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难得,阿曼达感觉到她吸引了奥斯卡和唐奈利的全部注意力。这是怎样一种 令人飘飘然的感觉啊。她描述了一番和那个自称为亨利。温特沃思男人的短暂遭遇。 “他似乎有些紧张,神不守舍,但那会儿,人人都那样,我也没想得太多。你 提问他了吗,唐奈利?” “没有。在我到之前,他肯定已经离开了,我肯定他接下来回纽约或其他地方 的飞机。” “也许没有,”阿曼达沉思着说。“我们别忘了萨拉。她知道他要来。害怕可 怕的事会发生,而它确实发生了。不管他叫亨利还是什么名字,如果他谋杀了莫里 斯,他会知道萨拉可能泄露秘密。他可受不了让她讲话。” “但是,她的尸体被发现时,时间已过一个星期。你以为他会磨蹭那么长时间 才杀她?”唐奈利问。“我搞不明白。” “我看也说不通,”奥斯卡附和道。“他本可以立即解决她,然后搭飞机离开 这儿。” 阿曼达不得不勉强承认他们各得一分。 “报道说他住哪儿吗?”阿曼达问。 奥斯卡审视着他们。“没有街道地址,但他肯定住在纽约,如果没弄错,诉讼 是在那儿提交的。” “我猜,那意味着我最好到那儿去”,唐奈利说。他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你给谁打电话?”阿曼达问。 “博比。雷。我想告诉他我们正掌握的情况,确定一下他是否赞成此行。” 一分钟后,他说道,“喂,博比。雷,我是乔。很高兴你从亚特兰大回来了。 我有一些新闻。” 他大致说了他们的发现以及厨师的弟兄曾经出现在谋杀现场,根据从蒂纳和琼。 克劳德那儿了解的情况,他有杀害莫里斯厨师的动机。“我在考虑去一趟纽约,看 看能否了结此事。” 阿曼达观察着,唐奈利绷紧了下颚。“是的,我知道你一直受到的压力,”他 说。“但你不能着手逮捕,只因为一些州府官员和受害者的女朋友想要了结此案, 叫怀特黑德平息一下,或者你也许应该问问她为何如此焦急。结案会给她带来什么 好处吗?” 阿曼达赞许地笑了。她仍然认为令人恶心的蒂纳本人是最大的嫌疑犯。 “好吧,好吧,”他带着不耐烦的口气说。“我一了解到情况就打电话。不要 让任何人离开城里,包括乔纳森。韦伯斯特和怀特黑德小姐。” 唐奈利一得到博比。雷的批准,阿曼达便满怀希望地看着奥斯卡,奥斯卡看着 唐奈利。“你真的认为,你到那儿,就能破案吗?” “这位兄弟应该能填补许多空白。” 奥斯卡点点头。“好吧,阿曼达,打起你的背包。” 令她惊奇的是,他声音中甚至没有稍许的保留。她双手一下抱住他,但注意到 他震惊的表情,才没有在他面颊上飞快地吻一下,她平静下来。“谢谢你。” “只是别去住那些花里胡哨的公园宾馆。我们这儿开支有限。” 他沉着脸对唐奈利。“尽量快点把那些一盘散沙似的结尾联系起来,好吗?我 们还能赶上周四这一期。” “我们会竭尽全力保证截稿期的,奥斯卡。”唐奈利很严肃地说,但是阿曼达 直觉的印象是他对奥斯卡的优先考虑笑出声来。 俩人匆匆忙忙出了门,回头扫一眼,看到奥斯卡重重地一下坐在他的桌边。自 从她认识以来他第一次看上去疲惫不堪,一副被击败了的样子。她本能地感觉到有 什么地方不对。这是有史以来这本地区最大的新闻,而他却被排斥在外。她想起拉 利受伤那天他的表现,为自己没有早些做些事来弥补而感到内疚。 “等我一会儿,好吗,唐奈利?” “阿曼达,我们已经上路了。” “不会很长时间。” 她回去,坐在奥斯卡桌子的一角上。他那富有表情的眉毛往上挑了一下,不赞 许的样子,她赶紧站好了。 “我刚才考虑,从现在开始你或许应该处理这件事呢,奥斯卡? 毕竟你是编辑。人们期待着你干大报道。你可以和唐奈利一起去纽约,我留下 照料这儿的事。“ 他很愉快地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间,她非常高兴自己作出了这种姿态。 