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堡秘事 女猫王的用心很明显,她故意把这一切说出,显然是要让阿义知道,他与石坤 出力卖命所获的代价,对金维达夫妇来说,只不过是他们出卖秘密资料得到的利益 中的九牛一毛。 为这区区之数他值得吗? 这也等于是在用离间之计和激将法,只要使阿义认为自己在受人利用,并且当 了大傻瓜,自然就不会站在那对夫妇一边了。 可是,听完女猫王的这番话,反而使阿义更加莫明其妙起来。他不明白的是石 坤分明是亲眼目击,看着金维达被“黑猫党”劫持而去的。除非那批猫女是别人冒 充的,既不是那秘密赌场方面的人,又会是哪一方面的人马呢? 尤其女猫王与那少妇的想法不谋而合,一致认为那对夫妇是故布疑阵,用的是 金蝉脱壳之计,以便往别处去藏匿。而使他们双方互相猜疑,以为那对夫妇是落在 了对方手里。 但这又似乎不合情理,金维达既已出卖了那批资料,又为那秘密组织所收买, 在那秘密基地担任重要工作。那么,这对夫妇为什么不留在那小岛上,却冒险匿居 在郊外的别墅里? 如果“黑猫党”所探得的消息正确,金维达真在为那秘密组织效力,自以留在 基地上比较安全方便,根本没有匿居在别墅里的必要。同时,纵然有特殊的原因或 理由,一旦发觉情况不妙,也可以赶快逃往那秘密基地去呀! 因此阿义实在想不通,那对夫妇究竟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利用他与石坤,画蛇 添足地故布疑阵一番。 这不但是弄巧成拙,自找麻烦,而且等于是脱了裤子放屁! 阿义不算特别聪明,也不能算特别笨。然而,此刻他却成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 脑。 女猫王说明一切之后,留意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见他只是面带诡异之色,沉 思不语,于是补充说: “现在你总该明白了,金博士夫妇利用你们脱身,主要目的是使我们与那秘密 赌场方面互相猜疑,彼此都以为他们是落在了对方手里。这样一来,双方就不能不 有所顾忌。当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假使你们能获得相当 代价,譬如金博士付给你们三五十万的美金,那倒还值得,否则就实在犯不着啦!” 阿义终于忍不住问: “这么说,昨夜去劫持金博士的那批人,是冒充你们的罗?” “当然!”女猫王说: “我的手下纪律很严,没有我的命令,绝不敢擅自采取任何行动。事实上,她 们根本没有劫持金博士!” 阿义诧异地说: “那就奇怪了,你们既未采取行动,秘密赌场方面也在追查那对夫妇的下落, 足见不是他们干的。那么冒充你们去架走金博士,又是哪方面的人呢?” 女猫王冷哼一声,断然说:“如果不出我所料,恐怕就是那秘密组织自己派人 去的,完全是自导自演!” 阿义沉思了一下,忽问: “那秘密赌场方面,是真为了要想得到金博士的轮盘赌推算法,还是像你的目 的一样?” 女猫王突然狂笑说:“你也未免太天真了,既有更大更方便的财路,那种雕虫 小技谁还看得上眼!” 阿义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两方面急于找到那对夫妇的目的。 于是正色说: “老实告诉你吧,这次的事情,完全是石坤拉的线。实际上他也是从间接关系 认识金太太的,而我却连金博士的面都未见到。金太太当时要求我由她替我化装成 金博士,陪同她去那秘密赌场一趟,代价是二十万比索……” 没等他说完,女猫王忽然接口说: “这些我都知道了,现在我只问,你对于二十万比索,或者比这数字更大的代 价有兴趣吗?” 阿义回答说: “那得看你的条件是什么,假使一定要我说出他们的下落,纵然我有兴趣,也 只能看着二十万比索或更多的钱干瞪眼!” 女猫王有些气愤,大概认为阿义是撒谎,但她并不发作,把一名猫女召到一旁 去,轻声交代了几句。 等那猫女领命而去,钻出了矮门。女猫王才回到阿义面前来,冷声说:“现在 我改变了主意,决定让你离开这里。