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化空间的头号通缉犯 长长的黑色的直发披散在肩头,黑色的眼睛显得深不可测,即使摘下那副架在鼻梁上的 太阳镜时也是如此。他长着一副典型的东方人的脸:宽宽的鼻子,厚厚的嘴唇,身穿卡其布 的裤子,T恤衫,足蹬凉鞋。这是一个寒冷的、刮着大风的夜晚,准确的时间是1995年2 月12日晚7时。在这个星期天的晚上,他穿过北卡罗来纳州罗利机场的大厅,手里提着惠 普便携式电脑和Oki900型移动电话。他不需要到行李提取处去等行李。 按照事先的约定,他来到了一排公用电话亭前。一位斯普林特公司的技术人员很快找到 了他。在机场外停着的一辆专车上,另外一位技术员正等在那里。 他的名字叫下村孜。技术员手里拿着的剪报说明了一切;《纽约时报》将他称为美国 “本领最高强的电脑安全专家之一”。1994年圣诞节,他受到了一名神秘黑客的袭击,他 把查清这名黑客的身份视为一场“捍卫荣誉的战斗”。在过去的5天里,他几乎马不停蹄地 追踪着这名黑客。 不到两周以前将下村孜推到全国的聚光灯下的那篇文章对他的身份含糊其辞。他是一个 在美国长大的日本公民。虽然是一个外国人,他却与美国军方和情报部门有着非同寻常的关 系。“几天前,30岁的下村先生作为联邦政府资助的圣迭戈超级计算中心的计算物理学 家,还只为极少数的美国电脑安全领域的精英分子所熟悉,”《纽约时报》称。下村编写的 软件安全工具“使他成为联邦调查局、空军和国家安全局的重要顾问”。下本寸到底做些什 么,又为谁做事,无人知晓。 在短短12天时间里,下村由无名之辈迅速窜升为媒介的宠儿。他的故事之所以动人, 是因为他是一个受害者,是一位被那些聪明绝顶的、为电脑的“黑暗”一面所吸引的黑客的 最新攻击对象。《纽约时报》警告说,抠一攻击将整个互联网都置于危险境地。这简直就是 福尔摩斯探案故事的现代化翻版。《新闻周刊》更是登出了下村的大幅特写照片,并进行了 技术合成。在他的头上还端坐着一个下村,盘腿而踞,形似我佛,眼睛紧盯着双膝间的便携 式电脑。“下村与你想象中的电脑警察完全不同,”《新闻周刊》写道,“他创造性地建设 和维护着电脑的安全,就如同阴暗的黑客创造性地破坏着它一样。” 不管是《纽约时报》还是《新闻周刊》都没有提到下村的对手是谁,但对那些见多识广 的人来说,存在一个可能的嫌疑犯:这是一个天才而疯狂的人,一个有能力突破下村威名赫 赫的安全防护的人,一个像凯文·米特尼克那样的人。这个魔鬼般的黑客在1994年7月4 日《纽约时报》,的头版上,对着所有读者瞪目而视。他戴着一副大眼镜,头发凌乱,身材 魁梧,两眼茫然,但脸上没有丝毫忏悔的痕迹。 电脑化空间的头号通缉犯: 黑客逃脱了FBI的追捕 凯文·米特尼克是一个失去控制的电脑程序员。 他将技术天才与多年的骗术结合在一起,执法部门似乎总是赶不上他…… 头版的鲜明处理显示,米特尼克神话具有持久不衰的魅力。这名黑客自从在逃后,不仅 没被抓住,甚至不曾有人见过他。没人知道他是否犯下了新的罪行,致使《纽约时报》的编 辑如此大张旗鼓。但只要进一步细读这篇报道,读者就会了解到,米特尼克是一个黑客老手 了。自从1981年以来他就没断过惹麻烦。而这次,他穿越了最后的界线:“去年,作为一 名通缉犯,他设法控制了加州的一个电话系统,得以窃听追捕他的FBI警探的行踪。” 对于FBI来说,这真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但事情还不止于此。 