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 我曾试过去恨一个人──那种如火烧心的悲愤,恨不能将那人碎尸万段的怨,都 曾是我所经历的…… 但最後,我後悔去恨…… 因为,这是世上最可怜、可悲却又是最让人参不透的情感──即便你觉得你没有 恨过,但在潜意识中,你或许已是充满了对他人的怨愤。 这是个结,一个只有自身能解的结。由自己亲手打上,也只能是自己亲手,方可 解开…… …… 见到韦恩.史伯伦.奥拉欧时,已是凌晨零点二十七分,我不意外的看到他用一 脸不知道该气好还是该笑好的表情看著我笑,也不意外的听到他用尖酸得可以的语气 来狠狠的问候了我一顿,当然,由始至终我都是非常礼貌的保持著笑容。 大约在门口跟我们耗了七八分锺,韦恩最终还是气不起来的把我跟维深扯进屋去。 待到我们坐定,他冲好咖啡之後,又已过了五分锺。 不知为何,此时我对於时间的流逝表现出了过份的敏感,我知道自己是紧张,也 是兴奋──要不然,我才不会大老远的又三更半夜的来被人冷嘲热讽。 对於那位在背後设计了这一连串事情的人,我十分的感兴趣,对於他,我有种遇 到对手的兴奋,同时,也有了种被打败的恐惧感。就算我明白的知道那人并不如我, 却依旧无法安下心来。 维深常说我这个人是太过理性的去看问题了,有时自信一点,也并没有什麽不对 ──但我却是每每的输不起。我曾因为过分自信而吃过两次的亏,我不想有第三次─ ─那不单是因为失败的感觉令人难受,更是因为那个後果往往是我不愿去承担又或者 承担不起的──我没有赌输的本钱…… 深深的自内心舒了口气,这时,我才再一次抬头去看韦恩,而正好,他也刚刚在 我跟维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明显的,他现在是非常的不爽我们选了这麽个时间来找他──对一个正常人而言, 有人在夜深人静之时来打扰自己休息已经让人心烦,更何况是一个在不久前才在心理 很身理上受过双重重击的人呢,所以,我个人认为,韦恩能保持眼下这绅士的态度已 经是很不简单的。(要我的话,老早就把那人狂骂一顿,顺便揍几拳,再把人摔走了, 哪还那麽冷静的坐下来对看。) 「好吧,来说说你们这麽晚来打扰我休息的原因吧。」 最後,还是韦恩先开口打破三人间的寂静。 我端起咖啡杯,同时无言的指了指像是正在发愣的维深。 「维深,这是怎麽回事?」韦恩转向维深问。 「啊?」这时,维深才像是梦醒似的一惊,而後看向韦恩──原来平时我发呆被 人弄醒时就这个傻样麽……看来下次还得练练发呆後如何能潇洒的回神。 「我问你到底是什麽事让你们这麽晚还不睡,这麽不辞艰辛的跑来找我?」韦恩 一个字一个音的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末了,还是白了维深一眼。 「哦……你问这个啊,这就得从除夕那晚说起了……」 …… 接下去的三十分锺都是在维深流水式的叙事说中度过的,我是事先知道的人,因 此,对他那记帐式的毫无情节编排的说词是越听越没味道,越听越想睡觉,但韦恩却 是听得极认真的──当然,在记帐式说话的同时,维深也没蠢到忘了把枫去偷东西那 段换成是刚好路过。 「这麽说那个在今晚被抓的人是无辜的?他想做的反而是把那帮奸商现形?」听 完,韦恩总算是在我睡著之前问了个让我清醒一些的问题。 「没错──只是,我有点搞不清楚一个问题。」我点点头,然後放下那杯已经变 凉的半杯咖啡。 「什麽问题?」韦恩问,同时,维深也死死的盯著我。 「就是……到底是为了整枫,那人……又或许是那些人才想出了这麽个办法,还 是有人,借这件事来整枫……这是我想不明白的,也更不清楚他这麽做的动机是什麽。」 这里,我停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脑中乱成一团乱麻的线索。