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毛曲正待继续摆姿态,鲁特的声音插了进来:“别跟谁炫耀了,犯人。除非在 你监狱的马桶上。说说,看见了什么?” 毛曲又透过离子感应眼镜环视了一遍房间。每个相机都射出一束微弱的光束, 就像夕阳余晖。光线汇聚到一起,照在老阿特密斯的画像上。 “别照到画像后面去。哦,行行好。” 毛曲把耳朵贴在相片玻璃上,不是带电的,那就没什么好怕。为进一步确认, 他还嗅了嗅相片边框。既不是塑料也不是铜。就是木头,铁和玻璃。涂料里带了点 铅。他用指甲抓住边框后部一拉,相片就顺当地被拉开了,一边还订在墙上。相片 后面是一个保险箱。 “这是个保险箱。”佛利说。 “我知道,白痴。我想集中对付这个!你要愿意帮忙,就告诉我密码。” “没问题,不过顺便说一句,你又要遭一次小小的电击了。宝贝,要不要吮吮 手指来点安慰。” “佛利,我要……嗷!” “我把X 射线打开了。” 毛曲向保险箱斜瞟一眼。不可思议。他居然能看到箱子里面。阴影里的锁栓和 锁键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往手指上吹口气,开始拨弄密码盘。要不了几秒钟,保 险箱就被打开了。 “哦。”他说,很失望的样子。 “里面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那就离开,”鲁特下命令,“看看另一间屋子。” 毛曲点点头。趁时间还没到试试另一间屋子。不过他注意到一个细节。要是这 家伙真聪明,他干吗把保险箱放在相片后面,这么老土的方法。全然不合游戏规则。 不,肯定有地方不对劲。他们受骗了。 毛曲关上保险箱,然后把相片放回原处。顺着铰链,相片自如地摆回原位,丝 毫不感到凝滞。一点没有凝滞感?他又把相片拉开,再关上。 “犯人,你在干什么?” “闭嘴,朱利叶斯!我是说,安静一会儿,指挥官。” 毛曲斜看相框侧面,比一般要厚一点。还厚不少。连同相框,足有五厘米。他 伸出一个指甲,顺着相框后背摸下去,然后一把拉开…… “又是一个保险箱。” “小了点。明显是定做的。” “佛利,电眼无法看穿这个。” “里面一定涂了铅。这下你得全靠自己了,小偷。使出你浑身招数来吧。” “家常便饭。”毛曲嘀咕着,耳朵贴上了冷冷的钢筋表面。 他试着转动密码盘,不错,滴答声都被铅吸收掉了,要不他还真得费点脑筋呢。 问题是这么薄的一个东西居然上了三道锁。 毛曲屏住呼吸,开始拨弄密码盘,一次一个齿轮。对普通耳朵而言,这种滴答 声即使被放大了,听来还是均匀一致。可对毛曲的耳朵来说,每个齿轮都有自己的 鲜明特征。尤其是当棘齿被绊住时,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一个。”他吸口气。 “赶快,犯人。你的时间就快到了。” “你插进话来就为了说这个,我现在总算明白你是怎么当指挥官的了,朱利叶 斯。” “犯人,小心我……” 可是没用,毛曲把耳机摘下来,塞进了衣兜。现在他可以全副心思对付手头的 任务了。 “两个。” 外面有声音,是在大厅里。有人在往这儿走来。个子能和大象媲美。毫无疑问, 就是那座把缉捕队摔成肉酱的人山。 毛曲从眼睛里眨掉一滴汗水。集中精神,集中精神。齿轮继续滴答响着。一毫 米一毫米移动,没东西卡住。来者的脚步沉重无比,地板都像在轻轻跳动,毛曲都 能想像出那副场景。 滴答,滴答。加把劲,加把劲。他的手指由于出汗变得滑溜溜的。密码盘在手 里打滑。毛曲举起手在上衣上擦了擦。 “宝贝,快点,说话呀。” 滴答,锵。 “好。” 毛曲转动把手,一动不动,还是堵着。他把一个指尖搭上金属表面。有点不平, 一看是个微型锁孔,一般撬锁工具根本插不进去。看来还是要点监狱里练就的伎俩。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毛曲觉得胃就像在烤箱里烤着似的翻腾起来。 他在下巴上选了一根坚韧的胡须,把它轻轻插进锁孔。胡须尖端从锁孔里一冒 出头,他就把它连根拔起。胡须立刻变硬,形成钥匙的形状。 毛曲屏住呼吸,转动胡须。锁被打开了,就像搞怪精灵吹个牛一样容易。干得 漂亮,每逢这种时候,毛曲就会觉得关在监狱里的时光还是值得的。 他打开小门,里面做得真精巧,几乎值得精灵族仿造。这东西轻巧得像薄饼, 里面是个小箱子,箱子里面是…… “哦,天哪!”毛曲深吸一口气。 情况发展到了紧急关头,毛曲的不安传到肚子里,又要放屁了。他知道放屁前 的征兆。双腿无力,肚子咕咕作响,还伴随绞痛,屁股摇摆不定。趁着还有几秒钟, 他一把抓过保险箱里的东西,身子前倾,双手抓住膝盖作支撑。 憋在肚子里的气体已积聚成了一股小旋风,再也控制不住了,只听见一阵刺耳 的响声,毛曲裤子上的翻盖飞了起来,一股气体喷薄而出,正好狠狠打在鬼鬼祟祟 跟在后面的人山身上。 阿特密斯正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监控器。这种时候常常是绑匪容易犯错的时候, 事情已进行到四分之三,一路顺利,绑匪们一般会放松放松,点上一支烟,和人质 聊聊天。后面的事情他们也料得到,他们会脸朝下扑倒在地,有一打枪抵着他们的 后脑勺。可阿特密斯不会这样,他从不犯错。 毫无疑问精灵们正在回放鲁特谈判的录像带,寻找突破口伺机进攻。现在突破 口已经找到,他们只需拭目以待。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鲁特指挥官可能想再耍个诡计。他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这点毫无疑问。被小孩 耍弄,谁都不会善罢甘休。他会等着瞧的。 想一想鲁特,阿特密斯就有些不寒而栗。他决心再检查一遍监视器。 朱丽叶正在厨房的水槽边洗蔬菜。 修特队长在小床上,静得跟坟墓似的,不再敲床了。也许他误会了她,也许根 本没有什么计划。 巴特勒站在修特牢房外自己的岗位旁边。奇怪,他现在应该在巡逻。阿特密斯 抓过无线电话机。 “巴特勒?” “听到了。” “你难道没在巡逻?” 那头停了停:“我在巡逻,阿特密斯。正在查看大平台,现在在往藏保险箱的 房间走,我在跟你挥手。” 阿特密斯瞟了一眼监管平台的相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空无一人。根本没见 到巴特勒在挥手。他细心研究监控器,压着嗓门低声数数……是了!每10秒轻轻一 跳,每个屏幕都是如此。 “环形线路!”他大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们给我们设置了环形线路。” 从扬声器里,他听见巴特勒跑了起来。 “保险箱间!” 阿特密斯觉得胃里倒海翻江。受骗上当!他,阿特密斯。法尔,居然受骗上当 了。虽然他知道这一招早晚会来,可是来得这样不知不觉还是大大出人意料。是傲 慢害了自己,那盲目的傲慢。现在整个计划就要在自己眼前失败了。 他把无线电话机调到朱丽叶档。真可惜,因为出于安全考虑,他把内部通信联 络系统都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