然而,奥斯卡摇了摇头。 “它是你的报道,阿曼达,你正在做一件重要的工作。我不会现在接管的。那 不是处世之道。” “你肯定吗?” “我肯定,”他说,“谢谢你问我。现在就离开这儿吧,唐奈利看来不耐烦了。” 这篇报道一定要成为一流的,阿曼达十分愉快地想,“我会从纽约给你打电话, 让你知道事情的进展,你可以想一些我们应该查明的线索。 随后的行动节奏很快,快到了有危险的地步,那正是她所喜欢的速度。他们在 她家逗留了一会儿,唐奈利打电话预订机票,她收拾随身带的包。接着他们又因他 的事停了一会儿。到八点钟,便乘上了飞机,阿曼达的心再次突然被紧张的预感攫 住了,上次在亚特兰大的宾馆酒吧里,正是这相同的感觉搅得她糊里糊涂。她要到 纽约去,这个世界上她最喜欢的城市,并已是要和唐奈利一起去。它在阿曼达心中 激起一阵狂风暴雨,夹杂着烦人的思绪。 这次怎么终究还好象是回去呢?体验了几天那样的兴奋和活力后,怎么好象是 她又要不得不离开乔治亚呢?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唐奈利会觉悟到他已经失去了纽 约可以提供的一切? 飞机一在纽约着陆,阿曼达就直奔付费电话而去。 “等不及要给所有的朋友打电话呢,嗯?”尽管这句嘲笑够轻松的,但她怀疑 蕴含的感情却深得多。 “我不是要给朋友打电话,是想查亨利。温特沃思的电话号码。” 唐奈利又恢复了最佳笑容,那个使她心旌摇荡的笑容。“你在查w 字母一栏。 我怀疑那是假名。” 阿曼达任重重的号码簿落回原位。“机灵鬼。” “智者千虑,也有一失,阿曼达,试试查罗森,诉讼上是这个名字。亨利。罗 森。”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 亨利。罗森的名字下面有好几个号码。“我们马上开始打吗?” “阿曼达,现在已经十点了。等我们登记住进宾馆,就十一点了。 可以等到明天上午。他不知道我们在找他,不可能去任何地方的。“ “我不想等到明天上午,如果他已经去上班或干别的事了,怎么办?” “那么就到工作的地方找,或者一直等到他回家。” 她不耐烦地注视着他。“唐奈利,你在布鲁克林的逮捕纪录确切是什么?” “很好。我的定罪率也不错,你是不是接着要问这个?你的怎么样?”他兴致 勃勃地询问,“除了扬科维奇一案外,有何值得称颂的事?” “好吧。我服了你。但是,我希望你准备着彻夜不睡和我讲话,因为我要直到 找着这个家伙才能小睡一会儿。” “很有趣的主意,”他低沉着声调,颇有挑衅的意思。“我会考虑的。” 那种站在悬崖峭壁边上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的手心直冒冷汗。她说的话仅仅是 坦率罢了。原来不打算在唐奈利的脑子里种下敌意,并且已认定,他可能是对的, 让他俩之间的事冷淡下来很重要。现在她内心深处的感情各色各样,就是没有冷淡。 她避开唐奈利紧盯着的眼神,神经质地咽了口口水,拿起手提箱,朝出租车摊 走去。她觉得明智之举是闭上嘴不讲话,直到想出怎么摆脱这种情绪的办法。 唐奈利挑了家市中心的宾馆,给他们登记各住一间。这两、间甚至没有紧挨着, 但是,服务台秘书眼中的表情依然暗示着,他压根儿不相信这两个房间都会被利用。 阿曼达也觉得靠不住,她再次提醒自己那也许最好。 服务员首先把他们引到她住的房间,唐奈利在门口等着,看上去很烦躁,似乎 站在她房门口本身是个诱惑,这个诱惑比他原计划要对付的大得多。 服务员指明了空调控制办法,电灯开关,房间服务清单……他或许早应该走了, 阿曼达递给他小费,打断了他。他领会了寓意,唐奈利似乎如释重负。服务员一离 开,唐奈利就挥手道别,消失在墙后。 “唉,怎么……”阿曼达愤怒地盯着他的背影。