒的慑人目光压力极为凌厉。 旁立的鬼手琵琶吃了一惊,伸手拉了本欲抢出的白凤,低声说:“老天爷!你 相信飞卫真的挨了一耳光吗?” “好像是的。”白凤的语气似乎并不怎么稳定:“我没看清打人的手法,却听 到了耳光声,也看到了飞卫出拳,你瞧,飞卫吓坏了。” 飞卫姜易真的吓坏了,真的不敢技马,在苟文祥的道视下,似乎健壮巨大的身 躯,已平空矮了半截。 飞卫右须指痕渐显,脸色可怖,手死扣住刀靶,拇指已压下长簧,却不敢将刀 拔出来,毛骨惊然地向后退。 神针玉女也吃了一惊,咦了一声。万里鹏本来站在两人的侧方,但他仅看到飞 卫迅关地踏进出手,却没看到荀文祥反击,双方接触太快了。 等万里鹏警觉地想替荀文祥挡上一挡时,意外的变化却令他莫名其妙,本来他 认为荀文祥绝对禁不起飞卫一击的。 飞卫姜易是江湖上大名鼎鼎艺臻化境的名镖头,二十余年走镖生涯,不知见过 多少惊涛骇浪,碰上了不知多少高手名宿,从来没有失过风。荀文祥年纪轻劝,而 且出道没几天,在飞卫姜易面前岂能不吃大亏?这一耳光挨定啦!可是,挨耳光的 人竟然是飞卫。 包括挨揍的飞卫自己在内,全不知荀文祥是如何出手的。飞卫姜易艺术超人, 名列高手中的高手,即使是练了几年武的人,脸部也不易让人击中,而高手中的高 手竟然挨了耳光,而且是先出手攻击然后挨揍的,说来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怪事!”万里鹏讶然叫,目光竟似难情地落在飞卫姜易身上,被飞卫那惊恐 的神情吓了一大跳。 飞卫姜易抓住刀靶的手,真不知道怎么放才好。飞卫先前精光锐利如刀的凌厉 眼睛里,变成恐惧、慌乱、畏缩的错乱神色,如见鬼魅般惊然后退。 飞卫的两名同伴,本来站得远远地,认为飞卫自己一个人就可应付一切,用不 着他们操心,等到发觉不对,两人不约而同抢出,到了飞卫身旁,一个急问:“姜 兄,怎么啦?你的脸色好难看,右颊……”咦,好像是……“ “快滚!”荀文祥沉喝,声如炸雷。飞卫姜易打了一冷战,手离开了刀靶,向 两名同伴俊乱地急叫:“咱们走吧!日后再说。” 不管两合同伴如何惊讶,飞卫扭头从一旁绕走,慌张地奔向坐骑。两名同伴见 多识广,飞卫睑上的指痕已由红转青,再笨的人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乖乖地跟 着开通。 神针玉女的真才实学,比飞卫姜易强得多,武林至尊圣剑皇甫长虹的女儿,当 然很了不起,她很自负,艺高人胆大,并不因飞卫窝囊地退走而生怯,黛眉一挑, 向葡文样沉声问:“阁下,你用什么打了姜镖头?” 荀文祥已恢复失前安详平和的神态,淡淡一笑说:“还了他一耳光,没什么。 皇甫姑娘,你是否也坚持要押我们回许州?” 白凤哼了一声,接口说:“她不死心的。瞧,他的四个保镖来了,五比四,她 仍占上风。” 先前鬼手琵琶已叫出她白凤的名号,神针玉女早就对她留了心。两人都是武林 后起之秀,两人在江湖的声誉皆正在上升中。 神针玉女托乃父武林至尊之福,佳评如湖乃是意料中事。而白凤出道仅两载, 身份如谜,出身更中如雾如烟,但声誉鹊起,有直逼神针玉女之势。 神针玉女芳名叫凤,江湖朋友告叫她为小凤儿。舒欣的绰号叫白凤,当然也有 人称她为小凤儿。 同性相斥,名头也值得一争。两凤之间虽然一直不曾碰头,但双方皆暗地留了 神,今天好不容易窄路相逢见了面,有事发生毫不足怪。“你多什么嘴?”神钟玉 女挑衅地狠狠瞪着白凤:“岂有此理!你给我站到一边去吧!” “你早就想找我挑战,对不对?”白凤迎上前去:“同样地,我白凤也想见识 见识开封老槐庄皇甫家的圣剑,是否空有虚名。今天机会难逢,双方皆可如愿而偿, 咱们就亮剑吧!” “好,你这头白凤,这两年来也神气够了,听人说你剑术很不错。”神针玉女 挥手示意同伴退远些:“双凤不并立,今天你我来一次正大光明的公正决斗。” 白凤丢掉包裹,步向客位。神针玉女成名比她早,白凤落得大方就客位表示风 度。 荀文祥对白凤极有好感,那天晚上白凤表示要助他的心意,令他感动很深,与 神针玉女那迫人的气焰相较,他对白风有好感是极自然的事。 他曾经接过神钟玉女的一剑,知道这娇美而不讲理的小姑娘很了得。他对武林 各门派的武技绝学毫无所知,也不曾与人用刀剑拼过。 但他却知道基本的进击与防御的方法。兵刃的长短软硬虽然种类繁多,但基本 目标只有一个。他懂得防御自己。就能攻击别人,万变不离其示的道理。 他唯一的兵刃,是数年前与丹士在偶然的一次冶炼中,提炼出来一种怪金属, 灌制成一把尺长的成尺。凭这把小小的戒尺,他曾经与数千斤的巨熊搏斗过,以内 力御尺,巨大的山岩也应尺碎裂。 那晚他用尺接了神针玉女无坚不摧的寒魂神剑,把神针玉女吓了一跳。他关心 白凤,不愿让白风冒险,个手急拦说:“舒姑娘,她的寒魂神剑很霸道,我要和她 讲道理。” “荀文祥拦住白凤,原因是顾忌神针玉女的寒魂神剑利害,怕白鼠的剑禁不起 一击,倒不是伯白凤的剑术不如人,因为他对剑术所知有限,白凤却不领他的情, 摇头拒绝,说:”这是我和她的事,你不要管好不好?“ “姑娘家动不动就拔剑拼命,像话吗?”他笑问,笑容相当吸引人:“再说, 这件事因我而起,该给我出面解决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白凤一呆突然低首回避他的眼光,粉颊红霞泛现。荀文祥的笑,他的关切眼神, 他的诚恳语音……突然以雷霆万钧的声势震撼着她的心田。 