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软硬兼施 根据医学及生物学者的研究和统计,世界上的人类,在每一百万人之中,大约 有两个人可能是面貌非常酷似的。 当然,这只是指酷似而已,总有某些特征可以分辨的。至于在这统计数字之外 的孪生例子,那就是亲生的父母,有时也会混淆不清了。 尤其近年以来,世界各地的美容手术风行一时,使爱美的仕女趋之若鹜。普通 的如改双眼皮,垫鼻子,做酒窝,及至于隆胸,丰臀等等…… 这些五花八门,名目繁多的美容手术,并非是为五官或体态上有缺陷者,借手 术以弥补。而是虚荣心作祟,不惜花大把钞票,使之看来“十全十美”,达到自欺 欺人的心理上虚伪的满足。 但有一种人的心理,却令人感到难以理解,甚至不可思议。那就是,譬如对某 电影女明星的漂亮尊容非常仰慕,竟能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希望借美容的手术, 在自己脸上这里垫一块,那里补一片,硬生生要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与那女明 星完全一模一样! 这能办得到吗? 事实上并非遐想,只要脸型的轮廓“大同小异”,经过巧夺天工的手术,就真 能改头换面,使人达到目的! 距离巴生市仅三英里的巴生港,以雪兰莪州而言,是仅次于槟城的第二大港, 对整个马来西亚的海上运输,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这时已是黄昏,海上落日西沉,使海天相映燃烧着一片红晕的艳霞! 像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码头一样,巴生港码头也不例外,到处充斥着混乱、喧嚣, 罪恶和争执…… 从黄昏来临之前,码头上就有两个人在徘徊,他们这对搭档,也可以算是“合 伙人” 就是经过改头换面的白振飞, 和完全基于好奇,加入了这始终尚未宣布的 “庞大计划”的郑杰。 他们在这里是等两个重要的人物,据白振飞表示,那两个人在他整个计划中, 等于是药里的甘草,绝对少不了的。只要等他们一起来加入,这个计划不但马上宣 布,而且立即付诸行动。 因此白振飞偕同郑杰来到巴生港,在静候着那两个约定的人物乘船到来。 可是,一直等到傍晚,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一个多小时,却始终未见他们的 人影出来! 郑杰等得不耐烦了,忽问: “那两个家伙大概黄牛了吧?” “我想不会的,”自振飞把眉皱着,着急他说:“一定是临时发生特殊的事故, 否则他们绝不会不准时赶来的……” 郑杰苦笑了一下说:“那我们是不是还等下去,在这里痴汉等丫头?” 白振飞未及回答,忽见一个水手打扮的家伙,从老远奔向他们而来,一直奔到 面前,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白振飞不禁暗自一怔,因为这家伙非但不是他所等的人,甚至根本就不认识这 家伙! “请问……”白振飞不明对方的身份,只好暂不动声色。 但他未及发问,对方已说: “他们已经来了,怕在码头上说话不方便,所以在金瘤子的店里等着,二位请 跟我来吧!” 白振飞以为这家伙说的“他们”,就是指那两个重要人物。但他们讲定了是两 个人参加的,现在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居然还带了其他人同来,岂不是违背了事先 的约定? 别的倒不怕,而是怕人多口杂,容易走漏风声。尤其白振飞的这个计划,除了 必需的人物,根本就不愿多任何一个人加入! 他虽暗自气愤,却又不便向这家伙发作,只好决定跟这汉子去见了那两个人再 说。 金瘤子是他的绰号,实际上他的名字叫金彪,因为他的颈旁生了个大肉瘤,成 为个显著的标志,以致巴生港码头一带认识他的人,都习惯了以他的绰号相呼,而 他也并不认为这是侮辱。 他开的是委托行,除了买卖衣物,日用品及船员带的私货之外,大概私底下尚 经营着不法的勾当,所以他这里经常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川流不息。 白振飞和郑杰跟着那水手打扮的家伙,来到了这个店里,只向金瘤子打个招呼, 便直接走进了里面去。 经过一条短短的阴暗过道,进入一道门里,是个较大的房间,里面仅布置着简 陋的家具。 这时房里正有四五名大汉,在焦灼不安地等着,但其中并未见那两个重要的人 物! 白振飞不由地暗自一怔,尚未及发问,其中一个平头壮汉已过来,把手一伸说: “杜兄久等啦,实在对不起,我们因为船在途中抛了锚,所以不能准时赶到… …” 白振飞听对方称他“杜兄”,不禁又是一怔,显然对方是认错了人! 