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棋高一着 这对男女又在搞什么名堂呢? 郑杰见状,心里顿时大惑不解,一时实在想不通,丘子佩怎么会在这时候,悄 然来到汤公馆里。 而且看他们鬼鬼祟祟地在一起,又叫那女仆下楼去不知干什么,但毫无疑问的, 他们绝对干不出好事来。 想不到非但汤太太在家,连丘子佩也来了,这实出乎郑杰的意料之外。这一来, 他只好临机应变,把冯阿姨留在了房里,悄然开门出房,掩至汤太太的房外,决定 先弄清楚了情况,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再说。 这时候他自然不能贸然闯进房去,只好蹲下身子,把眼睛凑上锁孔向房里探视 动静。 他不看犹可,这一看简直看得怒发冲冠。原来回到房里的一对男女,居然正在 宽衣解带,很快地把全身脱了个精光,赤裸裸地一丝不挂。 郑杰顿时怒气上升,血脉膨胀,真恨不得闯进房去,把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光着身子扭下楼去见汤大爷。 就在他激动得无法自制之际,房里的男女已上了床,居然赤裸裸地拥吻起来。 突然之间,郑杰终于恍然大悟,想到了这是他们的阴谋,因为今晚的情势对他们相 当不利。首先是他们的私情已经外泄,被“老广”的人和那批小流氓获悉,好事不 出门,丑事天下闻。尤其对方势必报复,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马尼拉的黑社会。 其次是夜总会里闹了事,这足以证明,“老广”方面已决定不顾后果,正面跟 他们冲突了。 同时伍月香也被夺走,还干掉了派在那里看守的七八个人。加上计谋炸死汤美 兰和郑杰他们的事情又告失败,并且事机已经败露。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形之下, 这对狗男女可说已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他们还能不使出最后的锑手锏? 汤宏涛患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症,情绪不宜激动,更受不得刺激,否则随时都可 能送掉老命。 因此他们的锑手锏,可能就是让那女仆去通知汤宏涛,故意使他赶上楼来,亲 眼看见这个场面,把他活活地气死! 这女人真够毒辣的,因为无论用任何方式下手,一经警方的法医验尸,就会查 出汤宏涛的死因,因死于他杀,而不是自然死亡。 虽然上下的仆人都向着她,法网却难逃,只有使汤宏涛死于心脏病突发或脑冲 血,才不致背上谋杀之嫌。 只要汤大爷一死,就成了这女人的天下,那时候她就是公然跟丘子佩搞在一起, 谁又能管得着?大不了是怕飞短流长,谣言传开了难听。那就干脆变卖一切,远走 高飞,到别处去另打天下,反而落个逍遥自在! 念及于此,使郑杰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颤,但这时火已烧到了眉头,阻止汤宏 涛上楼是绝不可能的。即使闯进房去,也得惊动楼下的汤大爷,不禁使他感到进退 维谷,左右为难起来…… 就在郑杰无所适从之际,忽听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正有 人悄然奔上楼来。 郑杰灵机一动,突然当机立断,急从身上摸出那块花绸,迅速守在了梯口旁。 奔上来的果然是汤宏涛,也并未惊动其他的人,只是脸色苍白地,独自紧握手 枪赶上楼来。 刚上了楼,他已气喘吁吁,几乎摇摇欲坠了。 郑杰突然出其不意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楼梯口旁一步跨出,就将那块 花绸按在了汤宏涛的脸上,使他猝不及防,便昏迷了过去。 幸好汤宏涛不愿丑事外扬,非但没有惊动其他的人,甚至不许那放风的女仆声 张,喝令她回房去了,无论任何动静不得出现。所以郑杰的这一行动,连房里的那 对男女部完全未觉。 他把汤宏涛弄昏了,立即双手抱起,将这昏迷不省人事的汤大爷,抱进了冯阿 姨藏的那个房间。 房里没有开灯,冯阿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待惊问,郑杰已轻嘘一声,阻止 她出声,然后放下了汤宏涛,始轻声说: “这是汤大爷,已经被我弄昏了,你先别动他,也别出房,我去对付了那对狗 男女再说!” 冯阿姨惊诧万分,但她未及发问,郑杰已出了房,顺手轻轻地把门带上。 他这时已将汤宏涛的枪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上则拿着那块花绸,轻手轻脚在悄 然再来到汤太太的卧房门口。 照他的估计,他们既是存心让汤宏涛闯进去看见那丑恶的场面,房门就绝不会 锁上。于是,他轻轻一旋门钮,猛可一推,门便果然应手而开。 床上正在裸体拥吻的一对男女,闻声故作猛吃一惊,立即彼此分开,装作惊慌 失措地齐向房门口看去。 