根据合理的推论,她已经在期 待着至少吻一下,她非常非常安静地关上门,随后抓起一只枕头,猛掷到门上;正 在伸手拿另一只枕头时,有人敲门了,是唐奈利,他仍然看着不舒服的样子。 “也许我们应该谈一会儿。” “在这儿吗?”她疑心重重地问。 他看着她,看着床和一把椅子,摇了摇头。“楼下酒吧间。” 阿曼达拾起包,跟他走了。当他们在一张桌子旁落座,点的东西去取了,她说, “这正在变成习惯,唐奈利。我们所有亲密的会谈都要在酒吧间开始吗?” “谁说是亲密的会谈?我想也许可以明天讨论。” “明天?”她茫然若失地问。 “是的。”她说得很坚定,接着四下张望,脸上现出怒容。“饮料究竟在哪儿?” “耐心点,唐奈利,它们正来了呢。” 显然,但要饮料的程度远不及要餐巾纸,几秒钟内,他已经把餐巾撕成条条碎 片。阿曼达呷了一口酒,等他解释正在那儿干什么,因为他明摆着有自己的议事日 程,并且这和拯救被压抑的男性荷尔蒙没有任何关系。 “你在这儿结识的朋友中,有没有人能让你看一眼法院文件的?” 他终于问道。 “没问题。那些是公开的档案。我明天上午自己就可以去法院大楼。” 他点点头,分明特别高兴享受,非个人的势力范围的好处。“好吧,你干那活 时,我就去找一些在布鲁克林的朋友,帮着查一查这家伙,看他以前是否曾遇到过 麻烦。” “除了准确的家庭地址和诉讼的基本要素,还有没有你特别想让我在档案里找 的东西?” “要拿准了,澄清蒂纳。怀特黑德在诉讼中是什么角色。我不喜欢她逼博比。 雷的方式。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多检查一些,看是否有关于保险单的情况。” 阿曼达点点头,随后冲他微微一笑,“谢谢。” 他盯着她,困惑不解。“为什么?” “为了你没有把我看作妨碍了你似的。”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我从没说过你不是一个出色的记者,阿曼达,正是感 情易冲动的一个。只要你决定不独自来追捕亨利。罗森,我没有一点怨言。” 她颤抖了,“我想你可以指望,我会等你去干那事的。我仍然没有忘记朝我射 来的几枪以及拉利所发生的一切。” “好吧,那么,让我们去睡觉吧。” 阿曼达忍不住咧开嘴乐了。“很高兴看到你直接了当的风格体现在每件事上, 唐奈利。我早可以希望事情更顺当些,哎,那些事。” “很有趣,阿曼达。” 他真的与她吻别了,虽然,是在她房门口,但很纯洁,吻在面颊上。该死。 当她关上门,空下来好好想想这件事之后,方才认为唐奈利一直很明智。他们 的暧昧关系继续下去只会使事情变复杂。明天上午,还有活要干,这件事结束了, 他们还有日子要过,那些互不相干的日子。 他们要过日子吗?在唐奈利怀中的那个晚上,使她认识了自己对唐奈利的感情。 一部分的她想扩大他俩可能性,另一部分又害怕他俩正在进入危险的跑马场。一部 分的她对唐奈利保持距离的做法充满感激,另一部分的她却久久不能入眠。 终于,好不容易小睡一会儿,她又跌入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乡中。 醒来时,她感到精力充沛。她信任纽约,当然必须承认,这也许与唐奈利有一 点关系。 她在房间内要了面包围和奶油饼干,一吃完,立即拿起电话,拨通蒂纳。怀特 黑德办公室。 接待员接了电话,她要求怀特黑德小姐的秘书听电话。 “喂,我是黛布拉,需要帮忙吗?” “希望如此,黛布拉。我想和怀特黑德小姐预约一下,讨论你们公司的保险事 宜。 “保险事宜?” “啊,没错,”她说得谨慎而又活泼,象个街头卖东西的人。 “你们有如此多成功的客户,我肯定你们必须为他们保险,万一发生意外的事 件,他们会丧失能力,再也不能够表现。我们有个项目,我相信,那是各地最好的。” “万分抱歉,”黛布拉歉意地说。“怀特黑德小姐已经和一个公司打交道好几 年了。对保险项目很满意。