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53.在山里过夜 每个星期一下午,后寨的深圳青年会去公社里惟一一部电话机那儿等待,由前 一届支教青年从深圳打电话过来,询问学校的情况,安慰生病的青年。这是双方约 定了的。经常有药品报纸从深圳寄到后寨来,6 个青年的家人都没有前一届青年了 解此时此刻在贵州山区最缺乏的是什么,从身体到心情。 魏小红把两个人的电话给我,一个是沈宇岚,后来我在深圳团市委的办公室里 见到她,我们谈话中间,有3 个青年来报名登记成为深圳的青年志愿者。另一个是 张济波,我没有找他,当时因为忙乱。后来,在电视节目中不止一次见到他,好像 为期一年的接力计划被他给无限地延长了。 这个晚上聊到了凌晨一点,气温在降低,魏小红抱着热水袋。我回到女宿舍, 写我的笔记,隔壁的房间还在争论着。后来,人声渐小,变成了嘤嘤的低语。我从 深圳带上的消化饼在这时候也派了用处。山间的凌晨,哪有宵夜。 我睡魏小红的床,魏和毛雅秀挤在毛的床上。很久很久没在酒店以外的陌生床 上睡觉了。床头挂着两条红玉米,听说是贵州山间一种玉米的变种,整个班级的学 生才能发现几条,绛红色颗粒。魏小红把她珍藏的红玉米送了我一根,在潮湿的南 方怎么保存它,只有放在冰箱里。 毛雅秀的床里,贴着她小女儿和先生的照片。这间灰色的小楼是她们在贵州的 家,而每个人的床铺成了最纯粹的私人空间,那儿更像她们在深圳的家。 很难睡着,隔壁的男宿舍还在争论,靠近床的桌上满满的作业本、书籍、闹表、 笔筒,真的堆积如山,在关掉灯以后,全成了黑的剪影。第二天是星期六,没有课, 没人急着去睡。 从织金县城跟我们来后寨的深圳青年赖力文,我总能辨别出他的广东式口音。 他在路上已经说过,是到了贵州,才突然发现人和人还能这么亲,这么互相想念, 从冷漠的都市人转眼间成了手足兄弟。 2 点或者3 点,贵州山区这间灰暗的水泥小楼才静下来。又静又寒冷呵。 我是给水声弄睡的,我的概念里,深圳人星期六的起床时间大约上午10点左右。 这个时候不过7 点多。女宿舍里只剩我一个人。日落不息,日升即起,不是年轻人 哪儿受得了。 毛雅秀进来,在不大的镜子前面梳头发,看我起来,她大声分配男生干活儿。 在后寨,人们叫她毛姐,她的每一举动都像这6 口之家的主妇。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