这一看,却使他们出乎意料地,当真大吃了一惊,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汤太太刚要出声惊呼,郑杰已把房门关上,以枪口逼着他们,满脸杀机地冷声 说: “汤太太,我是安了心来玩命的,如果你敢叫一声,我就绝不会让你再叫出第 二声了!” 汤太太果然吓得不敢呼救了,不禁惊怒交加地问: “你,你又跑来干嘛?” 郑杰冷知一声,不屑地说: “你不是喜欢被人欣赏的吗?所以我特地来见习见习呀!” 汤太太顿时面红耳赤,这才想到自己全身是赤裸裸的,而且身边的丘子佩也是 一丝不挂,两个人活像一对剥了皮的田鸡。 她刚想抓起被单来掩盖,已被郑杰喝阻: “别动,你们就这样替我好好地躺着!” 丘子佩硬着头皮急说: “郑兄,何必呢,我们有话好商量……” 郑杰逼近了床沿,冷冷地说: “现在请你们把眼睛闭上!” “干,干嘛?……”丘子佩莫名其妙地问。 郑杰把枪口一抬,声色俱厉他说; “就算变戏法吧,闭上!” 在枪口的威胁之下,他们无可奈何,只好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郑杰突然扑过去,把花绸按在丘子佩的鼻子上,见他不再动弹,才如法炮制, 又将花绸按在汤太太的口鼻之间。 于是,不消片刻,这一对活剥的田鸡,便昏迷了过去。 郑杰怕药力已消散,不能维持较长的时间,又取出那支口红,倒出些液体在花 绸上,先后再按在他们的鼻子上一阵,以加强它的效力。 然后,他关掉了灯出房,迅速地回到冯阿姨藏身的房间,轻声急说: “我们得让路了,一会儿汤小姐带人来,还要利用这个房间,我们快把汤大爷 弄到别的房间去。” 冯阿姨根本无暇发问,郑杰已抱起了昏迷中的汤宏涛,她只好跟着出房,来到 了另一个房间。 好在楼上的房间多的是,汤美兰最近常不在家,整个楼上等于只住了汤太太一 个人,其他的房间全是空着的。 他们进的正好是汤美兰的房间,郑杰不敢开灯,借着后院外面走道照进的光亮, 先把汤宏涛放在了床上,才把枪里的弹匣取出检查。 结果弹匣竟是空的,一发子弹也没有,显然事先就被偷取了的,难怪那对男女 不怕汤宏涛持枪闯进去。 冯阿姨再也忍不住了,诧然急问: “郑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郑杰回答说: “现在我无暇向你说明,回头再告诉你吧!” 他倒并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怕说话分了神,听不到房外的动静,万一再有人 闯上楼来,一切岂不糟啦! 冯阿姨向床上一指说: “我不向他说明一切,怎么换保险箱里的……” “不必换了,”郑杰说:“我临时改变了主意,现在请你不要多问,等他们来 了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冯阿姨碰了个软钉子,只好不再多问了。 于是,整个巨宅之内,除了几个保镖的聚集在门房里赌着,借以打发漫长的黑 夜。那奉命故意向汤宏涛告密的女仆,尚在下房里辗转无法成眠,不安地等着楼上 风暴雨的来临,一切都沉浸在静寂中…… 大约二十分钟后,才有了动静,由汤美兰和白莎丽,带着两个专开保险箱的家 伙,悄然溜了进来。 他们仍然是利用这条老路,当汤美兰和白莎丽相继进了房间,那两个家伙正跟 着越窗而入之际,冷不防黑暗中从窗旁冒出了郑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花 绸和一条小毛巾,分别按在了他们脸上。 郑杰的行动快如闪电,使他们根本不及提防,被一股强烈的气味冲进鼻子,立 即双双昏倒了下去。 白莎丽和汤美兰均意外地猛吃一惊,几乎失声惊呼出来,幸而郑杰及时说了声: “是我!”才使她们惊魂稍定。 白莎丽诧然急问: “郑杰,你这是干嘛?” 郑杰急促地说: “现在你先别问这些,他们把伍小姐带来了没有?” 白莎丽回答说: “后面有部车子远远地跟着来的,一定是他们的人,但不知伍月香在不在车上 ……” “好!只要是他们的人就行,你们先把这两个家伙弄到汤小姐的房间去,汤大 爷也被我弄昏迷了,你可别把他救醒,等我去跟对方打了交道回来再说!” 汤美兰急问: “我父亲怎么啦?” 郑杰担心她们不明究竟,回头他一离开,糊里糊涂地急着把汤宏涛救醒,他就 一切都枉费心机了。于是他只好简单扼要地,把刚才溜进来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 补充地说: “现在我去跟对方打交道,就说这两个家伙已被令尊当场抓住,知道他们是去 古堡劫夺伍小姐的那批人,决定把他们留作人证。除非对方放回伍小姐,否则这两 个家伙就得送交警方,指证‘圣地亚哥堡’的七八条人命是他们干的,这样一来, 就不怕对方不同意交换了!” “但我父亲怎么办呢?”汤美兰问。 郑杰郑重其事地说: “这必须从长计议,好在姓丘的他们一时不会醒过来,等我跟对方打过交道回 来再说吧!” 说完,他便越窗而出,沿着墙外的水管下去。 翻越到墙外,绕至巨宅大门,果见不远处停是两部轿车,相距只有几码。前面 停的车上没有人,就是阿姨的座车,而后面的车上却似有四五个人之多,但看不清 是否有伍月香在内。 郑杰毫不犹豫,一口气直奔过去,但他尚未奔近,已被那车上的人发现。立即 跳下两个人,严阵以待地戒备着了。 