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阿曼达在几乎没人的更衣室换好了衣服,然后随意地走过大厅,找到一个能看 见快餐厅的地方呆着。不巧的是那地方正放着运动自行车。尽管不情愿,她还是爬 上去,一边蹬着,一边等着拉里和珍妮。李的到来。 蹬了半个小时后,她的大腿肌肉疼起来了,膝盖也僵硬了,虽然她把自行车的 速度调到最低,同时她也变得越来越焦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会不会在哪个 拐角停下来,为他们的计划争吵?还是拉里仍试图不想带珍妮。李一起来? “你好,阿曼达。” 杰克逊轻快的叫声使阿曼达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在这。难道他一 直在监视她,想到她会返回来,而在等着她。当她想到他可能是给她打电话恐吓她 的那人,她脖子后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肩膀变得僵硬,她紧紧地抓着扶手。 她不情愿地转过身来,发现他正站在她的身后,脸上一副谜一样的表情。她的 喉咙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于是她做出一个笑容。他的到来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不用 再蹬那自行车了。 “我有些奇怪,看到你这时候还在这里。”他说。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不祥的预 兆,还是纯属她运动太久产生的幻觉? “刚8 点半。”她不敢问他怎么来了。这地方是他的。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深夜 3 点来这里。 他看着钟,“虽然是8 点半,但我们的大部分单身成员这时候都走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今天晚上我并不是来工作,我只是来锻炼。” “准确地说,你锻炼得太久了。你一般来说只应该在自行车上蹬15分钟到20分 钟。我看见你进来的。你最少蹬了有30分钟。” “是吗?”她说。她吃惊的反应不是装出来的。“我想我失去时间概念了。我 把这最后一英里蹬完就挪动。” 杰克逊点点头。“好吧,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需要教练指导。” 他走了后,她深深地松了口气。她觉得再和他这样面对着面讲话,她的神经都 要受不了了。真是奇怪,他会对一个成员的运动那么感兴趣,这么迟了他还在这里 也很不平常。她还没来得及对他的关注的含义产生新的忧虑,她看到拉里终于进了 门。杰克逊已经警告她在自行车上蹬得太久,那么还不下去,只会引起他的怀疑。 她决定在镜子前做几套体操动作,这样她可以从镜子的反影中看到快餐厅的情 形。 拉里穿着褪了色的牛仔裤和破了的亚特兰大勇敢者队T 恤,金色的头发乱蓬蓬 的,看起来还不到20岁。看不到有珍妮。李的迹象,他和另一个10多岁的孩子边谈 边进来。他们向柜台走去时仍在说话。没有人怀疑他们是来买饭吃的。 她希望着。 珍妮。李过了一会才进来,坐在远离柜台的长凳上,拉里对她的到来似乎并没 惊动。因此他们显然是事先计划好的。他把她也拉入与其他孩子的谈话中,可是珍 妮。李也和他们一起排起队来。 阿曼达真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当她看到弗兰克。马尔克斯在干什么时,她的 呼吸都屏住了。一开始,他怀疑地看着拉里,但他显然认识另一个小孩,他对珍妮。 李相当友好。他点了点头,在垫子上写下他们要的菜,然后去给他们装。 弗兰克给三个塑料盒装上沙拉,然后是一些炸面包,用纸包着。 他又加了两瓶苹果汁和一瓶汽水。阿曼达看到拉里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禁笑了。 他更喜欢在早餐和中餐喝点淡饮料。晚餐喝啤酒,特殊的时候喝葡萄酒。苹果汁不 在他的菜单之中。水——汽水或是别的——只是用来洗衣服用。 弗兰克拿起一个白色的手提袋子。把饭盒放进去,再把餐巾纸、叉子放进去。 还把一包糖放进。那些动作使阿曼达觉得麻烦,但她没法插手。从外表上看来,这 是一份典型的供带走的晚餐。拉里会不会在这第一次的行动中小心为上?也许他首 先得取得弗兰克的信任,然后才能从他手里买到非法的毒品。 她看着拉里、珍妮。李和那个小孩离开快餐厅时,有种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触动 她,她在去淋浴的路上突然想起——那是糖包。