「如果说只纯粹为了 怨恨什麽的,他有的是机会把枫弄死,用不著这麽大费周张的去这麽做……我可以肯 定的一点就是,那人的目的不是让枫死,而是把他定在一个地方,而他这麽做……原 因……大概是他不想让枫去做一件什麽事,又或者,是不想枫阻碍到他去做一件什麽 事……而这一点,又能看出一点,那个人,还是很疼爱枫的──如果他能为去整一个 人而杀掉好几个不大相干的人,那为了他要做的事,再杀一个人也就算不上什麽了。 而他没有这麽做的原因只有一个──枫对他而言,是有特别意义的,所以,他宁可大 费周张的去设计一个局让他被抓,也不愿意简单的杀掉他。而且,我敢肯定──那份 真的,让那些老板们害怕的机密文件,就是在那人手上……要不然,他也就放不开手 去做那些事了。」 说完,我端起那杯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那份凉意,从胃部直入心脏,冰凉的, 如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心内,带来了一阵细微的抽痛。 韦恩与维深听了也是一愣,在之後的一分锺了,我们谁也没再说什麽。 「那现在你想怎麽做?」最後,还是韦恩打破僵局。 我轻轻一皱眉,双眼盯这手中的杯子,看著杯中咖啡里自己的倒影。「先把那些 想不透的东西除掉吧,拣最容易下手的做起。」 「怎麽做?」 看著韦恩,我微笑。「简单,不要去想那人的动机,先把那人揪出来再说。眼下, 那些人都认为枫被抓,基本上可以安心了,那肯定就会继续他们原定的买卖。」 「那那些文件呢?找不回来他们就不怕?」维深打断我,问。 对著他笑笑,我回答。「那些东西在枫被抓的同时,也就回到那些人手里了。」 「为什麽?」这次说话的是韦恩。 「很简单,因为他也是交易方之一,他原先把那些东西偷出来,就只是为了枫, 现在,他的目的达成了,也就可以继续进行他的买卖了。」 「这人不简单……想出那麽一长串的整人方法,之後还能盘算好,在时间允许的 范围内去做生意……怎麽这世界就有这麽多聪明人误入歧途……」韦恩感叹著,还若 有所思的忘向自己的手腕──他腕上有一只银色的镯子,想必,就是那个不久前给了 他身心双重打击的人送他的东西吧?……但这是人家的事,我没可没有插手的兴趣。 「因为当一个人过分的聪明时,他就会不甘於平淡,也不甘於现状,还会开始感 慨自身命运的苦难。比如一个博士生,他很聪明,而且也具有很强的工作能力,但他 却只能去帮一个从小衔著金钥匙出生的傻子打工,只因为他们的家境不同。这种时候, 如果那人是个有野心的人,那他就会在心里开始思想不平衡,怨天由人,心中就会有 郁结。这是常见的,我以前还当医生的时候就常常会遇到这样的病人。」 韦恩听著,便看向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约数十秒。「Hance ,我有时候真不明白, 你干嘛不继续当医生呢?要不然当个学者也不错嘛,你的理论听起来都很有趣,也很 具说服力,当时怎麽就想到弃医从文了?」 我知道他是在开我玩笑,因为我的性格他并非不清楚,但背後的另一个让我毅然 放弃的契机是他所不知道的,而又一直想知道,所以,才用这些话来钓我──可惜, 他这次还是得失败了。 「韦恩,说吧,你要不要帮忙?我答应你,下次帮你一次怎样?不用你还我的救 命之恩了,条件不错吧?顺便你还能破案立功,说不定还能升个官什麽的,如何?」 把话题扯回正路,我直视韦恩的眼睛,当然,也没漏掉他眼中一瞬间闪过的失望。 想了一会,他最终还是点点头。 「好吧,但下面要怎麽做?是把枫继续留在监狱里还是把他弄出来?」 「留著,也要弄出来。」我对他笑笑。 「这你不是自相矛盾吗?留著,又怎麽出来?」说话的是维深──不错嘛,最近 他的中国成语反得都很好了。 