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走出警察局,阿曼达钻进汽车正打算发动引擎,突然感到车窗边有些不大对劲。 很明显,这是一个影子在晃动。没什么。阿曼达让自己镇定下来,一点不敢扭过头 去看个究竟。接着,她听到一阵响声,好象是衣服碰到金属后发出的沙沙声。 她确信有人要偷袭她。这时候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决定开车离开这个地方,但 她的手急剧地在颤抖,怎么也不能把钥匙插入点火装置。 她对自己说车门是锁着的,车窗也关紧了。她这才略微感到安全。 她又提醒自己杀手只是将他的袭击对象掐死,不会朝她们开枪的,至少到现在 为止还没有。 突然,有人敲了敲她座位旁的车窗。她立刻弹了起来,仿佛被一颗子弹击中了 一样,手中的钥匙顿时跌落在车底上。 她看到的是布赖斯。卡明斯担忧的脸。 “好吗?阿曼达?”他大声说道,以使隔了一层玻璃的阿曼达能够听清他的话。 她这才放下心来,再慢慢地拉下车窗。“我没事。” “我刚才看到你从警察局出来了,进了车。你看上去神情挺紧张的。不过,乔 跟我说要避开你,除非发现不祥的征兆。” “没关系的。事实上我正在找你。乔说你就在我附近,可我没有看见你。” 我在那个角落附近,一直在注意着你。没人看得见我,别担心。 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马上会来的。现在你要回家?“ “对,我要回去见乔。你不必去了,他会在那里的。”她停了一下,接着说: “不过,我想你也许能作我的挡箭牌。我迟到了,他很可能非常生气。” “不,他很平静。我一直在跟他联系。我还是跟着你吧,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回 家了。” 阿曼达觉得没有必要和他争论,唐奈利雇他保护她的,她也同意的。布赖斯很 尽职,她应该感激他才是。她努力笑了笑,真诚地说:“谢谢你,布赖斯。” 回到家时,她发现唐奈利正耐心地在走廊里等着,身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封来拆 开的信。他朝布赖斯招了招手。布赖斯坐在车里,按了按喇叭,接着就离开了。 “你现在可以接管他的任务了?”她说。 “是啊,我更廉价更尽心。对吗?” “看情况。” “什么?” “看你有没有心情出去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去莱内特。罗杰斯家看看。” “究竟为什么?” “吉姆。哈里森提到了一个很离奇的假设。我想很值得咱们核实一下。” “你必须今天晚上去吗?” “到明天他自己已经去过了。” “那么你一定要抢在他前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哈里森真认为这个假设很有 道理的话,他已经独自上路了?” “是的。” “那……” “我还是决定去一趟。”她靠在他肩上,亲吻他的脸。“我们在车上讨论结婚 的事情。” 他抬起眼睛看看她。“你是新娘?” “如果她在工作的话。”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们把这封信拿进屋里,然后就走。” 事实上,有关结婚的话题被搁在一边了。从亚特兰大开出才30英里,唐奈利的 车后胎就出了问题。车子立刻滑出路面,向路边的一排高大的橡树开过去。一棵老 橡树早已在历次车祸中积下了累累伤痕,倒霉事在这段公路拐弯处发生了不知多少 次。当唐奈利的车向那棵老橡树冲去时,阿曼达发现树上挂着一金属牌子,上面写 着“纪念……”。 后面的字没有了。在那一刻,唐奈利使劲向右握住方向盘,这才避免了一场严 重的相撞事故。橡树只是损坏了驾驶座上的缓冲惴。车停下时,他们都猛地往前俯 冲,紧接着又退回了原位。多亏有保险带,要不然就糟了。 阿曼达缓过气后,朝四周看看。“怎么样?” 唐奈利没有受伤,却十分生气。“在纽约开了10年这种车,你出过事没有?我 的运气实在是糟透了。” 她微微一笑。“这可能得怪我在你身边。” 无论出什么事,都阻挡不了阿曼达去找特里西亚。罗杰斯。她叫来了公路上的 巡警,让他开来一辆大拖车把她和唐奈利送回亚特兰大去取她的车。 事故发生后,她更加决意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我们到那里时都半夜了。”唐奈利不同意。 “那时她半梦半醒的,是套话的好时间。” “那你得跟我回我家。”他提出一个条件。 “好的。”她想起唐奈利近来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 这一回,路上没有出什么事。当他们到达罗杰斯家时,特里西亚和她家中其他 人都已经入睡了。被阿曼达,不,一位记者和一位私人侦探吵醒之后,他们都非常 生气。 他们醒来后,都没有把特里西亚单独留在卧室里的意思,因为有客人要向她打 探重要的事情。他们穿着睡衣走进厨房,罗杰斯太太则在准备咖啡。 罗杰斯太太仔细地打量着阿曼达,好象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新闻记者、或者见到 的是一位异国来客。“对不起,我前天没有时间跟你说话,”她终于开口,“这段 时间对我们来说太苦了。” “我知道,”阿曼达同情地说。“我也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和你的家人, 不过我想问几个有关安德鲁的问题。” “警察把他抓起来了,是吗?”特里西亚担忧地问。她神经质地搅着手中的咖 啡,可实际上她的杯中既没加糖,也没有加奶。 “他们正在审问他。”阿曼达要让她镇静下来。“他没有被定罪。” “我不能想象他没有什么罪。”杰西卡气呼呼地抽了下鼻子。 “他毫无疑问杀了莱内特。” 罗杰斯先生敲敲桌子。“够了。我并不喜欢那个家伙,但是没有找到足够的证 据之前,他是无罪的。我们的制度就这样。” “我知道。”杰西卡固执地看了父亲一眼。 “你知道什么?”阿曼达问。 “每当说起莱内特时,他就会发疯。如果她对一只猫表示一点亲呢,他也会妒 忌得要死。” 就在杰西卡回答时,阿曼达盯着特里西亚,只见她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特里西亚,”她温和地说,“你觉得呢?你认为安德鲁有罪吗?” 特里西亚不安地看看大家,似乎怕得罪了哪位。接着,她对抗性地摇摇头。 “不,我不认为。” “为什么?” “你们不理解他,”她边说边埋怨地看着家人,“你们不知道他内心的感情多 么强烈,如果莱内特真的象妻子那样爱他的话,一切会很美好的。” 阿曼达心想,如此深厚的忠诚极有可能导致致命的谋杀。“你和安德鲁熟吗?” 罗杰斯先生打断她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曼达并不慌张,虽然面对着罗杰斯先生愤怒的眼光。“我只是想问问特里西 亚和安德鲁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特里西亚不等她父亲要指责阿曼达,就点点头。“我们谈得来,” 她说,“她比谁都理解我。” 阿曼达和唐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转向特里西亚。“你认识一个叫贝齐。 泰勒的女人吗?” 特里西亚犹豫了一阵才说话。难道她是在努力回忆,还是想掩饰什么东西?阿 曼达很纳闷。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她终于说道,“但我不认识她。” “劳伦。布莱克利呢?” 她立刻摇摇头。“不认识。” “乔伊恩。兰德斯?” 罗杰斯先生站起来,不管特里西亚要作何回答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想已经够了,”他冷淡地说道,“你打扰我们很长时间了。” 很显然,除了罗杰斯先生。没人知道阿曼达要把话题引到何处。 他们都被罗杰斯先生的逐客令吓了一跳。 “噢,上帝。”罗杰斯太太叫了出来,但她的声音又被丈夫的厉声斥责压了下 去。 阿曼达觉得再呆下去将自讨没趣。“多谢你的合作,”她对特里西亚说,“如 果你想和安德鲁谈谈,就给我打个电话。” 她不顾罗杰斯先生眼神中的反对之意,递给特里西亚一张名厅。 “她没什么要说的。”罗杰斯先生说。 出了门之后,阿曼达看看后奈利。“你怎么想的?” “我想她对姐夫很迷恋,但我并不认为她会妒忌得杀了与安德鲁接触的所有女 人。” “怪事往往会发生的。” “你看看她,阿曼达。她根本不象个运动员,那么瘦弱。说真的,你觉得她有 本事空手掐死任何人,或者拿刀向她姐姐刺去吗?” 阿曼达叹了口气。“没有。”她不情愿地承认道。“算了,她根本不认为安德 鲁对谋杀负有责任。如果她的直觉是正确的话,我同样有此预感安德鲁与此案无关。” “你什么时候得出这个结论的?”