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愚昧人因自己的过犯和自己的罪孽便受苦楚。 他们心里厌恶著各样的食物, 就临近死门。 于是,他们在苦难中哀求耶和华; 他从他们的祸患中拯救他们。” ──《圣经》.诗篇五卷。 …… 开始觉得, 神大概也是个双重性格的疯子, 要不然…… 那就是── 有两个“神”…… ………… 在那家我找到的茶室坐下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前的事了──我算是彻底的拜服于 跟我同桌的另外三位仁兄了──不累吗?…… 我想问。 但似乎不会有人会在意我的想法就对了。 我抬眼扫了一遍面前这几个应该已经彻底忘了什么才是这次约会的主要目的的人, 我死心的继续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很涩,但香味不足,而苦味却在整个口腔里流 窜──货色不好啊…… 我侧了侧头部,然后放下了那杯有点破坏我味觉的东西,却惊讶的发现,本来环 绕在四周的噪音都没有了。 我把手里托著的那套杯碟放回那张白色蕾丝铺盖著的桌面,对那几个一起把目光 投放在我身上的人挑了挑眉。 “干嘛?有事吗?还是想我这个遭批斗的对象给你们更多八挂的题材?”我笑笑。 “寒……你还真没幽默感哎……人家都有两年多没能见你了,陪人家聊聊天就不 行吗?”雅对我做了个很能挑起男人保护欲的表情,然后再搭上一把绝对小鸟依人的 娇滴滴声音,可惜──知道这个做为全国武术比赛女子组冠军兼有教练、裁决资格的 暴力女人的真面目的我对她这样的表现只能有一种反应──起鸡皮…… 背脊被一阵恶寒攀爬漫延,我开始觉得,认识这女人简直就比认识维深更加糟糕 …… “如果题材不是我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被你的铁拳打趴在地上的话,可能 我会考虑一下。”我微笑。 “不是啦,人家是这种人吗?人家说的是我寄给你的那些书你看了没?”她对我 回一个更为甜美的笑容,但声音里的暧昧却让我有大难临头的错觉。 我点头。“干嘛?”──我有一个习惯,可能会被人说变态或者奇怪,但是── 我喜欢看漫画,而且是除了三流爱情剧之外的都能接受,当然,那些肌肉爆棚的外国 暴力漫画本人是敬谢不敏的。 所以,这些年来,为我提供这些可爱的书刊们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尤诗雅小姐─ ─顺便说一句,她还是我那位开武馆的干爹的独生女儿。 “你说我寄给你的书好看不?……”她说话又柔了几分──今天她鬼上身吗?… … 我有点僵硬的又点了点头──这时,我注意到了两边的清和维深那两张截然不同, 但同样扭曲的脸…… 到底怎么了?…… 就当我莫名其妙的看著清和维深的时候,坐在我正对面的雅却朝清伸出了手── “给钱吧,心服口服了吧?谁说的我们家寒寒他不看那些‘小孩的玩意’啊?” 原来这几个白痴在拿我打赌…… 真无聊。 “我不信!”清大吼──我突然想起了去年在伦敦某饭馆跟某人吃饭的情形── 一样的丢脸。 “寒!”清几乎用拍桌子的动作转过身来瞪著我。而另外那两位做好了隔岸观火 的准备的仁兄则开始很没形象的大笑不止。 “干嘛?……”我无奈的望著他──真想起身走开装作跟这几个人不认识啊…… “你有怎么都不打电话告诉我!我也要看啊!”当清用无比认真的表情对我说出 这句另人喷饭的话时…… 我彻底的感到了──无力…… 上帝……求你落一道雷把我劈死吧! 要不然我总有一天会被这群人弄死的…… …… 在我脑部受到了精神上的毁灭性重击后大约过了10分钟,我的脑子终于成功的消 化了方才那些让人想昏到的东西。 我喝了口那杯变得微凉的品质不太好的咖啡。轻咳几声。 “雅,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了没?”相信他们那场“三八批斗会”还是有点实质 内容的吧?我看著她。 “知道了,但那个女的真的会那样做吗?