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本该第二天早上去的。马丁。路德。华盛顿被严密隔离起来了,吉姆。哈里 森则外出办事去了。阿曼达气呼呼地回到家,睡上几个小时,在中午之前又赶到了 警察局。 这次她很幸运。 马丁。路德。华盛顿是个瘦瘦的黑人。穿了件黄色T 恤和一套沾着草渍的仔服。 他坐在吉姆。哈里森对面的玻璃隔离间里,一对棕色的大眼睛扫视着四周,小腿则 不停地在颤抖。他似乎吓晕了。 “有什么事?小姐?”一个过路警察问她。 “我找个人。”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位侦探?” “不,他旁边的男子。” “我听说他是个谋杀案的嫌疑犯,叫华盛顿什么的。” “马丁。路德。华盛顿。”阿曼达说。 “对。你去敲敲门吧。他们好象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对视了近5 个小时。” 阿曼达走到小玻璃间门口,反好地朝华盛顿笑了笑。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许多, 似平看到了一瓶威士忌或一堆赏钱。吉姆。哈里森则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你是律师吗?”在她走进房间关上门之后,黑人急切地问。 她摇摇头。“记者。” 他立刻没劲了。“我还指望你把我带出去。” 她看看吉姆。哈里森。“我想你和华盛顿先生说话时我不便坐在这里。”她比 平时谦虚了不知多少倍,她想这样一来可能会使哈里森也随和一些。 “没关系,请坐。”他大方地说。 她不太相信。“真可以?” “当然啦,”他说。“你也许不会听到什么东西的。华盛顿究生拒绝说话,除 非他的律师来了。” 那黑人恶狠狠地看着哈里森。“别问我为什么不说话。我有权利。 就象别人一样。你不可能找到我有什么罪证的,绝对不可能。那个星期五,她 象以前一样付给我钱,然后我就走了。就这些。“ “那么,你何苦东躲西藏的,弄得我们找不到你?你不是无辜的吗?”侦探质 问道。 “你就想问我这些?”他不屑地说:“不,先生。我只是出去旅行,去看望在 亚拉巴马州的妈妈,我前天刚回来。”‘ “你如果知会自已被人嫌疑的话,何 必回来呢?”阿曼达问: “妈妈太啰嗦,我听够了。记着,这是我又离开家的 原因。而且,我想一切都已经被淡忘了。”他不耐烦地看着哈里森。“我想你们这 帮警察应该有本事查清这个案子的,让我回去干我的活。” 他气呼呼地说完之后,将胳膊交叉搭在胸前,做出一副自卫的姿势。“我就想 说这些。” 他们沉默了片刻。阿曼达确信他们无法再谈下去,显然已陷入僵局。他们看上 去都精疲力尽的。阿曼达看看哈里森。“我可以单独和你谈谈吗?” 他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可以。”他叫来一名警察看着华盛顿。 在隔离室外面,他把阿曼达带到一个咖啡机旁。看着满是沉渣的咖啡机,阿曼 达一个劲地打哆嗦。 “你不打算喝吧?”阿曼达问。 “我可保持不了清醒的头脑,”他说道,“喝点这东西就象注射毒品一样,喝 足了就不用睡觉。” “可是这并不管用。瞧你的胡子,都长成什么样了,侦探先生,这几个小时你 都干了些什么?” “一无所获,”他承认道,“我想早点了结案子。一想到大街上有恶棍对年轻 女子为非作歹,我就睡不好。” “你最好休息几个小时,你这么干脑子会转不动的。” “你又让我担忧起我的脑子来了,”他颇为生气地说,“听说昨晚有人去拜访 你了,谁跟你说华盛顿在这里了?”她打了个哈欠。 “比较有运气而已,”她说,“我可以跟他谈谈吗?侦探先生。” “不可能。” 她做出最迷人的笑,即便她知道哈里森不吃这一套,因为他清楚她有何动机。 “喂”,她接着说:“你输了,他不愿意向你交心。” 他低下头看着她。“难道他会和你谈话?” “因为他觉得在司法面前受到了不公,他发怒了。