他一直奔近车前,始将奔势收住,而对方已厉声喝问: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郑杰的眼光急向车上一扫,发现后座似乎有个女郎,被两个家伙夹坐在当中, 嘴上被塞住,并且加用布条捆着,使她不能出声。而郑杰却无法看清,她究竟是不 是伍月香,只好冷静地说: “你穷叫什么劲?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你们是 怎么混的?” 那家伙被他理直气壮地一质问,不禁为之一怔,似懂非懂地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杰直截了当地回答: “我是来跟你们谈判的,这总该听懂了吧?” “谈判?”那家伙诧然问:“有什么好谈的?” 郑杰向车上一指说: “现在我们有人在你们手里,但只有她一个,而你们的人却有两个在我们手里, 你认为有谈一谈的必要吗?” 那家伙不禁顿吃一惊,怒问: “怎么?你们把他们两个……” 郑杰冷笑一声说: “这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现在我们不必多费口舌,一个换两个,这笔交易 还是你们占便宜,干不干?” 那家伙怒哼一声,断然拒绝说: “没那么好的事,我们等于是在玩命,才把这妞儿弄到手,哪能轻易用她交换 ……” “这倒绝不勉强!”郑杰有恃无恐地说:“大不了你们是撕她的票,可是我们 却要留两个活口,好让他们指证‘圣地亚哥堡’的七八条人命,究竟应该是算在谁 的账上!” 那家伙勃然大怒说: “你他妈的在江湖里混过没有?圈子里的恩怨,由圈子里的人自己了,搬出条 子来还算什么人物?” 郑杰不屑地说: “那得看是什么事,和对什么人,像你们这种作风的角色,就根本不值得谈江 湖道义!” 那家伙怒喝一声,正待动手,郑杰已拔枪在手,冷笑一声说: “朋友,请你听清楚,汤公馆的楼上正有人用望远镜在看着,如果你们敢轻举 妄动,打个电话似乎并不费事。反正汤小姐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你们,一个也跑不 掉,那时候这笔交易的代价,恐怕你们就要付得很大啦!” 那家伙的眼光向车上一扫,见车窗里已有两支枪对着了郑杰,而另一支枪则抵 住了那女郎的头部,于是他也有恃无恐地嘿然冷笑说: “依老兄的意思呢?” “我们不妨来个公平交易,”郑杰说:“用你们车上的这位小姐,交换我们手 里的两个人?” 那家伙毫不迟疑,一口答应说: “好!我们一言为定,成交了,不过话可得说清楚,你老兄要的是不是车上这 位小姐?” 郑杰似已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不由地怔了怔问: “难道车上的不是伍小姐?” 那家伙突发一声狂笑说: “老兄,你也太天真啦,我们真要把人带来,那不成了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 哈哈……” 郑杰怒形于色说: “原来你们根本没有诚意,幸亏我们也不傻,否则让那两个家伙得了手,你们 也不会放回我们的人!” “那倒不见得,”那家伙一脸老谋深算的神气说:“这叫做老师傅教徒弟,总 得留上那么两手,不能把玩意全抖出来。所以我们先带个妞儿来装装样子,假使那 两个哥们顺利得手出来,后面那部车子就会开过来,而你们的人就在那辆车上!” 郑杰急向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在两百多码以外的路边,正停着一辆轿车。 “现在这个交易怎么说?”郑杰问。 那家伙冷声说: “老兄,那妞儿本来是在姓丘的手里,我们不惜玩命,干掉了守在那里的七八 个人,才把她夺过来,难道老兄竟让我们白忙一场?” 郑杰冷笑一声: “你们想弄两个钱花花不成问题,但那七八个是汤大爷的人,被你们下毒手干 掉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这……”那家伙无言以对了。 郑杰趁机说: “如果你们把伍小姐放回,交换那两个人,汤大爷那里由我负责,把这笔账勾 销,你认为如何?” “不会这么简单吧?”那家伙说:“汤大爷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就算在现 在把它一笔勾销,以后也不会轻易跟我们甘休的!” 郑杰单刀直入地说: “既然你们知道他不好惹,又为什么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那家伙坦然回答: “我们当初是以姓丘的为对象,根本没想汤大爷会出头,同时那对狗男女有把 柄握在我们手里……” “那已经成为过去了!”郑杰直截了当地说:“别的现在不谈,我们谈这笔交 易。干脆一句话,你们接不接受?” 那家伙犹豫之下,终于气馁地说: “好吧!我们成交了,但不是现在交换,明天下午五点钟,我们双方把人带到 ‘马尼拉大饭店’后面的旷场,到时候彼此同时放人!” “为什么要明天下午?”郑杰恨不得立即交换。 那家伙嘿然冷笑说: “我也愿意现在交换,可惜我不能擅自作主,必须回去说服小金……” “他要不同意呢?”郑杰问。 