不过,你回去之后,最好考虑考虑,如果对二 十万比索或者比这数字更大的代价发生兴趣,不妨随时去侍卫街走走,到时候我自 有办法跟你联络的!” 阿义尚未置可否,领命而去的女猫,已从矮门钻进来,只见她手里持着个深色 小玻璃瓶,及一小块毛巾,直接走到他面前。 猫女转开瓶盖,将瓶内的液体,洒了一些在小毛巾上。阿义突觉一股强烈的怪 味冲鼻,嗅出那是“哥罗方”的气味! “你们……”阿义话犹未了,猫女已将小毛巾按上他的口鼻之上。 “哥罗方”的气味非常强烈而难闻,尽管他强自屏住呼吸,但无法支持较长的 时间。 当他实在强忍不住,迫不得已换了口气时,终于吸入了呼吸器官,顿时失去了 知觉……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当阿义再度清醒过来时,发觉己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一眼就瞥见房间里多了样东西,使他不由地怔住了。 这是座男性的全身裸体石膏像,比真人稍大,雕塑的技巧并不高明,看上去有 点粗制滥造的感觉。 阿义自己几乎成了石膏像,幸好女猫王临时改变主意,把他用“哥罗方”昏迷 了送回来。可是他不明白,女猫王为什么还送了这座巨大的石膏塑像? 他忙不迭下了床,上前定神一看,想不到这座石膏像的脸型竟然酷似石坤! 突然之间,一个可怕的意念涌现出来,难道石坤已遭毒手,被塑成了石膏像? 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他顿觉张惶失措起来。 昨夜他被那只大黑猫抓伤,随即失去知觉时,石坤正逼着那少妇上楼,进了卧 房,欲以特别的报复方法,在那女人身上发泄被鞭挞之恨。 连阿义都着了“黑猫党”的门道,石坤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老粗,还 能比他更机警不成? 毫无疑问,石坤一定也落在“黑猫党”手里,而且不幸遭了毒手,被塑成了这 座石膏像! 阿义不禁惊怒交加,全身机伶伶地连打了两个寒颤,一股怒火从心里升起,使 他顿觉血液沸腾,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爆炸开来。 他与石坤虽不是割头换颈的生死之交,毕竟在一起共过难,也吃过苦头,更在 一起分享过苦中作乐的情趣。 然而,现在石坤已变成了一座石膏像。这种残酷的死法,无异是把一个活生生 的人活埋在土中! 难道“黑猫党”此举,是在以石坤杀鸡儆猴,对阿义的一种威胁? 阿义一向最重义气,目睹石坤的惨死,面对石膏像,足足凝视了十分钟,终于 咬牙切齿地恨声说:“老石,我若不为你报仇,就誓不为人!” 悲愤欲绝之下,他立即冲出了房。 阿义一心要为石坤报仇,去向“黑猫党”算帐,于是独自赶到了侍卫街来。 现在已是下午两点,距离他被大黑猫抓伤,随即昏迷不醒,已然将近整整十个 小时。 女猫王在决定放走他时,曾说要他回去考虑考虑,如果对二十万比索,或者更 大的代价发生兴趣,就随时来侍卫街,她们自有办法跟他取得联络,但却又未加说 明,如何才能找到她们。因此他只好满街乱转,主要的是暴露目标,希望被“黑猫 党”发现他。 不过,他此刻并非为重酬而来,而是决心要为石坤报仇! 这时他忽然想到,石坤既已遭了毒手,那么姓罗的少妇? 念犹未了,突见迎面而来四名年青女郎,她们分别穿着白色、粉红、淡黄及浅 青色的紧身裤。上身一律是模仿男式的大花衬衫,长及大腿,看上去颇为洒脱、俏 丽。 每一个女郎均戴着式样不同的草帽,最流行的花宽边太阳眼镜,并且各挂一只 长肩带的漂亮手提包。 这四个丰姿绰约的女郎,简直是在招摇过市,她们所经之处,立即引起行人的 注目。尤其是一些好色之徒,更是对她们垂涎欲滴。 阿义则不然,他仿佛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因为在他看来,这四个故 意引人侧目的女郎,很可能即是“黑猫党”的猫女! 他索性停了下来,站在街边,准备等她们走过来向他打招呼。 