他只好不露声色地问:“请问老兄……” 可是对方没容他把话说完,已迫不及待地说: “杜兄,风声实在太紧,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请问杜兄准备在哪里交人?最 好是今夜就成交,以免夜长梦多哦!” “交人?……”白振飞暗向郑杰一瞥,彼此都感到莫名其妙起来。 壮汉哈哈一笑说: “杜兄放心,我们的钱已如数带来,完全依照杜兄所开的价钱,只要见了人, 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绝不拖泥带水!” 白振飞终于忍不住说: “老兄,我看你们大概认错了人吧?” 壮汉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霍地把脸一沉说: “杜兄,大家都是在外面跑的,说话得讲信用,我们事先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 楚,而且价钱又是杜兄开的,怎么临时又变了卦!难道杜兄认为奇货可居,又想趁 机抬价不成?” 白振飞强自一笑: “兄弟如果答应了你们,就绝不致于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但老兄似乎应该 弄清楚一点,那就是兄弟并不姓杜,而是姓白啊!” 不料壮汉却冷笑一声,断然说: “不管你姓白也好,姓黑也好,反正都是一样,我们早就知道你不姓杜了!但 姓名无关宏旨,我们认的是你老兄这个人,就认定了你这个人交易的!” “你老兄没有认错?”白振飞问。 壮汉突发狂笑说: “我们虽只见过一面,但我邱汉元还不致于如此健忘!” 他想不到对方一口咬定,认为白振飞就是他们交易的对象,这真令人啼笑皆非! 那自称邱汉元的壮汉,突然问: “杜兄,你究竟打算怎么?” 白振飞急于要赶回码头上去,等候那两个重要的人物,哪能留在这里被他们纠 缠不清。 “对不起,兄弟既无人可交,也没时间跟你争辩,再见!”说完扭头就向外走。 不料邱汉元一声厉喝: “站住!” 几名大汉立即挡在了房门口,一齐拔出了手枪。 白振飞无法夺门而出,只得回身怒问: “你们这是干嘛?” 邱汉元嘿然冷笑说: “杜兄如果说话算数,我们自然彼此拿出诚意为完成这笔交易,落个皆大欢喜, 否则就别怪兄弟失礼啦!” 白振飞不甘示弱地说: “哼!你们以为几‘喷子’,就能把兄弟唬住了吗?这玩意儿兄弟可见得多了!” 他的话声才一落,郑杰已突然发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房门口,出手如 电地向挡在门口的大汉挥拳猛击,使得首当其冲的两个家伙,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 另外几个大汉手里拿着枪,仿佛装样子的,没有得到邱汉元命令,谁也不敢贸 然开枪。 这一来更使郑杰的神威大发,挥拳如风地一阵急攻,把一名大汉击得踉踉跄跄 跌开,同时枪也被他一把夺了过去。 郑杰的突然动手,行动简直快若闪电,令人根本来不及应变! 邱汉元见状顿时惊怒交加,但他犹未及发令,已被白振飞当胸一把抓住,一拳 兜上了他的下巴,使他被击得把脸一仰,发出了声沉哼。 白振飞一撒手,邱汉元便踉跄连退,撞在了墙角,背部贴着墙壁滑坐下去。 击开了对方,白振飞立即返身回扑,冲向房门口。只见几个大汉在这一眨眼之 间,已被郑杰以枪制住,不须他助阵了! “走吧!”白振飞招呼一声,就与郑杰双双夺门而去。 不料刚冲出房间,突见从阴暗的过道里,迎面走来一个大汉和两名女郎。 白振飞不知道来人的身份,正待出手之际,一名女郎已春风满面地笑着招呼说: “杜老大,怎么不等我来就急着要走了呀?” 妙极了,对方居然又把他认作了“杜老大”。 忽然之间,使白振飞猛可想到,难道自己跟那“姓杜的”面貌身材均非常酷似? …… 他的念犹未了,邱汉元已冲到房门口,怒气冲天地说: “潘小姐,姜小姐,你们二位来得正好,姓杜的这笔买卖变卦啦!” “变卦了?”招呼白振飞的女郎不禁一怔,走近问:“杜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白振飞冷声回答: “对不起,我并不是什么杜老大,所以跟你们根本没交道可打!” 这女郎不由地向邱汉元怒斥说: “哼!准是你们这些老粗,冒犯了杜老大,否则他绝不会反复无常的!” 邱汉元未及分辩,她已转向白振飞嫣然一笑说: “杜老大,请看我的面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有什么问题我们进去说吧!” 