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都会”在香港是属于第一流的夜总会,这里不但设备豪华,节目精彩,同 时尚可跳舞。 胡美姬是陪杨少康的,他们来时已没有较好的桌位,只得在靠近角落里找了个 空桌位坐下。 她的气派很大,每次来这种地方,一定得表现她的阔绰,除了香槟之外,绝不 点其他任何饮料,仿佛怕有失身份似的。 这里的表演节目,每晚共有两场,一场是在十点,一场是在午夜十二点,每场 演足一个小时,其他时间则由著名歌星轮流演唱,供来宾婆娑起舞。 胡美姬的实际年龄尚未满二十岁,却已作了薛元福的三姨太太,这自然是由于 父亲吃人家饭,不得不委曲求全。 不过话说回来,她既没有受过较好的教育,家世又不清白。在香港这种地方, 一个少女仅凭年轻漂亮,除了在声色圈中鬼混,又能找到什么合适的谋生工作? 何况她的虚荣心很重,薛元福有的是钱,足何供给她豪华的生活享受。在金钱 与物质的双重诱惑,以及父亲的怂恿之下,使她根本毫无选择的余地。 可是这两年来,薛元福竟把她视为禁脔,派在别墅里保护她的两名保镖,实际 上是形同监视她的。因为薛元福分身乏术,不能每天来这里,所以担心她不甘寂寞, 背地里闹出红杏出墙的丑闻,那他这个脸就丢大啦! 因此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这两年来获得了物质的满足,及生活的享受,但身 心却被加上了无法解脱的桎梏。 今晚居然由她单独陪同这英俊潇洒的男士外出,非但是公开的,没有那两名保 镖跟随监视,而且薛元福也不在场,真使她有如小鸟飞出攀笼的感觉。 所以今晚她心情开朗、情绪愉快,一直谈笑风生,跟杨少康谈得非常投机,简 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现在是九点多钟,正是跳舞的时候,场子里的男男女女,成双作对地相拥婆娑 起舞,使胡美姬看在眼里,也有些技痒起来。 舞兴既发,她哪能按捺得住,当即主动邀请杨少康与她共舞。 他们在拥舞时,仍然不停地谈笑着,那种亲昵而熟悉的情形,使人以为他们是 一对正在相恋中的情侣! 胡美姬今晚大概多喝了几杯,已有几分醉意,竟然毫无顾忌地有说有笑,更把 那高耸而丰满结实的双峰,故意紧贴在杨少康的胸前。 杨少康反而有些拘谨,因为这女人跟他认识才不过三个小时,又是薛元福的姨 太太,不能不特别谨慎,保持适当的距离。 他虽不致敬而远之,也必须有些分寸,因此对这女人的大胆作风,颇使他感到 局促不安起来。 “杨先生结婚了吗?”胡美姬忽然笑问。 杨少康回答说:“还没有……” “哦?”胡美姬似觉得很意外,接着又问:“那么杨先生在日本,女朋友一定 不少啰?” 杨少康置之一笑说:“女朋友是认识几个,但没有特别知己的,只能算是普通 朋友而已!” “我不相信,”胡美姬说:“凭杨先生的一表人才,还会没有大批漂亮的小姐 追求?”说时侧转脸来,妩媚地瞟了他一眼。 从她的眼神里,似乎射出一种勾魂摄魄的光芒,令人为之心神飘然。 杨少康笑笑说:“可惜我在日本的时间还不太久,对当地的民情风俗都了解不 够,也没有较多的机会接触小姐们,所以始终还没有交上这种桃花运啊!” 胡美姬嫣然一笑说:“恐怕是杨先生的眼界太高,选择的条件过于苛刻吧?” “那倒不尽然,”杨少康说:“其实我本身的条件并不高,严格说起来,几乎 是一无可取。又凭什么自抬身价,硬把选择对象的条件定得太苛刻呢?” 胡美姬风情万种地说:“杨先生太谦虚了,不是我当面恭维,在我所见过的男 人之中,风度和仪表很好的固然不少,但都嫌脂粉气太重。看上去总有那么股娘娘 腔,缺乏男子的气概,叫人看了实在呕心。而你跟他们却不一样,你具有一种男性 的魅力,这就是与众不同的地方!” 杨少康强自一笑说:“那实在太过奖了,幸亏我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怎 么一块料,否则听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是会自命不凡,以后把眼睛生在额头上,永 远也找不到对象啦!” 胡美姬吃吃笑着说:“你放心,凭你这副长相,就绝不会打一辈子光棍的。