那正是不正常之处。 他们三人没有人订了需要加糖的咖啡、茶或别的东西。 是不是那包糖里包的是毒品?是不是在柜台后面不止一个装糖的袋子?肯定是 这样。她等不急去会拉里看她的判断是不是对的。她没什么热情要见唐奈利,他对 她冒险发现的情况会不怎么感兴趣。 当然,今天晚上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她照逻辑想。没有人怀疑她来这里除 了锻炼,还有别的什么事情。甚至杰克逊也不会。她回想和他的对话,觉得自己非 常镇定。当然,现在她也许得每天晚上都得把那愚蠢的自行车蹬上30分钟,因为她 今天装出一副那么轻松的样子。 她赶快到更衣室拿起她的手提包,希望她能够在拉里和珍妮。李去她家之前找 到他们,她不介意有人和她一起回去,那也许会推迟唐奈利发火的时间。 只剩下另外两个女人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着,准备出去见人。阿曼达开始开自己 的衣柜的锁时,听到她们互道再见的声音。有个淋浴龙头在后面响着。 她听到通向更衣室的门打开了,然后再没声音,甚至最轻微的移动声都没有。 她往一排衣柜下面看,没有人。她耸了耸肩,又拿手提包。但一阵突然的恐惧使她 犹豫了,停下来想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的声音。更衣室里温热、郁闷的空气似乎 在颤抖,她的脉搏加快了,随后她对自己说这里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条很大的毛巾落在她头上,毛巾很厚,挡住了所有的光线,更糟 糕的是阻断了她的呼吸。她想叫喊,但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和鼻子。她的肺窒 息得要炸了。 卡莉躺在蒸汽浴室,安静地死去的情景又给了她新的力量。再想起两天前电话 的威胁,她难受坏了。她挣扎着,想撕开毛巾,向看不见的攻击者踢去。有几下确 实踢中目标了。但那人比她强壮,比她有力多了。不管那人是谁肯定也感到有些吃 惊。她骂自己愚蠢,竟会扔下自己的保镖,唐奈利肯定会非常生气。 她想深吸一口气,但似乎整个屋子里变得突然没空气了。最后,随着愤怒,她 晕过去了。 唐奈利正在吻她。在任何时候她都能感觉出那温柔的嘴唇。尽管发现自己非常 的虚弱,阿曼达还是回应他的吻。她从某个无梦的地方快乐地漂回到人世间。她的 眼睛张开了一下,又在明亮的灯光下闭上了。她微笑着。 “嗨”。她说,惊异的发现自己的喉咙酸疼,就好象有时候她对那些不愿接受 采访的人喊得太大声,喊得太久后产生的疼一样。 唐奈利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感谢上帝。”他低声说,把她紧紧抱住,摇 动着。 她把一只手伸到他的脸上,发现是湿的。他在哭。唐奈利,她的坚强、勇敢的 警察,在哭。他们平常有人时不接吻。 “怎么回事?”她问,试图把各种画面拼合起来。 “你没法呼吸,就是这么回事。你把我吓坏了。” 她的头脑似乎陷在浓浓的雾中,而答案就在那里讽刺地看着她,却够不着。她 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那么生气,而一分钟前他那么有激情地吻着她。 是他在吻着她吗? “你没吻我,是不是?” 他褐色的眼睛大睁。“吻你?不,该死的,我是在救你的命。救你那条没知觉 的命。” “噢”。她温和地说,整个夜晚的事件全流回了她头脑里。她听到俱乐部的人 在让人群向后退,以便让空气更流通些。她突然很遗憾那层雾完全消逝了。如果她 仍在为缺氧受苦的话,唐奈利的火气便会小一点。再一次,他似乎决定提醒她的愚 蠢行为。 “我想我反复说过今天让你呆在家里,你听了没有?没有。相反,你跑到这里 来,让自已被人杀掉。我向上帝发誓,下次你再和什么大报道搞在一起时,我要用 铁链子把你锁起来。” 她安慰自己,他显然知道总有下次。这是某种进步。她等到他的指责过了一会, 才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问我?该死的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而我不在这。” “你在大喊大叫。” “我没有。”他大喊一声。 “噢,真的没有?” 他显得懊恼。“对不起”。他的手臂抱得她更紧了。“该死的,阿曼达,你为 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唐奈利,没事了,我马上就好了。” “问题不在这。这次你是运气好。还有这之前的两次。你以为一个人有多少次 机会?” “当你是警察时,你有好几次这样的机会。” “我知道。