那家伙回答说: “所以我要把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五点钟;因为那时候‘金鼠队’已经到了。由 哪方面接待已成了定局,我们再留着那妞儿也没用了,小金才会同意把她放掉呀!” 郑杰想法却不同,只要在“金鼠队”离开马尼拉之前,能够使伍月香安然脱离 对方的掌握。他们就仍然有机会安排一场豪赌,使她能大显一番身手。 并且,他早已打定主意,决定把汤宏涛弄回冯阿姨那里去之后,再把他救醒, 然后由冯阿姨和汤美兰,把一切向他说明。 等到一切都拆穿了,他们再商讨对策,如何对付那一对几乎把所有大权都揽在 手里的男女。到了那时候,他们再向汤宏涛提出要求,希望由他出面,在接待“金 鼠队”的节目中,安排一场赌局,难道他还不愿促成? 因此,郑杰不再犹豫了,当机立断地,跟对方达成了协议。决定在明天下午五 点钟,双方带了人去,在“马尼拉大饭店”后面的旷场交换! 于是…… 直到次日上午,汤太太才转醒过来。张眼一看,首先惊觉自己是赤裸裸地躺在 床上。再一看,发现睡在身旁的丘子佩,竟也是全身一丝不挂! 由于从昏迷中刚醒过来,神志尚未清醒,仍然有些浑浑噩噩的,以致对昨夜的 一切,她似乎一时还模模糊糊地无法记起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不迭推醒了尚在沉睡的丘子佩,紧张万分地问: “老丘,你,你怎么光着身子睡在这里的?” 丘子佩也大吃一惊,一骨碌惊坐起来,急说: “昨夜我们……” 被他这一提醒,汤太太始依稀记忆起来,立即起身下床,连内衣都来不及穿, 就披上件薄薄的晨褛,迫不及待地说: “你快把衣服穿起,在房里别出来,我到楼下去看看动静!”说完她就急急出 了卧房。 匆匆奔下楼,只见几个人正在收拾,齐声向她说了声: “太太!早!” “老爷呢?”汤太太急问。 一名女仆回答: “大概还没起身……” 汤太太立即走到汤宏涛睡的房间门口,静听了片刻,房里毫无声息和动静。于 是她开了房门上去,谁知竟不见汤大爷的人影。 她顿时大吃一惊,赶紧退出来急向那些仆人询问,结果一个个都茫然回答不出, 谁也不知道汤大爷上哪里去了。 汤太太情知不妙,急欲向那昨夜奉她指示去告密的女仆,可是连那女仆也不知 去向了。 这一来可把她惊坏了,忙不迭地奔回楼上,一冲进房就大叫着: “糟了!……” “出了什么事?”丘子佩惊诧地问。 汤太太气急败坏地说: “老家伙不在房里,谁也没看见他走出去,不知溜到哪里去了,连阿玉也不见 啦!” “难道她出卖了我们?”丘子佩急问。 汤太太未及回答,忽见一名女仆奔上楼来,见房门开着,便闯了进去说: “太太!老张要我来向您报告,说是昨夜他们巡逻时,发现那四条狗昏倒在矮 树丛里,救了半天才救醒,好像是被人用什么迷昏的。因为当时是深夜三点多钟, 他们没发觉其他的动静,就没敢惊动您……” “好!我知道了!”汤太太把手一挥,示意女仆退出房去后,不禁惊怒交加地 说:“这准是那鬼丫头又把姓郑的带进来,干出来的好事!” 丘子佩大吃一惊说: “照这样看起来,老家伙可能是被他们带走了……” “那还用说!”汤太太怒不可遏地说:“反正纸已经包不住火了,事情迟早是 要被拆穿的,我们现在索性就撕开脸来,豁出去了干吧!” “现在我们怎么办?”丘子佩己显得六神无主了。 汤太太却毫不在乎,冷哼一声,把心一横说: “没什么了不起的,天塌下来我们也得顶住。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保持沉着和 冷静,一点不能乱,家里的事由我来处理。你立刻回夜总会去准备准备接待‘金鼠 队’的事情,船下午就到了,我们一起接船,一切仍然按照我们原订计划,绝不更 改!” 丘子佩已心乱如麻,但这女人既是毫不在乎,他自然不能表示胆怯和懦弱,只 好强自打起精神来应付,当即匆匆离开了汤公馆。 这一上午,表面上似乎很平静,毫无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迹象。 但是,实际上各方面都在暗中布署,安排着一切! 丘子佩赶回夜总会后,就忙着发号施令,分派所有接待人员的工作,并且交代 了他们一些特殊的秘密任务。 老广一方面也如临大敌的,从昨夜开始就进入了状态。那批小流氓是乌合之众, 但这次居然不甘寂寞,已决定凑个热闹,把整个马尼拉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 小混混之流,几乎全部召集起来,以壮他们的声势。 最弱的一环是郑杰他们这几个人,冯阿姨、汤美兰和白莎丽毕竟是女流之辈, 动武力的场合根本派不上用场。而汤宏涛虽然已恍然大悟,获悉了一切,但他近年 来早已不大亲自过问一切事情,以致实力和大权完全操在丘子佩和那女人手里。他 则形同傀儡,如今即使挺身而出,恐怕也不能把那对男女奈何得了。 并且伍月香还在那批家伙手里,而白振飞从昨夜分手后就失去联系,到现在尚 未获得消息,也不知他的去向。同时在目前“兵荒马乱”的情势之下,他们更无法 到各处去找他。 电话己打了无数次到饭店,几个房间都没人接听,查询的结果,白振飞整夜未 归。 他跑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出了事? “巴黎时装公司”的楼上,被这疑云重重地气氛笼罩着,使每一个人都感到困 惑,和焦急不安! 