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篇 日本男人 在日本,常常是一个聪明人领着九十九个“笨拙的傻瓜”在拼命地干。九十九 个人没有创新精神,但有实于精神。 谁是日本的聪明人呢?他们有什么与众不同之道?日本企业家的成功秘诀将告 诉你经营之道和处世哲学。 漂亮的“日本男人” 初到日本,感到最吃惊的是男扮女装的日本男人。当你走在新宿的歌舞伎町, 马路中央站着一群穿着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女人”。他们杨柳细腰,穿着漂亮 的衣裙;手臂上挎着小皮包,脸上抹着厚厚的白粉,可是再怎么打扮也掩盖不了男 人的特征——喉结突出。他们三五成群,召唤着过路人,遇到同性恋者,就挎着胳 膊去情人旅馆。 日本电视台夜间播出反映这些变态者生活的节目,这个节目收视率很高。记者 采访银座一家出名的俱乐部“老板娘”,是个胖得出奇的男人。穿着宽大的衣裙, 光着头,说话语气和音调是女人腔。记者跟踪采访,跟“她”一起到街上买东西, “她”买了一个面包坐在路口,翘着小手指吃了起来。记者问“她”为什么不大口 大口地吃?“她”妩媚地一笑说:“这样吃才像女人呢。” 有一次电视台播出同性恋夫妇联欢会。有的“女人”妩媚动人;有的笨拙得像 只熊猫。“她们”都有丈夫,有的是年轻俊俏的小伙子。有一位丈夫戴着墨镜,有 些难为情;其他丈夫一点也不害羞,很大方地挽着“妻于”的胳膊。他们做出各种 亲热的动作,有的夫妻一个亲吻长达半分钟,好像生死离别般地依依不舍。 最后记者问他们,“你们是否在一起洗澡?” “是啊,当然一起洗啦,我非常温柔地为他擦身,他对我也很温柔。”所有在 场的“妻子”都称赞他的男人是很体贴的模范丈夫。观众们有的哈哈大笑,有的不 可思议地摇摇头。但是谁也没说真是“一对精神病”。也有不喜欢看的观众,可谁 也不去谴责这些男扮女装者,日本人已经习以为常了。生活太紧张,需要休息和清 醒一下头脑,看些怪节目,哈哈大笑一场。电视台也想尽办法使节目活泼、新奇、 古怪,所以这些男扮女装者成了电视台的常客。 有一次召集了全日本最漂亮最出名的“女人”亮相。“她们”举止温柔文雅, 有的穿着和服,有的穿着豪华的礼服,真是一群非常艳丽、漂亮的日本“美女”。 这些“女人”大多数是开酒店的,有许多崇拜和追求“她们”的男人。 一位小学生有些讨厌地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扮成女人?” 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回答说:“我们虽然穿着很漂亮,也面带微笑,可 是我们每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小时候因为家里穷,连饭也吃不饱,每月生活很桔 据。我一直穿着姐姐的旧衣服,后来到酒店唱歌,挣了一些钱;以后就干脆扮成女 人。我现在五十多岁了。”他边说边流了泪。有一半以上的“女人”听了他的叙述 忍不住抽泣起来。原来他们的内心并不愉快,心理没有完全变态。他们是男人,却 扮成女儿身,一半是由于生活,一半是出于变态。而未变态的一半要承受社会的蔑 视、嘲笑,他们的性格是二重性的。 那位小孩见被质问的“她”哭了,非常惭愧地说:“对不起,我以后不再轻蔑 你们了。”全场的“女人”都很感动。 这些“女人”也是分阶层的。低档的站在新宿街头拉客为生,高档的在银座、 六本木开酒店,生意不错。也有以自由职业为生,去饭店打零工的。日本有位最出 名、最高档的“女人”活跃在电视台。他以前是一般歌手,并不出名,录音带销路 也不好。于是他干脆脱下昔日男装,穿起了花衣服,装扮成女人。当他在电视台一 亮相,观众大吃一惊,以为在演滑稽戏,随后哈哈大笑。这一笑使他下定决心,男 扮女装。以后他在电视台逐渐走红,当了节目主持人,成为日本有特色的名演员。 由于他出色的娘娘腔,矫揉做作的动作,给节目增添了不少趣味性,观众开始接受 “她”。他的录音带也畅销了,成为日本文化“国宝”和亿万富翁,男扮女装使他 别具一格地走向成功。 “她”在电视节目中每天都微笑着,可是回到豪华住宅,也是这样微笑的吗? 我想不会,因为他是半路出家。日本人都说,“她”以前是很聪明、英俊的男人。 如今他已四十七岁还没结婚,曾传言他与日本一位女歌星恋爱,准备结婚,后来未 成事实。 日本人有个专门表示男扮女装的动作,右手翘起慢慢刮一下脸,好像中国演越 剧千金小姐半侧着脸,用一双纤细的手遮掩半边脸似害羞的娇态。当一个“女人” 走进酒店喝酒时,有人悄悄地做这个动作,别人就知道,此小姐并非女儿身。 但一般的日本人还是注意礼貌的,没有人叫“她”下不了台。因为那是他的自 由,谁也干涉不了,这也是日本人的文明与修养。“她”的兄弟、家族。邻居也不 会对“她”轻蔑,和平共处得很好。也许正因为无人干涉,社会压力不是很大,所 以不想当男人的日本男人也多了起来,据统计全日本有几万名男扮女装者。 日本男人也真有勇气! 日本企业家的成功秘诀 有一次我到一家民间的日本经济协会去,他们送给了我一部刚出版、题材独特 的畅销书《从元年开始的65封公开信》。我随手翻看起来,不由被吸引了,原来这 的位日本企业家都是昭和元年(1926年)出生的。开始是日本麦当劳公司的社长藤 田田先生在日本经济新闻上,刊登了交友广告,大家一呼百应,就成立了昭元会。 大家经常在一起回忆过去的艰难岁月,万分感慨地说:“现在日本的条件好了,年 轻人的奋斗精神和艰苦创业的勇气却不如当年的他们。”有人建议不妨将他们几十 年的人生经验和体会写出来,教育下一代年轻人。于是他们每人写了一千多字的小 文章,由日本最大的东京出版社出版。 看了此书,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我决定翻译此书。虽然翻译得很累,但很愉 快。此书还没有出版,现将主要的精华和共性的经验让读者先睹为快。 那是活跃在日本实业界中,昭和元年出生的企业家们充满激情的亲笔信,他们 是日本经济界的栋梁,是日本战后奇迹般地成为亚洲经济之首的一个个缩影。他们 是真正的优秀的男人,他们经历了战争、战败、战后复兴三个动荡年代,从零开始, 在没有温饱、面对战后一片废墟的艰难岁月下,是什么力量与信念支撑着他们走向 成功之路的呢? 一封封短小精悍、寓意深刻、充满了真情的公开信是经营者的精髓,是成功者 的秘密、心灵的告白。它能启示我们的慧心,领略悲欢交加的人生。 我翻译的第一篇是池谷宽先生的信,他说:“我人生的座右铭是老子的一句格 言。老子云:‘上善若水’。意思是想学会理想的人生方式,必须像水一样灵活, 因为水有三种与众不同的特性。 第一是柔软性:如果将水倒人四角型的容器里,它就是四角型,将水倒人圆型 的容器里就变成了圆型,它会随着容器的不同形状相应变化。第二是谦虚性:水往 低处流;要将自己置于低处,不夸耀自己的能力和地位。第三是灵活性:表面看起 来水很恬静、柔和,但当它汇人奔腾激流的江海里,坚固的岩石虽然挡住了它的去 路,但它将会奋不顾身地飞溅起汹涌的浪花,冲击岩石,奔流而去,随后又恢复其 原形;不管有多少困难,信念不变,勇往直前。这就是水的三种特性,也是老子所 教诲的人生格言。如果我们能很好地掌握运用,那么理想的人生就在眼前。中国古 典书中记载着治国兴邦的许多人生哲学,我有每天翻阅中国古典书籍的习惯,其中 ‘上善若水’是我最喜欢的格言。” 在翻译中,我发现许多企业家都有一个共同的体会和经验:他们非常注重人和 人之间的关系;注重“信誉”两个字。 曾授予日本科学技术厅长官赏、蓝授勋章的服部洌老板说:“我是赤手空拳创 天下的。被称作我们这一代的佼佼者们,差不多都是白手起家的,直率地说一句, 我是靠借钱来作生意的,反过来也可以看出借贷的作用,现在我是不用借贷了。我 的信念是,以自己的能力,及对工作的理解,用白手起家的气魄,来创造自己的未 来。工作是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开始的,百人有百人性格,同一样性格是没有的。 俗话说,人与人之间的相逢是缘分,古人云:‘借八斗,还一升。’借人八斗还一 升后,人家就会从心里感谢你,人与人之间的信誉就产生了。我已逾古稀之年,可 我感到有堆积如山的事要做,不考虑自己还能活几年,总觉得欠朋友许多情谊,所 以时时向朋友伸出友谊之手,心中感觉特别愉快,只是互相之间千万别掺人铜臭味。” 看了他的文章,我不由想起中国现在的有些生意人,他们也靠借钱、贷款做生 意,但是他们没有这种感谢心清。一位在日本学法律回到上海的朋友说,他去法院 听裁判,一位生意人在缺钱的情况下向他朋友借了几十万人民币,借期到了,朋友 几次向他要钱,他说生意亏了,没有钱。朋友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告到法院,没想 到这位生意人不但没有一点忏悔之心,还振振有词地说:“你真不够朋友,到法院 告我。”他丝毫不认为借钱不还没有道理,对不起朋友,反而是别人有错。我朋友 幽默地对我说:“所以大家说,‘现在也是杨白劳有理,借钱不还。’” 这样的生意人以后还会有信誉吗?谁和他都是一次性的买卖。 借我房子的一位年轻人由于生意亏了,我看他很可怜,就说剩下的房费以后再 付,当时他写了借条。可是每次我去电话向他要钱,他总是有理说,给你们装好了 地板;又说,告到法院去吧。我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叫我同学打电话去要,没想 到他却说:“你们拎不清楚,那么长时间了几千元也还要。”听了这话真气人,真 是一个无赖!这样的人是人穷志也穷,他能长久在生意场上混下去吗?也难怪,现 在人与人之间的信赖也越来越淡薄,谁还会将钱借给别人解难呢? 凡是和日本人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日本人很守信誉。 一 现兼任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常任理事蓑田胜亮先生说:“他第一心得是当个有 魅力的人。魅力是什么呢?就是一句话:‘与人为善’。生活在人间社会里,与人 为善很重要。假如不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其工作一定不会好的。魅力有其大生的一 面,一生下来就随身带来魅力的人当然有,但我要讲的不是这种魅力。我要阐述的 是另一种魅力,这就是通过自身的努力,陶冶自己的性情。这是人生成长过程中必 不可缺的,换句话来说,就是积德,有德的人就是有魅力的人。 “第二心得是人间关系是重要的大事。对当前的年轻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要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以为自己是才高八斗,生不逢时,而又怀才不遇,他们是 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人间关系一定搞不好。这个问题有点像夫妇关系。从我多年 工作的经验来看,资方与劳方关系好的会社,人际关系都很好。最近看到不少杂志、 书籍,还有报纸,都有报道这种人际关系的文章。用互相之间道一声‘对不起’来 塑造一个和睦的人际关系,这‘对不起’三字,不也是至理名言吗?无论遇到什么 事,都能恭恭敬敬地说声‘对不起’,真诚地承认自己的过失,不就什么事也没了 吗?必须塑造这样一个和睦的人际关系…… “第三心得是增加点适当的紧迫感。会社的经营者要常给自己增加些新鲜的危 机感,自己要在工作上有几分紧张感。在工厂经常可以看到,大家都紧张而努力地 工作时,事故较少发生;而事故发生时,往往是闲暇时候比较多的时候。所以说, 那种适当的紧张感有必要放在心里。 “最后再说一点是‘放松脑筋去游玩’。关于这一点,我有个生动形象的比喻, 就像汽车的方向盘,轻松灵活的方向盘,驾驶汽车很方便,假如方向盘不灵活,那 就非常危险,不能开了。会社的工作也是同样,工作之余,要轻轻松松地去游玩, 换换脑筋。‘什么工作脱不开’、‘只有这样拼命干’啦,跨越了人类极限的紧张 度是不行的。就像带着蒙眼的辕马,只知道随着鞭子向前走,那是最危险的事。向 前进是不错的,还要观察左右所发生的事。我在小孩时就知道‘雪压不折柳树条’ 的哲理性言语,希望年轻人在工作之余要学会有弹性的生活。” 吉野电气公司代表取缔役会长古野清贤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人间集团 的团结就是财产。近半个世纪的会社经营,都是我一个人承担的。通过自身生活阅 历所产生的经营方针、人生观、生活信念等,可以给年轻人一点参考的价值。 “在这里将我四个信念中的一个介绍给大家:‘人间集团的团结就是财产’, 这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从别人那儿学到‘三人行,必有我师也’的教诲,从此 将此语作为我生活的座右铭。我想,相逢的人都能给我教诲。由这个座右铭开始, 升华到人间集团必须团结的意识。现在我最大的财产就是:我的人缘极好。想起当 时创业时,不是我有什么超前意识与特异功能,许多困难事情解决得都自然而然、 水到渠成。