如 果你能在香港逗留些天,我就可以负责替你介绍几位年轻漂亮的小姐,由你自己去 挑选!” “真的?”杨少康振奋地问。 “当然是真的!”胡美姬一本正经说:“我绝不开空头支票,但不知你比较喜 欢哪一种型的小姐?” 杨少康迟疑了一下,故意说:“如果能像你……”说到一半,他却欲言又止起 来。 胡美姬居然追问:“像我什么?” 杨少康犹未作答,音乐已结束,他们只好离开舞池,相偕走回角落里的桌位。 他们的桌位离舞池较远,刚回到桌上,接着音乐又再起了。 舞瘾再大,也不能还没坐定,就又回到舞池里去呀! 胡美姬仍然继续追问:“刚才你说如果像我什么?” 杨少康不便说得太露骨,只得把话岔开说:“没,没什么,我只是比较偏爱像 你这种类型的女人,也许这是各人的眼光不同吧!” 他是言者无心,她却听者有意,不由脸上一红,赧然说:“你这不是存心挖苦 人吗?我才是无才无貌,一无可取呢!” 杨少康正待自圆其说,无意间一抬眼,发现距离不远的一张桌子,有两个叫了 舞女坐台子的家伙,正在目不转睛地朝他们这边看着。 他不由暗地一怔,但却不动声色,随即起身笑笑说:“这支音乐很不错,我们 跳舞吧!” 胡美姬的舞瘾已犯,自然毫不犹豫,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当他们走进舞池,相拥起舞时,杨少康才轻声说:“你别回头,等我转近身时 再看看我们桌位右边,距离大概四五张桌位,靠墙边的那张桌位上,身边有舞女的 那两个人,认不认识他们是谁?” 等杨少康跟她掉换了个位置后,胡美姬从他肩头看过去,朝他所说的那张桌位 定神一看,由于距离较远,灯光又暗,使她无法看清。 “太远了,我看不清楚。”她说:“那两个人怎么样?” 杨少康正色说:“刚才我发现他们好像对我们特别注意,似乎在监视我们呢!” 胡美姬暗吃一惊,紧张地说:“你别故意吓我,真要有人在监视我们,那我们 就赶快离开这里……” 杨少康置之一笑说:“别担心,也许是我杯弓蛇影,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发 现被人多看两眼,就会以为遇上了警方人员,这就叫作贼心虚啊!” 胡美姬仍不放心地说:“可是那两个人为什么特别注意我们?” 杨少康笑笑说:“也许他们是两头色狼,在羡慕我的艳福不浅吧!” 胡美姬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呸!你少占我便宜!”随即故意地把双峰一挺, 又紧贴在他胸前。 杨少康忽觉胸前被两堆丰满挺实的肉峰一顶,不禁心神一震,感受着一种说不 出的奇滋味。 尤其这女人今晚洒了不少的香水,一阵香气沁人心肺,更令人有种飘飘然的感 觉。 跳舞这玩意被认为是一种正当而高尚的社交应酬,不过这种观念实有商榷的必 要。试想,一对拥舞的男女,很可能是初次见面,如果不是在柔暗的灯光下,又有 音乐伴奏,众目睽睽之下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那像什么话? 假使时光倒退若干年,换作男女授受不亲的旧时代里,老夫子见了这种场面, 必然会摇头大叹其不成体统也! 但现在已是迎向二十一世纪年代,这种观念和思想已不复存在。 同时,这也不能一概而论,无可否认的,跳舞确实是一种有益身心健康的“运 动”。只要把它视为正当的社交应酬,倒也不失促进友谊与感情的交际。 可是话说回来,有钱的大爷来泡舞厅,绝大多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他们花 了钱叫舞女,有几个是为了真正过舞瘾? 就看舞池里的这些“尖头曼”吧,他们把舞女紧紧搂在怀里,那种色迷迷的丑 态,简直旁若无人,毫无顾忌。在昏暗的灯光下,放浪形骸地拥吻着,穷凶极恶地 毛手毛脚,根本就不知廉耻为何物! 杨少康和胡美姬这一对,在整个舞池中算是最保守的了。但是,尽管周围所看 到的几乎全是热情大胆的镜头,没有一对像他们这样“正经”,也使杨少康感到己 超出“范围”,有些太“过分”了。 其实他们才只有“一贴”,如果像别人也来个“三贴”,岂不使他更不知所措 啦! 昏暗的灯光,配以柔美的音乐。 