他有可能把一肚子的苦水说 给同情他的人听,尤其当听者不会把他关起来时。如果他想到《亚特兰大内幕》的 记者能分担他的痛苦,他会很乐意地说出来的。” “我想你过高估计了杂志的地位,阿曼达。我怀疑他还没听说过这本杂志,他 可能对街头的小报更感兴趣。” “就让我把名片给他,告诉他有多少人读这本杂志。我会让他相信,他如果不 跟我说的话,亚特兰大的读者将蒙受多大的损失。” 哈里森根本不信。他喝完一杯咖啡,把杯于朝垃圾筒扔去,却没有扔中。“妈 的!”他嘟囔了一句。“你会给我听录音吗?”他看着阿曼达。 “如果内容很多的话,会告诉你的。”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可以,不过,我没时间听的话,你能告诉我什么?” “也许我能发现一些相关的细节。” “你太会做买卖了,阿曼达。你会得到一切的,我就等着希望吧。” “但你跟他谈了几个小时后依然没希望。” “如果新闻界的其他记者也赶来采访,我如何向他们解释?” “我是在月刊工作,记得吗?等我的报道出来时,别的记者也会知道所有的事 情的。这不是问题。” 他已经因得不想再作争辩。“就15分钟。律师来了,你就得出来,好吗?” “同意。” 她独自回到隔离间。华盛顿怀疑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他一边问一边小 心地看着哈里森和其他警官。他们能看见他,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阿曼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认出刚进来的一人正是布赖斯。卡明斯。阿曼达 想,他一定在处理昨晚提起的那个案子,也许他是来拜访老同事的。 她耸了耸肩,把注意力集中在华盛顿身上。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就是说你离开马尼。埃文斯家时,她还活着——” “是的。”他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好。”她用安慰的口气说。她希望他能愤怒起来,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 警察局。“这么说你好象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了。也许我能帮你。我正在寻找杀死她 的凶手,凶手可能杀了另外几个女子。你那天看见什么情况了,或者听到了对我的 调查有帮助的事情?” 她十分小心地把自己的想法和警察的意图区分开来,并希望他能理解。可是, 从他眼中突然闪过的警觉,可以看出他似乎并不理解。 “你说他们认为我杀死了6 个女子,不仅仅埃文斯一人?” “我不知道警方是怎么想的,但你得承认这些案子极有可能是相关的。” “我不认识其他几个女人。”他发誓道。 他握着拳,猛力地砸着自己的膝盖。“我从未见过她们,过去三四个月中,我 根本不在这里。” “对,我们再往前想想。你为埃文斯大夫工作了多长时间?” 他皱着眉,似乎在考虑如何作答。“两个月。”他最终说,“自从我出狱之后。” “出狱?” “酗酒撒疯。” “在监狱里呆了很长时间?” “没有。我把一个家伙的鼻子打出血了,警察就把我关了两个星期。我没什么 前科,他们也不愿让我浪费一间牢房。” “你帮她做什么工作?” “除草、剪枝、修叶。她种了几棵大橡树,尽管我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下 一次去时肯定遍地是树叶。”他难过地摇摇头。这个春季我要为她的后花园种上一 些蔬菜,她非常希望种西红柿。“ “你怎么得到这份活的?” “每年春、秋季节,我四处敲人家的门。大多数家庭有些干不完的活,比如要 种些东西、或者扫扫落叶。