那晚在葡仙它,她只感到葛文详是个可以亲近的陌生人,并无其他的感觉。但 在今天,他眼中的苟文祥,似乎除了可以亲近之外,另有一种吸引她的潜在力量, 正将荀文祥的心向她拉近。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低声说:“我并不想动不动就拔剑,但世间的事,有 时不拔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能不拔岂不好?”荀文祥拍拍她抓住剑靶的掌背:“瞧,桥头站满了看热闹 的旅客,我不希望他们把你看成母虎,请退。” 白凤的手离开了剑靶,低头一笑,顺从地、默默地向后退回原处。“白凤……” 神针玉女大叫。 “我不和你计较。”白凤毫无火气地说。 荀文祥拦住了白凤冲去的神针玉女皇甫风,沉静地说:“皇甫姑娘,得意浓时 便可休。” 神针玉女余怒未消,气冲冲地说:“先打发你也是一样,早晚我会找她的。” “你准备怎样打发我?”“你有兵刃吗?” “咦!你不是经常不管对方有无兵刃,出剑便要制人死命吗?” “你见鬼啦!本姑娘岂是那种人?你姓什名谁?江湖道上似乎没听说过你这种 深藏不露的高手人物。” “在下荀文祥。襄城人。”他报出姓名,以便引人注意:“你可以向祥云庄神 刀邓国安打听,我是他的邻居。同时,你可以告诉他,等我把事情查明,我会找他 讨公道的,叫他不要得意得太早了。” “你与邓大叔结了怨?”神针玉女颇感意外地问。“半点不假。” 那你一定是黑道下五门的小人。“神针玉女脱口说。 “小凤儿。”他冷笑道:“如果令尊真是名重江湖的武林至尊,恐怕他的名位 得来并不光彩!至少你是他的女儿,你的想法和做法,应该可以代表他待人处事的 态度。你是一个凭直觉武断是非的人。” “胡说!你……”神钟玉女怒叱。 “我也年轻,也有年轻人的缺点,有时也鲁莽冲动,但我在尽量避免犯错误。” 苟文祥不理会神钟玉女的暴怒态度:“你已经毫无理性地两次指我是歹徒,我不怪 你。神刀邓国安与令曹是知交,是你的长辈,你告诉他,他那种官绅勾结,诬陷乡 邻的罪行,假造事端谋压乡邻产业的恶毒手段,早晚会受到惨酷的报复。你告诉他, 我荀文祥正在查事实的真像,在我向他行惨烈报复之前,他最好安份些。我对你们 这些所谓白道英雄,已经感到不耐,在我开始憎恨你们之前,你最好离开我远一点, 知道吗?” “远处桥头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响起清晰的叫声:”好!有种。多年来,敢 与武林双豪叫阵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值得喝采。“ 人真不少,谁叫的?下面的人确无法分辨。荀文祥的口吻虽然不严厉。可把神 针玉女吓了一跳,心中一惊,怒气渐俏。 “你如果不打算押我们回许州,我们该走了。” 葡文祥继续说,泰然转身举步。 白凤却不甘心,叫:“至少,该要他赔我们车钱。” “飞卫姜易逃掉了,对,该找他赔。”鬼手琵琶不甘寂寞的起哄:“还有耽误 一天行程的损失,都要她说偿。” “算了,兔有头债有主,这笔帐以后找威远镖局结。”荀文祥说:“跑得了和 尚,跑不了庙,劫他一票红货,保证他威远镖局鸿飞狗走。”万里鹏对他可说佩服 得五体投地,向两女说道:“算了,荀兄弟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听荀兄弟 的,好不好。” 四人转身便走,意气飞扬。 “站住!”神针玉女的叱喝声传到。荀文祥本想不加理睬,但白凤已经倏然转 身,骂道:“可耻!你想怎样?” “本姑娘从没受过这种侮辱,姓荀的……” “你找我也是一样。”白凤抢着说,丢下包裹急掠而上。一声龙吟,神针玉女 的寒魂神剑出鞘,晶芒四射,剑身在烈日下一片朦胧,冷电四射耀目生花。 白凤也在急进中撤剑,是一把普通的佩剑,比起寒魂神剑来,品质当然相去十 万八千里。双相疾进,蓦地风生八步,剑气飞腾,双方皆在急怒之下,不理会礼教, 不理会规矩。 年轻气盛,说打就打,毫无忌惮用杀人利器抢攻。 神针玉女撤出重重剑网,要先削断白凤的剑。 白凤冲进时声热汹汹,形如拼命。 万里鹏一皱眉,摇头苦笑道:“简直不像话,说打就打,女人!” “神针玉女的剑网绵密得无懈可击,眼看冲来的白凤将有断到这危。但是怪事 发生了,急进的剑影距耀目生花的剑网不足半尺,就突然折向扭曲斜旋,不可思议 地斜穿地剑网极微的空隙,疾射神钟玉女的右胯。 剑芒乍敛,人影乍分。神针玉女斜飘八尺外,咦了一声。白凤也奇招走空,侧 射文外脸色一变。 桥头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好,接着沙嘎的嗓音传到:“圣剑碰上了邪剑,武林朋 友眼福不浅。” 邪剑舒徐名列红尘双邪,其实他背上邪名颇为冤枉,论为人,他也是规规矩矩 的武林世家,问题出在他的剑术上。他的剑术专走倚门,表面上看来没章没法,与 人交手从不摆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庄严功架。 随意拂挥钻隙攻虚,甚至八方游走嘻笑怒骂激对方冒火从中取利,避实击虚不 时攻出致命的一剑。 当时武林相当混乱,自从张三丰在武当开山立派之后,百余年间,门派如雨后 春笋般纷纷建立道场,一技一艺也称门道派。 