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然,那位杀手并不象我们这么了解你,”杰弗里。邓恩在其他人惊得一言 不发时说,“他似乎想拿一份警告来把你吓跑。” “你的意思是杀手只有一个。”阿曼达一把夺过那张纸条。 “那么,就用‘某位’杀手。”他立即作了个更正。 在阿曼达看来,承认了就是承认,不管你邓恩先生多么快地收回说出的话。邓 恩睑上那种让步的表情也说明他明白阿曼达的意思。 “既然我们都知道你绝对不会被此吓倒,我们就得好好利用这一事实:那个杀 手已经盯上你了。”邓恩终于说道。 “你想利用我?”她难以相信地问邓思。尽管她的脸上毫无惊讶之情,她已经 想到跟联邦调查局沾上关系将是多么可怕。 “不行,”唐奈利说道,“绝对不行。” 阿曼达想起上次联邦调查局想找个人跟他们合作,邓恩就利用了她。于是,她 要一口拒绝。 “但这一次,我是做定了。”邓恩提醒所有的人,“面对现实吧,阿曼达。如 果你打算报道这件事,不管你跟联邦调查局有无牵连,那位杀手都不会高兴的。我 们将注意着你,如果我们能合作的话,将对双方大有好处。” 阿曼达无法相信邓恩说的话。“你想注意我,注意我?我无法阻拦你。但是, 我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一来因为这样做很不道德。” “是吗?还有什么更重要的理由?是为了揪出那个杀了6 个女子、也许杀了不 止6 个女子的凶手?还是为了保持你的独立工作的品质?” “这不关我的事,去你的。这关系到我们所有新闻界同仁。我们必须保持公正 和客观,必须保持局外人的身份。这两点你具备了哪点?如果我们有能力的话,不 会去寻求政府的或者联邦调查局的合作。我们希望所有的读者都相信我们写的每一 个字。”阿曼达怒气冲天。 她的决定既不让邓恩吃惊,也不让他难堪。他只是耸了耸肩。 “我已经跟调查局说过,你不会合作的。” “那你为什么还来这里浪费时间?” “你知道,负责此事的人心中自有主意。世界上所有的逻辑都不管用,你最终 还是得听着命令办事。” “只有你会听人家的命令。”她反唇相讥。 “阿曼达,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比较道德的准则,”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把那张纸条卷起来放进口袋,然后站起身来,“晚安,诸位。”他在离开平台时又 迟疑了一下。在黑暗中,他说道:“阿曼达,注意些,听到了吗?” 从他的话语中阿曼达听出了一种真心的关切。她以前也曾听到这种关切。他经 常对她失去耐心,但事后依然为她的直言不讳的性格担心。“我会的。” 她低声说道。只见邓恩在黑暗中苦笑。 “我想这才是最令我担心的事”,他说道,“你总自以为是。” 邓恩走后,阿曼达看着珍妮。李和莱利。“我们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奥斯卡, 明白吗?”她转过身注视着唐奈利,“好吗?” “他有权知道这一切。”乔不同意。 “他应该知道,阿曼达。”珍妮。李同意唐奈利的话。 “他会变成一个疯子的。”她坚决不答应。 “你真担心这还是怕他阻止你的报道计划?”乔问道。 “我担心的是他的健康,他妈的。你们知道,他的心脏病又会复发的,”她说 道,“而且,他也知道没办法阻拦我。我可以辞职,把文章投给别的报刊。” “朋友们,我想我们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莱利说道,“阿曼达调查此案 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杀手的恐慌。杀手犯了个错误,因为他已经向联邦调查局承认他 对6 起谋杀事件负有责任。” “你说得对。”珍妮。李叫了起来,“我们可以确信,案犯是个连环杀手。” 阿曼达看着她的兴奋不已的助手,摇摇头。“我还没有发现有力证据。” 拂晓之时,阿曼达驱车前往普莱恩斯。她走的是州际公路,因为大家都觉得在 19号公路上独自开车是不明智的举动。既然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任务,也没有时间来 管她,她就下定决心一个人去。 尽管昨天晚上他们被一张半路杀出的纸条搅了一番,他们没有费一点口舌劝阿 曼达放弃调查的念头。他们一致认为要把每个案件当作唯一的来调查,然后再看这 些女子的生活在哪些方面有相似之处,她们具有哪些共同的性格特征,从而判断每 个案子的凶手是独立的,还是属于同一个人。 两个小时之后,她已到达了普莱恩斯和阿梅里克斯之间的一个牧场。前面有五 六个人向停在车道上的两辆汽车走来。其中一位年长者满脸刻着风霜,穿了件不太 合身的衣服,站在那里等着阿曼达过去。 “您是罗杰斯先生?” 他点点头。 阿曼达向他说明她正在写谋杀莱内特的报道。“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跟你和你 的家人谈谈莱内特的情况。” 眼泪从他的干涩的眼中唰地流了下来。“我们正要为她送葬,恐怕现在不太合 适。” “今天进行?” “没有。我们得去找殡仪馆的人,由他们安排。警方今天早晨把她的尸体送来,” 他说着失声痛哭起来,“我们还没有见到她,她妈妈多么需要她。 我们怎么也不能相信我们的女儿就这么走了。“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太残酷了。”阿曼达说这话的时候,只感到局促不 安。