我有自己的锄草机。” “你有固定的客户吗?” “有20多个,也许不止这么多。我可以把他们的名字告诉你,他们对我干的活 都没什么可挑剔的,我也把他们的名字跟埃文斯大夫说过。我不知道她是否真去问 了那些人。她当场就雇了我。我记得她上下看着我,就对我说我有工作了。埃文斯 小组很不错,她付给我现金。” “你进过她家吗?” “没有,从来没有。” “那警察怎么在她厨房里的杯子上发现了你的指纹?” “那天很热,就象印度的夏天。”他一边解释一边将身子往前倾。 “她给我倒了杯冰水,是法国人生产的,绿瓶子装的汽水。” “皮埃尔?” “对,就是那种牌子。我对她说喝自来水就行了。我很感激她。 后来,我去拿我的工钱时,把玻璃杯和汽水瓶送到了她的后门口。“ 阿曼达想那个汽水瓶可能还在埃文斯的厨房里,她也许能从瓶子上得到一些情 况。 “说说埃文斯医生吧。” 他茫然地摇摇头。“你想知道什么?我几乎不了解这个女人。” “我只是问问她给你的印象。她是哪种人,友好、傲慢、吝啬?” “不,她非常可爱。眼睛大大的,也很善良。她经常问我干得顺不顺手,然后 听着令人感兴趣的回答。也许因为她是个医生,对吗? “也许是的,”阿曼达同意他的话。“也许她就是那种喜欢关心人的人。” “你也不错。”他说完,为自己说了这么一句奉承话感到很不自在。“你很善 于听别人说话。” “那是我的工作。华盛顿先生,你能回忆那天她给你付钱时,她是独自一人在 家吗?” “就我所知,我没有看到屋里有别人,至少在厨房里没有。她好象在准备做饭。 她吃得很科学,大量的蔬菜、水果。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在花园里种西红柿的原因。 我们谈论过该种什么东西,她后来拿了一本书出来,让我看了以后决定。” 他停了一下。“不过,她还买了许多鸡肉和鱼,但我从没见她吃过。” “你有没有在她家附近见过陌生的汽车?” “我连她的车都不知道。” “那么,她那天的情绪怎么样?” “跟平常差不多。她很开朗。” “穿着呢?” “记不清了。穿得很一般。好象……”他犹豫了一下。 “怎么啦?”阿曼达问。 “她身上好象有很好闻的香水味。我记得当时跟她开了个玩笑,说她肯定在等 某个特殊的客人。” “她说什么了?” “她说有个工作上的约会,还有一个朋友要去吃晚饭。” “她有没有说名字?华盛顿先生。你好好想想,她有没有说过诸如约翰、泰德 或者美利这类名字?”她故意不说安德鲁,以免给他任何提示。 他绞尽脑汁想了下。“她从没说过名字,真抱歉。” “没关系。”阿曼达很失望。吉姆。哈里森早就知道埃文斯约好一起吃饭的人 了,就是报告埃文斯被害的男子。但安德鲁斯通有可能是埃文斯约好了一起谈论工 作的,也许她要找个公关先生帮她拓展业务。“ 她拍拍马丁。路德。华盛顿结实的肩膀。“多谢,你帮了个大忙。” 她递给他一张名片。“如果想起什么,好给我来电话。” 出门时,她又碰见哈里森端着一杯讨厌的咖啡。“怎么样?”哈里森问。 “情况不多。”她正视着哈里森。“刚才你和布赖斯。卡明斯在一起?” “没错。你认识他?” “乔带他来过我家两次。” “他是个优秀的侦探,经常到这儿来坐坐。我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是他告诉我 华盛顿回到亚特兰大的消息。” “他怎么知道的?” “我想他手下有几个密探吧。你跟华盛顿谈了近一个小时,得到什么消息了?”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过表之后,她问道:“华盛顿的律师怎么还没来?” “他在法院里。阿曼达,他告诉你什么了?” “给了我一点启发。你找到埃文斯那天的约会记录没有?” “找到了。不过,上面写着她在诊所看完最后一位病人时是下午3 点钟。跟她 约会的人叫汉克。莫顿,6 点半才到她家。他说她被害时他绝对不在现场。我没有 这之间还有别的约会。” “你在她的本上看到了莫顿的名字?” 他摇摇头。“没有。怎么啦?” “也许她还有一个记事本,上面记着她的其他约会。