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在葡京酒店 的士驶下天桥,拐了一个弯,葡京就遥遥在望了。澳门半岛乃弹丸之地,但它 却享有“东方蒙地卡罗”之盛名,澳门经济之繁荣全拜“博彩业”之所赐。这个仍 在葡萄牙管治下的弹丸之地,聚集着十多家公开合法的赌场,每年向政府交纳的博 彩税,几乎占澳门政府年度总收入的一半。而葡京则是执澳门“博彩业”之牛耳。 从建筑外形观之,葡京像一只鸟笼。据说,它的内外设计装璜,是澳门“赌王” 下令严格按中国的五行八卦的主臬鸠工建造。坊间的说法是,之所以把它的外形设 计成鸟笼,是因为赌客都被视为“虫子”,而葡京内中堂弧形的拱顶上,彩绘着各 种鸟类,“小虫子”爬进来后就被这些鸟儿一一吸食。四周的墙壁上,则绘画着海 洋“物竞天择”的生态情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小虫。葡京内的走 道七拐十八弯,像座迷宫,赌客进去容易出来难。葡京里中西赌博形式一应俱全, 有番摊、大家乐、牌九、骰子、廿一点以及押大小和老虎机等,任君选择,各适其 式。 的士在葡京大门口停下,沈菲一下车就兴冲冲地往大门跑去,方阳晖追上去, 一把拽住她,“跟我来,走边门。”方阳晖低声地说。“为什么?怕被人撞见?” 沈菲问。“不!”方阳晖说:“进赌场有许多禁忌,据说,如果从正门进去就会被 天花板上画着的各种神灵发现,有小虫子爬进来了,就会追着吃你,那就非输个精 光不可。”“这么邪呀?” 沈菲吐了一下舌头。“听说的,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沈菲点头称是。 他们从侧门进入了葡京赌城。 沈菲一踏进门,就感到热浪逼人,到处人头涌涌。老虎机大口大口地吞着硬币, 但仍“叽叽”地吵着肚子饿。每张赌台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迸发出此起彼落的叹息 和欢呼。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押钱下注,掏钱收钱。花花绿绿的钞票,被当作厕 纸一样大叠大叠地抛洒,叮叮当当的硬币,像小河般流淌。没有人会回首一瞥,每 一双眼睛都盯着金钱。 这里是不需要付出劳动只需凭运气,就可以合法地攫取掠夺的地方。 方阳晖领着沈菲搭电梯上了四楼的贵宾厅,走进金殿大堂。在这里出入的都是 腰缠万贯的豪客,等闲赌仔只能在底座,抱着“刀仔锯大树“的侥幸心理,玩一玩 押大小或老虎机,输赢大多在百把几千几万元之间。四楼可不同,输赢动辄上百万, 输去上千万的也大有人在。据说不久前,一位祖籍闽南的港客,一夜之间,竟输了 一亿六千多万。赌场是一掷千金的“销金窟”,也是财源滚滚的“金矿”,因此三 山五岳人马为争夺赌场地盘利益,掀起腥风血雨,帮派之间的仇杀永无休止。 方阳晖在一张赌台坐下,拿出十万现金向“叠码仔”兑了筹码。然后就像老僧 坐禅入定般稳如磐石地坐着。 他赌的是大家偿, 赌法很简单,把筹码押在赌台上 “庄”或“闲”的一方,再以扑克牌的点数定输赢。 这一铺, 同台的赌客全部都买“闲” 。唯独方阳晖把三万元筹码冷静地推到 “庄”的格子上,他的那叠筹码茕茕孑立于其他筹码的对面,像一个顽皮、捣蛋的 瘦高个故意与众人作对似的。方阳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等着女荷官将 牌派到他的手上。代表“闲”方揭牌的大胖子,在众人呐喊助威下,用力地“卒” 牌,吹气,腮帮子鼓得像猪头,脸色涨得像猪肝,经过一番扰攘,大胖子使劲把牌 拍在台上,用巴掌捂着,仿佛那里边是一只小鸟,一松手就会飞走,他小心翼翼地 掀开掌面, 众人伸长脖子一看是“8”点,都高兴地笑了。这几乎是胜券在握了, 对方只有一个惟一的机会, 那就是摸到“9”点。轮到方阳晖揭牌,他气定神闲, 仿佛已经知道自己抓的正是“9”点似的,悠然地把牌摊开,果然是“9”点!众人 都用黯然的眼光看着女荷官用小耙子,把他们筹码扫入钱柜。方阳晖旗开得胜,头 一铺就赢了三万,他的脸上还是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沈菲十分雀跃,不 仅因赢钱而兴高采烈,而且还掺杂着为身边的男人感到自豪的况味。 重新开盘的时候,方阳晖大大加码,把六万元筹码又推到“庄”的方格上。这 下,众赌客似乎暗通心曲,有意要与方阳晖唱对台戏,结成同盟,站在方阳晖的对 立面,再一次全部买“闲”。开牌,“庄”方又是9点,“闲”方,竟然“墨”了。 众赌客哗然,叹服这位冷面赌客手风奇旺,统一阵线唏哩哗啦垮了,纷纷投降,向 方阳晖靠拢,以方阳晖马首是瞻。方阳晖押“庄”,大家跟着押“庄”,方阳晖买 “闲”,大家都跟着买“闲”。 方阳晖今天在赌场上果然行运一条龙,押“庄”买“闲”,无往不利。带挈同 台的赌客都赢了钱,个个眉开眼笑。赌了大约三个时辰,方阳晖面前的筹码不断叠 高,他见好就收,施施然站起来,拿了筹码到柜台兑现,点一下数,扣除赌本净赢 四十万。他随手将二十万塞给沈菲: “拿去花吧。”沈菲再次被方阳晖的风度、风采所折服,她更坚定相信不能没 有他,她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