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黯然无光的屋子里,阴森森的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给人一种 眩晕的感觉;地上的土是红色的,粘着各种令人呕吐的脑浆、血块、人皮、舌头、 鼻子……。辛一躺在松软的土壤上,像是躺在平静的海面上一样,耳朵什么都听不 到,只能通过自己的骨骼来感受自己心脏的跳动,我在哪?他迷迷糊糊地问。他藏 匿在墨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不远处出现了一片光亮,那是什么?他试图 爬起来看清楚,光亮处出现了两个黑影,像是两团黑色的云雾,蓦地落在了地上, 化成了两个人的轮廓;头和身子模糊一片,头上什么都没有,圆圆的,像一个南瓜 竖在脖子上一样,黑色的人影向辛一走来,像飞一样的迅速,扑一下,便站在了辛 一的跟前;两个黑影抬起脚,朝辛一伸起来的两只手猛地踩了下去,辛一声嘶力竭 地喊叫了一声,两个黑影对视几秒钟,把躺在地上的辛一架了起来,又往后一倒, 再次回到了那片光亮之中,在头顶的地方,光亮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被两个黑影 架着恍惚地抬起了头,他感到他的头顶上就是太阳一样,他想仔细看时,却发现自 己被钉在了一块黑色的木板上。他不解地问,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杀死我吗?你们 是谁?你们要报仇吗?是吧!其中一个黑影忽地从空中消失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了 一个黑影,黑影走近辛一,举起胳膊,用指甲在辛一的脸上画了些什么,辛一挣扎 着,想挣脱开身上的枷锁,但是没有用,都是铁环,人力根本对它起不了什么作用。 黑影拿开了手,而辛一的额头上却刻上了一个“囚”字,字迹很黑,像是用毛笔写 上去的一样,黑影吐了一口痰在自己的手中,白白的,从黑色的云雾中吐了出来, 像是一捧雪似的,顺手一甩,甩到了辛一的脸上,痰沾在辛一耳根的地方,慢慢地 开始了蠕动,像是一只黑色的虫子一样,辛一的头感到巨痛,痰液爬进了脸上那个 刻有字迹的地方,它顿时变成了黑色,像胶水一样地和辛一脸上的皮肤吻合了,在 辛一额头上留下了这个“囚”字。 黑影站在原地,抓着木板的一角转动了一下,木板转动了,游戏刚刚开始!木 板转了一下,这只是为了让他清醒一下,但他却已经昏过去了,想让他醒来应当怎 么做,黑影再次吐了一口痰,不过是黄色的,再次甩了过去,贴在辛一的脸上,辛 一像从沉睡中惊醒似的,他再次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问,你要干什么?没有人回 答他,他只见黑影的手上拿了一把刀子,小巧而精致,小刀在黑影的包围中转动了 几下,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小刀快速地飞了过来,在辛一的鼻子上削了一下, 辛一痛苦地再次尖叫了一声,猛地一歪头,再次昏过去了。看看辛一的脸,上面已 经鲜血淋淋,辛一的鼻子呢?是的,已经被黑影割去了。 劓毕,黑影再次把辛一弄醒了。辛一睁开眼,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血液在脸上横 流,你想做什么?混蛋,你到底想做什么?折磨我吗?把刀桶在我的心脏上让我立 刻死亡,来吧!求求你,别这么折磨我了!结束我的生命,审判已经结束了,我的 生命也应当终结,来吧!别再犹豫了,下不了手吗?黑影从空中抓了一把什么,突 然,一把斧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黑影攥着,蹲下来,朝辛一的小腿砍去,随着辛 一的一声尖叫,辛一的右脚砰地落在了地上,腿上的血像山涧的小溪一样的哗啦啦 地流了下来,辛一再次昏过去了。