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其实是爱尔兰人。我的提议你觉得怎样?” 治疗师挥动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指。“酒先来了再说。” “巴特勒?” 这位保镖手伸进口袋拿出一瓶四分之一升装的上等爱尔兰威士忌。阿特密斯接 过酒瓶后在暗处耍弄地挥动。他还来不及脱下眼镜,那只爪子一样的手就从暗处伸 出来抢走了威士忌。一只斑驳的绿手。他没有看错。 阿特密斯压抑住胜利的笑意。 “付钱给我们的朋友,巴特勒。全部付清。记住,努扬先生,这事不得宣扬出 去。你不会想要巴特勒再来找你吧?” “不,不,法尔大爷。我守口如瓶。” “最好是这样。不然巴特勒会把你的嘴永远封起来。” 努扬急忙逃出巷子,好不容易虎口逃生,他根本顾不得数一数手上的一叠美钞, 这不像他的作风。反正钱都在那里。全部两万块美金。半小时就能赚到还真不错。 阿特密斯转头去看治疗师。 “现在,女士,你手上有我要的东西。” 治疗师用嘴角接住一滴酒。 “没错,是爱尔兰酒。头痛,牙痛,我都治。” 阿特密斯取下夜视镜,跟她一起蹲下。 “我健康得很,女士,除了对尘螨有点过敏,我想那是连你也没有办法的。不, 我要的是你的《书》。” 老巫婆愣住了,披巾下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书》?”她谨慎地说,“我不知道什么书,我是治疗师,要书去图书馆。” 阿特密斯以无比的耐心叹了口气。“你不是治疗师。你是精灵,妖精,仙子。 你爱怎么称呼我不管。我要你的《书》。” 这家伙久久不语,然后她把披在头上的披巾往后甩。在夜视镜的绿光下,阿特 密斯发现她的长相简直就像万圣节的面具。这精灵的鼻子很长,就挂在两只细长的 金眼睛下。她的耳朵是尖的,酗酒让她的皮肤氧化成铁灰色。 “如果你这个人类知道《书》的事情,”她缓缓地说,一边抵抗着威士忌的麻 木效果,“那你也会知道我手上的魔力。我只要弹指就可以宰了你!” 阿特密斯耸耸肩。“我可不这么认为。你看看你,你跟死人没有两样。米酒已 经麻痹了你的感觉。你沦落成了三流治疗师,可悲啊!我是来救你的,好换取那本 《书》。” “人类拿我们的《书》做什么?” “那不关你的事。你只要了解你的选择就好了。” 精灵的尖耳朵抖了一下。选择? “第一,你不给我们《书》,我们回去,让你老死在这个下水道里。” “好,”精灵说,“我选这一个。” “不行。别急嘛!如果我们无《书》而返,你一天之内就会死。” “一天?一天!”治疗师大笑,“我会比你们多活一百年。就算是降为人形的 精灵也可以活上个几世纪。” “喝了四分之一升的圣水就甭想。”阿特密斯说,一边拍着现在已经空了的威 士忌酒瓶。 精灵脸色惨白,然后放声尖叫,一声恐怖刺耳的尖叫。 “圣水?你敢谋杀我,人类。” “没错,”阿特密斯承认,“现在圣水随时会起灼烧作用。” 精灵试探性地摸着自己的腹部。“那第二个选择是?” “这下肯听话了吧?很好。第二,你把《书》借我三十分钟,那我就把你的魔 法还你。” 精灵的下巴要掉了。“把魔法还我?不可能的。” “当然可能。我有两个小玻璃瓶。一瓶是从塔拉圆环底下六十米深处的精灵井 取出的泉水,塔拉圆环可能是地球上最神奇的地方。这泉水可以中和圣水的作用。” “那另一瓶呢?” “另一瓶是人造魔水,一种专吃酒精的病毒,掺有成长试剂。它可以去除你体 内所有的米酒酒精,帮你戒酒,甚至强化衰竭中的肝脏。喝下去会有点惨,但是一 天后,你就会生龙活虎,感觉好像又重新回到一千岁。” 精灵舔了一下嘴唇。可以重回精灵一族?这条件蛮诱人的。 “我怎么相信你,人类?你已经骗过我一次。” “说得好。我们这样说吧,我把泉水先交给你,然后等我瞧一眼你的《书》, 再给你第二瓶辅助药剂。要不要你自己决定。” 精灵开始考虑。她的腹部已经开始痛起来了,很快便伸出手来。 “我要。” “我想也是。巴特勒。” 巨大的男仆打开一只软包,里面有一支注射器和两个瓶子。他把清澈的那瓶装 进注射器,打在精灵冷湿的手臂上。精灵暂时僵硬了一下,然后就轻松了点。 “好强的魔力。”她吐口气说。 “是的。等我帮你打第二针,你恢复的魔力会更强。现在,把《书》给我。” 精灵把手伸进她肮脏的袍子里,在里面翻翻找找老半天。阿特密斯屏息以待。 就在这一刻,法尔家族即将复兴,一个新帝国将起,阿特密斯。法尔二世会是其领 导人物。 女精灵收回她握住的拳头。 “你拿了也没用。这是用古语写的。” 阿特密斯点头,不想开口说话。 她张开长节的手指,手掌里躺着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小金册。 “拿去,人类。三十分钟,不多不少。” 巴特勒虔敬地取下小书,接着激活数字摄影机,开始拍下《书》的每一页薄页。 过程只要几分钟。拍完后,整本书都存在摄影机的芯片里。对信息的处理,阿特密 斯可是不敢大意。机场安全检查就常常传出洗掉磁盘的案例。所以他叫助手把档案 传到他的手机,然后再电邮到都柏林的法尔庄园。不到三十分钟,《书》中所有的 符号都安全地存进了法尔的服务器。 阿特密斯把小书还给它的主人。 “很高兴跟你做买卖。” 精灵突然跪了下来。“那另一剂呢,人类?” 阿特密斯微笑。“喔,对了,恢复法力的针。我的确是答应过你。” “对,你答应过的。” “很好。但是在注射之前,我得先警告你清洁体内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你一 点也不会喜欢的。” 精灵指着她周边的污秽。“你以为我喜欢脏吗?我想要再飞起来。” 巴特勒注入第二剂,直接把它打进精灵的颈动脉。 “该走了,”阿特密斯下令,“酗酒一百年的身体肯定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几世纪以来巴特勒家族一直服侍着法尔家族。这种情况没变过。说真的,还有 几个知名的语言学家认为这就是管家在英文里之所以叫做巴特勒的由来。关于这个 特殊的安排,历史上最早的记录是在十字军东征期间,维吉尔。巴特勒受雇成为雨 果。法尔勋爵的男仆、保镖兼厨师。 巴特勒家族的小孩到了十岁会被送到位于以色列的私人训练中心,在那里学习 保护法尔家族传人所必需的特殊技巧。这些技巧包括蓝带厨艺学院的厨艺、射击、 各种武术、急救医术以及信息科技。如果受训结束后,没有新一代的法尔传人可保 护,巴特勒家的人马上就会被各国王室成员抢聘成为保镖,通常是摩纳哥或沙特阿 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