一个上午,就这么外驰内张地过去了…… 下午三点多钟,那艘两万九千六百多吨,载有一千多乘客的“爱比利亚号”邮 船,终于在万众瞩目和码头上热烈的欢迎场面下,徐徐开进了港口。 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它在港外已接受过海关和防疫单位的检查,因此在港内一 靠码头,旅客就可以直接上岸上。 码头上的情况热闹极了,在欢迎和看热闹的人潮中,最先登船的一批人,就是 以丘子佩和汤太太为首率领一支庞大的欢迎队伍,人数足有一二十之众,实际上他 们是担心发生意外,带的全是保镖打手之流,存心以壮声势的。 随后,码头上迎接亲友的人群,也相继纷纷上了船,但这艘巨型邮船共有四个 梯口,上船的人争先恐后,希望尽快找到被迎接的亲友,以示迎接的热忱。而船上 的乘客也急于登岸,因此上上下下地挤得秩序大乱起来。 不料丘子佩和汤太太带着的队伍,刚从第一号梯口上了船,正在找寻目标,却 突然看见第三号梯口,有几个穿得西装革履的家伙,前呼后拥地陪着一批穿着非常 随便的外籍人士,随着其他的乘客已在下船。 丘子佩虽未见过“金鼠队”的任何一人,但他却认出了那几个家伙中,竟然有 广东帮的胡老二在内! “妈的!‘老广’居然敢抢在我们前头啦!”他不由地怒从心起。 汤太太也已发现,毫无疑问地,那些穿着很随便的外籍人士,必然就是接洽好 由他们接待的“金鼠队”了。 但这时船上的乘客和迎接的人,正在挤上挤下,使他们被挤在人潮中,根本就 不能动弹,哪还能挤到三号梯口去阻止。 这一着他们确实没想到,“老广”居然棋高一着,当邮船停在港外受检完毕以 后,他们的人已乘快艇上了船,抢先一步见到了“金鼠队”。 而“金鼠队”也根本弄不清楚,登船来欢迎的是哪方面的人,因为船一靠了码 头,他们就随着来接的人匆匆登岸。 一下了船,立即迎上来十二名花枝招展,年轻貌美的女郎。她们穿着一式一样 的高叉旗袍,个个都显得亭亭玉立,手里各持着一个大花圈,面带笑容地上前,把 花圈套上了十二位财神的脖子上,并且送上一吻! 正在拼命往船下挤的丘子佩和汤太太,看在眼里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他 们尚未挤下船,“金鼠队”已被前呼后拥地带出了人潮。 等丘子佩和汤太太率领的队伍上了码头,他们却已登车而去,被“老广”的人 接走啦! 汤太太气得直顿脚,怒不可遏地说: “老丘,快查出他们把‘金鼠队’安顿在什么地方,我们马上带人赶去。” 丘子佩当即就在码头上, 发号施令起来。 吩咐那些打手和保镖去追踪,查明 “金鼠队”的下落,而他和汤太太则赶回夜总会去听候消息。 “老广”这一着确实厉害,非但丘子佩和汤太太事先未曾料到,就是郑杰他们 也没想到。不过码头上的情形,已被冯阿姨派出的几个人看见,立即打行动电话回 去向她报告。 当冯阿姨把接到的消息,告诉了郑杰他们之后,无不感到这个情势的演变,实 在是始料所未及的! 但他们五点钟尚要去赴约,把那两个小子带到旅社后面的旷场去交换伍月香, 时间已很迫切,无暇去查“金鼠队”的下落,更不可能横加插手,惟有静待事态的 发展了。 四点钟刚过,郑杰交代了她们不要惊动躺在隔壁房间休息的汤宏涛,便单独先 出发,赶到了“马尼拉大饭店”去。 他先回到了三楼,值勤的仆欧已换了班。 “三零七号的白先生回来过没有?”郑杰问。 仆欧想了想,才回答说: “嗯!三零七号的老先生刚回来一会儿……” 郑杰大喜过望,在这时候他确实极需一个帮手,于是立即赶到三零七号房间, 一按门铃,便听得房里沉声问: “谁?”这果然正是白振飞的声音。 郑杰忙不迭回答: “白大爷,是我!” 房门立即开了,但乍见之下,郑杰几乎已无法认出这就是化妆的白振飞! 他的化妆技术确实高明,这时已面目全非,看来俨然是个六十岁以上的健壮老 者,难怪仆欧称他为老先生了。 郑杰进房把门一关,就迫不及待地问: “白大爷,你昨晚一夜没回来,上哪儿去了?” 白振飞却轻松地笑笑说: “让我长话短说吧,首先是到夜总会去找你们,看你们不在,我就单独行动混 进了后台。结果非但没见到伍月香,还差点被他们抓住,幸亏‘老广’的人在闹事, 我才趁机逃了出去。然后我就各处去找你们,虽然没见到你们人影,倒有点意外收 获!” “什么意外的收获?”郑杰急问。 白振飞回答说: “那是我在找你们的时候,无意中打听出来的,听说这次在此地负责接头,安 排接待‘金鼠队’的人叫魏力扬,跟我当年在香港的一个亲信手下同名同姓,为了 要证明究竟是不是他,所以我打听出地址,就亲自找上了门去。因为当时我想到。 如果当真是他的话,凭我一句话他是非买账不可的,那么安排一场赌局就绝不成问 题了。” “是不是他呢?”郑杰等不及地想获知结果。 白振飞从容不迫地笑笑说: “你听我说呀,等我按址找去,才发现那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化学药品行,魏力 扬就是那里的老板。当时我因为化了妆,所以就交了名片给店员,要他去向老板通 报。没一会儿功夫,那位大老板就亲自出来,原来正是我当年的手下。他当时看了 我一怔,我马上轻声说明我是化了妆的,他才听出我的口音,忙不迭地就把我请到 楼上去。非常热情地招待我,又是酒又是菜,跟我聊了差不多整整一夜!” 