黑影向空中一仍,斧头忽地消失在了空中,黑影 站起来,又从自己的肚子内掏出了一把剪刀,剪刀在光亮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这次, 黑影没有把辛一弄醒,他松解了辛一的裤子,把手伸了进去,突然剪刀咔嚓一下, 辛一猛地从昏厥中叫了一声,脖子和嘴猛地吸了一口起,再次咧着嘴昏过去了。只 见辛一的裤子上留下了一片血渍,宫刑也完了。四种极其残忍的刑罚在辛一的身上 一一试过了,墨、劓、刖、宫,还什么别这更残忍的呢?他昏厥过去了,他不知道 他醒来时还会面对什么样的折磨。 两个黑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感到惊惶不已。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在木板 上了,的确,他看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球形的空间内,球身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针 眼的小孔,你们想做什么?这是一座滚动的针轮,只要半臂长的银针从小孔进来时, 圆球便会转动起来,人便会在内壁中滚动,躺在银针上。里面的内壁上是无数密密 麻麻的小银针,扎在人的身上,就会像弄破的水球一样射出血来。 银针插进来了,球开始了滚动,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喊叫,震颤着这个充满血腥 的空间。辛一的身上已变的千疮百孔,血液沿着针眼,突突的往外流着。他的脸上、 肚上、背上、腿上、脚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都变的血肉模糊了。他的喊声在几 秒钟内停止了,在几秒种内又开始喊了,又停止了;他醒来又晕了,晕了又醒来了, 他现在已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血淋淋的场面还在继续,在针球的底部,血液已汇成了小溪,淙淙的流淌开来。 只见辛一的双手在空中晃动, 晃动 像是在狂风巨浪中求救似的。 他再次从昏厥中睁开了眼睛,眼前依然是两个模糊的黑影。现在,浑身血淋淋 的辛一,像一瘫软柿子一样,爬在秽脏的地上苟延残喘。听着他急促的呼吸,怜悯 之心便油然而生,他的一切罪恶便被人们所忘却;但那些心狠手辣的执行者却不会 看在眼里,罪恶?只有惩罚可以弥补。此时,针孔已被辛一的血浆堵住了血液的流 涌,身体看上去只是一团血迹斑斑的血球。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只在潜意识下感受着这一切的发生。 当他迷迷糊糊的睁开那双血丝丝的眼睛时,十根手指和五根脚指已被两个黑影 的执行者套上了中国古代的夹器,辛一平躺在地中央,他的左右各有一堵墙,墙上 有四个孔,夹琐线就从那里伸过来;在墙的那面,是有四匹剽悍的駰马在拉拽着线 索,两个黑影各骑在一匹马上扬鞭撝挥,在马原地踏蹄时候,辛一就发出撕声裂肺 的惨叫,一声惨叫高过一声惨叫,在那惨叫声中,人们的心都叫裂了。而对于两个 执行者来说,小猫小狗的叫声也不过尔尔,根本对他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们见的 太多了!此情此景,他们只会无动于衷的坐在辔鞍上,目无表情地仰鞭起落,我想 :只有别人的痛苦可以给他们带来欢悦,只有别人的痛苦可以给他们带来慰籍。 此时,辛一的手指已被夹器挤出了淤血,竹条深陷在趾骨里,此时已皮不裹肉, 他感觉他的身体像行尸走肉似的失去了知觉,慢慢的在地上蠕动,像一条受伤的蚯 蚓一样可怜。在几声惨叫过后,喉咙已经臃肿,音哑的早说不出话来,看着他张大 的嘴型,我们可以知道他还在喊叫,只是发不出音来罢了。 往伤口上洒辣椒水是地狱牢房一贯的伎俩。 駰马还在原地踏步,辛一的手脚已皮开肉裂。两个黑影露着狡黠的“微笑”向 他走来,手里抬了一个木盆,盆里是火辣辣的辣椒水。此时,辛一睁开了他朦胧的 眼睛,他只见两个黑影从黑暗中忽地窜到了他的面前,把木盆内的东西哗的倒在了 他的身上,他没有太多的知觉,只感到身上有一种热量在散发。