音乐台上,麦克风前站着个艳光四射的女歌星,以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调,唱 出了一曲“莫忘今宵”。 那如诉如怨的歌词,令人沉醉而神往,尤其是那两句:“我把整个心给你了, 我把整个人给你了……”更是委婉动人,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胡美姬深受歌词的感动,使她有些情不自禁,不知不觉地把头侧依了在杨少康 的肩上,同时紧紧抓着他的手,似已沉迷在忘我之境。 杨少康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他看出这女人正陷在过去的回忆中,不便 惊醒她这稍纵即逝的美好片刻。 直到女歌星唱出最后的两句:“你莫忘今宵,你莫忘今宵……” 音乐已近尾声,全场的舞客纷纷停止,胡美姬仍然痴痴的醉依在肩上,轻哼着 那扣人心弦的音调。 突然,一阵热烈的掌声,才使她猛可如同从梦中惊醒,赶紧把头抬起,强自一 笑说:“这首歌的歌词太好了……” 杨少康忽然觉得她闪动着泪光,不禁诧然地问:“你是不是对这首歌有所感触?” 胡美姬摇摇头说:“没,没有……” 但她无法掩饰,因为眼里噙着泪水已不由自主夺眶而出,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杨少康刚问了声:“你怎么啦?” 音乐已再度响起,竟然又是一首哀怨的“不了情”! 女歌星第一句还没有唱出,胡美姬已情绪激动地说:“我们休息一下吧!” 说完,她就离开杨少康的怀里,把头一低,伸手抹去两行泪痕,径自走出了舞 池。 杨少康只好紧随在后,走出舞池,回到角落里的桌位。 走近一看,那两个家伙已不知去向,而在他们的桌位上,却已坐着了刚赶来的 薛元福。 大概那两个身份不明的人物,是发现薛元福来了,才悄然溜之大吉吧! 他本来没有这么快就赶来的,但忽然想到让胡美姬单独陪杨少康去夜总会,虽 不至于放心不下,撞见熟人总不太好看。 而且这家夜总会是他和胡美姬经常来的,很多人都认识他们,今晚却由她陪个 年轻男士来,岂不容易发生误会,以为她交上了“小白脸”?! 薛元福越想越不妥,所以把一切交代了范强,立刻就匆匆赶到“大都会”来。 他一问侍者,很容易就找到了这张桌位,刚坐下不久,还没有发现他们在舞池 什么地方,他们已双双走回桌位,使他不禁诧异地问:“音乐还没有完,你们怎么 不跳了?” 胡美姬把手向额前一扶,掩饰说:“我忽然有点头痛……” 杨少康很注意西洋礼节,先招呼她坐回座位,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胡美姬忽问:“刚才那两个人怎么不在了?” “什么人?”薛元福急问。 杨少康轻声说:“刚才有两个家伙不知是干什么的,他们像在暗中监视我们… …” “哦?”薛元福紧张地问:“人呢?” 杨少康耸耸肩说:“没注意,大概溜走了吧!” 薛元福担心地问:“会不会是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或者是警方……” “我想不会吧!”杨少康说:“我这次来香港,持有护照和一切合法证件,既 未携带违禁品入境,也不可能有人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但是怎么会有人监视你呢?”薛元福似乎把事态看得比较严重。 杨少康哂然一笑说:“也许是我多疑,可能那两个家伙注意的并不是我,而是 在欣赏嫂夫人呢!” 薛元福这才释怀,面露得色地哈哈一笑说:“对!这种情形是常有的,每次我 们来这里,几乎都遇上过类似的情形,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尽情玩个痛快吧!” 杨少康瞥了胡美姬一眼说:“董事长,如果嫂夫人不舒服,我看……” 他的话犹未了,胡美姬已精神一振说:“没关系,我已经好啦!” 薛元福居然怂恿说:“那你就陪杨先生继续再跳舞吧,还有十多分钟就要开始 节目表演了,时间宝贵,快去快去!” 杨少康笑着说:“董事长既然来了,应该你们先跳几支舞,我怎么能喧宾夺主, 那太不礼貌了!” 薛元福今晚特别大方,他说:“杨兄,我们是自己人,不讲究这一套。美姬, 你快陪杨兄下舞池去吧!” 