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搞好人际关系,我的事业是在加强人间集团的团结 中建立起来的。 “一月十七日清晨,阪神大地震爆发了。本社社员以及家属中,有数名被地震 夺去了生命。本社的办公大楼遭受了极大的损害,幸运的是本社的生产设施居然奇 迹般地幸存下来。我长期居住的家园被毁坏了,已经到了根本没法住人的地步,精 神上的打击还是很大的。不幸中的万幸,家族中没有一个人遇害,简直不可思议。 也不清楚是通过什么渠道被传出去,吉野氏的家园被震灾毁坏、人员幸存的新闻, 令我吃惊的是竟然有那么多的人,在各方面关心我。 “人间真情渗透我的心脉。大家热心地为我家各方面的安置所操心,我们全家 激动不已,人们都称我是‘幸运的男人’。是的,在过去的时代里,每逢遇到艰难 的处境,好几次都如神助般地化解了。我还是那句老话:‘世事不能靠运气,只有 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将运气招至身边。’不努力的人,运气是不会始终伴随着你 的,我坚信这个哲理。 “通过这次地震的洗礼,我在心中反复掂量着过去的事及未来的目标,很自信, 很明了地想对年轻人说:任何事情,要有勇气,要勇敢地面对现实,不断地努力, 必会有光辉的前程。在震灾中,家财剩下了,而人却死光了,这也决不是不可能的 事。然而,我家的人却全部活生生地生活着,这个奇迹又如何解释呢?有人说这是 运气,这难道不是上帝对你的特别恩赐吗?假如要解释的话,那就是‘人间集团的 团结精神’这个人眼所看不见的力量,挽救了我的家族。” 一位叫藤田近男的老板也这样说:“我们公司的宗旨:一曰:注重道义。二曰: 努力创造。三曰:公平世界。四曰:人间亲情。 “注重道义,就是讲怎样认真地工作,怎样利用正确的基本规律来判断事物的 利害得失。如何才能正确地判断呢?并不是叫你们像古人那样,去东海道五十三次, 穿着草鞋,戴着。卜笠,带着饭团,从日本桥步行到京都去寻求真理,那样的话还 要我们这个超音速飞机的时代干吗?在注重道义的同时,再加上创新精神,就会有 一个公平道义的世界。 “有时候正直的人被当做是傻瓜,狡猾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横行霸道的人谁 也不敢得罪。不过从长远来看,诚实的人会得正果。在这个世界上注重道义、努力 创造的人,到哪儿都会被人承认的。本来人就有强弱之分的,在个人问题上,遇到 不公平的待遇时,往往会忘记注重道义的姿态,缺乏谦虚谨慎、互相谦让的精神。 责怪周围的人,都是他不好,从而将责任转嫁于他人。 “最后要讲的是人间亲情。为什么要在会社的宗旨中讲这样的话呢?我认为这 一点是非讲不可的。如,在交通要道的马路上,自己的孩子摇摇晃晃地在马路上走 着,相反方向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急驶而来,我并不是奋不顾身,而是出于本能地 飞步向前,将孩子抱出马路,这就是人们所常说的亲情,是能得到回报的情、孝行 为——好心必有好报! “我在年轻的学生时代时,学习很用功,上课拼命记笔记,考试时就没有什么 困难了。而那些学习成绩不好的、因打工而常常缺课的同学,经常向我借笔记,或 者直接依赖我的笔记考试。自己的学习笔记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记录下来的, 心里真不想借。可想想那些比我困难的学生,还是借给他们。当还给我时,一种人 是‘嘭’的一声扔在课桌上;另一种在还给你时,是握握手,道一声:‘谢谢!全 靠你的帮助了。’对前者,下次无论什么理由,我也不借了。而后者,下次再借, 我会乐滋滋地借给他,这就是人情往来的友情。 “友情是很重要的,俗话说好心有好报。这就是说,对周围的人投以一颗真诚 的心,肯定会得到人们的回报。所以一生行善行孝的人,其人生的结局,一定会是 很幸福的,‘孝是百行之本’。但是最近,‘世界是公平的’这种说法不相信的人 很多。应该让年轻人们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日本企业界中也有品行不好的人。日本东洋精糖公司社长秋山利郎深有体会地 说:“品行卑劣的人即使有才华和手段,也不会有知心朋友。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和人相处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事,不管这个人的社会地位如何高低、担任什么社会职 务,这个人的品行和性格是早就形成的,只有和他相处后才能真正地了解。 “并不是说讨厌和害怕这些品行不好的人,而是他们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其卑劣, 会将这些卑劣的品行隐藏得很好。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他在生意上很得心应手, 说话很有技巧,手段很灵活,你将会被这些迷惑,并信任他。与这些人交往,自己 有些直觉,但是往往来不及提防,我曾经在经营上失败在他们手里。我从苦涩的失 败中得到教训,长期和这些人在一起,自己的良心会渐渐地被麻痹;看不到对方卑 劣的手段,自己也会多少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气。 “品行卑劣的人不管他的社会地位有多高,表面有多文雅,但总要暴露的。因 为品行卑劣的人是极端的利己,为追求自己的利益而狡猾地踩着别人的肩膀朝上爬。 不管他有多大的才能和手段,他不会在经营上一直获利,也不会有永久的朋友。品 行不是经过努力就能改变的,整个人生观不改变,卑劣的品行也不会变。作为一个 有希望的企业家,他应该有良好的品行,才能活跃在各个领域里。他能理解别人的 痛苦,能为别人的事而努力,这才是品行优秀的经营者的生存方式。” 以上说的都是关于如何地与人建立好关系,下面是关于家庭和健康问题,我们 经常能碰到的事,看了他们的信,你一定会得到启发和教育的。 二 曾获蓝绶勋章,日本麦当劳公司社长藤田田说:“在‘健康、努力、好伴侣’ 的前提下,必能掌握好自己的命运。昭和二十五年,我在大学时代就对服务行业感 兴趣了,从而走上了四十五年的企业家道路。事业的发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 我阐述下列三点: “首先是:健康。人生下来是由遗传因于决定的,而健康则是自己的双手创造 的。怎么才能保持自身的健康呢?一言以蔽之,夺取生命的事不于。控制烟酒,杜 绝暴饮暴食,如此简单。抑制人间欲望的生活太辛苦了吧?不!只要自己努力忘我 工作,就能抑制各种欲望,常年维持自身的健康。 “第二是:努力。一天二十四小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平等的。如何利用这 些时间,却大有区别。人类的大脑与身体,从根本上来讲没有太大区别,重要的是, 给你的二十四小时,如何去努力应用的问题,还有这种努力的结果是否会出成果。 以我个人亲身经历来说,我从二十六岁开始储蓄,储金始终在增长。从一开始,我 就立下誓言,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也决不能中途停止,把钱拿出来花费。如果 破坏了这个誓言,就说明自己是没有克己心的人。从这张存折上可以看出来,我是 一个能自己抑制自己的人。这四十四年来,我买了不少上地,土地价值的上涨,已 经转变为银行储金的增加。现在想来,真有点难以置信。 “第三是:人生的好伴侣。有没有好伴侣是事业成功的关键;在日夜奋战中, 能得到一位理解与支持自己的好伴侣,是非常幸福的。 “以上三点,说不上是什么新观念。有了‘健康、努力、好伴侣’,后面的事 就好办了。身体健康了,为烦恼而睡不着觉的事也就没有了。心胸开阔了,蔚蓝的 天空展现在你的面前,命运将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我七十年的经历得到的切身体 会,希望成为年轻人生活的指南。”这些日本老板都能将自己的家庭处理得很好。 中国现在有些老板发了一点横财,就一抛千金寻欢作乐、金屋藏娇养小蜜,他 们都是中国特殊的经济发展下一夜发财的暴发户,所以他们的思想素质很差。在日 本也有这样的一夜暴发户,那是六十年代靠买土地的人,最后许多人吃喝玩乐,也 是一夜成了穷光蛋。他们没有像在艰难中崛起、大学毕业有文化修养的企业家,每 天再忙也要看书来陶冶性情。增长智慧,最后成为日本经济界的栋梁。 日本良品计划公司会长冲正一郎,不但是著名的企业家,又是日本著名的鼻烟 壶收藏家,收藏了三千个鼻烟壶。他年轻时是伊藤忠商事驻香港办事处驻在员,开 始对中国的古董感兴趣。他说:“工作五十年,实行了男子汉的浪漫人生。”他健 康快乐工作五十年。他把每十年分为一个阶段,共五个时期,分别是习、练、挑、 战、乐。最初十年是习,彻底学习;第二阶段是边思考边实践;第三阶段是挑战, 认定事业目标不断努力;第四是在成果的基础上进行竞争。最后是快乐的十年,但 不是隐居而乐,而是做一些对年轻人、对社会有意义的义务工作。 他对如何干好工作谈了五点意见。“第一是先见:凡事都应该预想到三十年后 可能发生的情况。第二是带头:难的事情都应该自己处理。第三是公平:社内社外 都一样的公平处理。第四是公私:当了领导要公私分明。第五是社会性:自己的工 作对社会有贡献。” 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公司老板对自己是这样严格的要求。正因为他们自觉地遵 守这些做人的原则,所以战败后贫困的日本能奇迹般地成为世界上的经济大国。他 们的那些精神正是我们现在所需要的。 他对我说:“我四十年上班没有迟到过一次。现在社会上有人说要一心一意地 工作,没有时间考虑家庭的余地,这些人被称为勇士公务员、社会人,我不赞成这 种工作精神。记得参加结婚仪式时听人祝贺说:‘没有一个良好的家庭,就不会有 良好的工作。’我认为是这样的。”快八十岁的他,每星期三天到公司去,当调研 员。我经常上他家去玩,他谈起他的鼻烟壶收藏就滔滔不绝;他的老爱人经常去参 加诗歌朗诵会,是个非常美满的家庭。唯一使他感到遗憾的是两个女儿不喜欢收藏。 三 我们经常会碰到这样的情况,当你在一个领域不能很好地发挥自己的才华时, 你是否想过要调整自己的人生道路呢? 现在打进上海的日本有名的资生堂化妆品公司的董事长石野清治先生深有体会 地说:“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及时调整人生的航向。”战后三十年他一直在卫生部 工作,退出官场后人到中年,怎么办呢?他走过了一段弯路。他说:“我在没有 ‘地盘’、‘广告板’、‘皮包’,又缺乏全面考虑的情况下,参加了昭和五十八 年的千叶县候补参议员的竞选,结果落选了。 “但是,我在这次竞选中所得到的宝贵经验,后来用于经济界,取得了成功, 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离开官场来到了普通人间,刚开始想自己应该如何生存。 我领悟到,对人应该谦虚,所以对于一般的人我也很亲切。但是没有想到我却遭到 这些人的攻击和背叛;这时我开始深刻地反省,我看人的目光不十分准确,这些都 成了我今后的宝贵经验。 “当时我进入完全不同的领域中,多少都会有些迷茫。作为我来说,经济知识 很贫乏,进入经济界的资生堂,开始新的工作能贡献什么呢?我经常们心自问,但 是这并不是能够简单回答的。最后的结论是:任何事你不干,就不会知道能否胜任。 就拿当时的选举之事来说,当时是我必须要做的。选举落选后,当我知道在这方面 不能作贡献时,就以最快的速度后退,转方向,进入经济界。 “现在很重要的是:我们要用十分敏锐的目光透视、观察变化莫测的新时代; 以融通无阻的心境,紧跟时代的步伐,及时地调整人生航线。可能一时会招来世俗 保守、正统的批判,我们不必气馁,非难以后当你成功时,自然会得到意外的称赞 和肯定,像这样的事例多得很啊!” 有一位名叫生山省一的是三井生命事业协会的理事长,他的文章很有意思,题 目是“凡事深思熟虑,做到人生只有一次反省”。他写道:“我们兄弟七人,我是 老三。因为我是寅年出生,父亲非常高兴,给我起了‘省一’,这是平凡的名字吗, “为什么要起‘省一’呢?因为有这样的说法,寅年是虎年,虎在山中勇猛奔 跑的时候,总要三次回头看后面。所以父亲告诫我,你无论碰到什么障碍都要勇敢 向前。但是,不要只顾朝前走,也不要回头看三次,只要回头看一次。 “当我进了中学以后,一直在想:这一次回头看,是在什么时候?最后我得出 结论,重要的反省人生只有一次——这一次是在生与死之际。如果回忆往事,我能 说无愧于这一生的,那就是记住父亲给我起的‘省一’的真正含义。” 看了这些公开信后,不知你们有什么启示? 日本男人的真实故事 一 东京,这座世界闻名的不夜城在幽蓝色的夜幕下,闪着繁星般耀眼的光芒;彻 夜不灭的灯光,仿佛在向苍天炫耀它的繁华和富贵。 这里是光的银河,诱人的世界,繁忙了一天的人们没有进入梦乡,因为梦只能 给他们带来虚幻的空想。东京人不需要梦幻,他们需要现实。