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36.在兵马俑坑外 秦兵马俑没有我的想象里那么恢宏,又是电视的误导,以为坑巷里立着千军万 马。真实中能恢复并且站立起来的兵俑所占的比例太小。当时这些泥俑被填埋起来 不过几年,项羽的大军就揭开了它,居然是图谋它们泥手中握的枪戟,而非形而上 地要羞辱曾不可一世的始皇帝。项羽短浅的实用主义为现在恢复那些被大肆毁坏的 泥俑带来了多大的困难,那些握着环形拳头的殉葬品,空举了2000多年。 什么人看兵马俑?外地人和外国人。农民是不看的。 阴冷空旷的展厅里,我见到一个拿安全帽的民工非常投入地看立在角落里的电 视屏幕,屏幕上放的是挖掘现场的同期录像:拿毛刷工作的文物工作者。不过是从 现场选取的局部。但是,民工不看现场,他更关心电视里放映出来的东西,觉得那 个好看。他那双破胶鞋面上蒙满黄土。 一个黄头发的外国少年在卖纪念品的橱窗前拉一把二胡,看样子,他非常喜欢 这乐器,还非常想家长给他买下来。像他母亲的妇人在犹豫。我想,那东西不该太 贵,合理的价格该在10多美元左右,不过,不容易携带。少年拉二胡跟拉锯一样, 弄出来的声音极不动听。他非常想要它,从他的恳求能了解到。 有一阵,我几乎和一伙嬉皮士同行。老嬉皮了,50岁以上。有专门谈论到世纪 末现象的文章曾说,今天,活跃在60年代的嬉皮士,几乎都摇身一变,成了中产阶 级,开名车住郊区,还崇尚旅游。眼前的这伙不太像,披肩的长发,衣着夸张,只 是有了一大把的年纪。他们极认真地看那些面孔相对扁平的东方泥人,低声评论。 低声,确是中产阶级的特征,而不是金斯伯格的嚎叫了。 谁想和兵马俑拍照,80元人民币一张。泥人前面摆一把椅子,是专设的可供拍 照处。 出了大厅的小摊档上最便宜的兵马俑复制品,一盒4 个,只要5 块钱。我看另 一盒精细一点,问价,要65块。为什么相差这么多?商贩说:这盒不一样,这里面 有秦始皇,还有背面,做工不一样,这个细着哩! 兵马俑给周围农民带来了极大的改变,听说,这一带的孩子辍学的多,去了学 校也想办法溜出来卖泥人。有人在家里弄了炉子,专烧陶泥人。有的干脆把模具里 的泥抠出来,涂一层明胶,就出门来卖了。 我想,并不是所有农民都靠卖泥人生活的,出了秦兵马俑纪念馆,就能见到大 片的石榴园,饱满结实的果子裂着口,一个该有一斤重,有农民守在石榴间抽烟。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