我相信她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意思。” 阿曼达让自己稍稍顿了一会儿,享受初战告捷的喜悦,接着说道,“我当然能 够理解,为了我的饭碗,我要向老板解释为什么没有和怀特黑德小姐会面,你愿意 给我提供你们与打交道公司的名字吗?” 黛布拉说了一家大保险公司的名字。 “非常感谢!” 成了!阿曼达一边想一边开始哗哗地翻电话号码簿,查这家公司的电话号码。 一旦她和有关部门联系上,只需几个简单措辞的问题,情况即一清二楚,看来 蒂纳。怀特黑德正在考虑增加保险额,尽管她已经为莫里斯厨师投保了百万美元的 人寿保险。 “给我记一分。”她自言自语着,拿起包,直奔法院大楼。她在服务台给唐奈 利留了纸条,告诉他这个新闻,约好中午在西城区她最喜欢的二家餐馆碰头。 法院的文件把完美的莫里斯厨师描绘成一个利欲熏心的家伙,更不用说缺乏手 足之情了。亨利。罗森控告他的哥哥——莫里斯。罗森——剽窃了他的食谱,随后 与蒂纳。怀特黑德同谋,用这些食谱谋求他们自己的升迁,而把他拒之于利润之外。 要求审理时赔偿损失费一百六十万美元,或者厨师赢补的一半。因为蒂纳和莫里斯 厨师已经形成一个组合,她被指明要负同等的法律责任。 “真是一块巨大、昂贵的蛋奶酥,”阿曼达低语道。“我想知道,这个诉讼现 在怎么样了?” 她找到一部付费电话,给一位非常聪明、非常雄心勃勃的律师打了个电话,在 扬科维奇报道中她曾与他一起工作过。“汤姆,我是阿曼达,有时间吗?” “对于你,洋娃娃?只要你想要。你现在在这个城里吗?” “只待几天,我在搞一篇报道。” “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如果一则诉讼是针对两个人提出来的,但开庭审理前,其中一个人死了,那 会怎样呢?” “它可以针对死者的全部资产和剩下的那个被告。” “这么说它不会中止了?” “除非原告想撤诉。你愿意告诉我这是怎么事吗?” “不是现在,我还有更多的迷面要解答呢。” “迷底出来了告诉我一声,好吗?你已经让我很好奇了。” “你总是很好奇,你才应该当记者。” “如果你是律师,那也很有帮助。” “你真是个可爱的人,回头再说吧。” “等等,你还住在穷乡僻壤吗?” “别这样说,它没这样糟。”她听着自己说,不清楚是因为开始喜欢乔抬亚, 才这么替它辩护呢,还是只为自己还在那儿平平淡淡地辩护一句,不管怎么样,她 还是建议道,“下去转转吧,你会发现曼哈顿之外也有文明世界。” “心肝,我已经在此立根了,虽然这样的发现对我不是最有利。 多保重,小爱人。保持联系。“ 阿曼达离开法院大楼,搭上出租车。“林肯中心”。她告诉司机要去的地方, 然后靠在座位上,等汽车在由午拥挤的交通中爬行。这个时间,她用来分析已经掌 握的情况。当诉讼正要审理时,亨利。罗森杀了他的兄长,这会说得通吗?蒂纳会 吗?杀了亨利不是比毒死莫里斯厨师对她更有意义吗? 在林肯中心街对面的一家熟食店,当她和唐奈利被款待以五香熏牛肉三明治时, 她透彻地推敲了好几个方案。 “我还是把赌注押在这位表弟身上,”唐奈利说。“就象你的律师朋友说的那 样,他仍旧可以继续打官司。他没有损失一样东西,除了让他不满的老哥。” “但是蒂纳将获得所有的保险金。” “她会不得不分一大块给亨利。” “她可能仍然留下一部分,不要忘了,当她查明莫里斯在欺骗时,可能愤怒至 及。” “整个下午都没什么需要探究的。让我们去看亨利。” “在一个正要重建的地区,没过几个街区,他们便找到了他的公寓。这座独特 建筑的门厅已经多年没上过一层油漆了,地板上的油地毡破破烂烂,正在脱落。原 来的颜色已荡然无存。尽管邮箱上许多名字在卷曲,但由于纸已发黄几乎无法认清, 但亨利。罗森的名字却清清楚楚地打印在干干净净的白纸上。就他来说,它似乎是 对里里外外的破败景象一点小小的反抗。 他们爬上三楼,敲了敲门。