野心勃勃的人,参研出一招剑术,不管该招管不管用,也以一代宗师自命。因 此江湖上门户之见,意气之争,可说层出不穷,了无宁日。 以剑术来说,少林的达摩剑法、武当的太极创法、仁义门的游龙剑法,可说是 代表了佛道俗三派剑术之流。 由于学剑的人甚众,没规矩不能成方圆,便订下了许多规矩,花招日增。再加 以比武较技印证的机会,甚多,这些所谓的客套功架五花八门,晃来晃去大半天, 连一剑也不曾递出因此,有些人讥笑那些统武的人为舞伎。剑如果真的在为舞,真 是穷途末路啦!上了战场冲锋陷阵,剑除了用来自杀之外,恐怕真派不上用场了。 邪剑舒徐并未开山立派,他的剑术不是“舞”,不轻易出招,不发则已,发则 凶狠、怪异、准确、迅速。 有时邪剑也用花招,先乱敌方的心神,无常规,无剑路,抓住弱点便毫不留情 地进攻了。所以那些自命剑术正统的人,轻蔑地称他为邪剑。但栽在邪剑手上的高 手名宿,却数不胜数。 他们对这位离经叛道的剑客,真是又恨又怕,却又无可奈何,干脆把他列为邪 道人物,以表示对他的憎恨。 这一代以剑术享誉江湖的人为数甚众,而名号响亮的三个代表人物,第一是圣 剑皇甫长虹,代表了白道侠义英雄正道人士。 第二是武林一绝绝剑雷一鸣,是一个并不怎么安份的白道大蒙。 第三便是红尘双邪的邪剑舒徐,被视为邪魔外道无门无派的怪杰。 神针玉女用这一招正宗剑术精苹“云封雾锁”,几乎没封住白凤诡异奇绝的这 一剑急袭。 一招棋逢对手,两人都冷静下来了。 正邪狭路相逢,无可避免地将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这时,被人揭破了身份, 谁也不能示弱罢手了。 神针玉女深深吸入一口气,脸色变得庄严回穆,斜举的剑升回原位,剑夹齐后 冷静地踏进一步,左手剑决一引,滑步欺进。 白凤的神情也改变了,变得轻松从容,既然自己已被人揭破身分,她用不着隐 瞒什么了。白凤轻拂着长剑左移位,有滑进,时绕时停。她的樱桃小口笑意甚浓, 一面移位一面用嘲弄的口吻说:“小凤儿,你比你爹差远了,他就没有道貌岸然声 明让我三招,你是一个小气鬼。晴!绝招来了!” 神针玉女已发起抢攻,飘逸地一剑点出,白凤柳腰一扭,闪开正面向左滑走。 一剑落空,白凤闪动身法之灵活,已至无暇境界,快速如电的寒魂神剑竟然以 一发之差,从她的右肋下掠过。 说明了两人的功力相当,攻防之间险像环生,生死间不容发。 神针玉女也快,身随剑走,如影附形跟踪追击,一口气攻了十余招,攻势空前 猛烈,每一招皆意到神到。 白凤不再轻松了,变换了十余种身法,仅回敬了三四招,两人各展所学,好一 场武林罕见的快速恶斗,令旁观的人目眩神移。 获益最大的人,是全神贯注的荀文祥。荀文祥目力超人,悟性大佳,而且根基 深厚,他留心地将人与兽格斗的区别互相对让一下。他发现心智与力量如果能互相 为用,威力将相对地倍增。 神针玉女的凶猛霸道,与白凤的冷静机巧,如能熔为一炉,攻则必克,守则固 若金汤,的确值得一试。 他欠缺的就是与人格斗的经验,能看到高手中的高手拼斗,获益非浅。二十招 一过,双方的锐气直线下降。 荀文祥知道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这样再缠斗下去,恐怕三天三夜也没有结局。 两女内力修练火候相当,剑术也难分轩轻,锐气减弱便不至于走险拼命,往下 拖就毫无意思啦! 神针玉女已开始采守势了,以静劝动足地封锁白凤身法已慢的任何攻势,但如 果想击中白凤也非易事。 他等得不耐烦了,高叫道:“舒姑娘,咱们走吧!还要赶路呢!” 白凤似乎也感到并无决胜的把握,她应声撤剑疾退出了丈外,找掉脸上的汗水, 向神针玉女说:“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会见面的,今天的事,本姑娘记下了, 后会有期啦!” 神针玉女哼了一声,绷着脸说:“你记住了,下次本姑娘要用神针杀你。” “我等着你。”白凤撇撇嘴说。 “我会找到你的。”神针玉女很慢地说。 荀文祥呵呵笑,拍拍渔鼓说:“小凤儿,舒姑娘的事,在下管不着,但在下知 道你的剑术练得并未到家,想胜她谈何容易?你既然替威远镖局撑腰,与在下可说 有了利害上的冲突,因为在下已决定向威远镖局讨公道。因此,早晚你要与咱们风 尘三侠作一了断,你好好准备,风尘三侠在前头候芳驾,死约会不见不散,再见了。” “你怎么说这种自私的话?”白凤向他娇喷:“我和你们风尘三侠结伴同行, 当然凶吉祸福也算我了份,你不愿意是不是?” “好好好,算你一份。”他大笑:“你比我还要凶,似乎不拼死小凤儿不甘心 呢!哈哈!” “不许胡说!好多武林人也将我叫小凤儿。” 你穿回那天晚上的装束,人家就直接了当叫你白凤了,你那么美,怎么穿着, 也没有人相信你是个江湖女混混,对不对?“ 四人谈谈说说,有说有笑走向桥头。 神针玉女五个人,站在原地发怔。 一名女骑士向神针玉女说:“小姐,这件事恐怕得用急报禀吴总镖头,以免他 们真的向镖车下手,届时措手不及啦!” “对,那姓荀的年轻人艺业深不可测,恐怕镖局的人对付不了他,得提醒吴总 镖头一声。小春,你去跑一趟,知会姜师父一声。” “我准备折回许州,再跑一趟襄城找邓大叔。”神针玉女郑重地说:“上次我 去拜望邓大叔有了些疑问。傍晚时分动身返襄城与你们会合,半途上碰上死缠不休 的紫衣秀才费浩。 一阵追逐,半夜在葛仙宫碰上一个妖道。为了追紫衣秀才,我放过了那掩住真 面目的妖道。 