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89.耿忠诚父子和他们的学校 张瀚时书记问:还走不走了,去看看菁脚小学? 我说:走。 又是走田埂,贵州这地方可能没有干爽,脚下永远滑。一路的走,许多碎石头, 我担心我这双鞋给走裂开,真到那时候,只能光脚了。鞋居然结实如故,和我跑了 陕黔两地,全程声色不变。 很远就能听见孩子声,喳喳的,喜鹊一样。穿过村子,迈过将近半米高的一块 糊满泥的木拦板就进了学校,只有3 间教室。学生们正在空地上四处跑,看见陌生 人,木偶一样,全定住了,高的矮的全在内。 菁脚村小学,有2 、3 、4 年级,70多名学生。只有一位老师,眉目间清晰端 正,但是身体不健壮,31岁,叫耿忠诚。1988年从县上的中师毕业,分配到另外的 乡教书,1994年9 月回菁脚,当时,这所小学只有10多个学生。 耿忠诚把他的家指给我们,穿越一片山壑,突起的绿草和石块间,隐约有一些 黑的屋顶,和山相比,小得像山之一毛。耿忠诚说,距离2 .5 公里,只有知识分 子才会使用公里和小数点。让我们尊重这位独立在山间教书的人吧。 菁脚小学学生10人中有1 ~2 个交不上学费,实在困难的,只交书费。所谓的 交得上,要一直拖到学期末才凑齐的人占半数。全校学生三分之一是白族。 耿忠诚不敲钟。他喊了一声,学生都鱼贯着各回各的教室了,全部直望着黑板 ;一块破旧不堪的木板,可能考虑到美观,墙上糊了一些泥,日久了,脱落斑驳, 实在苍凉。 耿忠诚和我们讲话期间,一直有个学生贴住他的腿站着,关系很不一般。我问 了,原来是耿忠诚的儿子耿小集,是在某个赶场的日子诞生的孩子吧,叫小集,集 市之意,知识分子当然不能起出耿赶场之类的俗名。耿小集,8 岁,已经上到这所 小学的最高年级,4 年级,又瘦又小。 我说:怎么会?他几岁上学? 耿忠诚说:娃儿小,在家里没人看管,每天上学我就把他背着,那么小的娃儿, 没地方放,放到课室里,我教他听,3 岁就在下边听,听懂了,升上4 年级。 过去,听说过中国科技大学设立少年班,在乡村居然存在着另外形式的幼儿班。 学校给民居夹着,空间仄闭,学生们的游戏只有在10米之内追逐,一个孩子蹲 在地上,独自一人弄着什么。我过去,他很警觉,马上把手背过去,隐藏着什么。 最后,我看见了他的宝贝,一根10厘米左右长的锈铁钉。 耿忠诚说他学生中,家最远的要走4 公里山路。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