火辣辣的辣椒水已 泼在了他的伤处,哪不是伤呢?辣椒水钻进了他的身体,一种悱恻的痛楚已在他的 肉体里窜动,遍及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从手、胳臂----肩膀----脖子--- 胸腔,脚 从后髁--- 膝盖----大腿----- 腹部。突然,他在疼痛中听到了有人说:疼痛对人 是有好处的!是吗?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手脚已溃烂的辛一,被两个黑影从夹器上解了下来。他在昏厥中想着他从灾难 中被人解救出来,但那个人却迟迟未出现,他开始失望了,心灰意懒的等待着绝望 的时刻。 任何残忍的刑罚对阿鼻地狱的囚犯来说都是罪有应得的,这是阿鼻地狱的执行 者的口头禅。在这里,没有正义与邪恶,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有执行者与被执行者。 如果能利用这些酷刑让有罪恶的人幡然醒悟,我想,受这些苦是必要的。 辛一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像一滩软柿子一样,再次被黑影架了起来。随着一 声啪的落地声,辛一随着弧线跌在血色的地上。他再也无力看清执行者的面目,他 只是渴求他的呼吸不要停止,他感觉,他的他身体越来越轻了,轻的如一片云,轻 的如一只蝴蝶,轻的如一罐空气。他在隐隐约约中被两个执行者仍在了一个黑暗的 铁罐内,里面弥漫着死尸的味道,在他反胃、呕吐的时候,从上面的一扇小窗丢下 来了一些虫子,虫子很快爬在了他的脸上、头顶、手上、腿上,最后,爬遍了全身。 他愈来愈感觉那些虫子像无数把锥子,在向他的体内进发。他不知道那些虫子是什 么,他只知道钻心之痛,实在难耐;他像一块俎上肉一样,任人摆布,现在,竟然 连那些饿殍的虫子也来了。此刻,他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是生吗?不是吗?是吗? 也许,只有上帝知道吧。 那些钻进辛一皮肤的虫子不是别的,是我们人类的排泄物给养的寄生虫——— 蛆。它们早已不在人类在粪便上爬来爬去了,它们已摆脱了那种生活;它们有了一 种新的生活,在人的肉体里爬来爬去,消灭那些运动的肠子、肺、心、肝,最后把 人的一切吃进肚子,剩下一堆白骨,让他在这里吓人!那些蛆已不在是以前躲在茅 厕里的那些蛆,它们会像食人鱼一样,会飞起来咬住你的赘肉,让你措不及防,让 你有凌迟一般的感觉。 蛆在辛一的血管里来回穿梭,黄白色的皮肤已换上了血红色的外罩,它们像一 群愤忿的复仇者,呲牙咧嘴的进攻着它们的敌人。它们的忿从何来?我想:应该是 来自那些遥远的呻吟,那些曾经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者。他们化身于愤忿的蛆,带 着满腔的怒愤来了,来复仇,来索要他们仇人的命。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成群结队的蛆向辛一的身上蜂拥而至,密密麻麻的像一垛罗一垛罗的蜜蜂一样 挂在辛一的身上。此时,他已面目全非,跟一个木乃伊没什么区别了。 几分钟之后,铁罐的门开了!一只硕大的铁钳伸了进来,夹住鸟腒般的辛一, 执行者捏者鼻子把辛一夹了出去。辛一被夹着又仍进了鼹鼠沟里,沟里黑压压的一 片,到处是露着两颗尖牙的鼹鼠。鼹鼠的个头有野兔那么大,互相在脏水沟里追逐、 滚打、嘶咬着。让人看了有一种震撼的感觉,鸡皮疙瘩泛泛而生,不由的哆嗦起来。 辛一被仍了下去,鼹鼠就像一个巨浪一样,顿然轰了过来。未几,辛一的身上 就堆起了一座鼠山。在肮脏的水沟里,辛一躺下的那片土地就成了水沟的膏腴之地, 黄金,辛一此时就是黄金!食物,辛一此时就是食物!执行者又来了,拿来一个杀 猪才用得上的铁钩,铁钩钩住了辛一的肋骨,直直的吊了起来。此时,看一下辛一 的样子,真是残不忍睹。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到处是坑坑洞洞,空 空孔孔。 