「我要枫在监狱里,也要他出来……只要有他在,我们没有什麽是不能拿到的, 也要他,我们才能顺利的把那些人抓到手……所以,他一定要出来,但他又必须同时 留在监狱里,要不然,就会把那位‘木偶师’先生的注意力扯回来,做什麽都不方便 ──因此,我要他既在监狱里,也要出来。」 用眼睛来回在维深与韦恩身上扫了一遍,我微笑。他们那一脸的不明所以和呆愣 实在是经典表情──我在等他们自己想明白我说的意思──如果什麽都由我说出来, 那就不好玩了不是? 过了一会,还是维深最先反应过来的瞪著我,哑然的苦笑。「你……呵……这样 都行……」 而韦恩则是一脸惑的看著我跟维深。「你们到底在打什麽哑?什麽意思?」 「这很简单。」我对他微笑,而後望向还是一脸苦笑不已的维深。 维深回望了我一眼──寒啊……你这招还真损──这是他眼神中清楚传达给我的 讯息。接著,在我没来得及给他什麽回应的时,开口对坐在对面的韦恩道。 「我来告诉你吧……」 …… 一团乱绳,结成了一个神秘的结,我们正在试图把它分解── ──为了看到它中心所埋藏的原始的…… 「真实」…… …… 清晨六点,带著一身疲惫独自回到家中──维深被我扔去帮韦恩做事了。 在进门的一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奇妙感觉。我并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时间回家, 也不只一次的看这屋子在晨光中一片淡雅的色调,但感觉上,这一回,是特别的让我 感慨万千。 脑子已经疲累得不想再去思考原因,在身体接触到柔软的沙发时,精神防线彻底 的瓦解──闭上双眼,把一切思考逻辑及事情抛诸脑後,最终,慢慢的,一切,便被 黑暗的宁静所包围…… 直到所有的意识,都无法再感觉到任何事物……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剧烈的铃声自无梦的睡眠中弄醒。 一睁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就这麽坐在沙发上睡著了。抬起右手揉了揉睡得有 些酸痛的颈脖,我看了眼左腕上的手表──9 :12。 才睡了三个多小时……不自觉的皱了下眉,我深深的从心底舒了口闷气。这才转 身看向那台依旧铃声不断的电话。 「喂,哪位?」边揉著脖子,我边按下了电话的免提键。 (寒!我啦!你干嘛啊?怎麽这麽久不接电话?)原来是维深,我无趣的白了一 眼那台无辜的电话。 「什麽事?不是让你没事就等到中午吃饭时再找我吗?」睡眠不足的人,语气一 般都不太好,所以别怪我没给他什麽好态度。 (我们把枫弄出来了,但他在发高烧,怎麽办?) 这只.猪.脑.袋!! 在心中暗骂,我压制住想冲他大吼的冲动,淡淡道。「病了就去找医生,问我干 嘛?」 (这不是怕会节外生枝吗?要怎麽办?真的送到医院去吗?) 他这个问题虽然是很可笑……但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正所谓,演戏就得演全套 嘛……那这样,不就得去找那个我这辈子恐怕最不想见到的人了吗?……啧……真是 有够烦的……他没事发个什麽鬼烧啊…… 睁开眼,狠狠的瞪了那台电话一眼,我终於不甘不愿的开口。「把他送到韦恩那 去,先做能做的,我去把艾尔德学长找来……」那个心理变态的家夥……如果可能的 话还真不想去求他……苦啊…… 现在先不说那个变态的家夥,先来解释一下枫是怎麽出来的好了。 其实很简单,只要用易容术就可以了。 枫本身就是易容高手,只要韦恩利用职权,把这件事以XX案件为由接手,再找一 个身材与枫相像的人,让枫帮他化一个与他当时一模一样的妆,而後,枫就算是出来 了,当然,这事要调查的事还是要做得比较机密才行,不过,这些就不用我去操那份 心了,人家韦恩学长好说歹说也算是个老警官,要怎麽做得漂亮自是不用我这外行的 在旁教导的。 