事后返城,再没有重访详云庄。这位姓荀的说邓大叔勾结官府,陷害乡邻,不 知是真是假,我得回去问问。“ “小姐,何必管邓老爷子的闲事?”小春加以劝阻:“邓老爷子家大业大,子 弟众多,少不了遭受乡邻的嫉妒,闲言语是少不了的。 小姐已奉老太爷之命,留意路上的动静,目下发现了强敌,怎能放弃折回?反 正邓老爷子已答应出面相助南宫局主,他早晚会出来的,这时折回祥云庄,恐怕邓 老爷子已动身赴开封了,何必多此一举?“ 神针玉女意动,点头同意道:“也好,你去吧!可沿留下的信记赶来会合。” “小婢遵命。”小春行利向坐骑走去。 如果她折回祥云庄,便可弄清荀文祥的身分。也许她能及时觉悟自己的错误, 便不至于日后闹出如许风波。四人踏上了石界桥头,白凤突然扭头向两位锦衣骑士 直瞪眼。 她那诱人的红艳艳小嘴吸得老高,凶霸霸地说:“你们跟来跟,难道就不嫌烦?” 为首的锦衣骑士一脸苦笑,无可奈何地说:“小姐,你就行行好,让我们装聋 作哑跟着,反正我们碍不了小姐的事。小姐,你这一赶我们走,老太爷不打断我们 的腿才是怪事啦!” “你们跟就跟吧!我会扔脱你们的。我再警告你们,不管我们出了什么事,决 不许你们插手,不然,哼!”白凤小鼻子一皱,做了个怪像,挥手赶来。 鬼手琵琶叶嗤一笑,拍拍白凤的肩膀说:“唷!了保镖呢!你小小年纪,我正 感到奇怪,令尊怎么放心让你闯江湖?” “你才小呢!我已经十七岁了。”白凤说,得意地拍拍酥胸。 “十七岁,不像。”鬼手琵琶放低声音笑。“怎样?有婆家了吗?” “你要死了!范姐姐,你……” “嘻嘻!别害臊,姑娘家早晚会嫁人的,我猜,你这野丫头一定还没有找到如 意郎君,你爹大概不反对你自己找……” “狗嘴里长不出象牙,不听不听。”白凤掩住双耳羞笑,粉颗红似西天的晚霞。 “我替你说媒,怎样?” “阵!你又不是媒婆。卖唱已经够糟!你再兼作媒婆,那……”你别笑,我是 当真的。“鬼手琵琶用手向前面的苟文祥背影一指:”那位小伙子,如何?“ “鬼!鬼!不听你胡说八道。”白凤拍了鬼手琵琶一掌,脸更红了。但她的目 光,却情不自禁向荀文祥的背影注目。 荀文祥在前面与万里鹏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谈笑风生,根本也没留意到后面的 两位姑娘。“小妹妹,机会不可错过。”鬼手琵琶真诚地说:“我看得出,你对他 颇有好感,这就是缘份。” “他……他是个出世的方外人。”白凤低下螓首说。 “见了鬼啦!哪有二十来岁的方外人?” “真的,他是葛仙宫的老道。” “那是骗人的,这种年轻人我看多了,自以为清高,不会为名枷利锁所困,笑 着会众生都是俗人。你如果要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保证他会臭骂你一番。你 看他的言谈举止像不像个骗香火钱的老道?” “这个……我曾经怀疑过……” “不用怀疑,你不敢人我打赌?论才貌、论武艺,他都配得上你。” “我觉得,范姐姐,你和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渔鼓琵琶相伴走江湖,为武 要留一佳话……” “我是个有了夫婿的人。”鬼手琵琶黯然低唱:“我已经二十六岁出头了。” “哦!你既然已有了夫婿,为何依然独自在江湖流浪?范姐姐,你……” 第六章 寻仇威远 戏弄玉扇 “一言难尽,往事不堪回首,我们不谈……” “不,我们要谈。”白凤坚持。 “没有什么可谈的。我那冤家目下在九江之豪老龙神沈四海手下鬼混。老龙神 把持九江黑白行业,经营四海船行。包娼包赌,兼做人口贩子,勾结鄱阳水寇,尽 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我那冤家干了一份好差事,我只好自己找活路罗!” “差事既然好,你还用得着自己找活路?范姐姐,我真不懂。” “他掌管九江的教坊妓馆,你懂了吧?昼夜在莺莺燕燕中鬼混,十天半月我见 不到他的人影,你说我受得了?”鬼手琵琶苦笑,又是一声无奈的长叹:“我认了 命,就是这样眼不见为净,死在江湖,也落得眼前清静。” “范姐,我……我好难过,我不知道该……。” “不要为我难过,小凤,你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善良小姑娘。衷诚希望,你能 获得美满的归宿!一旦遇上了足以倾心人品才貌相当的人,错过了机会后悔就来不 及了。小凤,我会替你留意的。” 当天,他们在西平落店,一宿无话。次日继续徒步南下,因为平无法雇到车辆。 他们前后,有心人已盯上了他们。已经是牌末,头顶上炎阳似火,官道上尘埃 飞扬,热浪迫人。 两侧的高梁地像绵绵无穷无尽的青纱帐,高与人齐密不通风,人在官道中行走 中,真像在烤炉里受煎熬。 白凤背了个大包裹。女孩子走江湖麻烦事比男人多,所以包裹也就特别大。因 此,白凤的火气也大,一面走一面说:“该死的飞卫姜易,穷凶极恶把我们从马车 中激出来。不但损失了车钱,也苦了两条腿。该死的!下次碰上他,我要他下十八 层地狱。” 前面的荀文祥转身止步,笑笑说:“所以我对这些人,反感日渐加深,他们凭 什么任意欺负人?如果我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岂不连命也保不住?这世间已无 王法了,守规守矩的人生与死都没有保障,我已经决定不做规矩的人了。