白天,大脑像电脑一 样不停地运转着,现在该关上电脑,让软盘暂时贮放起来,该清醒一下脑子了。于 是公司职员拎着沉重的皮包直奔串肉店、酒店、卡拉OK和拉面店;部长以上的男人 开始排队理发、刮胡子,洒上男士香水,兴高采烈地来到六本木、银座、赤坂的高 级俱乐部。 东京人在这不夜城里对酒当歌,开怀畅饮,他们痛快地撕下白天不苟言笑的假 面具,露出自己真实的本性。夜里没有上司的约束,不用鞠躬弯腰;没有于不完的 活——夜是自由的、浪漫的、赤裸裸的。 已是午夜十二点了,不夜城还在喧哗之中,本文的主人公西山却一觉醒了。正 好是十二点,每夜都是这样,比闹钟还要灵。这么早就睡了,岂不落伍了?明天要 去高尔夫球场练球吗?不,他没有这份闲情逸致,明天要去现场测量面积。每夜躺 在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设计的一张张图面。已是老习惯了,每天都是 十点睡觉,一夜间要醒来好几次:十二点二点和清晨五点,五点醒后就起床。 有时,半夜醒来后就睡不着了,于是他下床打开冰箱。今天冰箱满满的,大女 儿来过了,烧好了炒面、蛤蜊豆酱汤、盐渍黄瓜,还有生鱼片、油炸虾和炸茄子, 有这么多自己喜欢吃的下酒菜。他十二点醒来,总要喝上一罐啤酒,这已是十几年 的习惯了。平时买好了的干乌贼鱼片、花生米、干海带放在冰箱里。 喝着,喝着,一个人独自坐着很寂寞,看见书橱下放着一尺厚高的日记,那是 几十年前来东京时写的,每天简单地写上几句。现在他无聊地翻开一页看着:“今 天我十点才回来,纯于还没吃晚饭,焦急地等着我。如果工作忙,我忘了打电话回 来,她一定会默默地等着我……” 西山凄凉地看了看眼前的一切,如今孤独一人,妻子没有陪坐在对面。她去哪 里了?今天又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见去世了二十多年的纯子。今天是三号,他深 深地叹息着,伤心地低垂着头沉思着:纯子,你可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是怎么过 来的吗?你抛下三岁和一岁的女儿,我既当母亲又当父亲,含辛茹苦地将她们拉扯 大。我不能像“独身贵族”那样去对酒当歌、风流潇洒。每天夜里干完活赶回来给 孩子做饭、洗衣服。现在孩子长大结婚了,我也没有兴趣了,可是三间空荡荡的房 里就我一个人。 你知道我现在是多么孤独和寂寞,你丢下我独自走了……曾记得,每天我干完 活儿回来,你听到脚步声,立即迎了出来,亲切地问:“累了吧?”于是帮我脱下 西装。贤惠的纯子,你比我大七岁,你是我妻子,又像我姐姐,我们共同生活了九 年。 今天这罐啤酒喝完,西山再也睡不着了,又想起了妻子。可惜没有妻子的照片, 那是在一次极度悲伤的情绪下,为了不使孩子只看到照片上的母亲,他悲痛地将妻 子所有的照片都付之一炬。只有九州的母亲那儿还留着一张他们当年的结婚照。 记得结婚那年,你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和服,那双秀眉多么俏丽。你紧紧地偎依 着我,一定在想我们从此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然而,可恶的腹水无情地夺走了你 年轻的生命。 想到这里,西山眼睛有些潮润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 嶙的妻子抬起干枯的手,颤颤地握住了他的手,含着泪硬咽道:“……我不能和你 一起养育孩子了,你要操劳了,真对不起……” 妻子说不下去了,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还挣扎着拉住他的手,艰难地说了一 句:“……我很幸福……”她走了,丢下了两个幼小的孩子和心爱的丈夫,带着无 限眷恋和深深的歉意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在妻子临死的一霎间,西山决定今后再也 不结婚。在妻子去世后的二十年里,他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工作和孩子上,根本没 时间去喝酒。连约会的时间都不能准时,几次都错过了机会。如今女儿出嫁了,他 感到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可是一夜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弹指一挥间,已 五十六岁了。 他一生经历的太多太多了。有一次喝醉酒驾车,突然在黑暗的小巷里蹿出了一 个小孩,他以为是只野猫,来不及刹乍,孩子被压死了。他赔了一千万,二十年前 的一千万日元,相当于现在的一亿日元(约七百万人民币)。 四十六岁那年,突然得了脑溢血,被送到医院,差点死掉,那天是七月三日。 妻子也是昭和四十六年七月三日死的,多么巧合。是妻子在阴间呼唤他?也许妻子 还不放心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没带他走。西山没有死,事后他感到很惊讶。 钟声敲了两下,已是深夜两点,有深夜新闻。他看完了新闻,已到五点。起来 洗澡、吃早餐,六点出门,七点到公司上班。永远也做不完的活要等着他去于,这 半年他没有休息日,因为他休息了,工地的材料分配、工人安排等都要停下来了。 他是建筑现场负责人,每天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工作着。 生活究竟给了他什么?幸福?不,他摇摇头。他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 来。苦难吗?不,他也摇摇头:“我有钱,如果现在退休了,够我花的。” “真想休息,可是不行,这项工作到九月份才能结束。还有五个月,怎么能丢 下工作不管呢?你叫我请病假,不行,我没病,怎么能装病?是呀,注意不要过度 操劳。不能和当年比了,你知道我年轻时的事吗?好吧,慢慢地讲给你听……” 二 西山出生在九州。日本的九州分为南九州和北九州,南九州是现在的宫崎、鹿 儿岛、冲绳;北九州是福冈、长崎、熊本。北九州很早受到了中国的影响,弥生时 代起就有铜剑、铜铎文化区。在博多湾的地方志上,曾发现“汉倭奴国”的金印, 这和《后汉书》中记载的倭奴国朝贡后而被授予印缓这一史实相符。古代北九州的 博多湾是个繁荣热闹的港口,运向京城的绢、棉、布等许多物资都集中这里。如今 的博多是九州的中心城市。 在这个开放的贸易城市长大的西山,养成了自负而豪爽的性格,他父亲是著名 的医生,母亲是典型的日本贤慧良母。而这个儿子整天在外面打架、学柔道、拳击, 父母对他疼爱而又无奈,直到他舍命相救一位朋友,被警视厅拘留后被父母“驱逐 出家门”。 他十七岁那年,刚放学回家,一位要好的朋友急冲冲地直撞进来:“西山,快 帮我的忙,我女朋友在电子游戏机房玩,一个男子走上来侮辱我女朋友。我上去相 劝,被他一拳打倒在地,我不敢再上去;他们这帮是黑社会的,腰里都有短刀,怎 么办?我咽不下这口气。”朋友求援地看着西山。 “好啊,我帮你收拾!”朋友的父亲是鱼贩老板。血气方刚的西山什么也没考 虑,只想为朋友打抱不平,仿佛自己是个身经百战的英雄,走到鱼店拿了一把钓鱼 的大钩子直冲电子游戏机房,只见那群小流氓还在侮辱一位姑娘。 “就是他们。”朋友指着那人说。西山一步冲上去,闪电般地将鱼钩抛过去, 鱼钩从那人的脸上划下来。那人没防着,被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吓懵了,当他猛醒 来时,脸上已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鲜血直淌下来。他想要拔刀,鱼钩又猛地朝他 划来,他迅速转身躲过这一钩,看到怒气冲天的西山,吓得他捂着脸就逃跑。另一 位一看这架势也撒腿就逃,西山手提鱼钩直追到厕所里。 “饶命,饶命,不关我的事。”一位小流氓跪在地上哀求,西山飞起一脚把他 踢倒在地,打得他趴在地上。西山吼叫着,将鱼钩“当当”地在墙上敲着:“看你 们还敢不敢随便欺负人,听着,不老实,找你们一个个算账。” 西山就像英雄一样凯旋而归,可是一会儿,警视厅的警车开来了,将他押到被 审室。这次闯了大祸,对方被鱼钩划破了脸,缝了好几针。为此他被告犯了伤害他 人罪,被关押起来。好在没伤人命,被父母保释出来。安分守己的父亲气得狠狠揍 了儿子一顿,母亲伤心地哭泣。父亲再也忍不下去了,决定将他逐出“家门”。 十七岁的西山提着简单的行李,从九州来到东京。 三 六十年代的东京,池袋、新宿像废墟一般的小街,临时的木棚屋上蜻蜓飞舞, 空旷的野地上杂草丛生,较为热闹的歌舞伎町,杂货摊零乱而拥挤地凑在一起。 直到七十年代,爵士茶馆在新宿开始流行。中产阶级出身的新潮青年、纨绔子 弟开始集中在这象征着新时代的爵士茶室里喝着茶,他们唱着“北上川慕情”、 “青春的山脉”等流行歌曲。 西山背着行李不知道该去哪里。一位熟悉的朋友已不住在东京了,怎么办?生 性好强的西山找了一份饭店的临时工干了起来,吃住在店里,省了不少钱。发了工 资就去小酒店喝酒,几杯酒下肚有些醉意,他常常粗暴地发酒疯。有一次,一拳打 在干活的伙计脸上,伙计拿出一把敲冰的铁锥子,于是拳头对锥子,手臂上顿时划 开了长长的口子,缝了十几针。 十七岁的他没有父母管教,无拘无束,生性好动,爱打抱不平,有几次和东京 几个腰里插着短刀的黑社会人干上了。他从来也不带工具,赤手空拳和他们对打。 虽然以前在中学里学过打沙包、拳击,可是怎么能抵得过锋利的刀,于是他的腰上、 背上、手臂上伤痕累累。 直到在饭店认识了一位文静的少女——纯子,他野马般的性格才收敛了一些。 老板看他很能干,又没有女朋友,就给他介绍了一位比他大七岁的纯子。纯子眉清 目秀,看上去和西山差不多年纪。生性豪爽的西山从来也没有谈过女朋友,第一次 见面就被纯子吸引住了。纯子的美貌、柔情,有一股抵挡不住的魅力,融化了一颗 任性、倔强的心。 他们相爱了。父母知道儿子有了女朋友,千里迢迢从九州赶到东京来看未来的 儿媳妇。当他们看到温顺贤良的纯子,就催儿子早些结婚,结了婚可以收住他的野 性,再也不用为他忧虑了。 不久他们结婚了,婚礼办得十分隆重,亲戚、朋友数百人到场。当西山挽着新 娘走进灯火辉煌的婚礼场,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幸福。喝完了交杯酒,交换了结婚的 戒指,两人宣读誓言,双双点燃了象征爱情的蜡烛。此时此刻,西山望着腼腆而含 笑的新娘,心里暗暗发誓:要爱她一辈子。 这一年,他二十二岁,是他人生最幸福难忘的一年。婚后夫唱妇随,西山白天 到东京艺术学校学舞台设计。父亲反对他学这一行,因为几个哥哥都是医生,也要 他学医,西山偏偏不喜欢。他说:“小时候看到病人太多了,消毒药水的味道闻得 受不了;还有外伤病人的伤口,我看了就恶心。” 性情粗野的西山却喜欢搞舞台设计。白天上学,晚上在新宿的几家电影院当临 时工。在巨大的广告牌上画广告,虽然很累,回到家,纯子已做好晚饭,笑脸相迎 地帮他脱下外衣、鞋。吃完了饭,纯子拿来了晚报,泡好茶递到他面前。 回到家,他什么也不干。走进浴室,纯子备好浴衣,有时帮他按摩,当他躺在 暖乎乎的浴缸里,闭上眼睛,妻子那双柔软的手在他肩上轻轻地按摩着,白天的疲 劳在妻子温柔的情爱厂,烟消云散了。 四 人生有时如同梦幻一般,命运仿佛无形中在支配着你。当他们有了两个可爱的 女儿后,西山不相信妻子会突然离开他——然而,这已成为残酷无情的现实。 在西山来东京后不久,有一次他喝醉后,好奇地请一位坐在银座角落边的年轻 姑娘看手相。姑娘说他财运畅通,太阳线清晰,精力充沛,头脑敏捷;唯有恋爱线 只有一根,中途而断,他的恋爱必遭灾难。 他听了不由哈哈大笑,那时正是新婚的第一年,他绝不相信这位姑娘的谎言。 心想:你每天坐在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在骗傻瓜的钱,我也当了一次“傻瓜”, 被你骗去二百日元。那夜回到家,酒也醒了,西山抱着娇小的妻子不由独自笑出声 来。 然而,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却独对空壁。曾经散发着妻子芬芳气息的双人床上 唯有一只空枕头——妻子已魂归天堂,再也不能和他耳鬓厮磨了。不,不可能,他 突然发疯地抱起了那只枕头大叫起来:“纯子,快回来!你为什么就这样走了!” 他像坠人深谷里的一只狮子,吼叫起来。 他绝望地伏在枕头上,呼吸快窒息了,他第一次嚎陶大哭起来。这悲痛绝望的 哭声仿佛要撕破夜空似的,哭声透过了厚厚的木棉枕头,在这间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着…… 当他无力地抬起头来,觉得自己像得了一场大病,精力都消耗尽了,全身瘫软 地平躺在床上。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是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这个从不屈服于命运 的硬汉子终于相信了“命运”,他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慢慢地抬起,木愣愣地看 着这条中途断了的恋爱线。 “妈妈,妈妈。”女儿在梦中叫着妈妈。孩子由奶奶看着,睡在隔壁。孩子不 知道母亲已经离开了她们,永远也不能给她们唱催眠曲了。 这几天,她们哭闹着要妈妈,西山忍不住奔到隔壁房里,抱起了睡意蒙脆的女 儿,把脸轻轻地贴在孩子的脸上。女儿好像觉得妈妈在身边,微笑着又睡着了。望 着女儿可爱的脸庞,心中泛起了一丝安慰。妻子走了,留下两个可爱的女儿,这是 他们爱情的结晶,未来的希望,一定要把两个女儿抚养成人,使妻子能含笑天堂。 后来西山的母亲回到了九州,两个女儿睡在他身边,他又当母亲又当父亲。白天把 孩子送进托儿所,日本的托儿所很早下班,公司里的老板特意关照他,让他早回家 把女儿接出来。 他把女儿接出来后关在家中,又接着去上班;六点多回家,再给孩子做饭。孩 子才六岁多,他教两个女儿做饭、点煤气…… 当时日本正处在轰轰烈烈的建设中,新宿将成为副都心市。日本人在废墟上建 立起了一幢幢摩天大楼:野村大楼、三井大楼、住友大楼、KDD第一生命大楼等相继 耸立起来;与此相应的地下铁道、高速公路都不断建立起来。西山所在的公司承担 建设副都心市的任务,白天他是爬在钢筋架上的工人,晚上他是哄女儿入睡的“母 亲”。多少次拖着疲劳的身躯走过小酒店,想去痛痛快快地喝上几杯,然而不能, 女儿还等着他回家呢。他悲痛过,哀伤过,为什么才享受了几年的平安、温情的新 婚生活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有一次,他忍不住进了酒店,喝了几杯酒,有些醉醺醺的,就和伙计吵了几句, 刚想伸出拳头朝伙计揍去,突然他仿佛看到女儿一双哀怜的眼睛。不行,这一拳上 去,出了事关到警视厅,两个女儿怎么办?他下意识地猛地收回了拳头。他再也喝 不下酒了,摇摇晃晃地嘀咕着回到家,她们真等着父亲回来。当她们听到父亲脚步 声,一齐跑出门,一个拉着手,一个勾着父亲的脖子高兴地叫着:“爸爸回来了! 今天我们做了蛤蜊豆酱汤。”七岁的女儿已做好了饭,这是上星期才教会她的。醉 意蒙眬的西山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猛地抱起了女儿,眼里噙着泪水喃喃 地说:“爸爸再也不出去喝酒了……” 十几年过去了,两个女儿已亭亭玉立出落成漂亮的少女。有一件事使他至今难 以忘怀,叫他这个做爸爸的为难。大女儿到了青春期,来了月经,不知如何是好, 急得叫父亲。父亲一看,啊呀,女儿连这事也告诉他,真叫他尴尬。女儿从小跟着 自己,没有母亲自然是父亲来安排。于是他匆匆跑到药房说要买月经纸,药房的一 位中年女营业员惊奇地瞧了他一眼,怎么男人来买这玩意?这男人对老婆不错,在 东京可找不到这样的男人,莫非老婆生孩子? “需要哪一种?有白天用的,晚上用的,品类很多。”西山看到一双狐疑好奇 的目光,觉得难为情。于是就说因为妻子去世了,留下两个女儿。他的身世感动了 药房的中年妇女,她热情地当参谋,告诉他使用的方法。那天西山捧着一大堆卫生 纸走在街上,这是他一生最难忘的事。 做父亲的看到女儿一天天地长大了,抑不住喜悦。然而不久,他觉得有些悲哀 了,因为女儿了要出嫁了。大女儿这些天常常很晚回来,回来后脸上充满了微笑, 女儿谈恋爱了,这男孩是谁?不能是花花公子吧?他不能让几十年含辛茹苦养育的 女儿下辈子不幸福。 他一定要看未来女婿的照片,女儿一直没给他看。他生气了:“父亲帮你参谋, 如果是好小伙子你们就结婚吧。”女儿终于领着男朋友来了。模样还可以,怎么羞 羞怯怯的不像个男子汉。西山那双锐利的眼睛使这位初见老丈人的男孩有些敬畏。 女儿结婚了,在婚礼上她穿着洁白的婚礼服,挽着新郎的胳膊从外面走向婚礼 大厅时,西山的眼睛湿润了。那天他唱着一首日本老人都喜爱唱的歌《女儿》: 女儿今天出嫁当新娘了, 我的心感到幸福而孤独, 想起女儿可爱的小时候, 牵着她的小手到学校去, …… 卡拉OK的屏幕上出现了镜头,他浑厚的男中音已唱不出了:这一个个镜头不就 是他生活的真实写照吗?镜头一开始是倒叙,女儿穿着和服出嫁了,父亲爱怜地看 着女儿;一本女儿从出生到成年的照相簿,父亲一张张地翻看着: 父亲烧好了莱,还没上桌就夹了一筷塞到女儿嘴里。 父亲拉着女儿的手送她去学校。 女儿亲切地搂着父亲的脖子调皮地笑着。 白发苍苍的父亲热泪满面,看着女儿和新郎手挽着手一起点燃着组合成“心” 字的蜡烛。 婚礼大厅里的灯顿时熄灭了,只见前面礼台上一个闪耀的“心”字。就在这一 瞬间,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与妻子结婚的场面……可是眼前披着礼服的不是纯子,是 女儿。女儿也要离开他了,西山心里感到很难过,泪水噙在眼眶里,他多想哭出来。 不能这样,今天是女儿的喜事,一定要高兴。 那天当他送女儿上轿车时,颤抖地拉着女婿的手,声音哽咽道:“拜托了,我 把女儿交给了你,你要使她幸福……”新婚不久,夫妻俩有些矛盾。他偷偷地对女 儿说:“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回来。”他真希望他们吵一场,女儿一气之下又回 来了。最近他打电话探问:“良子,近来好吗?” “可以吧……”女儿回答着。看来这对小夫妻又和好了,只要他们生活美满他 也放心了。 大女儿出嫁不久,小女儿也谈了男朋友。可不是日本人,是美国混血儿。他从 心眼里恨美国人,小时候看到美国人在广岛投下原子弹,亲人都惨死在原子弹下。 他根本不同意女儿嫁给美国人,女儿偏偏一定要嫁给这个“大洋马”,并跟着他去 了美国,西山气得连婚礼也没参加。后来女儿寄来了外孙的照片时,他忍不住打了 电话说:“长得很漂亮,以后带他来日本玩。” 两个女儿带去了他的全部希望和寄托。每当夜来临,踏进房间再也听不到女儿 亲切的叫声,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凄凉感。如今又剩下一个人了,感到一阵孤独、 凄凉,寂寞时就常去酒家,拿起酒杯就开始唠叨起来,像祥林嫂那样不断反复地讲 他的故事: “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日本男人的好色 刚到日本时,听日本人评论有魅力的男人叫“依路喔哆考”。当他们把这个字 写在纸上时,我很吃惊,这是汉字的“色男”两字,只是读音不一样。 我对他们说:“在中国哪个男人被说成‘色男’,肯定不是好男人。”日本人 不理解地说:“我们很羡慕英俊、有魅力能吸引女人的男人,难道长得像丑八怪、 呆板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吗?”我哑口无言。仔细一想,有些道理。 由此可见,“色”这个字,用在感情上已被中国人定了“死罪”。“色情”两 字,字典上的解释是:性欲表现出来的情绪。而“好色”、“色迷迷”,类似相同 的意思。既然“色”被定了“死罪”,那么性欲表现出来的情绪也要一律打人冷宫, 这是变相的禁欲主义。 因此直到现在哪个中国男人被中国女人说成“色迷迷的”,这个评价可能会使 他被人鄙视一辈子。所以中国男人看到漂亮女人目不斜视,怕被人说成不怀好意, 故装着正经的模样。我们的先贤孔夫子在流亡中见卫灵公夫人南子时所表现的“坐 怀不乱”,不被美貌之容动其情欲,这种君子风度一直遗传下来,成为中国男人的 典范。其实,我们有意识地掩饰了生活中许多本质的美好的东西。 日本男人不掩饰自己的“好色”,看到漂亮的女人,并不忌讳很殷勤讨好地说: “你真漂亮,我非常喜欢你。”中国男人如果这样说,中国女人肯定会恶狠狠地骂 道:“神经病!”泼辣的女人会给你一记耳光。即使她是个寡妇,夜里想着男人, 也要装着很贞节。 一个好色的日本独身男人在初中时就有了性生活,一直到四十岁和近百个女人 发生关系。他不忌讳地说:“这和吃饭一样,是人的一种需求。二十年有近百个女 人也不多,一个月四个女人,一年四十八个;十年就四百八十个。当然不是每天都 换一个女人,有两三年和一位女人保持关系,和她分手后,我就到外边去玩。全世 界都一样,除了男人外就是女人。” 有一次,我问一位好色的日本男人:“你能记住几个女人?”他回答说:“没 有几个,一位是初中时的情人,还有几位喜欢的,在外面玩的女人都忘了。”我不 可思议地摇摇头说:“你应该记住她们,因为你和她们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他也不可思议地反问我:“你能记住十几年来,每天吃什么菜吗?”我目瞪口 呆。但是他说:“一次在新宿店里,他们给我找了一位从菲律宾来的农村小姑娘, 她是给黑社会买过来的。看她的模样和我女儿差不多,我怎么能对她发生关系,看 她很可怜,给了钱就叫她走了。” 我笑着说:“你心很好,不是饥不择食。”他故作生气,又很正经地说:“我 是堂堂东大毕业,是有修养的男人,可不是动物,但我喜欢女人。”说起女人,他 滔滔不绝:“有一次,我喝醉了酒到了旅馆,一觉睡到天亮,那位召来的老女人也 和我睡到天亮。结果早上我什么也没干,就匆匆上班去了,但是我付了钱。其实她 们这种职业不应该被蔑视,她们没有别的知识、专长,为了生活只好走这条路。” 日本男人认为妓女是一种职业,能使男人得到性的快乐。 我想这是日本男人的看法。但是在一次去澳州的飞机上,遇见一位很热情约四 十岁的台湾商人,他的工厂在加拿大。他问:“你们大陆很歧视妓女。”我说, “是的。”他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一种职业,其实她们很艰辛,她们没有其他工 作技能,可是要生存,怎么办?为什么不理解、同情她们?我每年有半年在世界各 地跑,没有老婆在身边,不可能不找女人。她们满足了我的需求,没有什么不好。” 我无言可答。 日本许多男人为玩女人而倾家荡产。有一次,我在日本饭店看见一位很老实、 埋头苦干的料理师。在闲谈中他告诉我说:“我以前有三四家各种各样的店,可是 我很喜欢女人,财产都给我玩光了,只好到这里来打工。”他才四十多岁。 我看他很可怜,就说:“如果你能剩一点钱,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他笑了笑说:“我不后悔,因为我玩乐过。现在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的狂热 冲动,所以也安分守己了。现在每月拿四十万日币够我用了。”他认为年轻好色是 他生活中的一个乐趣。 战后的日本人受到了美国人的影响,认为强壮的身体才能支配精神。有生命力 的肉体主义,才有不灭的精神。美国在《人物评论》和《当代名士传》杂志的前面 文章中先写这类人物:某某身高多少?体重多少?什么颜色的头发和眼睛?他们认 为肉体和体力是唯一物质的东西,是最真实的,而肉体的本质就是性。随着战后掀 起的“性的解放”,许多杂志、报纸等传播媒体对性大力宣传,所以使当代日本男 人对性不忌讳,很开放。现在如果一个日本男人认为自己没有了性欲,他的精神也 随之而消沉下去。 虽然日本男人在外边玩得团团转,但是他们一般将家维持得很好。每月将生活 费交给妻子,自己留一些必要的费用。有钱的日本人也养情人,在外边租一套房子 和她们住,并给一定的生活费,但是他不会轻易离婚和情人结婚的。日本电视台在 马路上对男人进行调查,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日本男人不隐瞒地说,他们在外边玩 过女人或有情人。日本男人不忌讳谈色,更不会谈色而变色。 一位驻上海的日本人坦率地说:“我们很注意不要和中国女人有什么麻烦,因 为一旦发现,回到日本就要被公司辞退。没有了工作,就意味着什么也没有了。前 几年一位驻中国的日本人和一位中国姑娘有了关系。被上司发现后,他就自杀了。 我也很喜欢中国女人,可是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我是不会和她们有关系的。” 日本男人好色言而不尽。中国男人好色而不敢言。现在开放了许多,但是中国 男人为自己的“好色”加了一层漂亮的保护色,所以九十年代流行了“要风流,不 要下流”的时髦用语。他们认为下流是“色”,风流便是“雅”。这是好色的现代 中国男人给自己的一点自慰吧。 日本男人的色大概是世界一流的。南京大屠杀中强奸中国妇女是由他们侵略的 本性所决定的;慰安妇是为了解决侵略者的性饥饿。然而,没有一个国家的男人在 自己的国土上在大难临头、要下地狱时还淫秽地奸污他国妇女。 日本出版的《关东大震灾》中写道:一九二三年九月一日,午前十一点五十八 分四十四秒,伊豆的海底发生强烈的地震。首先是东京被服厂大火燃烧,满目焦土, 烧死了三万多人。天空中蔓延着浓浓的大烟和被旋风吹起来的人,从大火中逃出来 的和被火烧着的人像雨点似的落在江中。由于有人造谣说是朝鲜人放的火,结果自 警团、消防队一天杀害几百名朝鲜人,在几天的地震中几万朝鲜人被杀。他们杀人 手段残忍,将人吊在电车上挖眼睛、鼻子。杀了朝鲜妇人将两足分开,将剑插人其 中——这就是一些日本男人野兽般的性欲。事后政府辩解说,因为地震使部分日本 人丧失了理智而发生这种事件。 古人言:人至死,言也善。为什么大难来临还会有与众不同的兽性? 一位在日多年的朋友,和日本人结婚多年,老公很老了,还在外面找女人。她 分析,日本男人的这种心态与众不同。