郑杰强自一笑说: “白大爷真逍遥,可把我们担了一夜的心,还以为你发生了意外呢!” “我可不是去聊天的,”白振飞说:“谈的都是正经事,从他的谈话中,我才 知道他跟‘金鼠队’原来早就有勾结的。那十二个家伙在世界各地的大都市里,都 有负责联络一切的专人,魏力扬就是在马尼拉负责的。他不但替他们负责安排一切, 还替他们‘拉生意’,甚至供给他们所需要的化学药品,不过配方却在他们自己手 里……” 郑杰诧异地问: “他们需要化学药品干吗?” “这是个最大的秘密!”白振飞说:“假使不是我,魏力扬是绝对不会向任何 人泄漏的,原来‘金鼠队’之所以走遍世界各地,能够所向无敌,并不完全凭他们 的赌技。必要时就靠几种秘制的化学药品,以各种不同的方法,譬如是抽香烟,故 意把烟喷向对方,或者设法暗放进别人的饮料里。使那些跟他们赌的人,在紧要关 头发生错觉,有时连自己的牌都看不真切,那不输给他们才怪呢!” 郑杰不屑地说: “哼!这真是想不到,他们原来是徒具虚名的骗子,这简直比赌棍的做法还要 卑鄙!” “所以呀!”白振飞冷笑一声说:“伍月香直闹着要跟他们较量,却不知道这 批俨然以绅士姿态招摇的家伙,表面上是大富翁,赌博专家,上流社会的绅士,实 际上只能算是一些流氓绅士!” “流氓绅士!”郑杰点点头说:“这称呼对他们倒名副其实,最恰当不过了!” 白振飞接下去说: “当我了解了情况之后,我就没有向他提出为伍月香安排一场赌局了。不过, 假使她知道了这些实情,仍然不服气的话,只要我一句话交待魏力扬,仍然可以为 她安排的!” 这时郑杰才苦笑说: “白大爷,你这一夜是安然无事,还跟当年的手下把酒话旧了一番。可是,你 可知道我们这一夜是怎么渡过的吗?” “我完全知道!”白振飞正色说:“刚才我不是告诉你,魏力扬不但为他们安 排一切,还替他们‘拉生意’吗?实际上‘金鼠队’是专门黑吃黑的,使对方吃了 暗亏,为了面子问题,还不好意思张扬出来。而等对方想要报复时,他们老早离了 当地。所以这次魏力扬找上汤宏涛方面负责接待,同时又故意向‘老广’方面暗送 秋波,目的是要使双方鹬蚌相争,互相牵制,他们才能从中来个渔翁得利!” “他们从中得什么利?”郑杰茫然不解地问。 白振飞笑笑说: “你想想看,‘金鼠队’既以赌出名的,在接待他们的节目中,能少得了一两 场豪赌吗?但他们自己绝不出来,而要让接待的人去安排,才不致被人怀疑他们是 非赌不可的。而魏力扬既然要整汤宏涛的冤枉,能不把对方的一切情况摸清楚,因 此他事先已经收买了几个丘子佩手下的人,随时提供情报,所以你们昨夜的一切情 形,甚至连丘子佩和汤太太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若指掌。不然我怎么会如此放心, 不去找你们,整夜留在魏力扬那里。这就叫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呀!” “难怪你这么笃定,确实没想到!”郑杰说。 白振飞哈哈一笑: “还有你更想不到的呢,那家化学药品行的地址,就在‘巴黎时装公司’的正 对面呀!” 郑杰这才明白,虽然还有些疑问,这时已无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一看手表, 已然是四点四十分,于是急急将昨夜约定交换伍月香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又说: “那批小子约定五点钟,把伍月香带到后面旷场交换他们的人,现在时间已经 快到了,我还没有到附近去查看一下……” 白振飞郑重说: “这个任务交给我好了,让我去打头阵,你等到了时候再露面。我想他们一定 早派人在暗中监视着了,免得被他们发现,认为你太沉不住气!” 郑杰的看法跟他不谋而合,当即表示同意,由白振飞先到旷场去查看动静,他 则决定五点钟再去赴约。 其实只不过相差十来分钟了,而郑杰等在房间里,却是心急如焚,不安地来回 踱着…… 五点差五分,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郑杰忙不迭去接听,原来是白振飞从楼下 打上来的,告诉他说: “对方的人已经出现了,他们可能是把伍月香早就带来,藏在楼下不知哪个房 间里。你立刻下来跟他们见面,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我去找找看!” 郑杰应了一声,搁下电话就匆匆离房,乘电梯下了楼,赶到饭店后面的旷场。 果然这时在旷场上,已有四五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在那里严阵以待着了。 郑杰一走近他们,劈头就问: “怎么样?” 答话的就是昨夜那家伙,他说: “当然决定交换,不过附带有个条件,就是汤小姐曾经答应小金的一百万比索, 昨天已经付了三十万,其余的得如数补足,不能让我们白忙一场!” “七八条人命又该值多少钱呢?”郑杰沉声问。 那家伙冷笑说: “老兄何必猫哭耗子,死的又不是你们的人。照理说人是我们从‘圣地亚哥堡’ 救出来的,就算向你们要几个卖命钱,也不为过分吧?” 郑杰断然拒绝说: “对不起,昨夜我们只说以人换人,没谈什么附带条件,一个换两个,你们已 经占了便宜,其他的就免谈!” 