唐奈利觉得很好笑,因为她似乎被一些表面 的东西迷惑了。 她假装笑了笑。“当我在车里接到杀手的电话,而且确信安德鲁。 斯通不可能打这个电话时,我就有此预感。“ 唐奈利脸上的笑意殆尽。他严肃地问:“什么时候?” 她觉得无法不说出口。“今天晚上,当我从警察局里出来,等候安德鲁的时候。” 唐奈利刚想发火却又制止住自己。“忘了它,你只是在干你的工作。” “对。”她平静地说道,非常高兴听到唐奈利的安慰。“我想今天的采访全是 浪费时间。” 唐奈利朝她笑笑。“不全是。你今晚还得和我呆在一起。” 阿曼达看看他,觉得他一点都不坏。 第二天早上,阿曼达从床上爬起来时,太阳已升得很高。唐奈利不在身边,他 在厨房的柜子上贴了一张条,告诉阿曼达他在种西红柿。 阿曼达端起旁边的一罐新鲜咖啡,倒了一杯,然后光着脚出去找他。小草挂着 露水,冰凉冰凉的。当她来到唐奈利干活的地里时,那里的泥土干燥而温暖,在她 脚下透着一种清香。虽然干裂的土扎得她的脚有些疼,她还是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这使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夏日,在长岛祖母家的院子里光着脚丫奔跑。 “你让我睡过头了。”她边说边蹲下来吻着他裸露的肩膀。太阳将他的皮肤晒 得暖暖的。 “你该多睡一会。我给奥斯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你咋天工作得太晚。” “多谢。”她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 他微笑地看着她。“味道好极了?” “不一定。” “你准备在这里永远地住下去吗?”他一边插着秧苗,一边随意地问她。 阿曼达不假思索地说了句“是呀”,然后把近来一直缠绕她的一个问题说了出 来。“孩子呢?乔,我们还没讨论过孩子。” 他抬起头看看她,颇为惊讶。“你觉得呢?” “如果象昨晚那样,我们该怎么办?” “找个保姆或者管家。”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她一直毫无理由地希望不要孩子。“那么说、你真想要个 孩子?我想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我看你和彼得在一起的样子就知道了。” “那又怎么了?” “很自然地。你听他,真的关心他。你可以做个好父亲。” 他乐了。“因此,我就一定得有个自己的孩子?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不会这 么说话了。阿曼达,我已经感觉到你不太想生个孩子。” “不,不是的。”她不愿意公开承认。 “在咱们结婚前得做出这个决定吗?尤其当你和我都没有很强的正反意见时? 我们可不可以想个办法?” 她贴近他说:“看情况吧。你不介意不要孩子?” “除非瞎了眼或者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警察都觉得当父亲是件很难的事。我 有许多明友结了婚又离了,他们不想做父亲。于是,我觉得有些职业的人不适合有 个家。” “可你不再是警察了。”阿曼达提醒他。 他看了看蹲在他身边的她。“是的。不过我爱上了一个专招危险的女人,我还 得象过去当警察一样。” “也许我会要个孩子,不是在现在,而是以后,你也想要孩子的时候,好吗?” 他抬起眼睛注视着她。“好的。”他颇为小声地说出这两个字。 阿曼达想竭力平衡内心和现实生活间的矛盾。她大声说着心里的话。“你是个 强健的男人,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该是多么幸运。他放学回家后有父亲在家等着, 即使他妈妈不在家。是吗?” 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泽。“我们就这么办,阿曼达,如果真有孩子的话……” 她抚摸着他的手,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孩子会幸福的,她也会很幸福。 “如果这个报道马上就结束的话,休一周假,怎么样?”她温柔地问。 他高兴地笑了。“报道肯定会完成的。”他自信地说,“如果我亲自去抓那个 可恶的杀手。”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