“喂,是谁啊?”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那边传 来。 “乔。唐奈利,罗森先生。我正在调查你哥哥之死。” “你有证件吗?” “有驾驶证。就这个。我不是为官方工作”门开了条缝子,仅够露一个下巴。 “让我看看。” 唐奈利递过证件,亨利。罗森终于点点头,接着看到了阿曼达。 尽管光线太暗,不能确切看清,但他似乎脸色变得十分惨白。 “喂,”她静静地打了个招呼,“我相信咱们在乔治亚见过。你那时告诉我你 的名字是亨利。温特沃思。我是阿曼达。罗伯茨。” 门又关上,一阵链子叮当作响的声音,门重新打开。“我想你也可以进来。” 更近地看着亨利。罗森,阿曼达发现他和莫里斯之间有一点点相似之处。亨利 明显更老更矮,似乎也很疲倦,但蓝色眼睛中有一种光彩却似曾相识。 她想起乔纳森。韦伯斯特早先曾对此发表过不少看法。那天他曾在人群中下意 识地注意到亨利,至少是难以言传地认出某种熟悉的东西。 “我可以给你们拿些咖啡吗?”亨利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来一杯,”唐奈利说。阿曼达怀疑他是想给这个男人一点时间镇定下来。 他分明已被他们出现在台阶上吓了一跳。 几分钟后,亨利端着一个托盘加入了他们,托盘里有几杯刚煮的咖啡和一盘家 制的甜点心,放得满满的。虽然盘子和杯子都有缺口,但他要表现得彬彬有礼的努 力效果却极好。阿曼达瞬间为这个男人感到一丝遗憾,他一直走不出他兄弟的阴影, 过着默默无闻的生活。 “罗森先生,跟我们谈谈你和你兄弟的关系。”唐奈利说。 突然,这个男人竟泪如泉涌,他不耐烦地用一块纯白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眼泪。 “不管你们会怎么想,我爱我的兄弟。我们一直非常亲密,直到那个可怕的女人… …” “蒂纳。怀特黑德吗?” “是的。直到她闯进我们的生活,给莫里斯灌满浮夸的念头。我们已经制定那 么多的计划,你明白。我已经在一家餐馆工作,发展了一批部下。莫里斯一完成培 训,我们就开自己的餐馆。每个夜晚我们都会讨论我们的梦想。莫里斯,桑德拉和 我。有我的烹饪技术,莫里斯的魅力和桑德拉的技艺,我们本来能够取得巨大的成 功。她要来帮我们装饰房子。你或许知道,她是一个高品位的女人。” 阿曼达觉察到他用了现在时态,迅速看了一下唐奈利。他明显也已经注意到了。 “罗森先生,这位你提到的桑德位,是指搬到乔治亚时自称萨拉。 罗宾斯的女人吗?“ “是的。对不起,我忘了你们会这么了解她的。” “你有没有意识到她死了?” 这个直言不讳的问题象重重的一击,把他打晕了。亨利。罗森眼睛瞪得溜圆, 嘴巴张得老大,接着扭歪了。他看来是极端震惊,极端痛苦。 “不,”当他与残酷的事实作斗争时,他轻轻地说。“这不可能这样。” 他的震惊痛苦似乎是真实的。“对不起,”阿曼达说。“你非常了解她?” “差不多和莫里斯一样了解,在某些方面也许更了解,桑德拉和我可以一直有 话说。当莫里斯为了那个怀特黑德婊子离开她时,她被彻底摧垮了。 我想说服她呆在这儿,努力把他赢回来。最后我坚信她本来会赢的,但是她拒 绝了。 她有太多的骄傲,想忘掉莫里斯的一切。她以为她可以在某个全新的地方重新 开始。 我不知道她去哪儿,直到在乔治亚的商店里见到她。“ “你兄弟表演前,你们争吵了吗?” “是的,我乘飞机去那儿,想在审判前最后一次地劝劝他。我想我们能够处理 我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丑陋的法庭斗争。桑德拉想说服我放弃那次行动,但我没 有动摇。不好意思,我们都说了些生气的话。我告诉她这件事我得亲自干。我并不 确切知道第二天我将要对他说什么。我设想表演期间,也许要大喊大叫,当众吵架, 但那不是我的风格。