那家伙咄咄逼人地问: “老兄是当真的?” “绝不跟你们说着玩!”郑杰的态度非常强硬,似乎换与不换都毫不在乎。 那家伙恼羞成怒地说: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大家也不愿占这个便宜,干脆大家扯平,用两个交换 两个吧!” 随即一施眼色,突见从旷场的四面八方,出现了二三十个奇装异服的“飞仔”, 齐向郑杰围了过来。 郑杰见状,不禁暗自一惊,勃然大怒说: “哼!原来你们根本没有诚意换人,而是存心来打群架的。” “那倒不见得,”那家伙神气活现地说:“人是早已经带来,如果你老兄痛痛 快快地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也就会干干脆脆地完成这笔交易。可是你老兄却拒人 于千里之外,我们就不得不改变生意啦。” 这时那些“飞仔”已围了上来,就在他们逼近郑杰,准备动手之际,忽听晴天 霹雳似地一声断喝: “谁敢动手!” 阿飞们不由一怔,急向喝声的方向看去,只见来的不止一个人,而是几名彪形 大汉,为首的竟然就是黑社会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汤宏涛。 这位汤大爷虽已久不问事,而且又是抱病在身,但他的声势和威名犹在。别说 是这群乌合之众的家伙,就算是“老广”方面的人,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何况他 还带了一批打手。 郑杰虽不知汤宏涛怎么会突然赶来,并且带来了一批人马,但却来的正是时候, 顿使精神一振。 就在那“飞仔”慑于汤大爷的声势,又见来了大批人马,无不暗自吃惊,一个 个正在发怔,茫然不知所措之际,郑杰突然出其不意地扑向那家伙,以迅雷不及掩 耳之势,当胸一把抓住,厉声喝问: “人在哪里?” 其他的“飞仔”一看郑杰已先发制人地动了手,正待出手抢救那家伙,汤宏涛 已一声令下,十几名大汉立即冲了过去。 他们哪敢正面跟这批亡命之徒交手,昨夜去“圣地亚哥堡”完全是偷袭,攻其 不备,才使守在那里的七八名大汉,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以致悉数遭了他们的毒手。 现在是明枪交战,他们就绝不是对手了。 眼看十几名大汉冲上来,吓得他们连被郑杰抓住的家伙也不顾了,各自在拔脚 就逃,四散逃了开去。 那家伙眼看大势已去,顿时惊得魂不附体,忙不迭哭丧着脸说: “老兄,我们交换,交换……” 郑杰把拳头一举,怒声说: “现在不必谈交换了,快说!人在哪里?” 那家伙犹未及回答,已听有人高叫: “我已经找到啦!” 郑杰闻声一看,只见白振飞带着伍月香,急急奔向旷场而来。 白振飞的衣衫已零乱,袖口和肩上尚撕破了,一看就知道他已动过了手,才把 伍月香救出的。 可是他才奔近,尚未开口,汤宏涛已迎了上前,向他打量一眼,诧异地说: “这位老兄的口音好熟,请问……” 白振飞立即拿去苍白的胡子,揭掉伪装秃顶发套,和贴在眉上的假眉,顿时现 出了本来面目,哈哈一笑说:“汤兄可还认识兄弟吗?” 汤宏涛更觉惊诧他说:“你,你不是白振飞老兄吗?久违久违,几时来马尼拉? 怎么不通知兄弟一声……”说时忙将手一伸。 白振飞握着他的手,笑笑说: “兄弟一到就专程登门拜访过了,但却不得其门而入,被赏了个闭门羹呀!” “真的?我一点也不知道呀!”汤宏涛说。 白振飞置之一笑说:“其实昨天汤兄赶到饭店,兄弟也向你面对面地打过招呼, 而汤兄却像并不认识我,大概当时是愤怒过度吧?” “哦?”汤宏涛面有愧色地说:“当时我确实是气昏了头,实在抱歉之至……” 郑杰看他们在寒喧,也不便打扰,只好放了那家伙,看他狼狈不堪地逃走,然 后走向伍月香问: “白大爷怎么找到你的?” 伍月香沮然回答: “他们在一楼开了个房间,把我带来就关在房里,派了四个人看守,说是要跟 你们谈好条件才带我出来交换。并且警告我不许声张,把我的手脚都捆住了,我也 不知道白大爷是怎么找到那个房间的。当时听到电铃响了两下,看住我的人问他是 谁,他回答说是送冷饮来的,门刚开一条缝,他就推门闯了进房,一脚踢上门就跟 他们大打出手起来,结果把他们全部都打趴下了……” 她的话犹未了,白振飞已向他们说: “现在别谈这些了,有话留着慢慢说,我们现在一起去魏力扬那里吧!” 郑杰急说:“我们还得等白小姐她们……” 汤宏涛说: “不必等了,我已经阻止她们来这里,由我临时找了这批忠心于我的兄弟赶来!” 魏力扬的药行既在“巴黎时装公司”对面,当然不必绕路,等于是回到了冯阿 姨那里。 但郑杰却不明白,白振飞这时突然要一起去魏力扬那里,究竟是什么用意? 于是,他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旷场,郑杰、白振飞和伍月香,同乘上汤宏涛的 轿车,其他的十几名大汉,则分乘两部旅行车,风驰电掣而去。 在途中,白振飞才把告诉郑杰的那番话,向伍月香重复了一遍,而现在去见魏 力扬,就是为了要当面证实,使她相信这绝不是故意危言耸听,想使她打消跟“金 鼠队”较量的意念。 最后他还特别强调说: “我只是告诉你真相,至于是否还要跟他们较量,完全由你自己决定,我绝不 参加任何意见。只要你不死心,我仍然负责为你安排!” 