白振飞正要不顾而去,她却突然挽住了他的胳臂,厉声说: “老邱,把你的人统统带出去,让我们跟杜老大谈谈!” 邱汉元虽不服气,但他对这女郎似乎不敢违拗,只好悻然带着那几个大汉,怒 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女郎不但笑容可掬,而且神色之间,更流露出一片风情万 种的媚态,使得白振飞无法来硬的了。 其实他何尝不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由于怕阴错阳差,回头那两个姗姗 来迟的重要人物,万一赶到码头上去见不到他,以为他“乌龙”了,那就无从再去 找他们的啦。 因此白振飞此刻心急如焚,急于要赶回码头上去等那两个人。 但那女郎却不由分说,挽了他的胳臂就向房里走。 白振飞试图分辨说: “小姐,这实在是误会……” 那女郎妩媚地笑着说: “没关系,天大的误会,我也能负责替你化解的呀!” 白振飞简直是啼笑皆非,情急之下,只好急向郑杰使以眼色,希望他拿出行动 来脱身。 可是一看郑杰,竟被另一女郎挽住了胳臂,在那里冲他乱抛媚眼,直灌迷汤! 他们动起手来如狼似虎,锐不可挡,而在这种情形之下,反而“英雄无用武之 地”,变得束手无策了。 于是,他们被两个女郎连拖带拉地,挽着胳臂又回到了那个房间里,另一个提 着“○○七”型手提箱的大汉,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进了房间,在灯光之下,看清这两个女郎都很年轻,年纪最多只有二十出头, 脸蛋儿非常漂亮。穿一身黑色白扣的无袖翻领衬衫,黑色的裤管呈喇叭口长裤,腰 系白色宽皮带,足登白色高跟鞋。 她们两个是一式的打扮,看上去黑白相间,非常的醒目。不仅别具风格和情趣, 更能显示出她们动人的身材。 尤其她们都是“阿哥哥”的短发,耳孔上缀以小小的红珠耳环,愈增她们的娇 艳和妩媚! 挽着白振飞的女郎,进了房间仍然挽着他,春意盎然地笑了笑说: “杜老大,你看我们多守信用,到时候就把钱如数带来,我相信你在这一个月 之内,大概也把我们要的人数凑齐了吧?” 白振飞不禁笑问: “你真把我当成了杜老大?” 那女郎吃吃地笑着说: “你不是杜老大,难道还是杜老二不成?” 白振飞郑重说: “老实告诉你吧,我姓白!” 那女郎也正色说: “那我改称你白老大也无所谓,反正这笔交易完成之后,你就是要我们以后见 了面,装作不认识你都可以!” 白振飞忽然好奇地问: “这是笔什么交易呢?” 那女郎置之不答,一使眼色,大汉便将那只“○○七”型的手提箱放在桌上, 打了开来,只见里面都是一迭迭整整齐齐的美钞! “喏!这是五十万美金!”她说:“我们完全依照你的要求,票面都是一百元 的,并且全部是比较旧的钞票。如果杜老大再要临时变卦,那就太不够意思啦!” 郑杰忽问: “那么我们的‘货’怎样交法呢?”他似乎也起了好奇心,想弄个究竟。 那女郎打量了他一眼,她说: “我们的船已经停在海边,按照我们双方事先讲定的,由你们自行负责,设法 把两百个人送到泊船的地点,点清人数,我们的这笔交易就算完成。致于人上了船 以后的一切,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纵然万一出了问题也与你们无关!” “两百个人?”白振飞诧异地问:“你们要收买这么多人干吗?” 那女郎笑笑说: “杜老大,我们有言在先的忘了吗?只谈交易,不过问其它的一切呀!” 白振飞与郑杰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忽然灵机一动说: “你们可以把钱装在手提箱里,携带非常方便,我们总不能把两百个人随身携 带着吧?” “那当然!”女郎说:“杜老大只要在今夜,把人设法送到我们泊船的地点就 成了,但绝不能误事。因为风声很紧,我们的船不能停泊在那里太久,今夜非把船 开走不可的!” 白振飞无端撞上这件莫名其妙的事,已使他感觉有理也无法说清了,他只得向 郑杰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苦笑着问: “郑老弟,你看怎么样?” 这言下之意,已然表示他是黔驴技穷了。 郑杰耸耸肩说: “反正现在我们总没办法当场交人,就请她们把泊船的地点告诉我们,今夜我 们负责把那两百人送去不就结了!” 白振飞瞪了他一眼,悻然说: “可是……” 那女郎嫣然一笑,嗲声嗲气地说: “杜老大,难道你真要变卦了,那不是让我为难吗?” 白振飞一本正经说: “我倒不是存心使你为难,可是……” 那女郎向他妩媚地瞟了一眼说: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还是这位郑先生干脆,杜老大,我们就照郑先生说 的办法,现在我把泊船的地点告诉你,你们今夜就把人送去吧!” 