她说,连几万年前的原始人就开始取火烧食, 可是现在日本人还喜欢吃生鱼片。人类社会进步到卫星上天了,他们在本能上还不 能接受;他们过的是最现代化的生活,吃的是最原始的东西,所以他们经常表现出 动物般强烈的性欲。 是这样的吗?看来这要生命遗传专家来解释了。 日本男人的笨拙 不到日本的人都以为日本人很聪明,因为日本经济遥遥领先,日本先进的电器 商品布满全世界每一个角落。但是日本经济的高速发展并不是因为日本人很聪明, 而是在一百年前日本政府为了富国强民就放弃了锁国政策,实现明治维新,引进了 欧美式的政治和先进技术。战后日本选择了一条“轻军备,重经济”的路线,在美 国的军事保护下,经过了近四十年不懈的努力,赶上了欧美。 到过日本的人才知道,日本人并不聪明。在日本,常常是一个聪明人领着九十 九个“笨拙的傻瓜”在拼命地干。九十九个“傻瓜”没有创新精神,但有实干精神。 一位在日多年的朋友说,以前的日本农民用一寸的小锄头,弯着腰在铲地。后来看 到中国农民用长锄头,才恍然大悟将锄头改成长锄头,日本人才站立起来铲地。 谁是领导笨拙的日本人的日本的聪明人呢?是这些战前的经济支配者和战后起 来的新财团企业家们,他们是聪明的日本男人,操纵着日本的经济命脉大权。 日本的旧华族、旧财阀、名门家系阶层共有四十七家。在战前发了大财,战后 创建闻名的大苍宾馆的大苍家族,站前建立安田金融王国的安田家族,日本最大的 综合财阀支配者三井家。在日本明治、大正、昭和三个年代中占日本经济第二大主 流的三菱财阀,有富国强兵、做西方贸易开始成为“一大陶器业企业集团”的森树 家族等。 笨拙的日本人在这些出类拔革的聪明人的带领下,一年当十年争分夺秒地干。 只要上面决定的事,下面的日本人就按部就班地工作,不敢越雷池一步,更不敢提 什么建议。只要上面政策对了,大家齐心协力,有什么事不能干好的呢? 日本每个大公司都有新产品开发室,不断研究开发新产品。一百个人中只要一 个聪明人的才智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像一个军事指挥家,其他人齐心协力、冲锋陷 阵,就没有打不赢的胜仗。有九十九个听话的日本人才有今天的日本,所以日本人 的笨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日本特定社会发展的产物。 我曾经在一家消防队的大食堂里干过,到了中午大家都排着长队买饭,可是里 面几位工作人员汗流泱背,一次次小跑步地跑到上司已放好的远处去盛菜,他不会 将远处的菜盆端近一些。当我将菜盆换到他的面前,他不但没有谢我,还责备我说, 这是上司放好的,不要动!我说外面大家等着很急。他很认真地说,那也没有办法。 真是不可思议,多么呆板的日本人。 在日本公司,如果你太出众了,想出人头地就会受到大家的冷落,不受欢迎。 刚到日本公司的中国人,他们都想表现自己的能力,工作很卖力。可是他们初露锋 芒的工作态度引起了同事们的嫉妒。那些日本人常常恶作剧,将他们的文件偷偷地 藏起来,写检举信给老板等。所以刚到日本公司工作的中国人,要做到“君子之才 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要人云亦云,和他们一起大合唱,有时要“捣浆糊”, 日本人才会接近你。 连世界著名的日本的发明家奇才中松义郎在日本也是墙内开花,墙外香。中松 义郎是国际创造学者,创造发明了三千件以上的产品,其中的一千零九十三件占世 界第一位,被纽约世界发明家协会连续十五次评为世界第一记录。中松义郎原来在 三井物产公司上班,他五岁就发明了“模型飞行机重心安定装置”。后来离开三井 公司在东京建立自己的事务所,搞科研,开发新产品。在美国他的声誉很高,被美 国发明协会认定为世界近代杰出的六名科学家之一。但是他将专利卖给了美国,在 日本得不到日本上层财政界人士的赞赏,因为在他们看来,虽然他是天才,但他是 个人英雄主义。 而为数不多聪明的日本人有一套管理笨拙的日本人的方法。一位白手起家有经 营头脑的老板,他有几千个职工,经营几万个品种小商品的批发。按理说这种公司 面临的竞争力很强,谁掌握了批发渠道就能发财。这位老板所以能够成为屈指可数 日本财政界知名的批发商,他的诀窍是:凡有重要的客人和工作,从不带秘书去, 他亲自接见和决定,所以公司的关系网都掌握在他手里。他就是一个绝顶聪明的日 本人,而下面部门的经理都是实干的、笨拙的日本人。他将工作指令传达给下属部 门的总管,不让每个部门总管有横向的直接联系。当下属部门不满意另一部门的工 作时,向他告状或汇报,他总是静静地听,因为当下面的人互相向他告发他人时, 他掌握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工作情况。在没有重大的工作差错情况下,从不谴责下属 总管,所以职员都认为老板很亲切。为什么他不用精明的下属总管?因为如果两三 个部门的总管都很精明,那么他们会联合起来拆他的台。 我们中国聪明人很多,可是在过去他们没有机会发展,等于守株待兔几十年。 中国是九十九个笨拙的人齐心协力压制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只好把时间花在人际关 系上,无谓地消耗时间和精力。笨拙的中国人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想做,又看到聪 明人嫉妒。过去大锅饭的制度使聪明人认为不做不错,少做少错。这种懒散不谐调 的人际关系组合是阻碍中国经济发展的最大弊病。 什么时候中国的聪明人能大显身手发挥自己的才华,其他的人能配合着干,那 么我们的国家就大有希望了。 日本男人的犯罪 日本是个犯罪率比较低的国家。它不像美国那样经常发生枪杀、暴力。即使午 夜十二点妇女在街上行走,也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危险。除了黑社会之间的内讧外, 日本男人的犯罪多数不是爆发性的,而是躲在角落里进行隐藏性的稀奇古怪的犯罪。 前几年,发生了一件震动日本的犯罪事件。一年中在一个地段连续出现女孩子 失踪事件,她们大约都在五六岁左右。最后,警视厅发现她们都被杀害了,杀害的 手段非常恶劣,将尸体包起来放在人家的门口,上面写着一些搞不清的字,这个事 件调查了很久。最后,经过破案后竟发现凶手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这位男子平时 一点也看不出凶暴,以前是学校的高材生,他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但是邻居反映 他没有什么朋友,平时不太吱声,性情很孤独。谁也没有想到那么一位老实的年轻 人会这样杀人。他把拐诱来的五六岁女孩子关到自己家的地下室里,地下室像一个 实验室,他把孩子杀害后录像、解剖、欣赏,然后再扔出去。 前几年出现的奥姆真理教的放毒气事件也是如此,这一事件轰动全世界。但那 些犯罪的人都是大学的高材生,都毕业于日本名牌大学。他们的犯罪其中最主要的 一个原因是因为日本社会个人得不到发挥,自我意识受到限制,精神很压抑。日本 人在口语中常常说:“斯托莱斯塔里纳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感到很疲劳,精神 不足。日本人食物营养的搭配上很讲究,所谓的精神不足不是体力不够,而是精神 上的累,他们要每时每刻提防别人害自己。 近几年来,在中学里每年有自杀的学生,因为他们受不了同学的欺负。而当中 国留学生的孩子去上学时他们就集体地欺负你。一位朋友的孩子小提琴拉得很好。 日本同学将他推倒在地,用脚踩他的手;还将他从楼上推下来。但是日本人有个最 大的弱点,就是他们欺软怕硬。 日本公司内部有明显的弱肉强食现象。那些性情比较软弱的人,因为受不了同 行们的欺负而经常转换单位。这些人平时很压抑,他们的心理变得很古怪,所以日 本人发生的犯罪实例也是稀奇古怪的。他们并不像美国犯罪者那样发生很明显的暴 力行为,拿起枪来扫射一阵。 一位在日留学生朋友家里发生一件真实的事情。 这位朋友住在简陋的木板房,她晾出去的内衣一直丢失,她感到很奇怪。在她 家前面住了一位日本独身者,偶尔也打开窗看她晾内衣;由于没有证据,也不能说 什么。但是,终于发生了一件使她一生难以忘怀的恐怖事件。 盛夏的一天,由于天气炎热,她将两扇大窗打开,日本的窗很大也很低。她和 丈夫睡在榻榻米上,睡到午夜,她感到盖在身上的毛巾毯被人掀开了一下,第六感 觉告诉她,好像不是丈夫在掀毛巾毯,当她再睡眼蒙眬地睁开眼睛时,吓得一声惊 叫,她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正看着她——是他在掀毛巾毯,就在这一瞬间,那人慌 忙地从前门逃出去了。原来,他是从窗口外爬进来的,进房间后,先将逃走的门打 开。她的丈夫也惊醒了,他们赶紧打了报警电话,不一会,警视厅来了许多警察, 由于什么也没抓住,只好作罢。大家都说这位犯罪者胆子很大,但他没有偷东西。 他要干什么呢?朋友说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在黑暗中感觉这个人的面很熟,好 像是住在她家前面的一位独身者。 第二天,她上班时,正好碰到那位独身者。那位独身者看到她时马上低下了头, 匆匆而走。但由于没有证据,不能抓人。这位年轻人也是由于嗜物癖而引起的性犯 罪。他明明看见我朋友的身边有她的丈夫,但控制不了自己,如果再发展下去,就 会和那个杀害女孩的犯罪者一样,走上杀人的犯罪道路。 在日本的一些商店里专门有出售高中生或小姑娘用过的内衣、胸罩,这是为了 满足这些怪癖者的嗜好,这位独身年青人也是这类人。朋友说衣服肯定是他偷走的, 但是他偷得不过瘾,竟然跳窗而入。但他不笨,事先将逃走的门打开。 日本商人为了满足这些心理阴暗、古怪的人专门成立了各种发泄俱乐部,店里 的内容各式各样,有各种虐待,简直令人难以想像:有将小姐捆起来鞭打的,也有 让小姐将自己捆起来鞭打的。曾经有一位中国记者冒充一位客人进去了解,当这位 记者身临其境地被一位小姐满脸撒了尿,他简直受不了,逃了出来。他说这是一生 中最难忘的现场采访,世界上竟有这样的娱乐。 他从这个店里出来后说,自己的生理和心理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个俱乐部生 意很好,但进去的客人并不都是下三流的人。有的很有学问,而且是文艺界的名流 人士,他们不但虐待服务小姐,而且让服务小姐虐待他们,这也是一种发泄,使他 们感到一种被人虐待的快乐。 由此可见,日本男人的两面性反差很大。极端的两面性:一面是文明的,忍耐 的;另一面是极力掩盖着的阴暗、古怪的性格。 日本男人的忍耐 在神户大地震之后,曾经出现了一幕使中国留学生很为震惊的事。那就是地震 后清理现场,将所有死者尸体集中在一起火化。这个场面非常恐惧、悲哀。在一堆 废墟前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死者的家属肃静无声地站立着。他们面对着被地震压 死的亲人没有一滴眼泪。男人正视前方,看着废墟中的尸体;女人低垂着头,拿着 手绢默默地流着泪。面对如此惨不忍睹的场面,竟然没有一个人嚎陶大哭。 第二天,所有的留学生都在议论着昨天晚上播出的这个镜头。大家不约而同感 慨地说:“真没想到,死了那么多人,他们不流泪。如果是在中国,就会有人痛哭 流涕,有人捶胸顿足。” 其实并不是日本人不悲伤,人性都是一样的。他们内心深处是悲哀的,但是, 他们的悲哀不流露在表面,这就是日本男人的忍耐精神。 刚到日本,经常听到日本人常说的一句口语:“嘎茫”,这句话的意思是“忍 耐”。日本以前有“非理法权天”的说法,所以在战争中特种部队的司令官特别欣 赏这个说法,特意将这句话印在队旗上。 “非理法权天”中的“非”是无礼、“理”是道理。“法”是法式、“权”是 权利、“天”是天道。而这五个字的意思是:非礼服从有理,有理服从法,法服从 权,权服从天意,这在德川时代是武家的戒律。在现代日本社会也是这样的,基本 上没有改变,日本男人的心里还残留着武家的戒律,这是权威性的传统理论。要忍 受你不能忍受的一切。忍是日本男人的精神,忍就要服从,服从一切,服从上司, 服从家长,服从天意,服从命令。要服从就得忍受、忍耐。自古以来,日本男人长 期形成了这种观念。 由于这种精神也使人与人之间的温情逐步减少。在战争中人性逐渐减少,于是 自己也离人性越来越远,使每个人觉得活着和死去的人一样,要想恢复人性。一位 人伍的士兵躲在厕所里,含着泪给自己的母亲写信。他说在山本上司的压制下,他 的生活和死人差不多。而这种忍耐到一定时候发泄出来,那就变成了野蛮的兽性。 在战争中日本士兵服从上司的武士道精神,忍耐到一定时候,野性发作,就变成了 疯狂的杀人工具。 日本这个弹丸之国,经历了许多天灾人祸:关东大地震、东京爆炸、广岛原子 弹、火山爆发、神户大地震,这个国家好像生活在一个火山上。所以日本人有很深 的宿命论:人要服从天意,一切听从命运的安排,于是就产生了忍耐。 他们认为忍耐是一种最高的美德,忍耐贫困、忍耐不幸。忍耐情欲。忍耐也有 一定好处,就是敢于面对现实,敢于挑战。他们认为只有忍耐才能做到心平气和, 做到快乐。有了这种忍耐的精神,才能有丰厚的物质。