伍月香沮然说: “其实不瞒你说,昨夜我被关在古堡的地牢里时,我就冷静地想过,为了我的 固执和任性,在澳门闹得满城风雨,到了香港又几乎使你们把命送掉。这次来到马 尼拉,又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我岂不成了个闯祸精?所以,我昨夜考虑过,并且下 定了决心,只要能安然脱险,即使白大爷不告诉我关于‘金鼠队’的事,我也早就 决放弃跟他们较量赌技的念头啦!” 她的这个转变,确实大出白振飞和郑杰的意料之外,同时也使他们松了口气, 暗喜不已。 郑杰立即振奋说:“那太好了,你这个决定,确实是明智之举。不过,你的问 题虽然解决了,还有更大的问题,我们必须全力协助汤大爷去解决呢!” 汤宏涛神色凝重地说: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这倒大可不必了,因为在我去召集那批人马的时候,已 经得到个消息,丘子佩和我那不安于室的女人,已查出‘金鼠队’被‘老广’直接 接回他们的大本营去了。丘子佩和她居然不顾一切,带了四五十人找上了门去,看 情形是难免要火拼一场的,就让他们双方拼个两败俱伤,自食恶果去吧!” 郑杰担心地说: “如果他们锑羽而归,或是‘老广’方面吃了亏,他们再回来……” “这更不用担心,”汤宏涛胸有成竹地说:“我已经另外通知了两批人,守在 夜总会,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许丘子佩和那女人进门。回头我再带这批人回家坐镇, 看她有没有脸和胆子,敢回去见我!” 白振飞接口说:“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了丧家之犬,走投无路了。不过,他们 带去的人马,毕竟是汤兄的手下,一旦拼个两败俱伤,岂不等于伤了汤兄的元气!” 汤宏涛沮然长叹一声说:“其实这两年来我身体支持不住,已经不过问外边的 一切事情了。这样也好,本来我也想收山了……” 这时车已到了侍卫街,伍月香忽说: “我们不必去见姓魏的了,白大爷,承你为我费了一番苦心,同时郑先生也为 我几次三番冒了生命的危险,从现在起,我已决定加入你们的计划了!” 白振飞大喜过望,振奋不已他说:“好!现在你们先到‘巴黎时装公司’去, 我去跟魏力扬打个招呼,马上就来跟大家会合!” 郑杰已叫司机将车停住,正好是停在“巴黎时装公司”门前的街边,白振飞先 下了车,匆匆奔向对街,走进了那家化学药品行。 他们也随后下了车,把大批人马留在两部旅行车上,三个人相偕进了“巴黎时 装公司”。 正在楼下等得焦急不安的冯阿姨,白莎丽和汤美兰,见到他们带了伍月香安然 回来,这才把七上八下的心放下,一齐急着争问经过。 尤其白莎丽听说白振飞非但没出事,还是他把伍月香救出的,更是兴奋得无以 复加。汤宏涛的心情却比铅石还重,但他并不流露出来,等她们叽叽喳喳地问了一 阵之后,他才说:“美兰,你暂时先留在冯阿姨这里,等我把一切都处理之后,再 来接你回家,从今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离间我们父女的感情了!……”说到这里, 他不禁感慨万千,眼睛里有些湿润了。 汤美兰只叫了声: “爸爸!……”便情不自禁去扑进他怀里,好像受了无限委屈地低位起来。 就在这时候,白振飞气喘吁吁地奔上了楼来,迫不及待地说: “我刚从魏力扬那里得到消息,丘子佩他们带去的大批人马,已经闯进广东帮 的大本营,火拼了起来,双方伤亡的情形目前还不清楚,而且已惊动了警方,有十 几辆警车赶去镇压了。‘金鼠队’吓得从后门逃出,可能逃回邮轮船上去了,魏力 扬得到消息已经急急赶去……” “丘子佩和那女人呢?”汤宏涛急问。 白振飞回答说:“那里的情势已大乱,这消息是魏力扬买通的人,在附近打电 话给他的,他们只看到丘子佩和那女人冲进去,一直还没出来!” 汤宏涛“嗯”了一声,遂说:“我得立刻赶回家,那两个小子和那女仆人让我 也带回去,必要的时候他们就是人证,免得把我牵连进去!” 于是,郑杰立即到另一个房间去,把那两个昨夜被捉的家伙,及故意向汤宏涛 告密的女仆,带了过去交给汤宏涛带走。 他们虽被反捆着双手,郑杰和白振飞仍不放心,陪着汤宏涛把他们押了下去, 推上了轿车。 “白兄,郑老弟!”汤宏涛伸出手说:“兄弟赶回去处理一切,必须先走一步, 你们的事办完了,请到舍下来,我们再痛痛快快地聚一聚!” 白振飞和郑杰先后跟他握了握手,目送他登车而去,两部旅行车紧随在后,渐 渐去远了,他们才转身走回时装公司。 “我们现在怎么样?”郑杰问。 白振飞笑笑说:“伍月香的问题已经解决,我们当然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了, 还有两三个人手一找齐,我们就可以开始进行那个计划了。不过,我们似乎应该等 到汤宏涛的家庭问题告一段落,和知道那对狗男女的下场以后再走,你认为对吗?” 郑杰没有表示意见,当他走上楼梯时,心里却忽然生出个莫明其妙的意念,好 像是有些不服气,居然想单枪匹马地,去碰碰那十二个“流氓绅士”……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