所以,我就把那位「三八协会会长」维深同志扔去帮他解释细务,就自己回家补 眠了──别说我这是没义气,那是真的因为我十分的累,而且,那种小事我也得去亲 自操作的话,那我还找人帮忙干嘛? 站起身,甩了甩还有点不大清醒的脑袋,我决定还是先去洗个澡,之後再去把下 面那些麻烦的戏给唱完。 ………… 「难得,我们最难请的Dr.Dead 居然会来找我……呵呵……怎麽了?是不是又被 那个谁气到胃炎发作了?」──11:00,我到这为正用尖酸语气讽刺我的家夥的办公 地把他拖到我的车上──相信这应该是他心情不爽的原因──这就是我的私家医生, 艾尔德.菲.兰特迪斯,我上研究院时代的念医科的学长──同时也是当时学校里有 名的十大怪人之一。「你倒是说个原因吧?就这麽一声不吭的把我扯出来,我下午还 要做手术!」 原先就因睡眠不足而有些空白的脑子被这高分贝的噪音一吵,开始有些微微发疼, 真不想理他……但要真这麽做了我下次病的时候就死定了…… 「想请你去帮一个不太能露面的病人看看病,只这样而已,不会用你多少时间, 要不等会我让韦恩找辆警车送你回医院?」我没有看他,只把精神集中在开车上── 速度挺快的,希望不会在路上遇上巡警,要不然我肯定会被罚款。 「别开玩笑了……」他皱眉白了我一眼,也不再说话,我觉得他今天挺反常的, 平日里他老是喜欢恶整我,要不然就借看病的机会借故留难……今天怎麽……换了个 人似的?…… 反正不是我家的事,管他的,只要他把枫治好就行。 无所谓的微微耸了耸肩,我还是专心的开我的车。 …… 大约过了十五分锺,我顺利的把艾尔德学长「运」到韦恩的别墅去,停了车,跟 他一起按门铃。 「医生,你来啦。」 「怎麽是你?!」──开门的是枫,有没搞错?!居然让个病人来做事,维深跟 韦恩干嘛去了? 我稍稍皱著眉,却听到旁边的艾尔德学长小声的低呼──「怎麽是你?!」 而当我抬头看枫时,他却是一脸的平静,完全没有学长那种滑稽的吃惊。 「还是进来再说吧,这麽站著说也太累了。」我斜目看了艾尔德学长一眼,他还 是一脸的痴呆相──突然有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看来平日里他欺负我是太厉害 了,所以,不能怪我没有同情心。 我说完,便率先走进屋子里,然後发现了某条状物横躺在光亮宽敞的大厅中的身 影──第一反应,我一脚踩了下去──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动作做 惯了,一时改不过来罢了。 「寒!!」毫无意外,我那不算轻的一脚让维深同志完全清醒过来的朝我大吼。 「你干嘛?!!我好几天没睡了!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我朝他微笑──然後发现自己最近好像有点心理不平衡的征兆,不但比原先喜欢 整维深一倍有多,还会把情绪波动牵涉范围扩大──在回国前这情况要不能改善就糟 了……回去之後还要去面对一件会损耗我大量精神的事……这种精神状态…… 「喂!」完全陷入自我空间的我被维深重重的从背後拍了一下──这小子还真会 记仇……「你又怎麽了?事情都按你说的进行的挺顺利的,你还想啥?」他端了杯咖 啡递给我。 接过杯子,我看这那白色瓷杯中完全相反的黑色浓汁,无由来的,我感到心中一 阵烦躁──是错觉吗?……怎麽总觉得好像有什麽不对似的…… 没有真的阻止我再次发呆,我隐隐的在一片空白的思绪中听到维深的叹息──「 怀疑主义者,真是神经过敏……」 但我倒是认为,要没了这所谓的神经过敏,可能早在十多年前我跟他初识的时候, 就被人杀掉了,哪还有这福份能坐在这喝咖啡呢?──说实在的,当时我也算是顺便 的救了他一条小命,这家夥还真不知感恩。 想著跟这案子完全无关的东西,不知觉间,韦恩厅里那座古董大笨锺连续敲出了 十二声的响声──我这才回神的醒起了一件事──「维深,韦恩呢?」我是怎麽搞的, 怎麽连这事都忘了…… 「一打完电话给你他就接到局里的电话,走了啊。」