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45.云贵高原的孩子 后寨在织金县城的西南方,从平面图上看,距离夜郎湖并不远,但是群山阻隔, 进山的路完全不同。后寨全乡平均海拔1800米,乡政府所在地是平坦而宝贵的土地, 当地人叫它扬场坝。在乡里读书的学生,就住在它四周的群山中。 在贵州织金见到的很多汽车居然和在陕西所见到的一样,车两侧后视镜上拴红 布,问了司机,回答也完全相同,红是避邪的。 曾经在重庆的巫山县,所有的学生,包括明显矮小,没够学龄的孩子见到吉普 车都会立刻肃立路边敬礼,在贵州山区都没遇见类似情况,这里的孩子更内向和胆 小,见到陌生人首先想的是躲避。 有40至50个背着各种样式的旧书包的小学生木桩那样钉在路边土坡上,全神贯 注,身子前倾,探长了脑袋。我以为他们在观看什么突发的大事情。车子接近一间 竹棚搭建的路边小店,那里面有一部9 英寸大的黑白电视,画面模糊着。学生们根 本没有听到汽车声,他们正失神地看电视。没时间拍照,车把小店和孩子们甩到身 后,这让人耿耿于怀,对某件东西的那种关注,是任何艺术家也表演不出来的。不 知道那部电视蒙蒙地正播放什么节目。 后寨的中学和小学紧连着,都是楼房,孤立无援地依山而建,山上还残留有绿 色,和山相比,楼房满面灰怆。学校没有操场,朝着上路的相当于学校正门位置前 方有几座石垒的坟,一米多高,坟上坐着望天的孩子,见到我们的车,他们也没动, 照样望天。据说,这一带连下了十几天雨,我们的到来,天才晴了,有了蓝天白云, 也许他们正在欣赏晴朗。 织金当地的人说,他们不怕坟。我记得北方农民很忌讳坐在坟头的。织金的孩 子安稳地坐在坟上远眺,我问他们看什么,一个孩子用贵州方言说看风景。然后, 他们跳下石坟,极快地跑到后边的山坡上。土是褐色的,裸露着。山上浮动茅草, 半黄半绿。孩子们并没散开,重新找个坡度坐下来,继续看风景。 织金县内有苗、布衣以及20多个民族,各民族的习俗都有不同,也许他们很喜 欢石坟那种高耸又干净的地方。像坐沙发躺椅一样。 西岸许多少数民族在家人亡故之后都会有隆重的喝酒、歌舞、砍牛等等活动, 我见过壮族人办丧事,喜气盈盈,没有哀哀戚戚。但是到了90年代,这风格也在变, 家里强壮的人去世,必然牵累了生活的素质,特别是那些正读书的孩子,如果没了 父亲,一家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