她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正在残忍地揭开对方内心深处的悲痛。她真的 希望自己在离开亚特兰大之前,预先想过今天对于莱内特一家人该是怎样一种滋味。 也许她应该推迟一天来,但说真的,她没有想过。不过,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人往 往会说出一些真话,只要阿曼达有耐心等待。 “我可以呆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以后再谈,”她说道,“如果这么做不会让你 感到为难的话。” 他只是看着前面的车,好象在说这决定不是他一个人能做的。他显得犹豫不决。 阿曼达曾经见过象罗杰斯先生这样的表情,那是在她采访劫难中的幸存者时。 “我想可以,”他终于开口,一副孤独无助的样子。 “谢谢您。” “但不一定正好是在回来的时候,你说呢?” “时间由您安排。您不介意我在你家里等着吧?可以用你的电话吗?我带着磁 卡。” 他点点头。“去吧,门开着。” 阿曼达倒是有点惊奇。看着她的那种神情,他耸耸肩。“没有什么东西可偷的。 这里的人都很可信,不象在亚特兰大。” “是的。” 她明白他在说什么。亚待兰大断送了6 个天真无辜女子的命。她向老罗杰斯走 去,握着他无力的手。“我真的为你的女儿感到难过。” 他没有对此表示一点感激之倩。只是转过身,弯下腰钻进他的汽车。阿曼达依 然停在车道上,看着那个可怜的老头和他的家人开车离去,准备为女儿送葬。 她虽然得允进他的屋。在门廊处还是迟疑了一下,似乎想竭力在那里见到莱内 特的身影。路边的灌木丛生,枝叶繁茂,新开的花儿织成一块粉色和白色的图案。 房屋的四周、杜鹃花格外引人注目。院子里的一棵大橡树上则挂了个年久的秋千, 吊绳和荡板在风中摇晃。房子是用砖砌的,虽然没有浪漫情周,却能给人安逸的感 觉。 这种感觉如同罗杰斯给她的印象:墩实、支逸。想起他眼中挂着的那层水涟, 阿曼达不觉长叹一口气。她推开纱门,走进屋里。 橡木地板上铺着破烂的老式地毯,毯子中央的料子看上去是手工做的,也许洗 过多次,地毯的颜色已经褪去。屋内的美式家具非常简单,也已破旧。 屋子尽头则靠墙摆着一张唯一看上去象个古董的书桌。 书桌的架子上,摆着几个镜框。镜框里夹着孩子们上学时的照片、快照和全家 合影,莱内特在许多照片中的聪明气质深深打动了阿曼达。当她想起要为莱内特找 到凶手的多余的承诺时,她的喉咙梗塞了。她简直无以忍受那种悲哀,她只能强迫 自己转过身子。这时,她发现那里面没有结婚照。有关他们的破裂婚姻的纪念照肯 定都放起来了。 阿曼达猜测也许在书桌的某个抽屉里放着更多的照片,她非常想做番调查,但 她却先去找电话。最后,她总算在厨房里找到了一部电话机。她插进磁卡,拨通了 办公室的电话。 “珍妮。李,怎么样?” “我找不到关于斯通的情况,”珍妮。李向她汇报说,“唐奈利在忙他自己的 事。我倒是找到了有关卡尔。泰勒的消息。他进的那个戒毒中心在加利福尼亚,费 用很昂贵的。他的堂姐为他付了帐单。警方的记录表明6 个星期前他因重新染上毒 瘾而被收容。很显然,他的戒毒效果并不象他对别人说的那么好。你希望我跟他谈 谈吗?” “不用,我亲自去看他。我想体验一下那个地方的感觉,再调查一下贝齐。泰 勒失踪前正在哪里。” “你马上就去?” “可能要等两个小时。我到莱内特家时,她家人正好出去为她安排葬礼。我正 在等他们回来。” “太可怕了。” “这里是很恐怖,”她对珍妮。李说道,“噢,我打算把唐奈利找到。你接着 画那个图表。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发现有些东西是吻合的。” 珍妮。李似乎并不相信,但她保证做到锲而不舍。阿曼达给唐奈利打电话,却 没有人回话。阿曼达猜想他的调查可能进展得很顺利,能走在所有人前面。她把一 句本想说的骂人话咽了下去,又回到起居室,突然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 她只觉得一阵轻松,以为他们快回来了。于是,她走到窗前向外望去。令她吃 惊的是,车道上停的那辆车她非常陌生。车身乌黑光亮,似乎是从国外来的高级货。 就在她仔细注视着车的时候。一个男子走了出来。那人跟她进屋前一样,先看 看牧场四周,然后向门口走来。他对这个家似乎非常了解,没有丝毫犹豫就推开了 门,走进屋内。他的厅为既不偷偷摸摸,也不小心翼翼。是这个家庭的成员?还是 邻居?阿曼达觉得他的举止告诉她不必躲到沙发后面去。 “你好。”她看清了来者。 那人碧蓝的眼睛和她的目光相遇。他的眼神中没有一点怀疑,非常友好。“你 好,你是谁?” “《亚诗兰大内幕》的记者,阿曼达。罗伯茨,”她伸出手说道。 “你呢?” 他没有立刻回答,但也没有对她的身份表示吃惊。 “来这儿调查死了人的家庭?”他以一种与他的问题性质相反的很高兴的口气 问道。 “事实上,他们出去了。去了殡仪馆。他们说我可以在这里等着。” “我明白了。” 阿曼达开始猜想他是否也是个记者。在最近的,几周内,她绝对不是第一个,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拜访莱内特父母的人。“你是这家人的亲戚?”她追问道。 他耸耸肩。“我想,可以算是。” “算什么?” “我和刚刚去世的那人结过婚。”他说道。 阿曼达的心似乎猛烈地跳了一下,当他接着说出下一句话时,她根本不感到惊 讶。“我叫安德鲁。斯通。” 但是,突然间她觉得不想独自和这个特殊的陌生人呆在一起。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