维深这时正在翻看杂志一类 的东西,声音也显得十分悠闲──这样的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弄得自己的神经 紧绷,头昏脑涨。 苦笑著摇摇头,我执起放在黑色大理石桌上的瓷杯,一口喝完了那些已冰凉的黑 色汁液──曾几何时……我曾天真的以为自己体内也流著跟这液体一般乌黑的血液呢? …… 深舒口气,一抬头就看见艾尔德学长跟枫从右边的小厅中走来。 「没事吧?」我看著艾尔德问。 「没什麽,只是伤口发炎才发的烧,我给他打了消炎针,也开了药,按时吃,三 天就没事了。」艾尔德回答的声音是难得的正经──但我怎麽觉得他是在赌气呢?… …他又是怎麽会认识枫的?…… 不过,这跟我没关系,还是少理人家的私事为好。 「枫,我有事要问你。」既然伤口弄好了,我也该问问他那夜闯富人家的戏码到 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枫会意的点点头,在我右侧的一张沙发上坐下。 「你是怎麽会去找上‘克迪蒙’的?」我望著他。 「昨天下午你们出去之後不久就有个人打我的手机,说是丹罗尔的女朋友,声音 很急也带了些哭音,说是丹罗尔死了,只留了我的电话给她,希望我能把大家都没做 完的事做完。」枫边回忆著,边道。「然後他告诉我,丹罗尔死前告诉她一个计划, 绝对能把那些家夥一次抓清。当时我也不太信,但後来听她说的也实在很有道理,我 看不得女人哭,也看不得有人冤死,所以,我就按她说的方法去做──把真品栽赃到 那些老家夥的家里,然後她负责报警。」说著,他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悠伤──很像, 太像那人了……但可能吗?…… 「那你最近有没做过些什麽会让人想把你暂时关起来一阵的事?」我又问。 想了一下,枫摇头──「如果那些人不包括警方的话,没有。」 那怎麽可能呢?不会真的杀几个人只为了玩笑吧?但就是真的只是个玩笑,也总 得有个理由啊…… 「那你会不会在不自觉中做了一些会阻碍他人的事?」 还是摇头,枫苦笑。「如果不算我那些亲爱的行家的话。」 不可能是行家,我在心中叹息──作为一个专业的盗贼,他们一般都不喜欢做伤 及人命的事,要不然早就去抢了,怎麽还会花这麽大的心机去偷呢? 「那你最近准备做什麽?」实在是想不出来了,肯定有理由的──但那是什麽呢? 连当事人本人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我这个才跟他认识了几天的人了。 「我准备回中国去过年,顺便看看老家这不算吧?」枫嘲讽的笑道──但答案却 让我心中一颤──不会这麽巧吧?…… 那如果真如我所想……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枫……你……」就在我想确认想法的时候,门外确传来了韦恩的声音──「行 了!那帮子急性的,准备今晚动手了!」 「动作挺快的嘛……」维深放下手上那本不知道他到底有看没看的杂志,哼笑著。 我只是皱眉──这件事,绝对不只是今晚那场非法交易会那麽简单……但背後到 底是什麽,却又是太过朦胧…… 也罢,还是先把今晚是事弄完,再来搞清楚後面的也不迟…… 窗外一片白金般的日光,反射在雪上,本是更显得光亮,却有因它太过光亮,而 使人不能直视,或看了,也只使视线更显朦胧…… 有些事,太清楚了,反而,就更不清楚了…… …… 「啊──!!」 「天啊!!!──」 永远记第大学入学的那一天在面前发生的惨剧──旁人的尖叫,人体死去的僵硬 与血的腥涩…… 都在记忆中形成一种反射──那是丑恶的……那种腐化与破碎的不洁感让人无法 忘记──那是种刻印…… 被告知死亡的刻印…… ………… 「他们今晚就举行拍卖会,具体地点要再等一会才能知道,但不少与会人的名单 现在都有了,还是你行,Hance 。」