在物质条件缺乏不足的时候, 精神就变成第一位的东西——所谓幸福就在你心里,那就是日本男人的精神幸福论。 日本男人白天忍耐、夜里发泄,到居酒屋去喝几杯酒,唱几首歌。因而,在日 本的流行歌曲中常有《人生的旅途》等这种歌曲,很受日本男人的欢迎。他们认为 人生旅途很艰难,旅途的悲哀也就是人生的悲哀。在这些歌中离别、不幸、辛苦是 这些歌的主题思想。他们常常一醉方休,将这些忍耐之情发泄出来。在一醉方休之 后,第二天继续他们的人生之路。 从日本的流行歌中,可以看到战后普遍用的名词中用“泪”很多。形容词除了 “可爱”以外,“悲伤的”、“寂寞的”、“怀念的”用得很多。这是日本人的不 幸感心理的表现,是日本人独特的传统心理。 这些不幸的宿命论形成了现在日本人特殊的精神修养。这个精神修养的具体行 为就是茶道,茶道的内含是:“一期一会”。“一期一会”意思是今天一起参加茶 道坐在一起,这一生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再见也许不太可能。这是日本人趣味文 化生活的一个特征。 在日本歌曲和诗歌中,也经常有“命运”这两个字,日本人认为在这个世界上 “命运”是注定的。没有任何方法能改变你的命运,如果你想改变它,那你就是傻 瓜。一位战败归国的士兵,在书信当中这样写道:“我们将一切安排于命运。我们 的战败是天命。”天灾是他们的命运,所以日本男人对待一切天灾人祸都是默默地 忍受。 日本等级制度很严。公司是团体,像家庭一样,在公司的时间越长,福利越高, 大家不愿经常换单位。当你换一个新单位时,面试的人看你换了不少公司,也不会 要你。因为你是一个不服从、不会忍耐的人,所以经常换工作。他们不需要一个创 新的、不会忍耐的人。而日本人的忍耐是无条件的,就变成了无我。 而现代的日本没有战争,大家没有地方可以发泄。那么在公司,在学校里,经 常出现欺负性格软弱的同事的现状。而只有一些长期驻在海外的公务员,由于他们 接触世界各地的文化和人性,思想比较开放,也不太会忍耐,想说就说,甚至大骂 日本政府。还有一些年轻人,虽然他们也会忍耐,但不满时,他们也会在同事之间 诉说。 如果谁不会忍受,那么谁就是与众不同,他马上会受到同行们的鄙视。现在许 多大公司,有欧美去的公务员,他们有的不到一个月、一个星期,甚至一天,就辞 掉工作到别处去了。但是无论他们走到哪个公司都是一样的,除非他们干的是自由 职业。现在的日本年轻人不太会忍耐,但是他们无法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 也逃不脱这个巨大的网,因为你的前程是由掌握权利的前辈所决定的。你想进入上 层领域,必须要上司来提拔你,否则你仍是一个无名小辈。 中国留学生到日本公司也是如此,中国人比欧美人会忍耐。中国人也讲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是,中国人在忍中有点露锋芒。这样的行为与日本社会 格格不入,接下来是受到周围同事暗算、打击。 一家中文报纸曾经采访过关于在职留学生的现状,使人感到非常惊讶。在一些 大公司里,日本人暗算人的手段很多。给领导、给上司写封信;信中先说此人如何 如何的好,先表扬一番,然后,再说他如何不是。最后,上司觉得这个人不合群, 对他不信任了。有一家银行,一位中国女留学生就职进去。由于她工作出类拔萃, 遭到同行者的嫉妒。他们在她包里放了许多黄色杂志和避孕套,下班检查时,监察 官检查出她包里的这些东西,使女留学生羞愧万分,最后,不得不离开这家公司。 当你到了日本社会,要学会忍受;不能忍就会招来许多非议和麻烦。如果忍的 时间太长,你就会融化在日本社会中。渐渐地,会感到很压抑,不能发挥自己的能 力——所以忍到一定时候就该回国了。 日本男人的热情 大凡到日本留学的中国留学生,对日本男人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女留 学生在日时间长的大都数说日本男人热情、文明;而男留学生会忿忿地说:“日本 男人是‘叭嘎’。日本是女人的世界,所以你们不辛苦。”那么为什么会产生这种 截然不同的评价呢? 那是因为日本男人对男女留学生持完全不同的态度。 日本是重男轻女的社会,女人地位不高。在大公司里很少有女部长、女课长, 女秘书在公司里要为男人倒咖啡、倒茶水。日本男人认为男人是社会的栋梁,不能 于琐碎的小事。虽然现在也有女强人和年轻的日本姑娘出国,他们并不欣赏。但是 大凡在日本的中国女留学生都会受到日本男人热情的帮助,那么对中国留学生为什 么很热情呢? 首先吸引他们的是对方是来自中国的女子,使日本男人有一种新鲜感。中国和 日本的文化有相同之处,同欧美女人比较容易接近、沟通。第二是中国姑娘大多数 人很可爱、聪明好学,长得比日本姑娘漂亮,这些容易得到日本男人的赞赏。第三 是女人出国留学不容易,她们留学的艰辛会得到日本男人的同情和爱怜。他们一半 是出于男人的责任心,另一半是他们对这位姑娘的好感,但并不完全是男人对女人 的好色之心。 我在日本留学时也得到许多日本男人的热情帮助。许多日本男人对我说:你的 额骨高得像富士山,看上去就很聪明,漂亮有魅力,但没有性感。你很任性、心很 冷,仅仅如此。有些日本男人虽然喜欢你,但不会对你说非分的话。刚到日本时许 多日本人要带我去各地旅游、观光,我就带着朋友、弟弟、丈夫一起去,他们也不 忌讳。我的邻居是一位很善良的老头,教我日语。一位电器商老板将旧自行车、电 器用品都送到家里,解决了我刚到日本时的许多困难;并帮我爱人找工作。我的担 保人是在我找工作时,在居酒屋门口认识的;他还给我弟弟作了保人,十几年来我 们一直保持着关系。 有一位日本男士特意跑了几家书店给我买了日语参考书。他说:“你要认真学 习,你非常聪明。”还有一位日本朋友,看我一个人带孩子又要上班,他说:“我 抽空带你儿子去富士山玩,吃北海道大蟹,带他出去骑摩托车。”他所说的都一一 兑现了。 后来我问他:“你为什么热情地帮助我?”他说:“我年轻时,一个人到台湾 去做贸易,也很孤独。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来到国外非常不容易,现在我有能 力来帮助你,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但是对待去日本的男留学生就持不同的态度。尤其有些黑下来不学习、拼命打 工的男留学生,一些上层的日本男人非常反感他们。他们说,你们来留学,为什么 不学习而来日本打工呢?但是你一边学习,一边拼命工作,会赢得一般下层平民的 赞赏;在高回马场打工的中国人得到许多下层日本男人的帮助,他们能体谅一个外 国男人到异国的艰辛,产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中国留学生回国时, 那些豪爽的日本男人拿出自己的辛苦钱送给他们。如果你不努力工作,也不好好学 习,他们绝对不会赞赏你的,更谈不上帮助你。但是一些成绩优秀的留学生,会得 到上司和老师各方面的帮助。 由于在日留学生活很艰难,一些中国男留学生在心理上会产生一种逆反心理, 对日本人产生反感、对抗的情绪。但是回来的男留学生中有这样的思想:在日本, 我们很恨日本人;可是到了中国时间长了就感觉到日本也有好的地方。 留学日本的中国姑娘,遭到难处时,日本男人会热情地帮助你。但也有这样的 情况,极少数的日本老人并不会帮助你。我的朋友是一位自学成长的女强人,在日 本经济协会工作;她边打工边学习,非常努力,得到同行日本年轻男士的赞赏。但 是她的上司,一位上了年纪的理事长就冷眼相看。当他看到她很有能力,就教训部 下说:“你们再不好好努力干,以后就要在她——一个中国人面前讨饭吃。” 我到他们协会去,他也是用另一种挑剔、傲慢的目光看我。虽然他心里赞赏你, 看你能干,但他绝不会帮助你。因为他内心包含了复杂的民族感情,没有男人对女 人那种男女之间的人之常情。在他的眼里,你不是作为一个女人,你代表了一个国 家——中国,而中国强大了对他们民族是一种威胁。像这样带着强烈的民族感情和 政治偏见的日本男人不是很多,大多数日本人男人是以男人对女人的心态和男人潜 意识中的责任心来对待的。当他看到你得到了帮助,他会感到心满意足。 热情的日本男人不会转弯抹角地动坏脑筋,相反,有些中国女学生却利用他们 这个弱点想方设法骗他们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一位北京女留学生,对一直喜欢 她的日本男人说谎道,自己的钱包掉了,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学校要交一笔学费, 如果她付不出来就要回国。喜欢她的日本男人看她楚楚动人很是可怜,就借给她五 十万日币。可是不到一个月她搬家失踪了,那位日本男人才觉得上当。虽然有些后 悔,但是他说:“算了,她非常可怜,她是没有办法才这样的,自费留学不容易; 这些钱就算我喝酒喝掉了。”那位日本男人是很宽容的,并没有怨恨在心。当然他 不会轻易上第二次当了。 上述此事,如果中国男人肯定要大发雷霆,因为那位姑娘很恶劣地欺骗人,属 于道德不好的人。日本男人有时非常奇怪,我们看来要发火的事,他们却不发火。 有一件事对我印象比较深。我认识五六年的一位日本男士,他大学毕业,有风 度、有修养,家境也很好;但他仍是独身,因为他非常任性。我们是一般朋友,他 高兴时像一团火,不高兴时很任性,会为话语不快,将电话突然挂了。虽然我们经 常不愉快,但我是有意识带着了解日本男人的心清和他相处的,偶然也和他出去玩 玩。 有一天,我请他看中国春节联谊会节目,在会上我发现了中野良子。当联谊会 快结束时,对他说我将要采访一位名人,我将一叠材料交给他拿着。但是由于采访 的人很多,我整整等了四十分钟。采访结束后我赶到会堂大厅里,发现他不在了。 我想他一定走了,我很不好意思。当我走出会堂大门,他竟站在外边等我。他看见 我出来,高兴又委屈地对我说:“我又饿又冷,在外面等了你四十分钟。”没有想 到他会在外边等我那么长时间,我很感动。 “为什么不坐在里面呢?”他说:“联谊会已经结束了,我不能在里面。” 我又问:“为什么不先回家呢?” 他说:“既然我陪你来看节目,必须等你一起走。”他说天太晚,不放心你, 送你到车站吧。最后,他送到我家门口,依依不舍地向我告别。 那天我想:如果是我爱人一定会发火,肯定就独自回去了;如果是男友,也一 定会不高兴,因为我为了意外的采访而冷落了他。 当然,也有一些热情帮助你,而有企图的日本男人。他们会说:“我帮助你, 你给我些什么?”当你表示不满时,他们就不再说了,当然下次也不再帮助你了, 这种日本男人不太多。 但是热情帮助你的日本男人一旦发现你有男朋友或丈夫时,他们马上会离你而 去。他们觉得帮助你会妨碍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一点是,既然你有男朋友,他有 责任帮助你,我再帮是多余的,而且会给你添麻烦。所以,在日本的女留学生了解 了日本男人的这种心理,就对他们隐瞒事实真相,不告诉他们自己有男朋友或有丈 夫。 我有一位很要好的女友,很温柔,非常讨人喜欢,所以得到许多日本男人的帮 助。她过生日时,一位公务员拿出工资的二分之一,给她买了一套衣服。她非常感 动,她说这位公务员并没有我富裕,但是他并不向我提出非分的要求。有一位日本 老板也非常喜欢她,曾经给了她许多帮助。虽然,女朋友的爱人也在身旁,但是他 们都不知道她有爱人。日本男人不会怀疑你,他们很单纯。那位女朋友和日本老板 认识多年,他从来不到她家去,每次来电话都是她接的,所以日本老板以为她一个 人在日本。那位女友说:“我不是存心欺骗他,因为我确实需要他的帮助。” 总之,日本男人喜欢热情地帮助女人,而不愿意帮助男人。我想哪个国家的男 人都是一样的,这是“同性吸引,异性排斥”的人体生命科学的原理吧。 日本男人的财迷 前几年,在新闻上看到日本火灾保险公司,在伦敦的一次大拍卖中,以五十八 亿日元的重金购买了凡高的名画向日葵,在全世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没到日本时 总以为日本人很有钱,但是当你到了日本,才知道现实中的日本人并不富有,日本 是国富民穷。 这几年,日本人在中国做生意,大家都知道日本人很财迷,这不仅仅是因为国 富民穷的原因,这是日本特殊的经济发展和社会变革条件所产生的。日本在第二次 世界大战后,以父权为中心的家庭制,转化为新的家庭制度,是以夫妻共同生活为 中心的平等主义。父辈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大家族中说了算,妇女也走出家庭有了工 作,大家在经济上平等了。一般当公务员的丈夫必须将每月的工资交给妻子,工资 单上连加班费多少也清楚地写上。丈夫不太可能留私房费。妻子给丈夫留些零用钱, 每天大约一千日元,用来买烟、喝咖啡、吃午饭等,所以丈夫没有更多的钱来潇酒。 即使他们在外面找情人,他们给情人的是感情和性的满足,给妻子是责任和名义; 在这一点上日本男人分得非常清楚,他们决不会像台湾男人在祖国大陆找小蜜,给 你买一栋房子。 如果是一般公务员,在谈恋爱时他不会出手很大方,他们很现实地考虑问题, 如果在谈朋友时花了许多钱,分手后不可能拿回来。他们就这么一点工资,从.上 班那天起,就开始储蓄钱准备为将来结婚用。