不料四个女郎迎面走来,竟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就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阿义颇觉意外,也大感失望,但仍不死心,立即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们后面。 跟了一段路,其中一名女郎似已觉出被人跟踪,突然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随 即向身旁的女郎轻声说了两句什么。 那女郎也把头一回,状至不屑地瞪了阿义一眼,向先发现被跟踪的女郎说了声: “神经病!” 阿义听在耳朵里,被她们讥笑为神经病,已觉面红耳赤,大概是被她们当成为 在盯梢的色狼吧? 正在越趄不前之际,突有一辆轿车驶来,在他身边停下了。车门一开,迅速下 来两名西装革履的大汉。他们的右手都插在上装口袋里,而且凸起一块,使人一看 就知道他们手里握着手枪。 阿义暗自一怔,两名大汉已上前,一左一右,把他夹在当中。 一名大汉冷声说: “对不起,我们马老板在车上,想跟你说几句话!” 阿义瞥了他们一眼,毫不在乎地说: “他是你们的老板,可不是我的老板,别在我面前端架子,有话就自己下车来 跟我说!” 两名大汉正待发作,姓马的已下了车,他似乎不愿当街闹事,以免惹出不必要 的麻烦。 阿义昨夜在那秘密赌场里,已经见过这位主持人,想不到这家伙居然亲自出马 了,大概事态很严重吧。 常言说得很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位姓马的倒不像两名大汉那样盛气凌 人,他走到阿义面前,居然很礼貌地把手一伸说: “张兄,我们又见面了……” 阿义并不把手伸出,冷漠地说:“对不起,有话就快说吧,我还有事!” 姓马的表情很尴尬,收回了伸出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 “好吧,我不想耽搁你太多时间,据说昨夜你们把罗小姐带走了,到现在还没 有放她回去,所以……” “所以向我来要人?”阿义把眼皮朝他一翻。 姓马的仍然是那副笑里藏刀的嘴脸,强自一笑说:“我知道罗小姐没跟你在一 起,只希望你告诉我们,姓石的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阿义灵机一动,随机应变地说:“那你可真问对了人,我也正在找石坤呢!” “不见得吧?”姓马的说: “昨夜我得到消息后,曾派人分头去追寻。结果有一批人赶到金博士的别墅去, 发现我们的旅行车和你骑的摩托车都在,足见你们曾劫持罗小姐去过那里,可是搜 遍了整个别墅却不见一个人影。因此我只好派了几批人,分别留守在别墅里,以及 你和石坤住的地方附近。直到一个小时之前我才接到报告,听说有两个女人,带了 批搬运夫,运了两只大木箱到你住的地方去。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们才带着木箱 拆卸成的木板离去……” 阿义心里有数,知道那两只大木箱,一只装的是石膏塑像,另一只装的就是他 自己。于是,他“噢?”了一声,迫不及待地问:“那批人离开之后,你们没进去 看看?” 姓马的摇摇头: “没有,他们只是奉命在附近暗中监视,并未发现你回去,所以不敢擅自行动, 立即打电话向我报告。我一接到消息,就亲自赶去,没想到我的车刚到附近,却发 现你从里面出来……你是几时回去的?” 阿义突然忿声说:“老实告诉你吧,昨夜我们和那位罗小姐,都落进了‘黑猫 党’的手里。除了我侥幸被释放回来之外,石坤已遭了毒手,罗小姐恐怕也是凶多 吉少啦!” 姓马的惊问:“怎么回事?” 阿义怒哼一声,痛恨地说:“我现在就是要找到‘黑猫党’,弄清楚她们为什 么向石坤下这种毒手!” 姓马的沉思一下,忽问:“这么说,你是真不知道罗小姐的下落罗?” 阿义断然说:“我并不需要知道她的下落!” “好吧!”姓马的沉声说:“只要确定她落在‘黑猫党’手里,我们总有办法 把她找到的!” 说完,他向司机一使眼色,便带着两名大汉上车疾驶而去。 经这一耽搁,阿义再找那四名女郎,却也不知她们的去向。 他急步追至街头的转角处,眼睛向左右一扫,仍然不见她们的人影。就这片刻 之间,四个女郎怎会突然消失无踪了呢? 