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夜幕中的教皇厅,如一座肃穆的大教堂,拜占庭式的建筑风格让它看起来既 庄严又奢华。 在离这座尤如宫殿般的建筑不远的街角处,昏暗的夜色中停着一辆黑色的跑 车。 “你确定他会来?” “这大半个月他都没什么动静,也就是说他这次病发的很严重,玄羽的时间 不多了,他不会再浪费时间等下去,这两天如果他的情况稳定了,就一定会来。” 玛雅看了看车窗外的冷清街道,对黎呛说着。 “他常常会病发吗?”黎呛觉得玄羽那次病发时的样子,似乎很痛苦。 “他被圣银之石的银毒感染,对于贵族来说他的病很严重,血液细胞衰竭, 是至命的。……这一百年来,他一直被沙顿强行留在撒蒙堡的医疗所,不然他早 就死了。”玛雅说着低下了头,百年前撒蒙堡的那一天,圣银之石的可怕,她记 忆犹新,一向不与人打交道的她,并没有像玄羽那样拼了命的去战斗,所以她避 开了圣银之石至命的杀伤力。 黎呛靠在座椅上,望着顶窗外的天空,“有目标的人,活着是一种快乐,死 了也是一种快乐,没有目标的人,无论生或死,……都没什么感觉吧……” 玛雅转眼看着他的侧脸,他是祭品,很快就会被沙顿杀死,要告诉他这些吗? 让他知道自己走向的是一条死路,让他选择活下去的可能? “黎呛……” 黎呛转眼看着面有难色的玛雅,他觉得,她有话要说。 “……你知道……沙顿要杀死你吗?” 黎呛笑了笑,“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我已经带上了契约指环, 我没有选择了。……其实,死了也不错,至少是种解脱。” “有人想让你活着啊,你为什么不争取活下去?!”玛雅被黎呛这一番泄气 的话,说的火大了,冲着他嚷着。 “如果活下去只会伤害,那宁愿死亡。……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常常没办法 控制自己,我的身体会被另一个支配着,而且时间越来越长了,我想很快,我就 会完全被他控制,到那个时候活着还是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吧……说不定,死 了更好。”黎呛自嘲的笑了笑。 “沙顿知道吗?……你会变成另一个人的事。” 黎呛摇了摇头,“我身体里面的血是该隐和亚伯的,本来就是两个人,会分 裂也不奇怪啊!” “可是……” “他来了!”黎呛打断了玛雅的话。 一个人影在楼宇间迅速的跳过,落在了教皇厅的楼顶的钟楼上。 没错,就是玄羽,玛雅看的很清楚。 黎呛觉得自己在夜间的感应力,好像好了许多,虽然不像玛雅那样,能看清 玄羽的样子,可是他却非常确定那就是玄羽,就像一种波动,他很清晰的从对方 的身上接收到了讯息。 黎呛和玛雅下了车,向教皇厅的大门跑去。 门口的守卫相当的严,除了警卫之外,装有杀伤型武器的红外线监视器隐藏 在各个角落,强行进入只会成为枪耙子。 为了防止贵族对教皇厅进行攻击,教皇厅大门口还安装了体温探测器,由于 贵族的体温比人类要明显的低许多,所以很容易鉴别出来。 黎呛之所一直是一人小组,不只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还因为他的体温有别 于常人,所以在他的工作证上,安装了特别的调节器,可以让探测器屏蔽他的存 在,而玛雅之所以能自由进出也是珈理为她准备了同样的工作证。 “从正面,我们跟本进不去。”黎呛小声的对身边的玛雅说着。 两人站在墙角边,看着教皇厅门前的重重防卫。 “从楼顶上走?”玛雅看着黎呛。 像玄羽那样跳跃于楼宇之间,并且迅速的移动,玛雅是当然能够做到,可是 玛雅不知黎呛能不能也做到那样,虽然他有血天使的血,但是未必能够真正得到 他们的能力。 “试试吧!” 黎呛说着转身要走,玛雅拉住了他,“如果你做不到,你会摔死的。……为 什么这么拼命?” 黎呛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径自向对面的大楼走去。 玛雅看着他的背影,开始觉得,他也许另有目地,也许这正是沙顿改自己跟 在他身边的原因。 当黎呛和玛雅走进教厅附近大楼的同时,紫织和米飒也来到了教皇厅。 玄羽刚刚已经看到了玛雅和黎呛,他不明白为什么沙顿会让那个什么背叛者 来帮自己,而他根本不屑于此。 所以他没有等他们,自己便从钟楼潜进了教皇厅内部。 这条通道,是珈理日前让玛雅转告沙顿的,贵要想进入教皇厅,只有这么一 条路,而他也会做好安排,尽量让他们不被人发现。 玛雅和黎呛来到了楼顶,距离对面教皇厅的钟楼有二十多米,整整一条街道 的宽度,就算是普通的吸血族也无法轻易跳过样的宽度。 玛雅转眼看了看黎呛,“不如我们还是……” “是你先过去,我是我先?”黎呛直白的问着。 “现在不是谁先谁后,是你也许会摔死的!”玛雅显得有些急燥,她没办法 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将近三十层的高楼跳下去。 “也许,也就是还有跳过去的可能,我想试试。” “这不是试就行的,跳不到对面,你就死了,没有下一次机会了!……这不 叫试,这叫自杀。”玛雅真想给他一拳,如果能打醒他的话。 “你不跳,那我先了。”黎呛说着走到了楼边。 玛雅还没来得急拉住他,他已经纵身向对面跳去,一瞬间,黎呛的身影从黑 暗中消失了…… “黎呛!……”玛雅的心已经提到了噪子眼儿,却发现黎呛已经站在了对面 的钟楼上。 