包裹给我。” “不,不敢当。”白凤成红耳赤地抓紧包裹。包裹内有女人的衣物,那年头, 这些东西上了男人的肩膀,那是十分忌讳的事,男人会走霉运的。 “你就没有江湖女英雄的豪气。”荀文祥说,手一提,几乎连白凤也被提离地 面:“不放手连你也扛上肩。” “听说有些地方,新郎官抱新娘,就是用肩扛的。”鬼手琵琶怪腔怪调说: “荀兄弟,你就把她扛上肩吧!” 白凤乖乖放手,因热而配红的脸蛋变红了,华了一声说:“范姐姐,你会拔舌 下地狱的。” “女人大多数死了会拔舌下地狱的。”鬼手琵琶笑嘻嘻地说:“毫不足任,女 人话多嘛。” “你们就不怕口渴?”万里鹏说:“好像前面有座小镇,叫什么王方院店,还 好打尖,赶两步。” 王方院店约有二十余户人家,西北角有一座方圆三四里的小丘岭,很久很久以 前,上面建了一座寺庙叫做王方院,但目下连院基都湮没了。 这里不是宿站,因此路旁的小店规模都很小,挂酒旗子的食品店前面建了凉棚, 大槐树下有控马栏。 拴马栏有三匹健马,店伙正在为健马准备水槽。凉棚下,四张食桌有三张有客 人。店距官道约有百十步,因此不怕车马扬起的尘埃。 四人踏入凉棚,店伙便客气地上前招呼:“客民辛苦了。歇会儿,屋右院子里 有水井,汗歇了就可以去洗洗尘。清会,请坐,小的替诸位爷准备喝的。” 放下了行囊,万里鹏扫了邻桌三位食客一眼,摘腰帕拭汗,向店伙说:“伙计, 这地方我来过,前面二十里是遂平城。” 店伙一面抹桌拖凳,一面说:“对,客官,错了这个村,就没有我这客店,小 店是附近最好的一家,客官们可在小店用午膳,等毒太阳偏西再上道,这里到县城 要不了一个时辰。” 邻座有位穿紫色骑装的英俊客官说话了,语气充满了火药味:“他们不必进食 了,在下要送他们上路。” 三位骑上皆穿了薄绸子对襟骑装,一紫两青,佩了剑和百宝囊,都很年轻。刚 才发话的紫衣骑士,最为出色,二十来岁一表人才,英俊的脸桌神采飞扬,那双明 亮如午夜明星的俊目,大有傲视天苍,牌院,群伦的神韵。 紫衣骑士虽然在进食,左手仍握着那根缠了红缨的漂亮马鞭。另两位青衣骑于 管在四十上下,壮得像山,膀阔腰圆,也生了一双不可一世的怪眼,一个留了八字 胡,一个则留了两撇鼠须。 鬼手琵琶一张嘴就是不饶人,将琵琶往桌上一搁,撇撇嘴冷冷地说:“晴!我 说姓费的,阁下说话那么犯那么冲,谁又惹了你紫衣秀士费浩啦?总不会是老娘我 吧?” 这位紫衣秀士贾浩,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尤其是他那位老爹千手天尊费豪, 名利红尘双邪,与白凤的父亲邪剑舒徐齐名,号称暗器祖宗,江湖朋友闻名变色。 紫衣秀士冷哼一声,星目中杀机怒涌。留八字胡的人租眉一轩,怪眼彪圆,焕 然踢凳而起,要发作了。 “怎么在下碰上的,全是些横行霸道莫明其妙的人?”荀文祥取下渔鼓鼓阁上 桌:“有人你们这些货色,难怪天下大乱,真该有人出来教训你们这些人。”留八 字胡的人真火了,不怀好意地向苟文祥一步步地逼近了,看他气势汹汹,像要吃人。 白凤在对面坐下,笑笑说:“出山虎李彪,你可找对了人。” 出山虎瞥了白凤一眼,已到了荀文祥面前双手微提,用打雷似以粗嗓门问: “阁下,你刚才说什么?” “荀文祥淡淡一笑,反问:”你老兄是不是耳聋?要不就是重听。“ “你再说一遍看看?”出山虎要爆发了。 “好,拣重要的说。像你们这种货色,真该有人出来教训你们,听清楚没有? 阁下。” 出山虎忍无可忍,伸手便抓,好一招“金豹露爪”,五指一伸一屈,快逾电光 石火,相距甚近,这一记小探爪按理必可万无一失。 苟文祥这几天来,真被这些蛮不讲理的人激怒了,他的性格不断在变,变得快 走火火魔啦! 既然这世强者有理,那就把自己变成强教者吧! 他左手一抬,便扣住了出山虎抓来的有爪向上一托。同时右手一伸,奇准地一 把抓住了出山虎的整个脸部。 荀文祥的拇、小指扣在出山虎颊牙关下,食、无名指搭住双目,中指扣顶眉心, 沉下脸说:“我要听听你的意见。阁下,说出道理,饶你。说不出让人心服的道理, 你这一辈子就看不见花花世界,我要掏出你一双珠子来,说! 出山虎整个脸部都变了形,浑身在战栗,双腿在弹琵琶,像是失了魂。 紫衣秀士大吃一惊,脸色大变。留鼠须的人骇然虎跳而起,伸手拔剑。 “阁下,冲在下来。”紫衣秀士急叫。 荀文祥哼了一声,冷冷一笑说:“你别慌,我会打你的,你以为刚才说了那些 要送我们上路的儿屁话,就可以逍遥自在不受惩罚?在下会纠正你的错误想法。” “在下在棚外等你。”紫衣秀士向棚外退。 “咱们一件事,一件事了结,这位仁兄还没有说出理由来叫呢?你等一等好了。 出山虎,你是不打算说了……” “在……在下该……该死……”出山虎表示意见了,说的话不像人声:“大… …大人不……不记小人过,再……再郑重向……向诸位陪……陪不是……”嘴巴堵 住在手掌内说话,语音走样不像人声理所当然。 “你承认错误了?”荀文祥问。 “在……在下认……认错” “以后你……” “在下发誓,以……以后决……决不如此狂妄荀文祥放手,举步向棚外走。 “小心地他的歹毒暗器。”白凤关切叫,随后跟出。 “好,饶你一次。没有下次,知道吗?” “下……下次不……不敢……” 紫衣秀士等荀文祥接近至丈二左右,右手轻拂着马鞭,阴森森地说:“你能一 伸手就制住出山虎,武功已登堂入室。” 荀文祥对紫衣秀士不算陌生,那晚在葛仙宫引走神针玉女的就是这个人。那时 他戴着面具,紫衣秀士当然不认识他。 “夸奖夸奖。”他站在等候:“现在,你我是不是先讲理?” “悉听尊便。” “先理后兵,你总算还有点风度,你说吧!为何禁止咱们进食,要送我们上路? 我们得罪了你吗?” “昨天,你们在石界桥头,找神针女皇甫姑娘的麻烦。” “哦!原来如此。阁下,你要知道原因吗?” “在下不是为问原因而来的。” “不问就不问,反正你是不问是非的。阁下,你是小凤儿的什么人?” “你不必问。”紫衣秀士强横地说。 “你是以护花使者自居了……” “住口!你……” “奇怪!小凤儿不是不理睬你吗?” “那是我的事。” “你好可怜。”荀文祥直摇头:“阁下,小凤儿知道你替她争面子了吗?是不 是你自作多情……” “在下不与你逞口舌之能。” “好吧!你打算怎样?” “在下要用暗器要你的命。”紫衣秀士凶狠地说:“小辈,你已经在费某的暗 器有效控制下。” “真的?” “只要你一动,准死无疑问。” “在下却是大信。”荀文祥说,举步迈进。已到了棚外的鬼手琵琶大惊,脱口 叫:“老天爷!怎能再往前……” 紫衣秀士手脚齐动,连马鞭也喷出一枚银针。 苟文祥大油边挥,眨眼人影乍合,暗器无影无踪。 “咦!”棚内外传出惊诧的叫声。“霹啪!啪!” 耳光声似连株炮爆炸。紫衣秀士掩面后退,脑袋像是拨浪鼓。 荀文祥脚下,掉落十二枚各式各样的大小暗器。苟文祥伸腿一挑,此农秀士仰 面便倒。 苟文祥俯身就是一掌,然后将已不知人间何世的紫衣秀士提起,左手一勾,扶 住了紫衣秀士的脖子,扭头往回走,像报一条死狗。 留鼠须的人惊呆了。出山虎腿一软,坐下啦! 万里鹏与鬼手琵琶目定口呆,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店伙计跟其他的食客们,一个个直愣地看糊涂了。 白凤伸伸舌头,咋舌说:“苟兄,你是个铁打的金刚。那空伙的暗器,都是可 破内功的绝活,你一双大油便替他收齐了,不是妖术吧?可能吗?” “不是妖术。”荀文祥将人拖到,“这家伙发射的暗器只有一成劲道,因为我 不许他用全劲。” “什么?你的话我不懂。”“不懂也好。”荀文祥将紫衣秀士往长凳上一搁: “阁下,清醒清醒吧!打起精神来。” 紫衣秀士终于清醒了,但也不敢爬起来,因为荀文祥已用穿来的马鞭,在准备 抽打。 “你……你……”紫衣秀士口吃得利害,语不成声。 “你说这你要杀我。”荀文祥冷冷地说。 “我……我我……” “以牙还相,你明白吗?” “那…那只是威……威胁的口头禅……” “在下却不以为然,你发射暗器射的全是要害。” “放……放我一马……”紫衣秀士完全屈服了。 “抽一百马鞭怎样?” “老兄,放了我,我永远不会找你,我的朋友也不会找你;我的朋友很多。” 紫衣秀土开始哀求了。 “你是个输不起的赌徒。”“在下认栽。” “以后离开我远一点,记住了。”荀文祥将马鞭丢在紫衣秀士身上:“正邪不 两立,你替小风地护花,不会有好处的,阁下,你可以走了。” 他的风度极佳,态度从容不骄不惧,令旁观的人暗暗喝彩。 紫衣秀士狼狈地站起,抬回马鞭,一言不发向栏上坐骑走去。他走了五六步。 突然回身说:“小凤儿是我的,阁下最好不要去惹她,不然你我之间,必有一个人 下地狱。” “在下记住了。”“记住就好,下次你不找我便罢,找了你就不用在江湖上现 世了;” 紫衣秀士扭头就走。出山虎丁彪偕同伴赶紧跟上,惑然问:“公子,你的暗器 从来没有失手过,今天怎么了?” 紫衣秀士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今天见了鬼,刚准备下手,突然一阵心 悸,气血一窒,像是中风,手脚突然发僵,完全用不上劲了,真像被鬼所迷。也许, 我真的病了。下次,哼!下次我必定杀他,我不信下次仍会碰上鬼。” 荀文祥原位坐下。白风摇摇头说:“荀兄,你放了他,日后将有大麻烦。” “人活着就是大麻烦,嫌麻烦就不用活了。”他泰然地说。 “那他爹千手天尊费豪,邪恶得连恶鬼也争相回避。只要这位整天追逐女人的 宝贝儿子,回去唤这般一说,再加油添酱,那么……” “那么,那位亲爱的老爹,就会怒火冲天带上杀人家伙,来替儿子出头了,对 不对?” 荀文祥怪腔怪调地说。 “半点也不差。” “他来好了。”苟文祥似有所思:“我想,我一个成不了事,有天大的本事也 只有一双手。” “你在打什么主意?兄弟。”鬼手琵琶问,她已看出了些什么兆头。 “我要找一处地方。”苟文祥双目放光:“建起一座光亮的灯火台,引诱那些 飞蛾前来扑火。”“你是说……” “把圣剑神刀引来,送他们下地狱。”荀文祥一字一吐地:“我们赶快下湖广, 在湖广找地方好好安排。” “这主意不坏。”万里鹏鼓掌说:“我第一个赞成,荀兄弟,我那百了谷意下 如何呢?” “不行。”荀文祥断然拒绝:“已经在江湖上叫响了的地方不加考虑,而且必 须在威远镖局重要镖路附近。他们既然能巧妙布置陷害我,我也要合理合法地安排, 让他们甘心情愿地往陷饼里钻。” “眼前就有一处好地方。”鬼手琵琶说:“可惜不是湖广地境。”。 “在何处?”荀文祥热心地问。 “在下一站遂平县,约五十余里的玲珑山寨,就是一处好地方,目前是慑魂神 君杜君弘的盘踞地。” “在本乡本土不加考虑。”荀文祥说:“太近了,让乡亲们说闲话,何况我必 须追踪天涯浪客,这种事以后再说。” “只要我们再和威远镖局的镖师们冲突一两次,保证圣剑神刀会赶来出头。” 万里鹏肯定地说:“小凤儿回去如此这般一说,威远镖局不兴问罪之师才是怪事。” 