虽然他无法确定,那四个风姿绰约的女郎,究竟是不是“黑猫党”的猫女。但 除了她们之外,这条街上并未发现更能引起他注意的目标。 秘密赌场方面既在分头找寻姓罗的女人,足见她已失踪,而那女人是跟石坤在 一起的,石坤已被塑成了石膏像,她还能侥幸免于难? 阿义并不关心那女人的死活,一心一意只想找到“黑猫党”,为惨遭毒手的石 坤报仇! 最使他感到痛恨和感慨的是,石坤对一切毫不知情,仅不过是为了想从中获得 一点报酬,出面促成这件事而已。结果到手的钱还没有机会花用,就惹上了杀身之 祸。 “黑猫党”的目的,是要知道金维达夫妇的下落,既已释放回了阿义又何必对 石坤下这毒手? 阿义的情绪从未像此刻这样激动过,即使是那次替人出面排解纠纷,当众以弹 簧刀戳穿自己的手掌,也能保持着冷静。可是,现在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恨不得立即找到女猫王,跟她拼个你死我活,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然而,除非“黑猫党”主动跟他接触,他却不知道满街的女人,哪一个才是猫 女。因此他无可奈何,只有等待对方发现目标,毫无其他的办法。 这条小街是马尼拉的商业中心,沿街两侧全是大商店、银行、戏院、办事处及 餐馆等。在一世纪前,西班牙总督经常经过这条街,巡视全街。每天总督的侍卫队 在前引导, 市民夹道高呼Esoorti(即侍卫),表示总督就要来了,因而使这条小 街获得了现在的街名。 阿义对整个马尼拉的大街小巷,可说是了若指掌,知道整条侍卫街都是做正经 生意的商家,根本不可能有地方容“黑猫党”利用来藏身。 不过女猫王既表示只要阿义随时来这条街上走走,她就有办法跟他取得联络, 自然是早就派人等候在侍卫街了。 那么刚才的四个妙龄女郎,究竟是不是猫女呢? 难道是发现他被姓马的拦在街边,不敢贸然暴露身份,所以赶快溜之大吉了? 阿义从街头走到街尾,再从街尾走到街头,来回走了两遍,仍然未见任何人上 前跟他搭讪。 这十多小时里,他滴水未进。街虽不长,来回走了两趟顿觉又饥又渴起来。尤 其满腔怒火,加上心情烦躁,使他终于按捺不住,忿然离开了侍卫街。 他雇车来到经常去的小酒吧,要了瓶啤酒解渴。 酒吧里上午的生意很清淡,整个酒吧里没几个人,酒娘们闲得无聊,都在角落 的卡座里打盹,以便养精蓄锐,等到晚上好多赚几杯酒钱。 一名不知趣的妖艳吧娘,居然走过来搭讪: “小张,干嘛愁眉苦脸的,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事?请我喝一杯吧,让我替你 ……” 不料话犹未了,已被阿义手一挥,怒斥: “滚开!别来烦我!” 吧娘吓得一怔,只好耸耸肩赶快走开。 阿义心烦意乱,撵走了吧娘之后,似觉啤酒喝得不过瘾,立即吩咐酒保送来双 杯份的威士忌。 一杯接一杯,连他自己都记不得喝下了多少杯,最后他终于喝得酩酊大醉,付 了帐,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酒吧。 酒能乱性,也能暂时使人麻醉,浑忘一切烦恼。男人喝醉了酒,只有两种方法 发泄情绪,不是大吵大闹发酒疯,就是找女人。 阿义从未真正醉过,所以他不曾借酒装疯。 但他今天是想借酒浇愁,结果真正的喝醉了。而他生平第一次喝醉,却想到了 找女人去发泄! 刚想到女人,忽觉一股浓香沁入心肺,同时臂弯里伸出一条女人的手臂,挽住 了他的臂膀。 他侧转头来,用力睁开几乎合拢的眼睛一看,发现挽住他的是一个打扮得花枝 招展的娇艳女郎。 尽管他的视线已模糊得迷迷茫茫地,仍能觉出这女郎很面熟,似乎曾在什么地 方见过,但他一时无法记忆起来。 难道遇上了猫女? 不会吧,他这时是酒醉心明,认为这女郎绝不是猫女,因为他根本没见过猫女 的庐山真面目,绝不可能有面熟的感觉。 “你,你是谁?……”阿义醉态毕露地问她。 女郎笑而不答,一招手,便见一部轿车驶来,停在他们面前。 阿义又问了一句: “你带我上哪里去?” 女郎嫣然一笑,开了车门说: “带你去好地方!” “好地方?哈哈……”阿义突然狂笑起来。 他已毫无主见,任由女郎把他扶上车,立即风驰电掣而去。 一个急转弯,顿使他坐不稳,身体一侧倒在女郎的身上,竟然呼呼大睡了。 