他们也讲究婚礼场上的排场,但是现 在的年轻人为了省钱,去世界各地旅游结婚。 一般的日本男人很财迷,那么有钱的老板如何呢?有钱的老板更财迷。一位在 战后起家发了财的不动产老板,他每天要到小酒家喝酒。但是每次都是只喝一瓶啤 酒就走,从来也不主动给老板娘或店里的小姐斟一杯酒。后来他对我说,我在小时 候家里很穷,当时日本战后是实行配给制的,他和父亲偷偷地到乡下买米背到城里 卖掉,如果被抓住了要没收、罚款的。家里没有吃的,他饿得晚上做梦都想吃一块 面包。他是靠几十年勤俭节约,才创建了丰厚的家业。 这些人虽然富了,但是他们不忘当年的艰苦创业,他们对子女也很严格要求; 生前不给子女财产,所以有钱人家的子女一般不会随意挥霍钱。 日本男人那么财迷,日本女人要花钱,怎么办呢? 日本姑娘往往交好几个男朋友,那么在她的生日、情人节就会收到很多礼物。 只有在这些节日里日本男人是舍得花钱的,因为可以体现一个男人的绅士风度,能 表现出男人的慷慨。这些礼物有名牌的包、手表、化妆品、首饰等,姑娘将这些礼 物不拆封,以后没钱时拿到中古店里去卖了。 现在日本流行男女援助。一些结了婚的男人想找性伙伴,他们觉得妓女已经乏 味,又怕得病;找固定的情人又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找个临时的高中生,青春可 爱,钱不用花很多,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这些姑娘陪男人吃饭、旅游、聊天,也 有去情人旅馆的。她们再用这些钱来买化妆品、交男友。 年老的老板很讲道义,即使有小情人也不会抛弃与他共患难的糟糠之妻。他很 清楚小情人是想他的钱,不会和他真心的,所以他绝不可能拿出一大笔钱来给你花。 当你谈到钱时,他们认为你不是真心对他,马上就会和你拜拜。姑娘们也无所谓, 马上转方向。 一位在日的中国姑娘有许多喜欢她的男人,她每月和一位男人说她生日到了, 所以她一年四季礼物不断。后来连她自己也记不清和谁说了几号是自己的生日,有 一次出了洋相,说出了自己真的生日;当日本男人怀疑时,她马上机灵地说上次说 的是农历。 只有那些年轻时就和日本大老板好的情人,几十年如一日,看起来很真心。其 实她们也并非真心,是因为她们没有别的选择,既没有专长,又不能像年轻的姑娘 经常换方向。在日本许多有名的酒店俱乐部里,那里并不是年轻的小姐唱主角,而 是过了五十以上的女人。她们有的是破了产的业主妻子,有的仍是未婚女人;她们 有一定的文化和修养,以前的情人和老相好,现在是日本经济界的名流或大老板。 那些名流或大老板有了烦恼,不能和家人、公司人说,就对她们倾诉或商量。来这 里玩是公司报销,一次花上几万没问题。这些老女人有了这个资本,每月工资比年 轻、漂亮的小姐多。 但,这些老相好是不会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钱来养她们的,所以年老的女人也 很现实地利用这些资本,到酒店工作很艰辛地挣钱养活自己,带大子女。 日本男人既不肯多花钱,又想让女人对他们天长地久的真心,这是他们很自私 的一面。他们的行为是九十年代的,想要寻欢作乐、风流潇洒;他们的思想是江户 时期保守、传统的,他们理直气壮地认为感情是两相情愿的精神财富,这是日本男 人精明、狡黠的一面。 但是当他和妻子离婚后,他们认为要将财产给妻子,这是男人的理念。日本相 扑运动员的妻子都是小巧玲珑,非常美丽;可是没多久就离婚了,因为离了婚可以 有一大笔可观的补偿费。这是日本女人对财迷的日本男人采取受法律保护、有效的 “索取”,所以日本男人是不轻易离婚的。 漂亮的日本女人靠结婚来得到可观的财产,高中生靠援助骗取男人的钱,酒店 女人靠酒挣男人的钱,公司的独身女人靠讨好上级来捞一些小实惠。我妹妹的公司 在一次新人集训班上,几位年轻的姑娘晚上不背公司规章制度,都拥到部长的房间 给他推拿;妹妹独自在背规章制度和基础业务。第二天,她一个人得了满分,那些 姑娘一个也没考好。没想到那位部长说这次考试不算!气得我妹妹说,以后也要和 她们一起“捣浆糊”。 那些不本分又虚荣的姑娘进了公司后,有的人当了上司的小蜜,她们能得到许 多便利。如果怀孕了,那么财迷的男人就得乖乖地拿出钱来。她可以再换一个公司 于,继续她勾引男人的生涯,所以有人说,现在有的日本女孩子和妓女差不多。 而在日的有些中国姑娘比日本女人更高出一筹,利用日本男人想发财的思想, 叫他们来中国投资、买房子。开酒店。于是钱到了中国不用两年,七转八转钱花没 了,她们从中捞了一笔可观的外快。 总之,女人们是八仙过海、各有神通;这叫日本男人更谨慎、更财迷了。 看来男人有什么招,女人就有什么法来对付,这也叫保持生态平衡吧。 日本男人的寂寞 同是男人,日本男人比中国男人更寂寞。中国男人不会太寂寞,尤其是现代男 人,大家都忙着做生意,有了钱有的开始“金屋藏娇”也不寂寞了;女人跟得多, 别人羡慕、自己“扎台型”。没钱的男人在家搓小麻将,穷开心;总是那么吵吵闹 闹,家有不顺之事,骂一声:“他妈的。”晚上哥们在一起几杯白酒下肚,一醉解 万愁。 日本男人不能这样,有钱男人也找情人,但不能公开。虽然日本是个自由、开 放的社会,但是日本人的骨子里是很传统的。掌握日本主流社会的当权者是不会一 味崇洋的,所以男人风流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最近轰动日本的小说和电视剧《失乐 园》中男主人公由于有了外遇,当女方丈夫告到对方的公司时,公司老板非常严厉 地对他说:“虽然我们尊重个人的意志,可是你的行为严重地影响了我们公司的声 誉,请你慎重考虑后果。”虽然他和恋人冲破了重重阻力,也同居了。后来由于社 会和家庭的压力,最后的结局是他和恋人一起自杀了。《失乐园》引起了日本男人 的共鸣,因为“玩小蜜”也不能使他们真正排除寂寞。 日本人没有在家里搓麻将的习惯,外面有专设的麻将馆,进去玩价钱不太高, 可不是一般公务员玩的地方。日本公务员不像中国男人那样能和上司争辩或勾肩搭 背道一声:“依帮帮忙。”他们连续地点头:“哈依、哈依。”每天像机器人一样 节奏紧张地工作,休息时同事间不谈私事;平常兄弟姐妹也不大来往,到了新年佳 节难得聚一回。日本现在建了许多新型的公寓,一幢楼里的邻居根本不来往,人与 人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冷淡,所以天长日久,大家感到心请压抑很寂寞。 独身的日本男人回到家更是寂寞,没有亲人。他们不大和以往的老同学相聚, 看到结婚的老朋友会触景生情;只是在每年一次的同窗会聚在一起,偶尔谈谈自己 的心事,在一年一度的忘年会上和同事们开开心。因而,日本语中有一句口头语: “刹皮西依”(寂寞)。这句话在日时间长的中国留学生也习惯经常挂在嘴上,他 们不是在学口语,而是发自于内心。中国男人寂寞了可以回家乡和亲人叙叙情或和 来日本的同行发牢骚,那么日本男人们心中的苦楚和寂寞该怎么办呢? 人是需要发泄和交流的,想找个能说说话的人。男人寂寞就朝酒店跑去,于是 七十年代初,日本大大小小的酒店如雨后春笋似地开了起来,这也是日本经济高速 发展下所产生的独特商业文化。形形色色的酒店便是寄托寂寞的最好场所,于是日 本男人下了班,夹起了皮包跑到便宜的居酒家喝几杯闷酒,唱几首歌。他们以喝酒 为媒介,意在寻找发泄的场所;寻找女性的柔情和安慰,忘却白天的劳累和压抑。 他们卸下白天的假面具,还原真正的自我,开怀大笑或谈起童年时的趣事,年轻时 的风流事,或者大骂上司是“叭嘎”。他们谈着辉煌的过去、苦恼的现在和前景不 乐观的未来。有年轻的小姐陪着逗趣、调情,有“妈妈桑”母爱般的安慰,这颗寂 寞的心也有了一点寄托。歌、酒、女人伴随着他们度过漫长的夜晚。 有些酒店为这些独身客人开生日派对,或组织他们一起去郊外旅游。他们的关 系像家庭一样,有心事也和老板娘商量。 有钱的老板寂寞了,可以去打高尔夫球;借口出差和情人去国外度几天蜜月, 散散心。有的老板长期有一位情人,她们大都是独身女子或离婚女人。这些女人不 会无事生非,也绝不会吵闹着要老板离婚,所以很安全。老板有空去情人家,温柔 的情人准备好可口的料理等待着他,有时一起去酒店玩一会。大家也知道他们之间 的关系,但日本人不会管闲事,大家心照不宣,很理解他们,即使以后老板的爱人 来了,谁也不会向她告诉的。 寂寞是日本人的通病,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女人也寂寞,寂寞的女人也有她 们不同的消磨时间方法,有钱的女人每天下午坐咖啡馆消磨时间。清晨、晚上遛遛 狗,或者去有美男子当招待的酒店喝上几杯,也可以到专门的店,请那里的男士陪 她们喝酒。 寂寞是现代人的通病;但是日本男人是世界上最寂寞的人。 日本男人中国行 一 这位主人公暂先叫他“山本”先生吧,他是个读过中国经书,周游过世界,性 格豪爽的日本人。他出身在长春,五岁离开中国。后来通读了中国史书,对古老的 中国文化很崇拜。他外祖父与孙中山有过交往,孙中山留学日本,曾住在他外祖父 家中。临走时赠照片一张,并留下告别赠言。孙中山的照片和亲笔赠言未公开发表 过,他一直保存着。 他常常激昂地说:“中国人的胸怀太博大了,战争死了那么多人,可他们仍能 以善良之心哺育日本人遗留下来的许多孤儿,这气度是日本人做不到的。”他毕业 于早稻田大学,攻读英国文学,所以英语说得十分流利。毕业不久,在一家电子秤 公司担任推销员,走遍世界各地,推销日本各类电子秤及普通的磅秤、衡量秤等。 他虽是一家普通公司的推销员,但由于他文化素质较高,还有酷似西方男子伟 岸高大的身材,所以不同于低头哈腰、油嘴滑舌的推销员。他每天下午三点半上班, 五点结束,就一个多小时;五点结束后,如果有客人来,他参加谈判,并陪着去银 座兜风。 没有客人就每天泡在新桥几家便宜又实惠的小酒店,只要花两千至三千日元可 以坐到半夜;即使一夜跑三家小酒店,也只消费一万日元。 山本先生这几个星期不断地到一家经营了二十年、昏暗而充满着古堡色彩的酒 店去,这家酒店在新桥很有名。他原来并不喜欢这地方,嫌太陈旧太沉闷了。因为 他走过许多国家,住的都是高级宾馆,谈判完后,他欢喜坐在有钢琴伴奏、充满着 西欧十八世纪轻柔色彩的咖啡店或豪华酒店。所以无论在纽约、伦敦、瑞士,那些 有名的酒家、餐厅都有他的足迹。他不喜欢怀旧,坐在昏暗的灯下,沉思着连面包 也吃不到的年代有什么意义。然而是什么吸引了他呢? 是一位来自山清水秀姑苏城里的姑娘丽娜吸引了他。山本先生并不是好色之徒, 虽然年轻时也放荡过一阵,现在女儿都长大了,喜欢女人的情欲也收敛了。 他对这苏州姑娘丽娜没有什么不轨企图,觉得她出身在苏州这个好地方,又去 过长春,有一种相通之感。丽娜长得端庄清秀,文雅庄重,又有才华,所以能与丽 娜谈得非常投机。长年跑这几家酒店,老谈着反反复复的话题也觉无新鲜感。如今 这里来了一位苏州才女,他的感情也截然不同了。 他兴致勃勃地谈到长春,还记得有条很宽的大街,可名字记不起来了。丽娜提 醒说:“那是斯大林大街。” “对,小时候坐在木头做的小车上滑冰呢,真有趣。”山本先生的眼光中,呈 现出童年时喜悦而纯情的光泽。他说今年就想拜访一次难忘的第二故乡地。 “行,我带你去,那里我很熟。”丽娜说。 “好,等有机会,我一定去。”于是他对丽娜说,能不能联系到做电子秤的业 务,如果行的话,可以去一趟看看;要是中国产品质量好,产品在中国做,进到日 本后,再出口到泰国、菲律宾,不是赚大钱了吗? 丽娜也曾经想到能遇到一个外商到中国去订货或加工,搞到一笔贸易,佣金百 分之五就有几百万日元,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她写了封信给苏州的亲戚。经 苏州大学的舅父与经委联系,知道苏州有一家生产磅秤的工厂,属轻工部所管,质 量也很好,曾销到国外。 就这样,丽娜先回国了,她不指望山本为她买飞机票,反正是自己回去,能联 系成最好,不成也无所谓。丽娜回国后,亲自去了该厂,山本于两星期后也来到了 中国。 然而,他并不是以公司名义而来,只是和公司及周围的人悦去国外出差,也没 说去什么地方,他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不一定要有业务,去游玩一次何尝不好呢。 隐藏在他心灵深处的东西时常冒了出来,就是近十几年来已经消失的情欲。他不是 一个轻易表白自己真情的男人。他的追求方式是含蓄的。隐藏的,绝不会使自己陷 于尴尬境地。 他怀着一颗甜蜜的、迷惘的心情坐上了去上海的日本航班。 当他坐上了飞机,感到自己很盲目,踏上一条无目标的旅程。这旅程仓促而定, 不知结果如何?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近来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定,眼前老浮现出丽娜 妩媚的微笑和善解人意的谈话。 他听到航空小姐柔美甜蜜的声音:“现在已到达中国上海,请各位旅客系好保 险带。”山本心中一阵喜悦,连忙闭上了眼睛,可又浮现出丽娜微笑的双目。 他大步地走出海关。海关的工作人员看他不凡的风度,什么也没检查,便让他 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丽娜来接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套装,端庄而高雅。