你觉得可能吗?” “见鬼,我怎么知道?也许她把什么事情都记在脑子里了。” “不。象马尼。埃文斯这样的职业女性的事情是乱七八糟的。她肯定会做个计 划表,也许她的私事都记在另一个本子上了。你没有查过她的钱包,以及她家的抽 屉?” 他瞪着她。“如果有记事本的话,我肯定找到了。” “你自己找过?” “不全是。”他发觉自己有些理亏。“证据调查人员查了她的家。” “你不想再去看看?” “现在?” “不愿意?”她说道,“我很清楚,你养足了精神就为了去跳舞。” “对不起,朋友跟我约好了。” “真没劲。”她生气地扭头就走。“再见,哈里森侦探。” 她径直朝门口走去,哈里森立刻叫住她。 “哎,阿曼达。” 她回过头看看。 “回去吧。好好吃顿晚餐,然后睡个好觉。”他建议道,“我不想让你被看守 那间屋子的警察抓住。” 她对他的话无法做出任何感激的样子,却不由自主地浑身冒火。 她真想有把房间的钥匙,试着走进马尼。埃文斯的家。哪会有那么讨厌的警察 盯着那栋房子? 她买了个汉堡包和一杯热咖啡,草草吃完就朝埃文斯家开去。天已经黑了,阿 曼达经过那栋屋子的时候,发现四周没有什么动静,没有警察,屋内也没有人。也 许哈里森是在故意骗她。 她暗地里把哈里森臭骂了一通,然后把车停在离屋子较远的一个角落里。她在 街上走了一阵,确信没有人在盯梢她,也没人在窥视埃文斯的屋子,这才放心。只 有埃文斯的邻居看到地之后,把窗帘放了下来, 她轻轻走进院子,院子里十分 整齐。房屋的门和窗都紧闭着,这令她颇为失望。她又绕了一圈,走到后门口,正 想试着拧开门时,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说话声。阿曼达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正想向旁边的小树丛冲过去时,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接着她听到一个熟悉 的声音。 “好啊,乔。唐奈利!你差点把我吓死!你躲在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她立 刻火冒三丈。 “有个侦探给我打了个奇怪的电话。他说如果我想见到你的话,我可以到埃文 斯家等着。也许能发现你想破门而入。他说我最好在警察赶至之前先把你找到。” 他瞪着她。“当然,我跟他说那位讲道德的记者不会干出强行进屋的事的。他笑了, 阿曼达。” 很不幸,唐奈利抓住了她的不当的行为,以前,唐奈利经常说她在采访时经常 用不适当的方法取得材料,她从未承认过。今天算是倒了霉。 “也许我能在屋里找到一些证据,把我的案子弄得明朗些。” “你跟吉姆。哈里森说过了。” 她点点头。“他不答应。” “你难道不愿意等警察来做合法的调查?” “我从没说过我有耐心。”她抬起眼睛看看唐奈利,希望他能注意到她眼中的 恳求之意。“我就看一眼。” “不行,回去吧。” 阿曼达留恋地望着那扇后门。“真他妈的,吉姆。哈里森。”她嘟囔道。 “他帮了你,”唐奈利说,“他完全可以叫个警察来,没有必要让我来找你。” “可我并不高兴。” “真拿你没办法。来,上车。”他边说边把她往他的车引去。 “我自己有车。”也许他走了,她还可以再绕个圈子过来。 唐奈利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因此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 “把你的车留在这里。”他的话令阿曼达紧张不安。 “我怎么取回我的车?” “第二天早上再送你回来。” 唐奈利要睡在她家?他似乎在暗示这一点。 叫不送我回来?“她又问一遍。 “对……然后你会见到吉姆。哈里森,他将陪你进这个屋。” 阿曼达立刻雀跃起来。她想象着明天早上该发现多么有意义的线索。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