他真有一手,不但让自己的宠妾陪杨少康跳舞,而且还突然称兄道弟起来。其 实他的年纪,已足可算是杨少康的父执之辈! 胡美姬已站了起来,使杨少康不便推却,只好恭敬不如从命,立即起身离坐, 向薛元福打个招呼,然后偕同她步向舞池。 薛元福既已来了,胡美姬毕竟有些顾忌,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毫不在乎,故意把 双峰紧贴在对方胸前。 他们这时必须保持适当距离,以“标准舞姿”婆娑起舞,以免让薛元福看在眼 里不是滋味。 一曲“不了情”之后,女歌星接下去又唱了首“绿岛小夜曲”,一连三支都是 “温功舞”的老歌,这完全是迎合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舞客胃口。 因为他们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儿,那些风靡一时的流行舞,什么“霹雳舞”、 “扭扭舞”、“灵魂舞”、“马舞”的,花钱的大爷实在不敢领教。 他们倒不是怕扭了筋闪了腰,而是心痛花了钱而不能享受“温功”那才划不来 呢! 一连三支曲子完毕,全场爆满了热烈的掌声,以示对那女歌星的激赏。 随着纷纷归座的人潮,杨少康偕同胡美姬走回了桌位,而薛元福又已不知去向。 倏而,他才匆匆走回桌位,坐了笑笑说:“我去打了个电话,家里没去,我们 尽情地玩个痛快吧!” 音乐再度响起时,这次薛元福是当仁不让了,立即起身说:“杨兄,恕我们失 陪一会儿了,要不要替杨兄叫个小姐来……” 杨少康婉拒说:“不用了,我坐一会儿,董事长和嫂夫人请便!” 薛元福也不勉强,径自偕同胡美姬步向了舞池。 他已两鬓花白,这对老夫少妻,正是白发红颜的典型,在香港这种地方司空见 惯,根本不足为奇。 尤其声色场中,更是屡见不鲜,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在拥舞时,胡美姬忍不住轻声问:“你刚才在家里跟范经理商量什么事?” 薛元福怕她担心胡奇去冒险,以致影响玩的情绪,不敢把胡奇决定冒充“金老 鼠”,准备去海边夺取“金虎帮”那批黄金的事告诉她,只好支吾说:“没什么, 回去再告诉你吧!” 胡美姬也不再追问,她今晚的情绪确实很不稳定,似乎多喝了几杯,以至无法 克制。 刚才一曲“莫忘今宵”,仿佛勾起了她往事的回忆,竟然情不自禁地泪盈满眶, 终于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现在被薛元福紧紧搂在怀里,与被杨少康拥舞的感受完全不同,在她的感觉上, 一种是“义务”和“权利”,另一种则属于享受。 她是薛元福的姨太太,整个人都属于他的,别说是拥舞了,在家里任凭他要怎 样为所欲为,她也无从拒绝,这就是她当人家小老婆的“义务”。 在薛元福来说,自然是他应有的“权利”,否则何必“量珠而聘”,把她娶回 家来。 可是跟杨少康拥舞就迥然不同了,尽管是她自动地贴向对方,而她自己本身却 感受到那是一种自我陶醉的温馨和享受。 纵然对方不敢有进一步的表示,那也足以引起她情绪激动,不像此刻的全然无 动于衷! 平时这女人的嗲劲十足,对薛元福灌足迷汤,使他这把老骨头有时简直无福消 受。 此刻她却一反常态,仿佛心不在焉似的,薛元福哪会感觉不出。 “你好像今晚有什么心事?”他终于忍不住追问。 胡美姬只说了声:“没有……”便把脸向他贴去。 她大概自觉有些失常,所以赶紧收敛心神,以免被薛元福追问得无言以对。 薛元福果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顾享受他的“权利”,把这女人搂得紧紧地, 自我陶醉地舞将起来…… 一连三支舞跳完,回到桌位上,音乐台上己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鼓声。 接着,一位穿袒胸露背夜礼服的司仪小姐走出,宣布了今晚一场表演节目开始。 现在是十点钟正,节目一开始,由三位身材健美的女郎出现表演。 据司仪刚才介绍的,这个节目叫“新潮舞”。 在震人心弦的音乐声中,她们均披着以彩色闪光细玻璃纸折作成的披风出场。 