白振飞又看了郑杰一眼,见他正频频使以眼色,这才点点头说: “好吧!请你告诉我们船泊在哪里?” 那女郎顿时喜形于色,欣然说: “我们的船在海峡的出口外,距离大约四五公里的海边,附近一带我们已经分 布了不少把风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车子可以由公路直达海边的一片树林里,从 树林出来到泊船的距离,大概只有几百码了。” 挽着郑杰的女郎接口说: “杜老大,你们请先把钱数点一下,回头我们只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就行了, 不必要多费一道手续啦!” 白振飞强自一笑说: “那倒不必点了,难道我还不相信你们?哈哈,……” 但那女郎却坚持说: “不!你们最好当面点一点,免得事后啰嗦!” 郑杰忽然若有所思,故意说: “对不起,我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觉得现在当面点清了也等 于零。因为钱并不是现在就交给我们,而是等今夜交了人才付。到了那时候,我们 恐怕还得再清点一次,否则万一有短少,责任该由谁负?所以我认为,现在实在不 必多此一举!” 他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反正这笔钱与他们毫无相干,根本就不必浪费 时间清点。谁知他这么一说,反而多出了事来! 那女郎瞟了他一眼,笑笑说: “你考虑的很有道理,不过你们既然两个人在这里,事情就好办了。钱点清无 讹之后,我们可以当场交付,但你们两个人不能把钱带着一起离去,必须留下一个 人负责保管这笔钱。由你们自己决定,无论哪一位去把人今夜送到我们泊船的地点, 这样双方就都不必担心啦!” 白振飞急说: “我看用不着这样吧,干脆钱还由你们负责保管,等今夜我们把人送去时,再 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那女郎摇摇头说: “这样不行,万一到时候你们不把人送去,我们临时又没有地方去找你们,那 可让我们回去无法交代了!” 白振飞不禁忿声说: “既然连这点都不信任我们,那又何必跟我们做这笔交易?” 那女郎冷冷地说: “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势在必发了。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我们今 夜必须把那两百人用船载走!” “那么你们的意思,是要把谁留在这里?”白振飞问。 那女郎回答说: “这由你们自己决定,不过,杜老大也许得亲自去办事,不妨请这位郑先生留 下,负责保管这笔钱,二位的意下如何?” 郑杰似乎很有把握可以脱身,胸有成竹地说: “白大爷,我看就由我留下,你赶快去办你的事,别误了事吧!” 白振飞已明白他的用意,于是把头一点说: “好吧!回头我如果不来这里,今夜我们就在泊船的地点见面!” 那女郎这才放开他,不再留难,把他送出了房间。 白振飞走出外面时,发现已有十几名大汉在严阵以待,幸亏他们没有贸然硬闯, 否则真不容易闯得出去呢! 他独自匆匆赶回码头上,举目四眺,傍晚的夜色朦胧下,并没有发现他所要找 寻的目标。 正在感到失望之际,忽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童,年纪大约只有十一二岁,从老 远的飞奔而来。 男童一口气奔到白振飞面前,只说了句: “请到‘威利酒吧’来!”说完就掉头飞奔而去。 白振飞不由暗自一怔,欲待追上那男童问个明白,但已追之不及。 略一犹豫,他认为这回绝不可能再被人认错,一定是他等待的两个人不便公然 露面,而派这男童来通知他的了。 于是,他立即急步朝那男童飞奔的方向走去。 但那男童一眨眼已不知去向,白振飞又不知“威利酒吧”在何处,只好向码头 附近的人打听,才问出是在不远的一条小街上。 穿过马路,转到那条小街上,便看到了那个“威利酒吧”的招牌,发现它是个 很低级的小酒吧。 好在他今天没有穿得西装革履,只是一条西装裤,配上一件夏威夷衫,连脚上 都穿的是透空凉鞋,一付吊儿郎当的打扮,进入这种酒吧倘不至有失身份,和特别 引人注意了。 走进门,只见酒吧里一片乌烟瘴气,满目乱哄哄的,仿佛一群没头的苍蝇在到 处乱飞。尤其在这华灯初上的时候,正是那些水手,码头上的工人,以及形形色色, 九流三教的人物,涌向这种地方买醉和找寻刺激之际,更使这酒吧有了人满为患的 现象。 