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根本就不会知道他将要面临的一切,他 怎么会逃跑掉,这实在是让人绞尽脑汁!是不是警察没有去抓他?是不是野孩儿欺 骗了我?是不是我自己的眼睛欺骗了我自己?都有可能,我该相信那一条呢!”穿 着黑袍子的人坐在椅子上说,“天已经黑了,我已经在椅子上呆呆的坐了一天,我 不应该这样沉沦下去,我要去试图抓到他,然后把他绳之以法,让他变成幽魂或回 到阿鼻地狱去,我相信那种流放比死亡更令人胆战心惊!是的,我听我的朋友说过, 那是一片沙漠,鬼魂飘荡,尸骨遍野,我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了,这样一来,我不但 自己救不了自己,甚至还会连累别人,我要狠下心来,只有这样我才能以除后患! 我要恨下心来!是的,我一定要永生!我不能辜负我自己,更不能辜负我的死去的 朋友,他为了我的幸福都可以牺牲,我还可以忍心看下去吗?让他为非作歹,让他 继续猖獗吗?不能,我应该解决他,让他化成骨灰,让他去另一个国度逍遥!他的 日子已经够了!我已经给了他充足的时间,现在这些时间该换给我了,孩子!你在 哪?你该走了,我要给你送行,你想继续逃跑吗?” 夜色笼罩了天空,一切都陷入了黑色之中。 “你不会知道是我害死你的!我也不想怎么做,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你必须死! 只有你死了,我才会永生,永生你知道吗?就是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我还可 能返回人间去!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即使我可以抛弃一切,但是不要忘了,我也是 一条生命,我也有活着的权利!我为什么要被你们这些人折磨呢?我不能这样,我 应该不应该这样,这样做也属于我!我是圣洁的,我没有污点,我不想在接受这一 切了!这是罪恶,是一把无形的枷锁,挂在我的脖子上,这不属于我,我不想在接 受它了!”他在黑咕隆咚的屋子里说,“我要试图把你再找出来,你想逃吗?你想 把这一切责任都推卸给我吗?这是不可能的,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轻易接受的! 我已经为此计划了好久,我等的头发都白掉了,你知道吗?这是什么样的状态使我 白掉了头发,我长期生活在麻木之中,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好的,上帝 并不会怎么不公平,他让你来了!来为你自己的罪恶赎罪!在我看见你的一刹那, 我的整个神经都舒展开了,我的朋友已经告诉我了,你不久就会来到,正如他说言, 你果然如期而至!我不想出面,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样子,我不想撕破这层薄薄的 面纱,我尽力隐藏着我的变化,我想要让它永远石沉大海,让它永远没有人知道它 的真相!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竟然逃脱了一切的障碍,你竟然逃出了阿鼻地狱, 这实在是人们想不到的答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至尽还不敢细想,我根本不相 信是你自己逃出来的,我想,你一定得到什么帮助,就你,我已经看的一清二楚, 你怎么也不会挣脱开我的意料,我有点失败的感觉,但是我自己告诉我自己,你是 永远都不会成功的!我一定会成功的!我要亲眼看着你死在我的手里,只有我的手 是你生命结束的地方!来吧!孩子!” “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我要行动!我要去寻找他!他不会逃脱出我的手 掌心的,我一定会猜测出他现在在哪!”那个声音继续说,“我想,我应该先去我 的朋友哪看一看,他可能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虽然他死了,但他并没有失去 他的神圣!神圣足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来吧!你听,他在空中不止一次的召 唤着我,他要生气了,责怪我办事怎么会这么的愚蠢!煮熟的鸭子也让飞了,他着 急了,他要告诉我他自己的一切,是的!我应该去请教他!没有谁比他更智慧,他 的博学和才华我早已领略,我知道,他可以代表一切,代表这个世界、代表着这个 宇宙!来吧!你听,这是他的声音!他的死反而更加让我的脑袋清醒了,我以前像 是被他牵制着一样,并没有现在这种仇恨的情绪,如今不同了,我感到了我心口的 堵塞,我好像呼吸也很困难似的,这像是他在我的喉咙里塞了一块石头似的!在我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我的敌人!我是不能跟敌人亲近的,我见到他, 就意味着我的朋友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的确逃出了阿鼻地狱!我有时会不相信这 是真的,这样一来,我不会再有什么负担,如今不一样了,我的肩上突然多出了一 副重担,我没有办法把它仍在一旁,我只能这样默默的接受,可是,我是接受的好, 好是拒绝的好呢?我不知道,我的头脑很混乱,像是被无数个拉拽着一样,那些手 在扯我的头发,拉我的耳朵,按我的鼻子,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要摆脱这一切,我 要换一个嘴脸去面对我接下来要接触的事件!我要去我的朋友哪,他会告诉我我应 该这么做!他是神!我相信他给予我的一切,我没有质疑的理由,走吧!去你的朋 友哪!也许,他会帮上你的!” 他在黑暗中猛的站了起来,他的脑袋在脖子上转了转说: “天黑了,我要行动了,我的朋友!” 