迷迷糊糊中,阿义不知被载到了什么地方。 他是生平第一次喝醉酒,而且是真的醉了。能够尝尝醉的滋味倒也不坏,可是 他不该在这种时候醉倒。 更糟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醉后发生了些什么事,完全处于被动之下,任凭那女 郎的摆布…… 当酒意逐渐消失时,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如同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弥漫 中。 但他随即分辨出这不是雾,而是满屋的水蒸气。 实际上他是躺在一床垫着厚厚的海绵,包以皮面的按摩台上。全身衣服又被剥 了个精光,仅在腰部以下,搭盖着一条大浴巾。 而这时按摩台的两旁,一边站了个身穿比基尼泳装的女郎,正在用她们纤纤玉 手替他服务,作全身按摩。 按摩是一种享受,并且能帮助醒酒,更比全身涂上石膏舒服多了。 可是阿义却不懂得享受,他突然挺身坐起,出手如电地一把一个,抓住了两名 女郎的手腕,厉声喝问: “说!这是什么地方?” 两名女郎出其不意地一惊,不禁失声惊呼起来。 房外把守的人顿时被惊动,立即冲进来两名,见状忙不迭拔枪制止: “不许动,放开她们!” 阿义只好放开手,吓得两名女郎赶紧退开一旁。 一名大汉使了个眼色: “你们出去吧,通知卡洛斯先生一声,就说他醒了。” “是!”两名女郎狠狠瞪了阿义一眼,才匆匆出房而去。 另一大汉取来阿义的衣服,朝按摩台一丢,吩咐说: “快穿上!” 阿义挪身下了按摩台,刚把衣服穿上,便见一个满头蜷发,肤色黝黑的菲籍中 年壮汉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认出,昨夜曾在那秘密赌场见过这家伙,当时是跟姓马的坐在一起, 全神贯注在从荧光幕上监看整个赌场的情形。 “我叫卡洛斯,”他操着生硬的华语说: “中国话说的不太好,请别见笑。” 阿义心知这里不是秘密赌场,就是那私人俱乐部,于是不动声色地说: “那倒不用谦虚,只要我能听得懂就行了!” 卡洛斯笑笑说: “本来一切是由马先生全权负责,不须要我过问的。不过,我发觉他的办事能 力很差,所以不得不由我出面,用我的方式,把你找来谈谈……” 阿义不屑地说: “是吗?我们有什么可谈的!” 卡洛斯又笑了笑,说: “你这个人比较干脆,不喜欢拖泥带水,现在我愿以十万美金的代价,请你帮 忙找到金博士夫妇,你认为这笔交易值得考虑吗?” 十万美金对阿义来说,几乎等于天文数字,但他却无动于衷,置之一笑说: “想不到你们的价码越抬越高了,可惜我对你们的要求爱莫能助,否则倒真想 发这笔横财呢!” 卡洛斯的笑容消失了,忿然说: “张先生,我知道‘黑猫党’已找过你,并且答应给你相当代价。我虽不知确 实的数字,但我敢断言她们的话不一定能兑现,而我却是当场兑现。只要你点一点 头,马上先付一半,其余的等找到他们就全部付清。除此之外,如果你愿意加入我 们,不但可以享受这里的一切,将来更能得到十倍以上的收获!” “加入你们的秘密赌场?”阿义状至不屑地问。 卡洛斯居然也以不屑的口气说: “赌场算得了什么,就算把整个赌场交由你主持,那也没多大出息!” 阿义趁机问: “那你要我加入什么?” 卡洛斯却卖起关子来: “目前还不便告诉你,如果你有诚意,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现在我只能打个 比喻,用那个赌场跟我要你加入的相比,等于是小巫见大巫,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 吧!” 其实阿义己听女猫王说过,有关那庞大秘密组织的情形。他既不是科学家,又 不是技术人员,要他加入能派什么用场?这家伙分明是在乱开空头支票,企图驱使 他入壳罢了。 阿义正想趁此机会,从这家伙口中探听出些什么,忽见一名穿比基尼泳装的女 郎进来,向卡洛斯附耳轻声嘀咕了几句。 卡洛斯微微点了下头,等那女郎出了房,始说: “我去接个电话,你不妨先考虑考虑,回头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说完,他又轻声交代了两名大汉,才径自走了出去。 