那不是很无聊吗?”雅用一脸不明所以 的表情皱眉看著我。“她那样做最后痛苦的还是自己吧?以她那样的能力,好好的活 著不好吗?干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我舒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整个人靠在了那张舒适的藤椅上,把头靠在右手上, 看著她。 “你是无法理解的……雅……”我对她笑笑,然后把视线落在地板的深哑红色瓷 砖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并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的东西,所以你无法领会她的感觉。我也不能百分百 的猜想出她的想法,但我能了解那种模式──一种恨意和自责还有就是……恐惧的结 合吧……是那种混合的感情让她变成这样的。”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周围也很静,只能听到一些瓷器轻微相碰的声音。 我依然看著那块映了我的倒影的瓷面,那颜色像一潭半枯的血水,暗哑的照著世 间一切的残酷与现实,像是破灭的梦,让人想要沉迷其中……但最终的结局,却是被 那潭血水溺死其中…… 一个可笑的自寻死路的方法不是吗?……真像…… 玫,这是我曾经选过的路,你在今天,真的要重复吗?虽然方式不一样,但的确 的,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一个把自己的想法和潜意识中的愧疚都用一个借口加诸在那个最无辜而不能反抗 的人身上。 “你是说……她恐惧?……我不明白,寒。”几秒后,维深打破了僵局,也让我 从一个短暂的幻影中苏醒。 “嗯?……嗯……”我坐直了一些,抬起头看他。“对恐惧。对失去生活重心的 恐惧。” “她弟弟吗?” “是的,在刘栋自杀前,我经常会有机会跟他们两姐弟接触,她从小柳栋从小就 是她照顾的,因为她父母都不喜欢在那个‘家’里住。”我说。 “为什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家’的?”清看著我。 我微笑──其实我也不喜欢我其中……不,应该说最早的那个‘家’…… “因为他们感情不和,而会不离婚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政治和钱的问题,刘玫跟 我说过的,对她母亲来说,父亲是个钱包,而对父亲而言,母亲是个靠山。因为当时 她外公是市里的高官,所以,就造成了那样的一个局面吧。” “好蠢……所以我就搞不懂你们这些所谓的**的脑部构造是什么……”雅边喝著 她的奶茶边发出感叹。 被她的话弄得苦笑出声。“雅,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的好吗?别一竹篙打翻 一船人。” “我哪有?”雅不满的白了我一眼。 而我也只能耸耸肩对她笑笑,为自己再倒一杯咖啡──虽然难喝,但总比没有的 强。 “对了……”我突然想起刚刚漏说了些什么。“其实……刘栋不是刘玫的亲弟弟。” “什么?!”维深、清和雅在听到这句话后同时叫了出来。 …… 一扇门, 我站在门外, 而我的天使站在里面, 我偷了她的钥匙…… 而她…… 依然一无所觉…… …… “耶和华──我的神啊, 如今你使仆人接续我父亲大卫作王; 但我是幼童, 不知道应当怎样出入。 仆人住在你所拣选的民中, 这民多得不可胜数。 所以求你赐我智慧, 可以判断你的民, 能辨别是非。 不然, 谁能判断这众多的民呢?” ──《圣经》,列王纪上.所罗门祈祷求智慧。 ………… “我说,刘玫不是柳栋的亲姐姐。”扫了一眼那三位在我面前上演瞪眼神功的同 志,我喝了口咖啡──不过这家店的货色也真的该换换了,我在心底里为这玩意的品 质感叹。 “我知道,但那是什么意思?”再一次的三重合弦大合奏。 