音响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靡靡之音,混和着喧嚣,放浪形骸的调笑,交织成一片 …… 白振飞正在以眼光四扫,找寻他的目标,忽被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撞了个满怀。 他刚要责问对方,忽觉手里己塞进一个纸团,而那家伙却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就仓皇出了酒吧。 白振飞情知有异,不及看手里捏着的纸团,便急欲追阻那家伙。可是偏偏又被 人一撞,挡住了去路,等他追出酒吧外时,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他无奈何, 只好借着街灯, 把手里的纸团展开来看,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 “请当心,对方并无付款诚意,人一交齐,即将向你们下毒手,切勿上当!” 这张警告的纸条,并未署名,但白振飞立即想到,所指的“对方”必然是刚才 那班人。而向他警告的人虽不知是谁,却显然也是把他误认为是那“杜老大”了! 念及于此,他不禁暗自一惊,惟恐郑杰受那两个女郎的算计,于是赶紧急急赶 回到金瘤子的店里去。 可是,等他赶到时,郑杰却已被他们带走,早就不在那里啦! 在白振飞离开金瘤子那里不久之后,郑杰就被她们带着离开了那里,来到附近 的一家“大东旅社”。 那大汉不便在场,随着一名女郎去办事了,只留下一名自称叫姜爱琪的女郎陪 着郑杰。 他们两个进了房间之后,似乎在各怀鬼胎,彼此默默相对,一时仿佛找不出什 么可谈的。 终于是姜爱琪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向郑杰搭讪地笑问: “郑先生,你跟杜老大是一起的?” 这话根本是多此一问,他们要不是一起的,两个人又怎会在一起? 但郑杰只是漫应着说:“我们当然是一起的……” 姜爱琪笑了笑,又问: “那么这笔交易完成后,郑先生也可以分到一份啰?” “当然!”郑杰故意说:“我既出力,又担风险,总不能白干呀!” 姜爱琪忽说: “凭良心说,我真佩服你们,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当真就能一口气弄到两 百个人,如期交给我们。虽然代价很高,这笔钱可也不是好拿的哦!” 郑杰趁机表情逼真地说: “我们既然接下了这笔买卖,到时候有交不出‘货’?可是我真不明白,你们 出这么高的代价,要那两百个人干嘛?” 姜爱琪诡谲地笑笑说: “你想知道吗?对不起,杜老大跟我们有言在先,是不会过问我们一切的!” 郑杰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 “我只不过是好奇,随便问问罢了,并不想过问你们的事呀!” 姜爱琪嫣然一笑说: “那就好啦,我们不谈这个,换个话题谈谈吧。这笔交易达成之后,你分的钱 一定不少,那么多钱你打算怎样花?” 郑杰装出眉飞舞色地说: “首先自然痛痛快快地享受一番,反正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来得容易也要花得痛快,这就是我的人生观!” “换句话说,你的人生观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姜爱琪笑问。 郑杰回答说: “我觉得要靠来路不正的钱起家,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怎么来的,就得怎么 去。否则把钱藏在身上,随时还得提心吊胆,怕人家见财起意,来个谋财害命呢!” “那你准备怎样享受呢?” 郑杰笑笑说: “现在未免言之过早,等钱分到手才算是我的,到时候再计划也来得及啊!” 姜爱琪风情万种地瞟了他一眼说: “你们男人所谓的享受还不是那一套,不外乎吃喝玩乐,尤其少不了女人!” 郑杰哈哈一笑说: “那是当然的。男人拼了命弄钱,为的就是这个。如果不是女人对男人的诱惑 力那么大,男人又何必玩命,一个个不如在家里待着,安分守己地啃老米饭了!” 姜爱琪忽然走过去,把放在茶几上的小箱提过来,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把小箱 放在自己大腿,拍拍箱盖说: “假使这箱里的钱,全部属于你的,你又将作何打算?” 郑杰怔了怔说: “那怎么可能,我能分到其中的一小部分,已经心满意足了,怎敢作这种奢望 ……” “如果可能呢?”姜爱琪似乎别有居心地追问。 “那……”郑杰犹豫了一下,他说:“真要可能的话,那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 是好了!” 姜爱琪忽然故作神秘地轻声问: “我问你,你想不想独吞?” 郑杰怔怔地问: “姜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爱琪郑重其事地说: “只要你答应分我一份,我负责可以使你得到这箱子里全部的钱,问题是你敢 不敢要,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郑杰不禁呐呐地说: “这……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姜爱琪说:“现在只要你告诉我,今夜杜老大会不会一定把人 送到海边去?” 郑杰回答说: “人自然是非送去不可的,但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到时候不见钱……” 姜爱琪胸有成竹地笑着说: “到时候他把人送去了,还怕他不交人?你根本不必顾虑这一点!” 郑杰不动声色地问: “那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姜爱琪说:“只要你有绝对把握,认为今夜一定把两百个人送去, 我们就来个避不见面,带着这箱钱远走高飞,或者就干脆留在这里!” “那下他怎会放过我。”郑杰说:“他一定各处找我的呀!” 姜爱琪笑笑说: “你放心,等他把人一送到海边,世界上就永远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了!” 郑杰顿吃一惊说: “你们打算把他们干掉?” “这样你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哈哈……”姜爱琪忽然大笑起来。 郑杰颇不以为然地说: “哼!你们既然打算把他干掉,大概也不会放过我吧?” “那你可想错了。”姜爱琪正色说:“你跟杜老大不同,他是个贪得无厌的家 伙,我们虽然付了他这么高的代价,他居然还不满足,竟在暗中侦查我们的一切。 显然是心怀叵测,还想打什么歪主意。所以我们决定今夜等他把人交出后,就当场 把他干掉,以绝后患。同时我们以后还有下笔生意,必须在杜老大的人之中,找一 个能够替代他的,而你正是个现成的人选,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再找其他的人?” 郑杰诧异地说: “你为什么向我泄漏这个秘密?” 姜爱琪有恃无恐地说: “我相信你知道了这回事,也绝不会去向杜老大放风的,因为那样对你毫无好 处,反而可能使自己遭到杀身之祸。可以嘛,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犯不着为他卖 命!” 郑杰强自一笑说: “承你们看得起,选中了我,真使我受宠若惊。不过,他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更不致于像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笨,到时候他必然会防到这一着的。如果不见我的人, 又不见钱,就是把人带到了海边去,也照样有办法不交给你们,那岂不是把事情弄 僵了?” 姜爱琪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终于说: “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把钱先藏起,带着空箱子到海边去等着。等他把人 送去时,由你告诉他,钱已清点过,并且箱子由你提着,他自然对你可以信任,一 定不致于怀疑,只要他把人一交过来,我们就突然下手,攻他个措手不及,这就万 无一失啦!” “但我又怎能相信你呢?”郑杰问。 姜爱琪突然起身,走过去朝他怀里一坐,依偎在他胸前妩媚地笑着说: “你当然可以信任我,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呀!” 郑杰一本正经地问: “你打算要分多少?” 姜爱琪笑了笑说: “本来我们的计划,无论选中替代杜老大的人是谁,这箱钱都全归那个人所有。 我要分一份是额外的要求,只要你代我守密,随便你分多少我都绝不争!” 说时她已放下手提箱,突然双手紧搂住郑杰的脖子,送上个火辣辣的热吻!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