阿义在两名大汉的枪口监视下,一时也想不出脱身之计,他这时真后悔,不该 喝上那么多酒,以致误了大事。 本来他去侍卫街,是打算撞上猫女们,带他去见女猫王,以便当面向那女人兴 师问罪,逼她对石坤的惨遭毒手还出个交代。 结果没发现“黑猫党”的形踪,倒被姓马的跟踪而至。 他也不知道那四个招摇过市的女郎,究竟是不是猫女,或者是为了发觉他被姓 马的跟踪,才不便暴露身份。 总之,最后他不该去喝酒,而且喝得酩酊大醉。 酒能误事,这话确实一点不假,如果当时他不去买醉,而耐着性子在侍卫街多 走两趟,说不定猫女会出现呢。 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必须设法脱身离开这里,再赶到侍卫街去撞撞看。因为 女猫王说过,他随时都可以去,并未指定时间。 这两个虎视眈眈的大汉倒不难打发,阿义根本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只怕外面戒 备森严,不容易闯得出去。 就在他暗自盘算,蠢蠢欲动之际,忽见一名大汉,提着救火的太平斧闯了进来。 这家伙来势汹汹,一言不发,只把眼光一扫,发现了阿义站在按摩台旁,就冲 过去举斧向他当头劈下! 阿义一闪身,避了开去,使那家伙一斧劈空。“咚”地一声,劈在地板上。 两名大汉顿吃一惊,忙不迭向前将他执住,喝问: “这是干嘛?你疯啦!” 那家伙已形同疯狂,两眼发红,额上根根青筋直冒,怒声大喝: “我大哥背上挨了这小子两刀,从昨夜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今天我非跟这小子 拼了不可!” 两名大汉为了尚要监视阿义,以致无法使出全力抓紧这家伙的胳臂,被他奋力 双臂齐甩,推得他们踉跄倒退了几步。 斧头劈进地板很深,阿义趁那家伙连拔两次尚未拔起,突然把心一横,来了个 先发制人。 他是以玩狠出名的,狠劲一发,千军万马也阻挡不了。只见他冲上前来,飞起 一脚,狠狠地踢上那家伙的小腹部位。 “哇!……”那家伙惨叫一声,撒手放开了斧头,双手急捧小腹蹲了下去。 阿义毫不客气,再补上一脚,踹得那家伙倒在地板上,痛得捧着肚子满地乱滚。 两名大汉欲阻不及,不禁惊怒交加,急以枪口对着阿义喝令: “不许动!” 阿义充耳不闻,猛用双手拔起太平斧,回身就向两名大汉挥斧攻去,逼使他们 连连后退。 他们既不敢贸然开枪,又慑于小子阿义的狠名,眼看他来势太猛,锐不可挡, 吓得惊慌失措起来。 一名大汉总算想到了求援,向外大声呼救: “快来人呀!……” 阿义从昨夜到现在,接连几次落在“黑猫党”与这帮人手里,虽然被石膏涂在 身上,实际上并未损伤一根汗毛,也未吃到苦头,但心里憋足了气。 现在他已横了心,决定要出出气,让这批家伙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否则,老虎 不发威,还把他当成了个病猫呐! 一时怒从心头起,他根本不管对方敢不敢开枪,挥动利斧就连连猛劈,那股勇 猛之劲,简直像“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三国志”中的猛张飞! 两名大汉吓得魂不附体,眼看阿义已逼近,退又无处可退。到了这生死关头, 他们也顾不得什么命令不命令了,突然双双举枪齐发。 阿义看准了他们只是鸣枪示威,虚张声势,不敢当真射击目标。因此他毫不在 乎,突闻“呼——”地一声,利斧竟脱手飞去。 这一斧掷来,劈进了墙壁,牢牢地嵌住,距离两名大汉的头部不及半尺! 两名大汉惊出了一身冷汗,两腿一软,居然背靠墙壁滑坐了下去。 阿义在掷出利斧的同时,早已奋不顾身地扑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 一名大汉手里的枪。 另一名大汉忙不迭自动丢下了枪,举起双手: “请别开枪,饶,饶我一命……” 直到这时候,卡洛斯才带着几名大汉赶来,闯进来一看,只见阿义已以枪口对 准了他。 这家伙一看情势不妙,掉头就想夺门逃出,但阿义已经扣动扳机“砰”地一响, 一发子弹疾射而出,射在了门的磨砂玻璃板上,“哗啦啦”地击了个粉碎! 