托著那只杯子,借它的形体来遮住自己的脸──就算被知道这是肯定,但也不能 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他们面前笑出来吧? 呵呵……也算是我为刚刚那“批斗会”小小的报复一下吧…… “嗯……”故意的拉长了字音,我闭了闭眼,慢动作的把手上的杯子放在另一只 手那著的瓷碟上。 “寒!你说不说啊?!”这次首先抓狂的人居然不是维深,而是雅──我扫了维 深一眼,他在对我挑眉,那副样子的含义似乎是我如果再不说他就准备烦死我…… 呵……真可爱的一群人……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整他们,只是,快要到点的时 间不太允许了…… 23日,而今天已经是17号……再不快点把全部准备工作做完,那到时候就会发生 一些更难以掌握的事…… 所以,我很明智而且适时务的在那个绝对有暴力倾向的女人完全发疯前开口。 “刘栋是刘玫她爸爸的第……大概是三任吧?情妇生的小孩。” “啊?她妈妈不吵吗?”雅和清都是一愣,然后异口同声的看著我问。 维深则以手肘放在桌面,撑著头的方式看著我。 “你们忘了吗?我国的优生优育计划生育政策。”我喝了口咖啡。“刘玫的妈妈 是干部,又是共产党员,怎么可能会生两个小孩?但她爸爸却是个传统的乡下男人, 又是独子,当然想要一个男孩来继后香灯嘛。” 说完,我用眼尾余光扫了维深一眼──这程度的方言你听懂了没?我微笑。 维深反应不大,只挑了挑眉──你管我。 “但也没理由刘玫她妈妈会任由自己老公在外面乱来还弄出个小孩啊……”雅说 得很小声,明显她还无法完全接受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笑笑。“雅,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幸福,他们都有他们的生活,和他们生 活的方式……而有时候,这些都是很残酷的……”说完,我顿了一下,又看了眼那块 暗红的瓷面地砖,然后在有人出声催我说什么前,继续说下去。“玫曾经说过,她妈 妈在一开始嫁给她爸爸的时候是喜欢他的,但当她出生了之后,两个人就经常吵架─ ─大概是为了‘男丁’这个愿始的问题吧……直到刘玫懂事了,情况还是没有任何改 变。” “刘玫不是只比那个自杀的家伙大两岁吗?怎么会到了她懂事还在吵?”雅皱眉, 手指握著小银匙,不断的搅拌著她的那杯奶茶──这是她表现焦虑的方式,她有点无 法接受刘玫的过去吧? “那是因为他爸那时候还没有把刘栋带回家,而她妈妈知道他爸在外面有女人, 而且经常不回家──那时候刘玫大概是五岁吧?我也忘了她具体说的是什么时候,反 正不是五就是六,因为就是那时候刘玫被幼儿园拉去做了IQ测定,结果被知道了是个 天才。完了,她爸的第三任女友说要去嫁人了,要不就让他跟刘玫的母亲离婚然后娶 她。”我又喝了一口咖啡──那是因为习惯,而它的味道却让我有种醒过来的皱了皱 眉,把手上的杯碟放回桌面上,因为我实在是无法再忍受著玩意的味道了──等下我 要去找那经理谈谈,问问看是不是能有什么精神赔偿! “刘玫他老爹是绝对不肯的,因为就算再怎么样,他跟他的那位老婆也知道,他 们是在对方身上互取所需,所以,无论真实的关系再怎么恶劣,表面上还是完美夫妻, 而且……绝对的不能离婚。” “真恶劣的两个人。”清下了句评语。 我点头──他们是很恶劣没错,但最少他们没有在身体上虐待过他们的小孩…… 但这个没必要说这么清楚就对了。 “就因为这个双重原因,玫的父亲一是想要多接近自己那个被誉为‘神童’的女 儿,二是想把那个想要沾上自己不放的女人彻底的甩掉,所以,他把刘栋带了回刘玫 家里,然后跟她母亲保证以后不再有长期的爱人,也不会再弄出小孩──因为他本来 为的就是一个‘香炉等’(广东方言,意思是男性继承人),而刘栋已经三、四岁了, 也很健康,所以,她爸爸很坚定的跟她妈妈做了这个约定。也是从那时开始,刘玫才 开始了有弟弟的生活。”