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54.吃面条的早晨 太阳根本没有升到足以被人望见的位置,山高而太阳低。`我在楼梯口见到3 个穿得很厚的小姑娘,来给老师送辣椒。一只小的塑料袋,放在火炉边就跑掉。赖 力文要给后寨人表演他两个月来练出的功夫,他咚咚咚地提着两只空水桶下楼去找 水源,很快,他几乎手伸着两臂端着满满两塑料桶水上来,这快有体操吊环运动员 的水平了。我们夸奖他,他还想再去提,水桶都全满了。 火炉燃得旺,深圳青年按平时的分工做饭,掌勺的当然是大家的毛姐。这使我 想起当年的插队知青生活,1975年的春节,我插队的知青们吃饺子,我由于手笨, 被分配专门给饺子数数目。由于忘了吃饭的人只有十几个,饺子数目过了1000,平 均下来,每人吃到80多个。差不多四分之一世纪前的事情能在贵州清冷的早上被回 想起来,因为气氛太相像了。 吃早饭以前,魏小红拿了一首学生家长给她写的诗给我看,她说,弄不懂是什 么意思,你帮我看看。白云广时风吹动,太阳出时通山红。老师犹如父母样,时不 时在我心中。破房时常受风雨,穷在山村没能力。只图山中无条件,怎能会有能耐 人。我家住在大树林,高高低低路难行。山穷水尽力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走进 老师家乡地,犹如牡丹正逢春。船到江边要回头,老师要走不好留。老师要走我也 走,愿跟老师坐一屋。 诗后署名彭后明,一九九九年十月初四,并附言:这是我心中之意,愿你回条。 这诗有的地方显然有误,如“只图山中无条件”,中的“图”字,该是“因”, “山穷水尽力无路”之中的“力”,应该是“疑”字。 显然这学生家长想深圳青年把自己的孩子带出山区,远走高飞。而带走几个学 生,讲授文化知识并非是这项接力计划的真正目的。 魏小红很困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走廊里的热闹气息吸引我又回到火炉那儿,早上是热汤面条,一时没煮好。向 小学校方向散步。后寨小学有一间图书室,问了学校的老师,据说总是锁住的,更 不能借阅,怕丢失。锁住了自然丢不了,只能隔着窗空望一下。二楼教室里,有几 个乡村教师在火炉上烤一种什么东西,像面糊的饼,热情地招呼我尝。从穿着上看, 看不出他们和田里耕地的农民有区别。我必须说,我感觉到乡村教师对深圳青年志 愿者的态度没有孩子们那么明朗。毕竟,孩子是单纯的。乡村教师客气而有所保留。 许多年以前,一个农村青年问我:为什么我就生在乡下,别的人生在城里?这 是谁给分配的?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