她亭亭玉立,虽年过三十, 仍充满了少女般的青春。山本不知道她的年龄,以为她二十八岁左右。 他对丽娜说:“早知道中国海关不检查,我带个照相机、收录机送给你。” 第一天他住在花园饭店,第二天就去了苏州。 二 苏州之行,给他人生留下一次极为难忘的印象。他对中国了如指掌,这个“上 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姑苏城,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吟诗作画的佳地,连张继的诗 《枫桥夜泊》也是一幅色彩鲜明的姑苏城山水画。 然而,走出苏州车站却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宁静、美丽。到处喧闹嘈杂,山本不 由皱起了眉。丽娜向他解释说,由于苏州是好地方,外地人都来这里,人口增多了。 但城内基本上保存着古代庭园建筑。现在城外建了许多住宅,让人口分散到郊外去。 苏州市电子器材厂的轿车已等在站前,厂长一行早就等候着这位来自东京的 “大老板”。 在下午的会谈中,山本将自己在世界各地的关系都介绍给厂方。厂方为了感谢 他的诚意各送给山本和丽娜一只精致小巧驼背杆白银小秤。收了这份礼物,却闹了 一个笑话。山本不知道这微型杆是什么动物骨做的,丽娜一时说不出“骆驼”的日 本语叫什么,就说是一种过沙漠的动物,背很高。丽娜将“沙漠”的日文“沙巴音” 说成“沙加巴”了。“沙加巴”是“酒场”的意思,山本一时呆住了,能过“酒场” 的动物,是什么动物? 丽娜说背很高,里面贮满了水。山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骆驼”。“骆驼” 怎么过“酒场”?原来你是有意在说我,我倒是每天过“酒场”的高级动物。山本 幽默地说着,不由乐得哈哈大笑。 晚餐安排在苏州观前街的“松鹤楼”的“翡翠厅”。在这间“翡翠厅”里,山 本看到中国的民族风情,客厅的周围镶刻着中国古代神话人物:八仙过海、敦煌飞 天,能工巧匠们的艺术使餐厅充满了中国古典风采。听着名曲《春江花月夜》,如 同置身于世外桃源,两位身穿旗袍的苏州倩女,含笑地向各位递上香喷喷的毛巾。 不一会,一道道名贵的美味佳肴端上来:清炖甲鱼、阳澄湖清水大闸蟹、鱼翅 燕窝汤、红烧海参;最后来了一道苏州名菜:叫化鸡。那只用荷叶包好的鸡,发出 一股清香诱人的味道。 山本第一次看到这样吃法。他是一个美食家,世界各地的美味佳肴基本都品尝 过了,在日本也去过东京大饭店、龙柏饭店、横滨的扬子江饭店,唯独没有吃过 “叫化鸡”。这名字也特别,看起来不太雅观。可是当荷叶一层层剥开后,他瞪大 了双眼看着,嘴角不由翕动着。一股喷香的浓味向四处溢出,那只放着各种汉方药 材熏烤成的鸡诱得在座客人不由垂涎三尺。然而,谁也没有先动筷。 “客人先来。”厂长用公用筷夹了一只鸡大腿放到山本的小碟里,“来,尝尝 苏州的名菜。” “我可没想到苏州还有这道菜,如果中国史书中写有这么一道菜,我肯定早来 中国了……”山本高兴地说。他咬了一口,不由啧啧称道,“好吃,好吃,太棒了, 世界第一!” 夜里正好是苏州一年一度的“龙灯会”,山本观赏了拙政园的灯会。太好了! 这里是姑苏又一绝景,拙政园中的亭台楼阁上,悬满了不同色彩的灯,装饰成不同 的图景,闪闪烁烁与银河星系交相辉映。小河上一条鲤鱼全身闪着光彩的鳞片,跃 出水面;湖边一朵巨大的荷花缓缓地绽开了,一位绝代佳人从里面缓缓升起,蹁跹 起舞。 “来,快拍一张相,和中国古代美人留一张纪念像。”丽娜快速地为山本拍下 了这张有意义的照片。山本不由兴高采烈,厂长也奉陪到灯会结束。 苏州这一天,由观前街的松鹤楼到拙政园的灯展,山本如置身于仙境般的幻觉 中。他感到自己也有了江南才子那种洒脱的、无拘无束的情趣,不再是一个整天拎 着大皮箱,穿梭于世界各地的“劳碌的推销员”;更不是木呆呆坐在酒店里、微闭 着倦意的双目的醉客。苏州的旅游使他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时代。 夜来临,寝室里铺着玫瑰色的地毯,淡黄色的壁纸在柔和的灯光下,充满了柔 情而温和的色调。山本一人在这样一间豪华的卧室里,不由感到很寂寞。他每夜习 惯了泡在烟雾缭绕、嘈杂纷乱的酒店里,不习惯这般清静。 今天怎么来到这异国姑苏城中,这次旅游究竟要干什么?山本第一次感到自己 从来也没像今天这样缺少计划地行动。多寂寞、多孤独;漫长的夜、异国的夜。山 本独自坐在沙发上,没精打采地看着电视。中国的电视节目太没意思了,他“啪” 地一下关掉了。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瓶威士忌,可一个人多没意思。山本喝酒,但 更喜欢酒店的气氛。如今在异国,既没有美貌少女相伴,又没有知心的同行酒友, 多无聊!才十一点,还早呢。 他躺在床上,随手翻一下桌子上的苏州导游书。此时此刻,这本图文并茂的苏 州风景指南已不能吸引他了。渐渐地感到一种性欲的骚动,情感的诱惑,无名的烦 恼扰得他不能入睡。突然闪出一个怪的念头:丽娜睡了没有?打个电话去看看。他 拨了床头的电话。 “……喂,我是山本,还没睡,我睡不着……” “怎么啦?”丽娜一天累得精疲力竭,早已昏沉沉地睡着了,突然被一阵电话 铃吵醒,心里不由嘀咕道:真是的,夜里没喝酒,睡不着,搞得我也不能睡,真是 “过酒场的骆驼”。 “……你到我房间来好吗?” 山本的话,丽娜大吃一惊,问:“什么?”丽娜的自尊心大大地受到伤害,气 得正想破口大骂。没有想到山本会对她说出这样无礼的话。她和他相识才一年,看 他有才有气派,不像其他日本人那样低级下流,所以同意帮他联系业务。他也从来 没对她说过一句不正经的话,没想到他今晚却会想入非非。 日本人一方面将自己的性格隐藏得很深,不过于向外人表露;另一方面又毫不 掩盖自己的性格:男人需要女人,这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经过一番思考,使丽娜不冷不热、机智地回答道:“好啊,来吧。”山本心里 泛起一阵喜悦,可是接下来听到的却是:“你到我房间来……那我去你房间,好吗?” 山本一时没反应过来,两秒钟内他明白了,如同被闷棍打了一下,半天也说不 出一句话。然而,他毕竟是个有教养而见过世面的人,从一霎间的尴尬中惊醒后马 上堆起了笑脸:“……那不是一样吗,行了,明天见吧。对不起,打搅了!” 电话挂了,他无力地靠在床上,为自己的鲁莽冲动感到后悔,我在说什么,丽 娜不是那种性情放荡的姑娘,我怎么向她说这些话呢?真丢人!山本不由感到很羞 愧。 丽娜是聪明机灵的姑娘,没有辱骂他,只是幽默地回绝他,山本越发喜欢她了。 这一夜他没有入眠,想起了新宿歌舞伎町的灯红酒绿、泰国曼谷娇艳的姑娘、夏威 夷富有性感的金发女郎。中国的夜真寂寞!中国的独身男人是怎样度过漫长的夜呢? 第二天,他们坐车去寒山寺,丽娜不露声色,如同没有发生昨夜的事一样。这 越发使山本先生感到更难堪,他默默无言地坐在车里,没有昨天那种谈笑风生的神 态了。慕名已久的寒山寺,他无心欣赏了,压抑的、难堪的羞愧袭击着他那颗高傲 的心。 结束了苏州之行,又回到上海。由于花园饭店没有中国特色,他去了和平饭店, 靠近外滩,看到了黄浦江的风景,心情好些了。 然而,又出来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使他彻底灰心了。丽娜带着十岁的孩子来到 和平饭店。他大吃一惊,原来以为丽娜才二十八岁左右,没想到孩子都十岁了,那 么丽娜一定三十八岁左右了。山本不是心胸狭窄的日本人,他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丽 娜和她的孩子。 这是一套一夜一百五十美元的印度式套间。外面是个大客厅,印度式的钢圈门 把手、红黄蓝三色镶的玻璃窗上扑朔迷离,金黄色的花红木椅一排排地摆在长方桌 旁,卫生间是用大理石铺成的。丽娜小时候听说和平饭店有个总统房,要一年的工 资才能住一夜,没想到今天看到了,不过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豪华。然而,她的 孩子却惊喜地如同乡下孩子来到大世界,他先装着客气地静坐了一会,再也耐不住 了,在地毯上连滚带翻,练起了武功,逗得山本哈哈大笑:“太好玩了,多可爱, 今晚在这儿睡了……”他指着两张单人床说。 “不,我要回家。”孩子还是喜欢自己的家,这里只不过是玩玩的地方。 当他们走后,这一夜山本仍没有睡着。并不全是丽娜带着孩子来使他情绪一落 千丈,而是窗外彻夜不断的汽笛声使他难以入眠。他自言道:这么吵,这些大总统 怎么能入睡呢? 他走到窗前,窗外是灯火辉煌的外滩和一排翠绿的梧桐树,黄浦江景色像莱茵 河一样。前几年去过英国,过得很浪漫,今年来上海,却碰了个软钉子。他不由无 奈地摇摇头。昨夜苏州一夜未睡,他不由倦意浓浓,再也无心欣赏上海外滩的景色 了。 “嘟,嘟!”一声声的汽笛声,由远而近冲破了晨雾,直入山本的耳朵,掀起 他内心的层层波浪,起伏不平。 日本男人的推销术 当你走在东京热闹的人行道上,时常会看到许多人围成一团,热闹非凡。你会 看到一个个大纸盒里放着许多生活日用品:热水瓶、洗面膏、化妆品等。当你还不 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时,推销员就会热情地递给你一把剃须刀;不要推却,这是不要 钱的,日本叫做“无料供给”免费试用。 这些推销员有的是本公司的职员,但大多数是暂时雇来的临时工,学生较多。 他们在池袋、新宿、涉谷等热闹街头向行人免费发放公司的新产品。这样“无料供 给”岂不是要亏本吗?不要担心,公司绝不会做赔本买卖的,那是新产品促销的商 业手段。 在经济发达的日本,商品竞争非常激烈,产品不断翻新。当新产品出来时,不 为消费者所知,就没有客户。几个月后别的公司新产品出来了,你的新产品就要跌 价处理了。所以公司不惜一切代价向顾客介绍、宣传他们的新产品。 推销有许多方法,真可谓“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建筑公司的推销方法: 当日本某建筑公司建好一批公寓房时,为了使客户知道这一信息,他们雇了几 十名临时工,以发多少广告纸来结算工资。广告纸上印着公寓的外观式样、价格、 地段、联系地址和电话。他们将一叠叠的纸片竖立起来在表面画上各种颜色,每种 颜色代表一个数字,如果黄色是八,红色是二,绿色是三,那么你发的广告号是82 3。如果哪位临时工发的广告纸被顾客拿到后向公司购买房屋时,那么你就可以得一 定比例的奖金。 公司所雇用的推销员可以使东京所有区的每一栋公寓,每个角落,以至每户人 家的信箱里都有该公司的广告宣传纸。现在他们以住宅较差、房屋简陋的地带为目 标,因为那里居民买房子的可能性较大。临时推销员将每天发向各地区的公寓楼名、 号码记下来,一共发了多少张广告纸,然后凭自己写的发放清单去公司领取工资。 一般的日本人是不会作弊的,他们很老实地写好清单。 医疗器械公司的推销方法: 医疗器械公司将推销的产品放到各商店的一个柜台里,一个月周转一次,这是 打“游击战”。这样产品的推销范围广,便利顾客。公司的职员免费为顾客试用产 品,介绍产品原理和操作方法。如一个小型的脚踏式激光器是根据中国古代针灸法 的原理制成的。你半信半疑,那么不妨请试用一下。许多年老的顾客试后顿时觉得 全身轻松,于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保险公司的推销方法: 保险公司的推销员都雇用家庭妇女。因为日本男人在公司上班,结了婚的妇女 呆在家中;如果男的推销员上门,就不方便。因为女推销员上门客户不会紧张,而 且家庭妇女之间才谈得投机。女推销员热情地向你说明保险的种种好处,并以自己 家庭为例与你疏通感情。一次不行,二次再上门,直到你加入保险为止。 其它推销面面观: 大公司如三越、西武、东武百货公司的推销主要由一家有名的广告公司承包, 由他们为企业做企业形象设计。印制的彩色大广告,夹在《朝日新闻》、《读卖新 闻》中。广告名目繁多:“开店几十周年”、“年初新春奉送”、“年初大减价” 等。由于大公司信誉高,东西再削价便宜也是高质量商品,所以人们蜂拥般地去买 便宜货。一套西装原价是五万元左右,现在只要一万日元,任意挑选,质量不错的, 绝不是小商店的“大兴货”,日本人相信正宗“三越”公司买来的商品。在几天大 奉送的拍卖期间,金银首饰、女装、皮鞋、皮包一般商品都是一万日元,一天的购 买力比以前多十几倍。其实这些都是以前积压的商品,不能再放下去了,资金只有 不断地周转,生意才会越做越兴旺。 日本的邮电局是推销副食品的一个重要的渠道。在日本每个邮局里都设有一个 各地副食品广告架,有产品的彩色照片、价格和邮寄费。如果需要北海道的鱼干, 只要填上地址、商品名交给邮电局,几天后就会收到正宗的地方土特产。想赠送给 友人,只要填上友人地址即可。年底、夏暑是邮局最忙的季节,因为日本人平时很 忙,到一定的季节要赠送礼品表示慰问。 日本男人在推销自己的才智时,显得很谦虚,因为他们不善于表现自己。但是 在推销公司产品时口若悬河,花样百出,这也是他们对工作的敬业精神。 中国男人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