她们倒很干净利落,绝不故意拖延时间,一到舞池中央,就动作一致除掉披风, 远远的抛开一旁。 几只强烈的聚光灯照射之下,只见她们全身仿佛一幅新派画似的,以各种不同 的油彩,涂得满身一块块的。一条条的花纹,看上去像斑马。 实际上她们是全身赤裸,而以涂在身上的油彩代替了服装,这就是所谓的“新 潮派”吧?! 这玩意是由巴黎开始兴起的,当初是些默默无闻的画家,穷极无柳,突然异想 天开,动出了这个歪脑筋,在画室里雇了些年漂亮的女郎,让她们脱得精光,仅保 留少得不能再少的掩饰物。 然后招来一些好奇的游客及好色之徒,只需付出相当的代价,就可以在她们身 上作“画”。称之为“人体画”。 这确实是种别出心裁的新花样,试想,以一个年轻漂亮的裸女胴体当画布,任 凭在她身上乱涂乌鸦,这是多么够刺激而新鲜的玩意! 因此不仅巴黎风行一时,世界各地也争相效尤,更有人大大地捞了一笔。 再进一步,这玩意打进了夜总会表演,变成一种变相的脱衣舞。 香港这地方是最敏感的,无伦世界各地兴起任何一种风气,这里马上就会受到 影响和感染。 这种“新潮舞”很妙,你说她没穿衣服嘛,她是全身均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油彩, 用以代替服装,并不能算暴露赤裸的胴体。 说她穿了衣服嘛,她事实上什么也没有穿,仅在赤裸的胴体涂以油彩而已! 火辣辣的热门音乐下,她们疯狂地手足舞蹈着…… 全场雅雀无声,静静地、全神贯注地欣赏着她们的表演。 这个节目足足表演了十多分钟,才在掌声如雷中结束。 接下去,节目一场紧接一场地表演着…… 六十分钟的节目相当紧凑精彩,表演完毕,重又恢复到跳舞的时间。 薛元福身为主人,为了尽地主之道,今晚特别礼让,尽量让胡美姬与陪杨少康 跳舞,而自己则坐在座位上静静地欣赏满场舞影翻飞。 实际上他却是有些坐立不安,每当胡美姬、杨少康共舞时,他就趁机去洗手间 打行动电话,向在第一仓库坐镇指挥的范强探询消息。 范强在电话里告诉他,一切已在分头加紧准备,选派的人手,所需的服装和面 具,以及必要时的增援布署均不成问题,决定在十一点半赶往阿公岩,按计划采取 行动。 薛元福仍不放心,唯恐临时发生枝节或变故,接连地打了好几次电话。 十一点钟,第二场表演又开始了。 这场也是表演整整一个小时,节目与第一场完全不同,以惊险的特技为主,其 间再穿插两场最受欢迎的脱衣舞。 节目表演完毕,已是午夜一点。夜总会的营业时间,每晚是到深夜两点结束, 剩下的最后一个小时,完全是让来宾享受“温功”的。 音乐一起,薛元福仍然表示礼让,要他们去跳舞。 杨少康却不愿喧宾夺主,彼此正在谦让之际,薛元福的行动电话在震动了。 薛元福暗自一怔,神色微变,忙不迭起身离座,向杨少康打个招呼,便匆匆去 洗手间接听,以免干扰别人。 杨少康和胡美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不好意思置之不顾,只好坐在座位上, 等薛元福接完电话回来再说。 倏而,薛元福急步走回桌前,神色凝重地说:“美姬,你父亲被车撞伤了,我 得赶回去看看,你陪杨先生……” 胡美姬大吃一惊,跳起来急问:“伤得怎么样?” 杨少康也起身说:“董事长,你赶快陪嫂夫人回去吧。反正我还得在香港逗留 些天,我们改天再玩吧!” 薛元福表示歉意他说:“那真不好意思……” “哪里话,”杨少康说:“董事长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这里你们别管了,赶快 回去吧!” 薛元福召来侍者,在帐单上签了字,掏出两张百元的零票赏作小费,然后向杨 少康说:“杨兄再玩一会儿,我们先走一步了……” “二位请便!”杨少康把手一摆。 胡美姬向他打了个招呼,便随同薛元福匆匆离去。 等他们一走,杨少康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劲,于是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正待离去,突觉眼前一亮,同时一阵香气袭人。定神一看,一个娇艳无比的少妇, 已站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