卡洛斯魂飞天外,吓得不敢动了。 他只好阻止其他的人进入,举起双手回过身来,张目一笑说: “张先生,我们有话好说,何必……” 阿义怒哼一声说: “哼!我要不动手,早就让斧头劈了!” 卡洛斯眼光一扫,这才发现那倒在地上呻吟不绝的大汉。他心里似已明白是怎 么回事了,不禁惊怒交加地说: “我以人格保证这不是我授意的。这家伙居然敢擅自行动,冒犯了张先生,现 在可以任由你对他如何处置!” 阿义置之一笑,轻描淡写地说: “让我处置他,我倒懒得动手了,反正他已挨了我两脚!” 卡洛斯忙陪笑脸说: “凭张先生的名气,自然不会跟这种人计较,张先生既然不屑动手,回头就交 由我们发落吧!” 阿义站了起来,走向门口说: “那么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卡洛斯急说: “我们的事还没谈出结果……” “抱歉!”阿义说: “你们已经耽误了我的正事,现在我得先去找‘黑猫党’,完事以后才轮到你 们!” 卡洛斯诧异地问: “你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 阿义冷声说: “我当然无法找到她们,但她们可以找到我!” 卡洛斯犹豫了一下,忽说: “其实你真找她们,我倒知道去哪里找……” “哦?”阿义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真的知道?” 卡洛斯微微把头一点说: “刚才是马先生打来的电话,他已遇上了黑猫党的人。女猫王要跟我们当面谈 判,所以我得立刻赶去。” 阿义不禁心里暗喜,当机立断说: “好,我跟你一起去!” 卡洛斯面有难色地说: “我们还不知道女猫王要谈什么,你跟我一起去,是否……” 阿义断然说: “我不影响你们的谈判,等你们先谈完了,我再跟女猫王解决我们之间的事!” 卡洛斯看出他执意甚坚,而且手里又有枪,终于无可奈何,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女猫王约定的地点,是在圣地牙哥堡。 这古堡如今已是一片废墟,过去曾作为防守马尼拉的重要堡垒,也曾用作囚犯 集中营。日本占领时期,更把这地方作为秘密机关,建有刑讯室及地牢,被人视为 地狱般的恐怖之地。 因为凡是被送到这里来的,无论男女老少,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去! 姓马的早已把车停在附近,但他们连司机在内,一共只有四个人,不敢贸然进 入古堡废墟。 等到卡洛斯偕同阿义带着十几名大汉,分乘三辆轿车及旅行车,浩浩荡荡地赶 来,声势才为之一壮。 但姓马的发现阿义也跟了来,而且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卡洛斯,不禁颇觉诧异和 意外。 他跟卡洛斯以英语对答了几句,似已了解情况,便不再多问,领着大家一起进 入古堡废墟,只留两名大汉守着车子。 卡洛斯边走边问: “女猫王还没到吧?” 姓马的回答说: “我们已来了将近半个小时,尚未发现附近有任何动静,大概……” 正说之间,突见古堡里闯出个猫女打扮的女郎,振声招呼说: “我们已候驾多时,请进古堡来吧!” 姓马的暗自一怔,想不到黑猫党早已严阵以待,而他却浑然未觉,以为人家还 没来呢! 他急命一部分人散布在外,只带着四名大汉,偕同卡洛斯和阿义,硬着头皮走 向古堡。 其实这座古堡已是断垣残壁,墙不足以避风,顶不足日晒雨淋,只是保留着原 来形状的一个空架子,形同罗马废墟上的古迹。 进入古堡一看,果然十几名猫女早已严阵以待,散布在四面八方。 一堵横墙的缺口处,威风凛凛地站着个与猫女一式打扮的丽人,右脚踩在缺口 上,头上比别人多戴一顶后冠,显然她就是“黑猫党”的首领女猫王。 她大概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劈头就说: “你们的动作真慢,我们已经来了快一个小时!” 姓马的只好上前表示歉意: “很抱歉,因为你指定非卡洛斯先生亲自来不可,我必须先以行动电话联络上 他……” 女猫王忽然发现了阿义,诧然问: “怎么还有人来凑热闹的?” 