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来了讲故事的老倪头 春寒料峭,枯草洼里的雪还没有融化,早晨起来,起士林特别高兴,独自乘摆 渡到俄国租界去办事,他想在河东开一个分店,顺便考察一下。 起士林心里是这么盘算着,叫了一辆人力车坐上去直奔俄国工商局。有了法租 界那一场风波,起士林吃一堑长一智,要在别的租界经商,先和官方打个招呼,回 头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就在车子走到半路,他发现大街当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高马大的俄国人正在用棍子抽打他,起士林叫车夫调转方向向马路当中跑去,到 近处看清楚了,正是老倪头。 原来老倪头离开德国兵营后,自己租了一辆马车当车夫给一家商号长途运输货 物。那天,他刚把大车从地道外拐进大王庄,俄国巡捕就过来非说他走了戗道要罚 他。老倪头跟他论理,俄国巡捕就蛮横地打人,正好让起士林看了个满眼。 他上前为老倪头求情,俄国巡捕见是一个德国人,也没放在眼里,起士林见状 心生一计,忙把准备给俄国工部局看的菜单递了过去,让俄国巡捕点几个菜改日送 去。俄国巡捕看清是起士林餐厅,脸上绽开了笑纹,伸出拇指说:“起士林的菜好。” 这才不理会老倪头,放行通过。 重逢起士林,老倪头像见了恩人,他记着起士林说过的话。起士林拍着他的肩 膀:“老哥,我那里什么也不缺,就是缺一个讲故事的。快跟我走吧。”起士林一 高兴,把正事给忘了,立马让老倪头把运输的差事辞了,和他打道回府。 坐在船上,望着碧绿的海河水,起士林想起在兵营时和老倪头逛铃铛阁被关的 那次劫难,不觉心中有些沉重,便说:“有时间你带我去拜访那位写鲜血红十字的 老师。” 老倪头不以为然地说:“你的记性真好,过去好几年了,我都忘了那码事了。” 起士林接着说:“中国有一句古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初要不是那位仗义 的老师救我,我早成了联军的替罪羊了。现在混得好了,多少对人家也要有个表示。 你不在,我一个人也不便去。这下好了,你能帮我干许多事。” 老倪头咧开大嘴说:“这算什么事,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