酒菜送上来了,反正不急于赶路,等热浪稍退再走也不迟。这里到遂平不足二 十里,脚下放快些,半个时辰赶到并无多少困难。 四人从容进,不像是要赶站头的旅客。万里鹏与鬼手琵琶久走江湖,见闻广博, 谈起江湖异闻武林秘事,头头是道,材料很丰富。 白凤也对江湖奇闻了解甚广,娓娓道来如数家珍。荀文祥是个好听众,他没有 什么好说的。在他来说,每件事都奇得不像是实在的。他的记忆极佳,记下了不少 奇闻异事,获益非浅。 白凤本来不喝酒,直在鬼手琵琶的有意作弄下,她硬着头皮喝了几口酒,原来 白里透红的脸蛋,一上酒成了一树石榴花,红得醉人。 最后一壶酒喝光了,店伙计送来煎饼、馒头,汤也上了桌,表示该进食了。 北面蹄声得得,一匹枣骝小驰而来。后面半里尘埃起处,两骑士拥着一辆马车, 也正轻快地南下,辔铃声隐约可闻。 枣骝驰入村口,到了这小店的岔路前,缓缓勒住坐骑,有位书生打扮,玉扇囊 伴着佩剑的骑士。 书生目光落在店棚内,看到搁在凳上的琵琶囊,眼神一动,策马进入店前的广 场,斯斯文文地在拴马栏前下马,向迎上招呼的店粉微笑着说:“在下仅逗留片刻, 不必卸马包,替坐骑备水,好好招呼。” 鬼手琵琶脸色早变,死死地瞪着那位书生。这一切,皆落在荀文祥眼中,但他 不动声色。白凤也秀眉深锁,状似不屑。 万里鹏淡淡一笑,低声向鬼手琵琶说:“范姑娘,他是找你的。”鬼手琵琶取 过琵琶,一面解开囊口系带一面说:“我不见得走怕他,去年在扬州,我的摄魂钉 就几乎要了他的命。” 荀文祥撕了一块馒头扬了扬,笑笑说:“不管他冲谁而来,由我打发他上路。” 白凤摇摇头,说:“荀兄,江湖上有些事,别人帮不上忙的。范姐姐为了戏弄 白道之豪擎天手骆柏年的事,与这狂书生结了怨。这书生是骆柏年的好友,去年在 扬州,范姐姐曾经用摄魂钉对付他,怨越结越深。 个人恩怨,个人自行了结,你要强出头,将两面不讨好。弄得不好,范姐姐可 能把你看成仇人。因为目前的情势,范姐姐并不需要你的,她琵琶内的摄魂钉在紧 要时发射,足以自保。“ “舒小妹说得对。”鬼手琵琶说:“论真才实学,我承认比他差了一大截,但 他对我的摄魂钉,也毫无办法克制得了。” 荀文祥一直就定神凝视从容不迫走来的玉扇书生,接口说:“你们都清错了, 他是冲咱们四个人面来的。” “你怎知道?”万里鹏不解地问。 “他的眼神已暴露出他心中的秘密。信不信立可分晓,当然他会首先与范大姐 打招呼。” “玉扇书生一脚踏入棚口,果然呵呵一笑,向鬼手琵琵傲然地说:”范姑娘, 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会见面,是不是?“ 鬼手琵琶冷冷一笑,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这次又要求什么?说吧!本姑娘 是很大方的,三年来,你我纠缠不清,了结了结也好。” 玉扇书生隔桌坐下,接过店伙送来的一碗茶,说:“要斗口嘛!在下甘拜下风, 你敢说,我不敢听。呵呵!你这几位朋友,可否代为引见?” “你不是要找我们吧!”苟文祥笑问。 玉扇书生瞥了荀文祥搁在凳上的渔鼓一眼,点头说:“也许。你们是范姑娘的 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应该的,对不对?” “有道理。”荀文祥拍着桌面说。 “本来就有道理。”玉扇书生目光转向万里鹏:“这位定是百了谷的程少谷主 了,幸会幸会。 “申士杰,你似乎有许多话要说。”鬼手琵琶扶起了琵琶,说:“你好像嫌仇 人少呢?” “多你们几个,我玉扇书生同样活得身心愉快。”玉扇书生狂态渐显:“听说 昨天你们都逼走了小凤儿。” “不错。” “你们知道家师与开封皇甫家交情不薄吧!” “也不错,武林一绝绝剑雷一呜,号称白道翘楚人物,与武林至尊圣剑皇甫长 虹有交情,也是尽人皆知的事,你阁下要替小凤儿讨公道?” “在下有此打算,”玉扇书生傲然地说。 “你与本姑娘的过结……” “今天一并结算,范姑娘意下如何?” “你似乎认定本姑娘对付不了你……” 荀文祥干咳了一声,抢着接口:“范大姐,既然这位仁兄要替小凤儿讨公道, 兄弟有权和他说道理,让兄弟问问他。” 鬼手琵琶晖来不及回答,玉扇书生已抢着说:“你们这些邪道小辈,还有什么 道理可讲?听说你打姜镖头,你姓荀?” “不错,荀文祥。” “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孤陋寡闻,你没听过的人多着呢。”荀文祥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本来他就 对玉扇书生毫无好感,难怪他口上不饶人。 玉扇书生本来就狂,怎受得了?剑眉一挑,冷笑问:“阁下打了姜镖头,便自 以为很了不起是不是?” “你也是皮肉发痒想挨一顿不成?” “可恶!在下……”玉扇书生变色而起。 “你想挨揍还不简单。你就来吧!”荀文祥说,放下馒头拍拍手往外走:“在 下保证你痛快。” 玉扇书生也向外移,说:“阁下,你似乎没带兵刃。” 荀文祥呵呵笑,说:“你先不要怕,如果你认为有必要,随时可以用剑扇保命, 没有人会保你。” 他语如利刀,玉扇书生激动得直咬牙,厉声说:“又是一个逞口舌之能的人, 等会儿……” “等会儿你就会哭爹叫娘。”荀文祥的话苛毒极了。 