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32.三位历经沧桑的老人 刚到延安就听说市区有一间“八一敬老院”,住着当年的红军,直到快离开延 安,才抽出时间去看。 这儿没守门人,很宁静。推开门,进了有些温暖气息的长走廊。说好了,不去 找院领导,我们只是想见见生活在这里的老人。见到几扇木门,敲了,没有应声, 最后有一女人出来,让我们进去。 我们见到了三位老人。一位赵建功,80岁,他说他的赵是百家姓里第一位,穿 蓝色的旧警察服,咖啡色扣子那种,该是20多年前的样式了。1937年到延安,跟高 岗做过勤务兵,1946年胡宗南的部队来了,他在行军中和大部队走散,没有办法, 回老家延川继续做了农民。 81岁的付长远,河南人,很善言谈,河南人。他说他一直打鬼子,跟的是冯玉 祥将军,1947年投奔红军,历经战斗,一直打到南方,解放战争全参加了。老人对 自己最后按1947年参加革命感到委屈,他可能以为该从他打鬼子那天算起。81岁的 年纪了,讲到哪一场战役,仍旧清晰而有气势。 84岁的秦兆宏无声地坐在房子里,另外两个老人的声音举止和我们几个外来人 对他都好像全无影响。留在敬老院照顾他的女儿说,老人的耳朵全聋的,什么也听 不见。我观察他的样子,好像这个世界与他无关了。 秦兆宏的女儿在火炉上煮着一些菜泥之类,搅着锅同我说话,她说她没读过书, 家里贫困,只能供弟弟读书,所以,她知道自己姓秦,但是秦字她不会写也不会认, 真正的睁眼瞎。她读出秦兆宏三个字,只是我根据发言判断的,她根本不知道三个 字怎么写。同时她说,父亲聋了,自己过去无知,从来没问过父亲是怎么参加的 (革命),只知道父亲在直罗战役中受了伤,留在农民家里养伤,红军大部队走了 以后,秦兆宏和当地农民结婚生子,从此成了一个陕北农民。 我们说这些话的时候,秦兆宏端坐着,无表情。而付长远老人则滔滔不绝地讲 他的战斗故事。许多的事情在秦兆安这儿彻底失散了,荡然无存。 三个老人住一间灯光不够亮的房子。本来敬老院是有厨房的,但秦兆宏的女儿 感觉父亲吃的不顺口,从乡下来做饭,她说她做不到其它,总能保证老父亲顿顿有 点肉吃。 听说乡下还有30年代参加革命的老人,想住进八一敬老院来不容易。我又想到 枕着全年口粮睡觉的当年红军,现在可能离开人世了。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