说完,我的手自然的伸向了放在桌上的那只装著咖啡的杯子, 但在我碰到那只杯子的杯身时,我才想起了杯子里的液体的难喝──所以说,习惯… …真是件可怕的东西…… 那种慢慢的在生活中形成的潜意识,会在你不知道,甚至无感觉的情况下,慢慢 的成为你的一部分──动作、语言、神态…… 这一切一切都受著「习惯”的影响…… 而人的习惯……老实说,不难因一些因素而改变…… 就像刘玫,我现在想,她事实上会不会也在恨她的父母……或者,是她的那位 “弟弟”呢?她一直以为她爱著的,生命支柱般的弟弟──那会不会也是一种习惯? 就像我刚刚的动作,明明已经知道那杯咖啡难喝,而原先把杯子放下的也是自己, 但最后,在无意识下,还是把手伸向了它──直到碰到了杯子才醒起──“这杯玩意 极度难喝。” 那刘玫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她原先可能也有些“恨”刘栋,只是她的父母没有给她完全认识到她的感情的机 会,小孩子,无论她的智商有多高,情商在某一层面还是不发达的,她还没经历过这 些,她也还不知道这感觉意味这什么,但在这之前,一切,都已经被抹杀…… 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只是,刘玫依赖上的,不是一个威胁她的人,而 是一个她应该恨的对象……在寂寞和无人的恐惧中,自我保护的本能让她把“感觉” 表面性的改了过来──“这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玫大概曾不断的对自己这么暗示吧? ──就像那个“谎言说了一千次也会成真。”的传说一样,她成功的令自己“习惯” 了“弟弟是唯一”这个理念。 嗯……可怜的孩子…… “寒,后面的怎么样了?”听到雅的声音,我回过神,看到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盯著我看──我无奈啊……人家的陈年老帐有这么好玩吗?……我 自认我说的方式并不动听啊…… 那怎么这几个家伙还一脸标准的好奇宝宝脸看著我? 轻轻摇了摇头,我苦笑著换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姿势,继续那个未完的话题。 “之后嘛……刘玫的爸爸就继续努力的工作,但老是加班,回加也是很晚的时间, 刘玫和刘栋根本一个月都没法见上他一面以上,而同时呢,刘玫她妈妈似乎也很受不 了刘栋的存在,但她是个干部也出生在上流家庭,所以一直都没有怎么虐待刘栋,只 是发展到后来,她妈妈也开始天天晚上到外面吃饭,要不然就是到朋友和同事家里去 打麻将或者打牌,反正就是找借口不回家,久了,她父亲在公司里弄了个房间索性不 回家,而母亲也在单位里要了个小间也不太回家──到最后,两人还各自在外面有了 另一个‘家’。”我说完,用手拨了一下落在额前挡住了视线的头发,抬头看那三个 有些愣掉的人。“呵呵……怎么样?这对夫妻经典吧?” 维深第一个回过神来,自动的帮我把那杯咖啡倒回壶里,并把他的那壶花茶倒了 杯给我。“精彩……这事能写本书了……” “对,起名叫……”雅附和。“嗯……就叫‘一对高干夫妻的生活’怎么样?” 她似乎有些兴奋。 我苦笑。“我说雅……你哪想出来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再说,那是极各别的, 你怎么老拿有色眼镜看**呢?还有,刘玫她爸不是**……”我摇了摇头,拿起那杯茶 喝了一口──嗯,这个味道倒是挺不错的,最少,它那浓浓的糖味把那些涩味全遮掉 了。 “那女孩的童年还真惨……最后连唯一一直陪著自己的弟弟也被你们那帮子坏心 眼的小孩给弄死了……”清在呆了很久之后开口,说到这里,他呆呆的停了数秒。 然后突然看向我。“我该说──那帮人要被杀了就是活该!” 嗯……看来是开始同情刘玫了……虽然这并不会对我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我还是希望参与了我设定的游戏的人能客观和中立一些…… 毕竟对一个你要下手的对象产生了同情……那总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只要那 个下手是指你想对某人做一件可能会伤害到他的事时。 “清,冷静点,要是太激动就玩不下去了。”我对他微笑,拍了拍他的肩。 接著看向雅──她正面无表情的在喝她的奶茶。 “孕妇同志。”我对她露出一个自信非常完美的甜笑。“你要不要也来参一脚呢? 要的话,我们就来说说细节吧?还是为了你的小贝比著想一些,不要加入?”虽然我 现在只是客串性的在帮维深做学校的客席心理医生,但我总算是尽到我“医者父母心” 的本份了。 雅的眼皮一挑,死盯著我看了一会,差点没让我的脸笑僵掉,才对我回以一个跟 我绝对不相上下的,能令我全身鸡皮乱舞的笑容──“当然要玩,亲爱的寒,你可别 想把我落下哦。” 嗯…… 那这样…… 主角和配角都差不多到齐了。 我那可怜的独坐在皇位上想要为她的最爱报仇的皇后…… 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知道我想救你离开那孤高的城堡吗? 我亲爱的, 皇后…… …… “神赐给所罗门极大的智慧聪明和广大的心, 如同海沙不可测量。 所罗门的智慧超过东方人和埃及人的一切智慧。 他的智慧胜过万人…… …… 他作箴言三千句, 诗歌一千零五首。 他讲论草木, 自黎巴嫩的香柏树直到墙上长的牛膝草, 又讲论飞禽走兽、昆虫水族。 天下列王听见所罗门的智慧, 就都差人来听他的智慧话。” ──《圣经》,列王传上.所罗门的智慧。 …… 无论你有多大的智慧, 多大的权力── 也不管神给了你多大的恩惠…… 只要你还是人, 那就会有被死亡夺走一切的一天, 只要你还是人, 那就会有把这一切更往上推一步的欲望…… 王者的定义是什么? 其实, 他也是人──而且, 不是个圣人…… ………… 跟雅和清商定了他们的角色和位置后,我们草草的把晚餐也一同在那家我忘了它 的名字只记得咖啡很难喝的茶室餐厅里解决掉,然后几个人分道扬镳。 清要去准备一些游戏必须的道具,而雅则是回去好好的啄磨思考她的角色──老 实说,到时我怕就是她能完美的上阵,我可能也会在半途崩溃……要不要让维深来帮 忙做好心理准备呢?比如说这几天都用恶心到令人吐血的语气来跟我说话以加强我的 承受力? 在脑子里稍稍的想象了一下我真的那样要求后的结局…… 还是不要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寒,你干嘛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的?你知道这样很怪吗?” 我转头看向维深──这个时候我们正在向我母亲的房子的方向走──我对他挑了 挑眉。 “原因跟你有关系。”我微笑。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怕你的干妹妹?”他说的是雅──我是怕她又怎么样? 没听过好男不与女斗吗?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加大步伐的向前走──“喂,你用不用啊……”维深抱怨的 苦笑,但还是跟了上来──我这也算是好男不与三八斗。 当然的,这句话我没有对他说出口,我可不想等会回到家就要看一场粤语长片式 的恶霸欺负良民投诉剧。 而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我很累──真的很累,不单单是指肉体层面上的,还有精神层面上的。似乎 从那件“窗帘”案子开始以来,我就又一次的陷入了麻烦招惹期──烦,只能用这个 字来形容我所遇到的这些,但似乎也是没办法的,因为它们都有我非管不可的理由─ ─是你对我的诅咒吗?老师……还是那张窗帘的诅咒在我身上发生时会是这种形式? 摇摇头,我把脑子里一堆奇怪的念头甩了出去。 然后发现维深似乎在跟我说话──“寒,我总是觉得你这次会不会做得太过了些? 我们自己的命怎么玩都无所谓,但别人的……你也没跟人通知,也没跟人提醒,这样 怎么说也不太好吧?” 又是一个老问题,看来我不好好的回答一遍这小子是不准备放我安生过几天了。 “维深,先撇开我也觉得是不是应该给那群人一些教训会比较好和那个我曾经说 过的十分充分的那个理由和我本人的那么一点点似心,就以这个我安排的‘内容’而 言,你觉得,知道的人越多,结果会怎么样呢?就算他们愿意去帮我把刘玫的心结打 开,他们在面对刘玫时还能保有那份自然吗?不可能吧?连你跟我都没办法完全做到。” 我转身停下,眼睛透过有点因路灯的关系而轻微的反光的镜片看著维深,目光相接, 我可以看出他眼中映出的并不真的是疑惑,他只是需要我再一次的对他承诺──但承 诺什么?……那群人的安全吗?…… 维深……呵呵……看来他还没有完全的能放开“善良”两个字的枷锁…… 我轻轻的笑了起来,用一只手遮著唇,一手搭在维深肩上。“我的莱芬斯特教授, 别告诉我,你对这种‘人性’里的优先性不了解……你也是罪人……” 我看著他,等待他对我的反驳,但这次,我猜错了──还是说那些过分繁多的思 考和对他人的推测把我本身性格都稍稍扭曲了?…… 维深皱眉,看著我的眼神中带了某种对过去和他自身曾经历过的一切的回忆与痛 苦──我不该刺激他的…… 因为…… 他的童年跟刘玫所有的,是相似的…… “对不起……”我说得很轻。 “没事。”下一秒,维深做了个深呼吸,反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别对我做这样 的表情,我会当做笑料的。”他对我眨眨眼睛。 “维深……你不觉得……在面对这件事上……”我微微的皱眉苦笑。“我跟你都 有些不理智,甚至于不太像自己?”──是的,从刚刚我跟他的那些对话中,我醒觉 ──我们这段时间内都仿佛是陷入某一个恶梦。 我在执著,而维深在痛苦──不,也许应该称为再一次的想起那些他该在八百年 前就忘了的陈年老帐──还有,就是我的态度和心理质量上,似乎退化了…… 像是变回了洛斯死之前又或者该说是爱上他之前的那个我──自信至于自负,自 我保护而显得过份的尖锐,但又隐藏在自以为是的平和之下…… 头疼…… 怎么会这样呢?我不该用这种程度的状态和情绪去跟那位神童皇后陛下斗的…… 难道那也是她的一招棋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 过了大约三十秒的时间,维深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没错……但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感觉到?”维深死死的皱紧他的眉,眉心的皱折 是我在他脱离了那只章鱼秃子的课程后就没见过的深。“寒……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 维深的脸色瞬间刷白,猛的抬头瞪向我。 我同样的皱著眉对他点头。 “天……”维深轻呼。“你那位刘小姐真该加入我的研究小组……”然后是几乎 失声的一阵轻笑。 一声自嘲的苦笑从身体深处被挤出了喉部,我用手压住了我的眼睛──似乎…… 被赢了一步呢……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而且……我必须用恐怖这个词来形容…… 心里本来早已盘算好的一切现在看来是存在著如此之多的漏洞──如果这样下去, 我可以对天发誓,到最后,我只会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被她继续欺骗,然后帮助她逃开一切律法的责任,二就是…… 死…… 对,跟那些已被她定为目标的人一样的下场…… 我的皇后,我不该低估了你,而抬高了我自己…… 原来,我一直都太过于的自信──我还是个人,我还会有私欲…… 而你, 我美丽的皇后, 你猜透了我的心, 精心的布下了一个让我逐步下陷的局, 我该称赞你的…… 我的皇后…… 但, 你猜错了一点── 我,是人…… 而人, 就是这个世间最不可捉摸的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