怪的是玉扇书生居然一反常态,不但怒气立消,反而笑嘻嘻地说:“对你这种 初出道自命不凡,向高手名家叫阵以便扬名四方的人,在下见得太多了,不必和你 一般见识,教训教训你也就算了。” “你既然客气,在下也不能小气,也给你些回报就是了。” 两人一东一西,相距丈余。 玉扇书生抱拳施礼,说声清,拉开马步立下门户。 荀文祥抱拳行礼,便大踏步欺近说:“你很有风度,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不 客气啦!” 声落人到,伸手便抓。这一举动,可把玉扇书生激怒了,这不是没发瘪三的打 法吗? 要不然就是狂妄无知! “卟卟”玉扇书生闪身反击,两劈掌皆砍在荀文祥的手臂上,用上了沉重的内 家开碑掌力。 荀文祥的手臂安然无恙,玉扇书生却被反震得斜退丈余外,脸色大变。 “你很快,掌力也不轻。”荀文祥点头说,若无其事般向对方接近。 “你……你好粗纯的铁臂功。”玉扇书生侧绕移位,抽出囊中的玉扇。 “夸奖,夸奖。你这把玉扇很精致,今天要易主。”荀文祥紧迫踉着移位。 “在下却是不信。”玉扇书生说,刷一声抖开玉扇,白芒耀眼。这把玉扇当然 不是玉制的骨,而是百炼钢踱了汞。因而形成银白色,扇线锋利,可削可割。 九合银丝织的扇面,禁得起刀砍剑刺,十分霸道,可列入宝刀之列。 荀文祥身形加快,一晃身便截住了对方的移动方向,一声长笑,大手一探说: “来一记探囊取物……利害” 玉扇书生连挥了两扇,罡风虎虎中,闪电似的削向伸来的大手,要削断苟文祥 的手掌。 荀文祥探出的手真怪得骇人听闻,总是在折扇将及掌时收回寸余,恰好让扇间 不容发地走容。 但随即重新造人,抓势更快,而且是抓向玉顾。玉扇书生开始惊疑了,被迫采 守势后退,完全失去了主动。 玉扇书生只好采用寓攻于守的后退闪避正面打法,展开了三十六路短打巧招, 希望能候机找到空隙行致命一击。 信心一失。大势去矣! 荀文祥一双手又长又大,张开来左抄右捞,十个指头乍伸乍缩,已控制住了近 丈的空间。加上奇幻莫测的快速法,好几次差半分便扣住了对方的手臂。只七八招 照面,便把玉扇书生逼得手忙脚乱,笈笈可危。 魔手琵琶看得心惊胆跳,被荀文样那捞鱼捉鼠的怪招吓住了,他很难相信这种 无章无法的怪招,能把大名鼎鼎的玉扇书生闹得昏头转向。 玉扇书生真是穷于应付,扇根本攻不出把式。扇往左挥,对方的手已探到右肋。 等收扇往有保护右肋,左臂又有大手光临,顾此失彼。连招架都来不及,惶论反击? 除了闪避退缩,毫无作为。 “小心浑水摸鱼!”荀文祥怪叫,右手抓向玉扇书生的右膝。 机会来了。玉扇书生一咬牙,把心一横,右腿略收,玉扇急沉,黑风乍起,向 葡文祥挫低的脑袋疾拍而下。 岂知眼前一花,眼中只看到无数大手向中一聚,刷一声响,感到手中一震,扇 便被抓住,而且合上了。 “这叫灵猫戏鼠。”荀文祥说:“扇是我的了。” 玉扇书生猛地全力抽夺。 如果换了别人,玉扇书生这一抽之下,扇的两根外骨锋利且有锯齿,必将对方 割裂、可是,扇夺不回来。 荀文祥的右手紧抓着合起的玉扇,像巨型大铁钳钳得牢牢的,伸直手臂说: “舍不得丢扇,但赔得上右手,过来吧!”手往后收,硬把玉扇书生拖近。 玉扇书生知道大事不妙,比力显然差得太远,不再作无谓的挣扎,立即断然放 手丢扇,火速拔剑。 玉扇书生拔剑的手法熟练而快捷,但仍然不够快,剑抽出一半,玉扇已经低住 了他的咽喉。 “你的麻烦大了,老兄。”几乎贴身对立的荀文祥说,扇上逐渐加力。 玉扇书生颓然放下,让剑滑回剑鞘,毛骨惊然地说:“在下认裁,你想怎样?” 荀文祥收回玉扇退了三步说:“你剑术如何?”应该比扇招高明,对不对?“ “你” “你是绝剑雷一鸣的得意门人,在下给你一次用剑露两手机会。拔剑吧!在下 就用你老兄的玉扇,陪你玩玩。” 屋角的篱树旁,出现第一个黑衣人。 玉扇书生的手,徐徐地握住剑靶,用不稳定的语音说:“在下很少用剑,你不 要迫我。” “呵呵,你是不是害怕?” “胡说!” “今天恐怕你非拔剑不可了。你阁下玉扇威震江湖,今天竟然丢了扇,不拔剑 还用叫号?这个消息若是传到鲍姑娘耳中,你还有脸去找他示有爱?” “住口!价钱……你怎知鲍……” “我当然知道。似乎你老兄光临河南,就没有做过一件光彩的事。独眼彪的事 你功败垂成,今天又丢了成名的玉扇……” “咦!你知道独眼……”玉扇书生骇然叫。“你还没认出在下是谁?你的记性 太差了。”玉扇书生一惊,恍然地叫:“你……你是那……那位村夫!” “不错!你找我问独眼彪的消息,我告诉了你,你要抓带路,被我一脚勾中几 乎摔倒。 后来,你找到了独眼彪,还有拐仙夫妇……“ “不要说了!”玉扇书生大叫,以避免荀文祥把他被玉骷髅吓跑的事说出来。 “我已经看到你所谓行侠仗义的嘴脸,对你颇有反感。目下你又为了小凤儿的 事找上了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除非你郑重道歉。” “你如果放弃与威远镖局为难的念头,在下愿郑重道歉,交你这位朋友。”玉 扇书生一字一吐地说。 “你算了吧!在下不要你这种朋友。”荀文祥将玉扇丢在对方脚下:“借阁下 之口,传活给威远镖局,苟某在江湖上等他们还我公道。你可以走了。” 玉扇书生拾回玉扇,大声说:“在下将一字不漏把话传到。天下间要找威远镖 局麻烦的人不是没有,但谁也没有成功过。奉劝阁下早死了这条心,以免造成不幸 的后果。” -------- 九众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