穿黑袍子的人从墙脚黑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装束,浑身 上下,严严实实的,不露一点肌肤。两旁的墙上,不远处有一盏刚刚点上的油灯。 他顺着墙脚走,脚步不快不慢,在他的远处,一个佝偻的老人,穿着破衣烂杉,提 着一盏油灯不时的举过头顶,看看墙上有没有油灯,他一路走来,升升降降的把一 盏盏的油灯点上,他眼睛昏花,连自己眼前的东西几乎都看不见,他已经在这条路 上点了几百年的灯,每月可以领到几个银币的收入,他走到那个穿黑袍子的人的面 前,穿黑袍子的人停止了脚步,他降下跟前的一盏油灯,利索的点上,他慢腾腾的 走到了路中央,几乎听不到他的喘气声,他的身影渐渐远去了;穿黑袍子的人一动 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呼吸几乎和点灯者一样的微弱,点灯者在走出去七八十米远 的时候,他像一只兔子穿出草丛一样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回过头来,望了望远 去的那个背影,他转过身,继续走他的路,脚步依然很平稳,不慢不快的走着,他 的脑袋里回想着刚才的那个点灯者。 他像往常出入天堂街一样,他再次出现在了天堂街空旷的路面上,他顺着路边 走着,两旁的榕树直插云霄,他的胸脯挺的很厉害,像是被一块铁片在里面衬着一 样,他的帽子在的前进中抖动着,冒尖像是一个小脑袋一样的鞠着躬,一辆马车加 鞭前进,咕噜咕噜的从他的身旁飞驰而过,他视若无睹,身体根本没有倾斜一点, 他摆出根本就不会担心马车撞上的姿态,脚步也没有离开刚才的轨道,他继续走着, 在走到三棵松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拐了弯,向一扇铁门走去,铁门的两边是高高的 生锈的铁珊栏,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把钥匙伸进了铁门上的锁子,锁子打 开了,门吱吱地响着,他轻轻的推开了门说: “我的朋友,我来了,你在哪?” 他的脚步以同样的速度迈进了院子,他穿过院子时左右动了动脑袋,他跨上了 台阶,走到了墙前,推开了一扇灰尘簌簌下落的木门,门嘭的一声又被关上了。这 幢别墅高贵而典雅,曾经入住过无数的王公和贵族,谁也没有想到,如今却像一个 受了冷落的嫔妃一样静静的躺在了这里,它的过去已经没有多少人再提起了。随着 一阵脚步声,楼上亮了起来,从窗户上可以看见一个恐怖的身影在楼上走来走去, 没有头发,没有胳膊,很高大,轮廓像一个狗熊似的膨胀着。 在蜡烛照亮的楼上,穿黑袍子的人忍受着屋子里的尸臭在地板上踱来踱去,他 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几天前处理尸体的场景,他的朋友已在沉睡中死去了,他没有见 到他朋友的最后一面,那日,他想来探访他的朋友,不料大门却是关着的,他敲了 几下,里面没有人出来,他以为他的朋友还没有回来,晚上时,他再次出现在这幢 别墅前他面对着紧紧关着的门发了很长时间的楞,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他 叫了两声,里面也没有回答,他在别墅的周围转悠地走了两圈儿,他感觉这里面一 定有问题,他从铁珊栏上翻了进去,在楼上的中央地板上,尸体裸露着僵硬地躺在 那里,他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朋友的尸体不禁冷战迭起,他朋友的尸体几乎是黑色的, 身下躺着一件黑色的袍子,他翻动了那个尸体,把袍子穿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眼 睛打量着尸体的周围,一张遗嘱放在僵硬的身边,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文字,他给 尸体穿上了简单的衣服,把尸体放扛在肩上,像扛着麻袋一样的扛到了污水池边, 他说:“再见了,我的朋友,我的恩人!”他像仍一块石头似的把尸体仍进了污水 池,他再次返回到了这里,在灰尘厚厚的桌子上,他发现了这把钥匙,他把钥匙塞 进口袋,凑近蜡烛,手从口袋里把那团遗嘱掏了出来,那团纸已经被他攥成了一个 圆球,他打开遗嘱,上面些着几行字: 我知道你是会来的,但这么也不要过了这几天,他来了!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我死了,这是我的灵魂违背上帝的意愿而写给你写的,接下来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了,我已经尽力了,我不知道他是这么的伟大!你根本是在低估他的力量,他来了, 我却在也摸不着他!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地址,你去找他,我想,只有你杀死他才 是合情合理的!他在红十字会的救助中心,你去吧!我想你是可以的! 他读完简短的遗言后,把纸乱成了一团,他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的出去了。 如今,他站在同一块地板上愣怔地站着,或是无休止的踱步;你也不能通过别 的眼睛来揣测他的内心世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几乎看 不到他脸上的一丝表情,也没有笑声和哭声,也不说话,也不剧烈的喘气,一副死 人的样子。 他突然停止了踱步,脑袋扭向了一个阴暗的墙角,墙角放着一个柜子,柜子下 面是一个木盒子,他快速的跑了过去,抓住了木盒子,木盒子在他强大的手劲下被 扮成了两半,厚厚的信笺像雪花一样的飘落了一地板,他跪在地上,在信笺中找着 什么,他的呼吸声出现了,他的嗓子里发着出气的声音,他在地上找来找去,手抓 着一个黄色的纸片,他停止了寻找,他楞住了,拿着纸片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