阿义强自忍住满腔怒火,不愿立即发作,冷冷地一笑说: “难道我不受欢迎。” 女猫王没有答话,向姓马的说: “我们最好节省时间,现在就开始谈判吧!” 姓马的老奸巨猾,故意装出莫名其妙地说: “我们双方虽然都在找金博士夫妇,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更不可能是在 你们或我们手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谈的?” 女猫王笑笑说: “我们打算撒手退出了,这值得一谈吗?” “哦?”姓马的诧然问: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不打算再找金博士夫妇了?” 女猫王从容不迫地说: “如果不出我所料,他们一定是因为知道我们追踪而至,才不得不故布疑阵, 吓得躲了起来。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开此地,他们就绝不敢露面。所以你们要想找到 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们离开马尼拉!” 姓马的皮笑肉不笑地说: “要你们退出,大概不是这么简单,总有点条件或代价吧?” “当然!”女猫王直截了当地说: “我们已追踪了他们两年,不能白忙一场,所以必须有五百万美金,我们才能 离开此地!” 姓马的顿吃一惊,说: “五百万美金,你是在开玩笑吧?” 女猫王却一本正经地说: “一点也不是开玩笑!据我所知,有人曾替他们在瑞士银行存进一千万美金, 这笔钱始终没有动过。如果你们付我五百万美金,只要找到他们,就可逼他们交出 那笔存款,实际上你们毫无损失!” 姓马的强自一笑说: “这个算盘把我都打糊涂了,就算能找到他们,逼他们交出那笔存款,但我们 已先付给你们了,那我们还落个什么?” 女猫王冷冷地说: “比钱更有价值的是金博士,以及他手里的一批机密资料。这两样对我毫无用 处,可是有人却看成了无价之宝,而且迫切需要呢!” 姓马的不置可否地说: “其实我们也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收取的代价有限,仅及你开价的五分之一。 至于金博士和他手里的什么资料,究竟有多大价值,我也不太清楚……” 女猫王突然向卡洛斯一指说: “这位是你们的中间人,他代表对方,总该清楚吧!” 卡洛斯只好挺身而出,不动声色地说: “听你的口气,是否已经知道了一切?” “当然,”女猫王说: “我不但知道一切,只要在此地待上半个月,我甚至有把握可以查出基地在什 么地方!” 卡洛斯暗自一惊,力持镇定说: “既然如此,万一我们付了你五百万美金之后,而你却贪得无厌,继续不断向 我们……” 女猫王接口说道: “钱一到手,我们马上就离开此地!” 卡洛斯摇摇头说: “那有什么用,你们随时可以卷土重来呀!” “难道要我提出什么保证?”女猫王忿声问。 “那倒不必,”卡洛斯说: “其实我也作不了主。不过,据我的看法,你们既知道了一切,五百万美金可 能有人愿意照付,但人家不能没有后顾之虑,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黑猫党’整个加 入他们。这么一来,不但双方不必彼此顾忌,而且一旦携手合作,将来更可以大展 鸿图哩!你认为我这建议如何?” 女猫王沉思了一阵,霍然心动说: “好,只要条件合适,这倒可以考虑。不过,五百万美金必须先付!” 卡洛斯振奋说: “钱我相信不成问题,等我跟他们取得联络后,很快就会给你答复。” 阿义早已按捺不住了,忽问: “你们的事,谈完了没有?” 女猫王坦然冷笑说: “你别神气,现在我已不需要再找金博士夫妇,根本就用不着你了!” 卡洛斯接口说: “这小子对我们也毫无用处,留着是后患,干脆……” 他的话犹未了,已被阿义猛地一把推了开去。 几名大汉欲阻不及,只见阿义霍地拔出手枪,奋不顾身地扑向了女猫王……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