便决定等等,以后见他。” “这就是你能做的?”阿曼达问。 “是的,我在商店的楼下,在前门等他离开,这时听到传言说出事了,我冲到 三楼。就在那时我撞到了你。罗伯茨小姐。” “那天早些时候你没有在三楼?”唐奈利问。 “绝对没有。” “我遇见你时,你显得非常镇静,”阿曼达说,“为什么你给了我一个假名?” “我惊魂未定,我知道,因为那个诉讼我会受到怀疑。那是出于本能的举动。 我需要时间来镇定下来。” “因为你有罪吗?”唐奈利咄咄逼人地问道。 “不!”他顽强不屈地说,声音因为悲伤颤抖起来,“我确实爱我的兄弟,唐 奈利先生。我想和解,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罗森先生,你有枪吗?” 亨利。罗森的眼睛睁大了。“枪?当然没有。你为什么会问?那不是……天啊, 那不是桑德拉被害的方式,是吗?” “是的。但有一个意外事件,实际上涉及到罗伯茨小姐。有人朝她汽车的挡风 玻璃开枪,显然是为了阻止她报道这个新闻。” “我向你保证,不是我。我甚至从没有过枪,它们使我很害怕。” “很好,”唐奈利说。“让我们谈一会儿别的事吧。表演前一天,当你和罗宾 斯小姐在一起时,你看到为表演准备的调料了吗?对不起,或者说当你和桑德拉在 一起的时候?” “没有。部分是由于,她对我那么不耐烦,我想,我看见她时,她正要飞奔出 去买调料。她是这么担心事情不会件件都顺当。她永远那样,愿意为我的兄弟干任 何一件事,不顾他曾给她带来心痛。” “你和她一起去购买的吗?”阿曼达问,唐奈利一阵赞许的点头。 “没有。我随后就离开,回到我在汽车旅馆的房间。”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他能证实你到达那儿的时间吗?” “有,我咨询服务台秘书关于到什么地方吃饭的问题,我有把握他能证实时间, 时间肯定是四点左右。” “吃完饭后,你一直留在房间内,直到第二天去商店吗?” “我去了汽车旅馆的咖啡馆吃早餐,除此之外,都在房间,直到十一点钟,我 开车去约翰逊和沃特金斯。女佣也许能证实时间。她进来好几次,问我是否准备好 让她清理房间。” “兄弟死后,你立即回这儿了吗?” “没有,我在亚特兰大呆了几天,我想桑德拉也许需要我。我们努力相互提供 适当的安慰办法。绝大多数时间,我们谈论过去。” 阿曼达想起萨拉杯盘狼藉的厨房,想知道亨利是否是她神秘的访客。“你最后 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表演后的星期三,我不得不飞回来,星期六要上班。我向你起誓,我离开时, 她还活着,尽管还深陷在痛苦中。” “因为你兄弟的死吗?” “那当然,”他说,看着阿曼达。“但是我也相信她知道谁杀了他。” 阿曼达眨巴着睁大了的眼睛,他的话不是完全不可信,她也曾困惑过,萨拉真 的知道多少呢?甚至唐奈利曾经坚信她一直扣留着证据。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呢?”她问。 “她不停地说她有责任。” “她也告诉我了,但是对于我,它实在没有一点意义,”阿曼达说,“她告诉 你为什么了吗?” “没有说得太多。很抱歉。我还在希望,等以后考虑清楚了,她会去警察局的。 她是一个非常细心温驯的女人。她真该去警察局。我想,也许正因此她被害了。” “如果你有想法,罗森先生,给我们讲讲。” “仅仅有个猜测。” “那也可以,每一点都有帮助。” 亨利点点头,“好吧,从她告诉我的事情来看,我有个印象她自离开纽约后, 遇到了某个人,也许他已经变得对她十分重要,或者想变得重要起来,我不知道是 谁,或许,不是他杀了我兄弟。”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