辛一被钩上来以后就又被仍进了石灰池,鲜血顷刻便把池子染成了红彤彤的, 他可能已经断气了,禁闭着眼睛,张着嘴,嘴里出着微弱的气。钻在辛一身上鼹鼠 从沸腾的池子里窜了出来,钻进了墙角的缝隙里。两个黑影把他捞了出来,跟抬猪 一样,抬到了鲜血红红的地上。 快死者已没有多少气息,死亡就在自己的脚下结束。 他无数次昏厥后再次醒来了,眼神暗淡,脸上粘着一块黄色的痰液。气息微弱、 嘴唇发白,嘴唇虽然存在着,却像是没有存在着一样,像透明的玻璃一样,嘴唇后 的牙齿一览无遗,上下两排牙齿上凹凹凸凸,大多已被银针扎出了许多小孔,舌头 也白的很,一点也看不到血色了。鼻子没有了,鲜血在脸上凝固了,脸上的小孔像 一张鱼网一样,但鱼网已经不在漏了,就这样,少量的血液便留在了脸上。右脚没 有了,只剩下半个右腿留在上面,夹器时在地上磨的已经看不到血了,上面灰灰的, 如果你不看是长在身上的,你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条腿。两只手像是被火烫了一 样,皮开肉绽,皮不包骨,浅红色的神经都在淤积烂肉的下面哭泣着,但他却没有 流泪,他的眼睛虽然已变的模糊不清了,但是至少还可以流泪,痛痛快快地哭,痛 痛快快地流,他像是已经没有力气哭了似的爬在地上,抬起头,再次重重地跌在了 地上。 黑影站在远处,忽地再次来到了他的身旁,蹲下来,在他的头顶上方抓些什么, 一下,什么都没有捉着,黑影没有再去抓什么,像是没有抓到便不再抓了一样,黑 影在他的头顶用两只黑色的手卡了卡,站起来了,另一个黑影,向更深的黑暗奔跑 了起来,这个黑影忽地消失不见了,另一个黑影却还在奔跑,辛一猛地被吊了起来, 这是这么回事?原来在辛一的脑袋上已经戴上了一个箍,箍就卡在辛一的耳朵上面, 箍卡着辛一的脑袋,辛一四肢不全地在空中挣扎着,嘴张的很大,却发不出任何声 响,他像是吊在空中的一只蛤蟆一样,他的手臂努力的向上攀登,他的一只腿努力 的向下踹,黑影站在远处的黑暗中不再动了,黑影攥着手中的绳子,不知道怎么地, 辛一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脑袋,嘴张的异常的大,像是能一口吞掉一只羔羊似的, 手紧掰着脑袋上的脑箍,箍越来越紧了,他的脑袋也在有箍的地方陷进去了许多, 箍把脑袋卡的变成了上下膨胀,中间收缩的状态,辛一的身子向左右晃动两下,停 止了,眼睛像是死了一样的闭上了。黑影不甘心就这么容易地让辛一死去,黑影在 黑暗中擤了一下鼻子,哧地一声,一滩绿色的黏鼻子已在黑影的手上了,黑影像扔 其他东西一样的扔了过来,啪地粘在了辛一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前面已经全糊上 了,绿色的鼻涕像几千只虫子一样的爬进了辛一的皮肤,快速地从针孔钻了进去, 辛一的脸顿时就变成了绿色,绿油油的,像是树丛中的一片大叶子似的。他会再次 醒过来吗?绿色的鼻涕会起作用吗?黑影还将对辛一做些什么? 疼痛对人是有好处的!黑影再次小声地说。 戴着绿色面具的辛一再次挣扎了起来,一下,两下,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下 去了,他在空中安静了下来,脑袋感受着这种折磨,他感到自己在变的面目全非。 他的身体在脑箍的收缩下颤抖了起来,双手扳着箍的,手指上滴下了血,他绿色的 脸,变了,变成了黑色,又变了,是紫色,又变了……,他的脸色恢复到了肉色, 泛着白霜似的边框,嘴张着,嘴又合上了。 黑影向他的身下淬了一口唾沫,唾沫飞一般地落在了红色的土地上,他的鲜血 也滴了下来,跟黑影的唾沫一起落在了红色的土地上。哗地,地上出现了一滩清澈 的水池,水池中游鱼往来,鲜活精神,黑影松了手,辛一头上的箍猛地放开了,他 像一只笨重的鸵鸟似的摔了下来,咕咚一声地落在了身下的水池里,水花四溅,溅 出来的水落在了红色的土地上,红色的土地便哧地陷出一个坑开。 “啊…啊……”辛一露出头来歇斯底里的惨叫了一声,在池中挣扎了一下,最 后又沉下去了。 黑影站在黑暗中,默默地化作了一团黑色的云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