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27.离开了陕北的北京知青们寻找民歌手罗起斌之前,我在村庄里见到黄黄的 墙,墙上开了一扇窗,窗棂镂刻着4 个字“政治夜校”。窗前有一年轻姑娘站住, 织着什么东西。等我们从上寺院村回来,年轻的姑娘纹丝不动,还在那儿织。我问 村长,村长说,那屋是村上的公产,过去住的北京知青,现在成了小卖部,那女子 是守着卖东西的售货员。听到北京知青,我粗粗地计算一下,仅仅我认识的插队陕 北的知青就有10多个,只是不知道他们具体插在了什么地方。估计没有这个村的。 这里应当是有名的村庄,因为有着张思德的背景。村长说:公房里两个知青去年还 回来过。因为要离开了,汽车已经在滚滚黄土中调头,没时间向村长询问北京知青 的细节。我马上给这间标有政治夜校的知青旧居拍照片。从延安去榆林那里,车过 延川县。延安的朋友问我:知道孙立哲吗?这名字虽然遥远了,但我还记得,我做 知青的时候见过他的事迹,给农民治病。他们说:孙立哲插队就在延川。后来去了 美国,近些年,投资千万,给延川建现代化的农民管理学校。我马上问史铁生知道 吗?清平湾?他们摇头。我又问“兰花花”知道吗?一本诗集,作者梅绍静。他们 又摇头。我认识的都是写字的北京知青,虽然写的都是陕北。如果是投资者,也许 他们才知道,现在写字的力量和投资的力量相差太远了,所以,他们必然不知道。 不知者不为过。插队在张思德烧炭的地方,在许多年以前是件值得荣耀的事情,在 中国任何的角落讲起都会有人知道。这两个住在政治夜校里的知青现在在哪儿?他 们一年前还回来过,一定知道这里已经变成了摆卖商品的店铺。有一位知青告诉我, 趁我们插队的地方还有熟人,赶快回去看看,再过几年,迎面而来的全是陌生面孔, 全是知青以后长大的人,那地方更不属于我们了。曾经听一个北京知青讲,她插队 的陕北村庄里,有位老红军,全窑洞里只有炕和枕头,两件财产。枕头是条长袋子, 装着他一年里的口粮,吃一点就会瘪一点。她讲这话时的伤心,我现在还能记起, 这知青会唱“北京评书”,我1975年见过她后从此消失了。我应当告诉她,1999年 我在陕北,没见到枕着口粮睡觉的贫困户,也许我还没有真正走到深山里。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