但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 “你不会因为害怕而停下来,唐奈利。尽管你不愿把全部情况告诉我,但这点 我可以肯定。虽然你不再当警察,与以前不一样,但某种事情仍在干扰着你。” “你这么想?这对你那么重要?世界和平很重要,阿曼达,世界的饥饿问题也 很重要,这……只是乔治亚出版的月刊的几页纸,一次从死亡中的逃脱。” 她很生气,看着他,想从他的搂抱中挣出来。“如果这意味着一场毒品交易的 终止,这重要吗?如果这能把那些毁掉青少年的犯罪分子揭露出来的话,这重要吗? 这也许不象取得全世界的和平,解决全世界的饥饿问题那么重要,但我为我做的事 骄傲。” 她的这番话用尽了她很少的那点力气。很不情愿地,她又落进唐奈利的手臂里。 因为他仍抱着她,她相信他不会太生气。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为你的这份执着骄傲。但有 时……” “有时候怎么了?”她温柔地说,感觉到他们越来越接近某一重要的真相了。 “有时候我为你非常担心……也为我自己。我想如果有人把你杀了的话,我会 受不了。” “如果你又做警察的话,你可以把那些凶手从街上赶走,这样来帮助我。我并 不是他们伤害的唯一对象。” 他眼睛里的亮光几乎使她承受不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她得认真听才 听清楚。“我们经历过了那么多次危险,阿曼达。这次听我的。”他的目光和她的 碰在一起。“向我保证”。 阿曼达知道这不是保证什么的时间,但她不能拒绝他。她爱这个人,他现在受 了伤害。受攻击的是她,但他却忍受着她无法理解的痛苦。“我什么都答应。”她 同意。 “我要你去参加一个自卫防身训练班。我还要你和我一起去练习射击。我要看 到你射击很好,然后给你去弄一支枪。我会不管你喜不喜欢都一直跟着你。” 她决定不管他说的跟着她的话。“我已经参加过自卫班了。”她提醒他,克制 着自己的恐惧情趣,安慰唐奈利。 “那么,你再参加一个。答应我,阿曼达。” “我们以后再说吧。” “就现在说,答应吧,我得知道你能保护自己。” 提醒她这点完全没用:即使象他一样受过训练的警察也没法防止几乎是致命的 攻击。然而,她能感觉到他肩膀绷着,下巴收缩的紧张。她摸了摸他的脸,温和地 看着他的眼睛。“我去参加自卫班。” 他叹了口气。随后,他的手温柔地摸着她的脸,他吻着她。当他再开口说话时, 他的声音已经平静,他的表情正常了。“阿曼达,想想今天晚上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也许很重要。哈里森侦探一到这里就会问这些情况的。” “你给他打电话了?” “我当然给他打电话了,这几乎和发生在卡莉。欧文身上的完全一样。” 不情愿也得配合他冷静的要求。不管他承认与否,唐奈利都是个警察。他的同 情总是和职业激情联系在一起,也许问题便在这。他身上有太多的同情。 当她努力的把最后的记忆拼凑起来时,那层迷雾消逝了。“有人想杀死我,用 杀死卡莉的办法。” “这我能看出来。当你进到更衣室时你看到什么人了?听到什么声音了?” “没有。”她很肯定地说,令自己都有点吃惊。那个攻击者干得准确、迅速。 他——或她——犯下的唯一错误是:还没有确认阿曼达绝对死了,他就走了。“我 刚进来时,有两个女人在说话。但她们走了。” “你确信她们俩都走了?” “我没看见她们,当她们说再见时好象她们俩都出门了。” “还有别的吗?” “有一只淋浴笼头在响。” “她们走后,你听到淋浴关上或门打开过吗?” “我听到门打开了。”她慢慢地说。“淋浴仍在响。那肯定是弗兰克。他肯定 算出了我在查毒品的事。他肯定把我和珍妮。李联系在一起,就象你警告我时说的 那样。” 唐奈利摇摇头。“不是马尔克斯,他一直在快餐店。当拉里看到你在大厅时, 他决定他和珍妮。李在外面等着你出来。他们等你的时候也在注意马尔克斯,那家 伙一直呆在柜台后面。几分钟后,我到那时,他仍在那。当我往大厅看时,发现你 不在。我让珍妮。李去更衣室看看。她发现你躺在蒸汽浴室的门外面。” 她的胃一阵翻腾。“蒸汽浴室?”她颤抖地问。 “是的。”唐奈利显得奇怪。“怎么了?” “我是在衣柜前受到攻击的。那人肯定是把我往那里拖的,当他听到珍妮。李 来了,他就跑了。” “或者藏在蒸汽浴室里。” “你看了吗?” “没有,忘掉吧,他不可能藏在那里,我到这里时,那里面有五六个女人。当 珍妮。李尖叫时,她们都出来了。即使弗兰克可以溜走几分钟,他也不敢冒险跟你 进女更衣室。” “卡莉被杀的那天晚上也没人看到有男人。”阿曼达慢慢地说。 她和唐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又有一个谜出现。 “阿拉拉。”他们说。几乎是异口同声。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