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晚上,她惊醒过来,恐惧就像有形物体般啃啮着她的胸肺。她睁开眼睛, 目光在一片漆黑中竭力搜寻。她在一间暗室里--她自己的暗房里吗?-- 她不是独自 一人。有人--有什么东西?-- 在她视线之外匍匐着。 是什么? 恐惧……恐惧……恐惧…… 她直挺挺地坐着,冷汗在她脊梁间倾泻而下,她张大嘴全力吐出惊悚的尖叫。 光线倏地流泻于房内。一个女人用柔软的胸部、坚实的臂膀和甜美悦耳的声音 抚慰着她。“好了,好了,珍。没事了。来,亲爱的,冷静下来。你做了个噩梦。” 但她知道是什么不对劲。她的恐惧是有凭据的。暗室里有某种东西伴随着她。 “我叫珍,”她轻声道。“我是个摄影师,这不是我的房间。”她剃了发的光头倚 在浆洗过的白色制服上,感觉到被挫败的苦涩。甜美梦境已然消逝。“我在哪里? ” 她问。“你是谁? 我为什么在这儿? ” “你在萨尔司柏瑞的南丁格尔疗养所里,”那护士说,“我是高登护士。你出 了一场意外车祸,现在没事了。我们来试试,看你能不能再躺下睡一睡。” 珍顺从地让那双坚定的手为她整理被单。“你不要关灯,好不好? ”她请求。 “在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到。” 珍·康思立小姐的侦讯报告 血液里每一百毫升含一百五十毫克酒精浓度的状况下驾车 时间:一九九四年六月二十二日 报告人:杰尔夫·哈立威尔巡佐 康思立小姐在车将要撞上机场一角的混凝土支柱时从座位上弹出来。时间是六 月十三日星期一,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安德鲁·威尔森先生和珍妮·雷格小姐发现 她时,她呈昏迷状态。康思立小姐从汽车里弹出来时,因猛烈的冲击力,手臂和脸 部有瘀伤和割痕。她昏迷三天,醒过来时显得相当困惑。她对事故的发生完全没有 印象,并且声称她不知道何以会在废弃的机场。六月十四日凌晨十二点二十三分, 她的血液采样显示:每一百毫升含一百五十毫克的酒精浓度。翌日检查车内时,找 到两个空酒瓶。 葛雷格和哈地警员在康思立小姐恢复神志后不久,对她做了简短的侦讯,然而 她相当困惑,记不起任何事,只知道车祸发生当天是六月四日( 也就是六月十三日 车祸发生之前九天) ,以及她正在从伦敦往汉普夏的路上。那次侦讯之后,她回复 昏睡状态,无法与人沟通,她的医生建议暂时不予会客。进一步观察检验之后,诊 断结果是脑震荡产生的后创伤期失忆症。她父母表示,六月四日到十日的那个星期, 她和他们在一起( 但康思立小姐显然对这部分没有记忆) 。然后在六月十日星期五 的傍晚,接到一通电话后,就回到里其蒙。他们说她心情愉悦,并期待着即将在七 月二日举行的婚礼。她应该在六月十三日星期一回去工作,但没有出现。她在平立 寇拥有自己的摄影工作室,她的雇员发现她没有露面,对此十分关切。他们十三日 在她的答录机里留了数通留言,但没有得到回音。 里其蒙区警局查访了她在格雷凡园的邻居克蓝西上校夫妇,发现在六月十二日 星期天,她曾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克蓝西上校和康思立小姐的车库紧临,他听到 她汽车引擎的转动声,车库门却紧闭着。他前去察看,发现她的车库里充满了汽车 废气,康思立小姐昏睡在车里的方向盘后。他把她拉出来,弄醒她,但没有对这事 件做任何善后处理,因为康思立小姐坚持没有必要。他和他的妻子对于她的“再度 尝试”感到非常难过。 克蓝西夫妇和亚当·康思立夫妇都提到康思立小姐的前未婚夫里奥·沃尔德。 据称他在六月十日星期五告诉康思立小姐要取消婚礼,计划迎娶她最好的朋友梅格 ·哈利斯,然后就离开格雷凡园十二号。目前暂时无法与沃尔德先生和哈利斯小姐 取得联系。根据安东尼·沃尔德爵士( 里奥之父) 表示,他们正在法国旅行,七月 返国。 康思立小姐最近的汽车检验报告显示,没有故障的可能;另外,意外撞上混凝 土支柱的可能性也被排除;最合理的猜测是她蓄意开车撞石柱。因此,除非她能恢 复记忆,解释事件始末,否则葛雷格及哈地倾向于相信她是在自己车里喝酒过量之 后,再次意图自杀。她的父亲亚当·康思立愿意负担急救的费用,康思立小姐目前 已转到南丁格尔疗养所,接受亚伦·坡司罗医生的治疗。康思立先生的律师询问警 方是否会起诉康思立小姐。个人认为,既然康思立小姐的父亲愿意负担急救费用, 且康思立小姐目前心智受创,再加上她肇事时选择的是一个弃置的场所,因此这件 案子可以告一段落。 请指示。 -------- 亦凡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