兴奋的进门的韦恩拍了拍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我 的肩,对我笑著。 我只能定了定神,然後望向他。「你们准备什麽时候抓人?」 「等今晚吧,现在的话证据不足嘛。」他笑笑,然後脱下外套抛在身後的沙发上。 「但有一点……我想你也知道吧?……」他语气暧昧的看著我。 抬眼看他──我知道韦恩说的是我想找的那个人……那些鳖是已经在甕,但怎麽 抓和重点是要抓谁,却还是个问题……再者,那群财大气粗的家夥,要找不到他们杀 人的实证,也就是抓到了,也最多是告他们诈骗、非法营商之类的商业罪,对那帮人 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那你想怎麽样?」我问。 「你也想抓到那个在背後弄了这麽堆东西给你烦的人不是吗?」韦恩对我笑得灿 烂──但我却感到颈背之後一片恶寒。 「你到底想怎麽样?……」我看著他。 「也没什麽,不就是想让你去帮忙当当内线嘛,你一直都是追著这案子的,你去 也是应该的嘛……只要到时你能等到他们把那些展品都搬上桌拍卖的时候,就发讯号 给我们,那时我们冲进去不就人赃并获饿吗?最好你要能找到那个你说的神秘人是最 好啦,要不然,就引得他们想要杀你,到那时就算我们找不到他们的杀人证据,也好 让我们最少也能告他们个意图谋杀嘛……这样连前面那些杀人案也才会被正视是调查 了……」 我半眯著眼盯著韦恩──这些话肯定不是他想的……这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这种 带了某种无条件信任的感知──最後,重点的是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法用词──毫无 疑问的,这肯定是维深.奥本.莱芬斯特教的。 我转身对维深微笑,就那样死死的望著他──维深……你这只该死的猪!居然敢 趁我不在的时候教韦恩陷害我?! 维深也回以一笑──寒啊……你就认命吧……──我再一次的感悟──我上辈子 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不过,想我就这麽乖乖就范也没那麽容易! 我转身看回韦恩。「韦恩,你不会是想我偷偷溜进去吧?这种事你们警察做会好 很多不是吗?」 韦恩似乎还没从那种狩猎的感官兴奋中冷静下来,带了一脸的笑意看著我。「放 心吧,我怎麽会让我们亲爱的Hance 去做这麽危险的事呢?」 听他这麽说,让我差点没笑出来──如果这句话是真心,我认为,是不是能免了 把我那去安插做内线这件事呢? 当然,韦恩可不会被我想的东西影响他的发言──「我只要你混到那些被邀请的 宾客里待机而动就好,反正我们会等在外面,你是绝对安全的──再说,我对你的身 手很放心。」他最後还对我露出安慰的一笑。 我的天……如果可以,我宁愿他对我非常非常不放心好了……至少,那样我就不 用去做这种不甘不愿的危险事情了不是吗? 闭目皱眉,我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近眼处的穴位,最後还是妥协的抬起头。 「要怎麽混进去?」我发誓!这是最後一次!──虽然我也知道只要维深还存在 一天一天这个誓言就不可能实现…… 「放心吧,不会让你没身份的混进去的,会有个受到正式邀请的人会带你进去的。」 韦恩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但我真的能放心吗?……怎麽好像有种会被人卖掉的感觉?