《纽约时报》宣称,米特尼克尽管单枪匹马,却对世界范围内的移动电话革命造成了严 重威胁,一场大规模的数字化格斗在所难免: 米特尼克先生现在被怀疑盗窃了重要软件,电信公司准备用这些软件从事计费工作,定 位呼叫者,乃至倒换无线电话的频率以防他人窃听。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未来的移 动电话网的安全将毫无保障。 在过去的几天中,下村孜几乎没合过眼,他在互联网上由一个网址跳到另一个,与司法 部和FBI官员联络,记录网络的入侵情况,比较电话公司的信息流向,设置陷饼,穷迫不舍。 斯普林特的技术员带着下村离开机场,经过一排排宣传电脑和移动电话的广告路牌,在 当地的斯普林特无线交换站与FBI警探会晤。这一交换站负责把无线电话转移到陆地电话线 上。FBI警探很快就离开了。 晚11点30分,下村和技术员一起来到一个小单间中,每一个小单间都是一个小的交换 中心,为几平方英里特定范围内的用户服务。电话记录显示,米特尼克在这个范围内打过移 动电话。他也许就在附近。 他们使用斯普林特出产的一种高性能扫描器进行工作,扫描器由一台便携式电脑控制, 按规定,只有执法部门、无线电话服务提供者或注册侦探才能合法使用。只需在电脑上按几 个键,技术人员就可以启动扫描器搜寻当地的无线电话频道。他还可以键入一部移动电话的 标识号(MIN,mobi1e identification number)和电子序列号(ESN,electronic serial number)。一旦扫描器捕捉到了电话信号,电脑上就会显示信号的强度和所拨叫的电话号 码。这时,附在扫描器上的天线就开始发挥作用。技术员一圈圈移动天线,寻找信号最强的 方向。随着扫描器越来越接近打电话的人,信号的强度不断增大。 下村随身带着他自己的捕捉黑客的装置。这些装置没有多少新奇之处,就是一部惠普便 携式电脑和可以与之相连的Oki900移动电话。下村喜欢他的武器,但它的用途有限。它主 要用来锁定一个电话然后进行窃听。但使用它窃听电话是非法的,所以下村必须首先向当局 申请免予起诉。 凌晨1点,下村吃着比萨饼,眼睛不停地盯着显示器。突然,电脑显示米特尼克出动 了。他在打移动电话。下村和技术员们立刻跳上车,手里拿着天线,测量与“猎物”之间的 距离。但信号很微弱,几分钟内就消失了。15分钟后,他们发现米特尼克上了70号高速公 路。信号现在加强了,但他们刚刚拐上大路,它再次消失无踪。他们把车停在道边的一个小 商店前,耐心地等待。 又过了几分钟,下村熟悉的米特尼克的MIN跃到电脑显示屏上。这次,信号没有中断, 并且很强。米特尼克又上网了,而且就在附近。 下村追到7座高级公寓前,人口处的牌子上写着“玩家俱乐部”。他们驶过公寓的停车 场时,下村不断调整天线。数字显示告诉他,已越来越接近猎物。只花了半个小时,这位日 本安全大师就把黑客堵在了100平方米的范围之内。 下村事后卧区说:“看到跳跃的数字,我敢说我们已经几乎战胜了他。看!二楼的一个 窗口正亮着灯,米特尼克也许正蹲坐在一台电脑旁,忙着输入指令,盗取信息。 “现在我离他可真近啊!我突然对这一切产生了怀疑。要是他看见一辆大货车正在街上 缓缓行驶,认出车厢内有个天线,他会如何反应?会逃跑?或许更糟?他是一个人吗?他有 枪吗?想到这里,我们终于驱车离去。” 两天后,也就是情人节的深夜,FBI警探完成了下村未竟的事业。他们敲响了202房间 的门。过了10分钟,电脑化空间的头号通缉犯终于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