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是很正常的事 我闭上眼睛,回想着毛拉为我所画的那副水彩画,那副凭着八年的手艺所画 成的——关于我们两个在走廊秋千上的画。它一直被收藏在我的剪贴本里,这时 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要把它立刻取回来;我是如此的怀念它。 " 等等," 安波说。" 这和昨天晚上的事——那个字母M 是代表毛拉的事有 关系吗?" " 有关系," 我说。" 在我的噩梦里我也看到了那个字母M 。不过不是在窗 户上。它更像是被印在了我的眼睛里。" " 那么,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呢?" 安波问。 " 我不知道。" " 为什么它就一定意味着什么呢?" 卓尔问。" 情况就是,你先是在梦中见 到了那个字母M ,然后你又在现实中见到了它。你以前曾梦见过许多这样的无足 轻重的事——就像你梦见了一双黄色的绒袜,然后安波就穿了一双。这些都是同 类的事情。并一定就不意味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 我也只是猜测," 我说,我完全明白卓尔是想要彻底弄清事情的背景。 " 但你为什么会梦见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呢?" 安波问道。 " 你的疑问和我一样。" 我咽了口唾液,然后把脸转过去。 " 一定是这段时间你太压抑了," 安波说。" 所以总是和死人睡在一起。" " 这并不好笑," 我说。" 很显然,我的梦是在试图向我暗示些什么。" " 我并没有发笑," 安波说。" 为什么我会笑呢?看起来好像你每次一做噩 梦,就会有人接近死亡。也许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呢?" " 不会有下一个的," 我说。" 我一定要弄明白所有这些事情的寓意。" " 我也想去," 卓尔说。她一边从她那微型冰箱里取出了一条巧克力。 " 你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我问道。 " 我不知道," 她说。" 我不知道是否我能度过这一年。" 在我能跟说其他 的话之前她已经背上背包迅速地跑出去了。 " 我也打算一起去," 安波说。她踢了踢自己床下的衣服堆。从中挑出了一 件桃色T-恤衫,用鼻子闻了闻,做了一个" 讨厌" 的鬼脸,随后便将它搭在了肩 膀上。 " 你在找什么?" 我问。 " 找一件可以在放学后练瑜珈术时穿的衣服。" " 你想借我的衣服穿吗?" 我问。 " 让我看看,斯特西,你的衣服的样式太土了,简直就像家庭主妇,根本不 适合像我这样气质的人穿。" " 你什么意思?" 她抓过赖斯饼干盒,在对我做出解释之前先把一块大饼干塞进了嘴里。一边 吃,还一边不停地说。同时用手指着她头发上的紫色的大头花,又示意我她腿上 佩带的亮晶晶的吊带扣,然后再指指我那件挂在椅子上的灰色的T-恤衫——很显 然她是在试图向我解释她的服饰的标准。但我根本没弄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因为她满嘴都是赖斯饼干。 " 啊?" 我感觉说话的同时由于疑惑我的面部肌肉似乎都变了形。 她模糊混乱的说话声变得更大了,好像那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当她看到我仍 然不明白时,嘴里不禁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咕哝声,然后从地板上的衣服堆里挑出 了一条粉色的长裤,还有一个带有小猫图案的笔记本,冲出房间向教室走去了。 而另一方面,我则在想能否找到一个可以不到哈里根夫人那幸运的沙发上去 坐一坐的充足的理由。我把双膝抱到胸前,瞥了一眼我那件画有制作面包点心的 厨师的睡衣,由于看到了它的可爱之处,所以内心里稍稍感觉有些愉悦。但我马 上就看到了那天晚上我在楼梯上摔倒时在膝盖上磕破的洞。我把手指伸进去,不 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马上想到了查德,真想与他说说话。我真后悔那天不该对他冒冒失失地来 访表现得那么不友好。我又重新躺回到床上,感觉好像比前一段时间更加孤独了。 但我又不能责怪卓尔和安波的逃避,把我一个人丢弃在这儿。谁愿意和一个死亡 天使共处一室呢? 我走进哈里根夫人的办公室后,她便告诉我坐到那个臭名昭著的沙发上去。 当然她并没有那样称呼它。她只是把它看作一种普通的舒适的沙发——一个内部 填得过满的、黄绿相间颜色的沙发,而且旁边还带有整洁的、已经磨旧了扶手。 这根本不会是一个让人感觉舒适的地方,但它却是一个她希望我能把我所有的事 情都倾吐出来的地方。尽管我知道那将会花费很长的时间。 " 那么," 她开始说," 你同室的同学告诉我说你今天早上做了个噩梦。你 想谈一谈关于这个噩梦的事吗?" 她坐在一张皮制的旋转椅上,在那副巨大的眼镜后面的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 镜完全集中在我的鼻子尖儿。那银白色的眼镜框使她的脸形看起来有些变形。 " 很抱歉,我真的不想再提这件事," 我说。 她盯着我思考了几秒钟,两条腿交叉着,一双老年女人的鞋在我面前来回不 停地动来动去。" 好吧,斯特西," 她说。" 当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经受过许多 伤害以后做噩梦是很正常的事。它实际上只是你在现实中处理事件的方式在你心 志上的反映。自从去年发生了那件悲剧事件到现在才刚刚一年。这对你来说,完 全忘记它一定是很困难的。 真是个有天赋的女人。 " 也许这只是你的身体探测那次经历的一种方式," 她继续说。" 有时,当 一些重要的或者带有创伤性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的心志和身体来不及询问问 题。" " 询问问题?" " 是的," 她点了点头,似乎对于我能够参与她的谈话而感到非常高兴。 " 好极了!" 我打断她的话说。" 那么这就是说,我只需要让我的心志和躯 体问完了问题,找出了答案,然后一切都可以恢复到正常,是吗?" 我向前倾斜 并不停点着头,以传达出我内心的兴奋程度。 " 我知道这听起来要比实际做起来容易得多,斯特西,你必须认真考虑这件 事。当你下一次做噩梦时,你要询问你自己你的心志到底要试图解决什么问题。 我觉得你一定会为那个结果惊讶不已的。" 她微笑着看着我,并向我轻轻点了点 头,似乎确信我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 书连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