黎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是一步,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抽离了这 个世界,在一瞬间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道光,只是闪动的片刻,地球的引力、自身 的重力都消失了,之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就是钟楼的地面,当脚尖触及地面的刹 那,才好像又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一样…… 玛雅呆呆的瞪着着对面的黎呛,他居然那么轻松,那么迅速,这,这连自己 都未必能这么快! 玛雅定了定神,收起了惊讶,跳到了钟楼上。 “他不在了,应该是进去了。”黎呛环顾了四周之后说道。 “…跟我来。”玛雅说着,向巨大的吊钟后走去。 墙壁上雕刻着一个一人大小,吹着号角的天使,玛雅在天使身边的几颗星星 中的一颗上按了下去,雕刻蓦然向一边移开,一道门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玄羽 已经先一步,进入了教皇厅内部。 这里好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走廊纵横交错,监视器随处可见,可是却没什么 警卫,看样子珈理是做了工夫了。 以玄羽的速度要在监视器之间不着痕迹的移动是绰绰有余,加上他已经知道 圣银之石的具体方位,一切都相当顺利。 “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说啊!”影飞再也坐不住了,他暴跳着对珈理喊 道。 “不要这么着急,他们很快就会来了。……我派了人去欢迎他们,你说谁会 死呢?”珈理饶有兴趣的笑了笑。 “你在说什么?他们是谁?去欢迎的人又是谁?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影飞 一把揪起了珈理的衣领,把他从沙发里拽了起来。 “这样对你的父亲,可不好哦。”珈理的态度依然冷漠,脸颊上的浅笑中透 着阴郁的深邃。 影把他推回到了沙法里,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心目中所憧憬 的那个伟岸正直的父亲,居然是这样。 “为了报复,把无辜的人卷入死亡,那你跟那些灭绝我们言教的人有什么区 别!” 这一句话,把珈理激怒了,他从沙发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眼中的冷凝像尖 刀一样直指影飞,“别把我跟那些无耻的人相提并论,他们不配!……你根本没 办法体会到那种屈辱,言教的残部在教皇厅的监视下,这一百年来,过着怎样的 日子,像猪狗一样被人关着,栓着,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你以为你为 教皇厅工作,他们就完全信任你吗,哼,你真是太天真了,这六年来,你的每一 举每一动,内政部的人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只要你稍有让教皇厅不满的行为,等 待你的就是抹杀小组的抹杀,你还天真的觉得,你可以自由的活着吗!” 影飞不敢相信,自己这六年来,居然都是在别人的眼皮下度日,而自己却全 然不知。 “你给我听清楚,你没得选,跟在我的身边,我们父子一起为言教的族人找 到自由的未来。”珈理握着影飞的肩,说着,“那些可能会破坏我们计划的人, 我们要毫不留情的把他们铲除,无论他们是不是曾经是我们的朋友,都不可以心 软。” 朋友? 影飞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他口中的可能会破坏他计划的人,是谁?是我认识 的人? “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影飞喘息着问着,可怖的恐惧感把他完全的包裹 了起来。 “今晚……会有来取圣银之石,而我派了展焱去守卫那间密室。” “你想杀了展焱!”影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可是心里却就是觉 得珈理是想借此杀死展焱。 “是。他必须死。…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不能让他这个不安的因素继续 存在下去。……殉职,对他来说不是最好的结局吗!”珈理露出了得意而狡猾的 笑容。 影飞推开了珈理,蹙眉看着他,“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不会和你 一起发疯!展焱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去死。” 影飞说着转身冲出了房间,珈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冷冷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只有跟他一起消失了。” 一道裂断黑夜的闪电加杂着轰隆的雷声猝然而落,呼啸的风吹刮着夜,暴风 雨来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