…… ………… 下午在韦恩送艾尔德学长回医院的同时,维深把我和枫一起扯回我的公寓去,开 始翻箱倒柜试的帮我找晚上用的礼服──真想就这麽昏死过去,对上一次我去出席这 种必须要穿整齐西服的宴会已经是大约四五年前的事了,平日里那些出版社的酒会都 不会限定穿著,所以,想要找到我那些不知扔在那当咸菜阉了几年的正式礼服基本就 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但看维深那奋力寻找的样子我又很想恶质的让他找个半死── 谁让这只猪又害我要去做那些有危险又麻烦的事? 就在我心情清爽的看著维深左翻右翻忙得一团乱的时候,手提电话却响了──这 个时间……不会是三田川小姐吧?……我记得我这次没欠稿啊…… 边想,我边拿出电话看──是韦恩──我白了一眼那只永远的出气筒──手提电 话。 「怎麽了?」别想我现在对他会有多客气。 (你准备好了没?在去之前还要交代你一些东西和跟你谈谈我这边的人员部署, 8 :00就要过去了,你没好吗?)他似乎有点著急──急什麽,又不是迟一点就抓不 到人了。 我懒懒的转身坐在沙发上,并把腿抬放在面前的磨沙水晶质地方桌上。「要快? 行啊,别让我穿那些正经八百的礼服,最好就是把要戴面具那一条去掉──我这边可 是一个面具都没有。还是说你要送我全套武装?我不介意的,韦恩学长。」我冷冷的 露出一个微笑──可惜韦恩看不见。 (没问题,你中号的行了吧?现在你们就到我局里来,我备好衣服等你。) 啊?!……什麽?!……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吗?……韦恩居、居然很爽快的 说要送我一套礼服?!…… 想想也不是,他最多不是拿他自己的给我就是去租……现在只能希望我们亲爱的 韦恩先生他的眼光别太差就好…… 轻轻自嘲的笑著摇摇头,我收起电话,站起身,走向那个还在房里乱翻我东西的 维深猪──阵希望能让他替我去……那该多好…… ……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我看著坐在我旁边的男人──温罗尔.菲利.玛恩 沙德(还有人记得他吗?没错,就是那个引起我在去年的摩纳哥之旅的不幸的失忆笨 蛋。),而声音,是一种无奈的虚弱──我总算明白为什麽韦恩很爽快的答应要送我 礼服和用品一套的原因了……原来是找到了个冤大头──不过这冤大头的眼光倒还不 错……我看看身上那套银白色系加黑色底衣银色领带的套装──该死,我一戴领带就 有怪怪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用狗带铨住一样的不自在…… 原本在看著巴黎夜景的男人听到我的声音而转头看我,露出友善的微笑。 「因为我有收到邀请函,没想到还能帮到你们,我本来还想不来的。」 我对他挑了挑眉,笑道:「你不用对我表明善良本性,我又不是警察,也不会管 你是不是有正义感,只是……没想到你真的愿意帮忙。」老实说,把自己扯进一团乱 的麻烦之中不是一个商人该有的行为。 温罗尔似乎对我的问题不以为意,只耸了耸肩,指著不远处的一座高大城堡── 「医生,那里就是了,韦恩先生他们已经在那边准备好,但你自己要小心。」 「我要小心?……什麽意思?……」老实说,我现在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非常 的不好…… 他对我笑笑──还是一种充满阳光的感觉,只是……这次有点阳光得过分了。 我干笑著望著他,试探的问。「你……不会想告诉我……等会是我一个人进去吧? ……」 果不其然,他点头了,而且,还是笑得非常灿烂的点头── ──维深.奥本.莱芬斯特!!韦恩.史伯伦.奥拉欧!!!你们给我记著!!!! 於是,我带著满心的不甘,但面上还是得温和的微笑著的接过温罗尔递过来的请 柬,并在他友善的同情目光的欢送下,步入那座宏伟古堡的大门── 在里面等著我的,就是我想知道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