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猫女 就在阿义把心一横,准备奋不顾身,冲杀出房之际,突闻刺耳的警车急鸣,由 远而近,风驰电掣地向这家弹子房驶来。 壮汉顿吃一惊,急向他的手下招呼: “条子来了,快走!” 那些大汉哪敢怠慢,忙不迭收起武器,争先恐后地向后门逃出。 可是,他们犹未及夺门而出,两部警车已赶到后门口,挡住了去路。随即跳出 八名武装警察拔枪喝令: “站住,不许动!” 但他们充耳不闻,回身拔脚就逃,企图从前面的弹子房冲出。不料门外早已停 了两部警车,由两个便衣人员,率领几名武装警察,荷枪实弹地在严阵以待着了。 弹子房里正在打撞球的人,尚不知这里出了什么事,一个个早已惊乱得张惶失 措。 那些大汉一看前后均被封锁,毕竟不敢明目张胆地开枪拒捕,只好放弃抵抗, 弃械投降了。 当警方人员从前后门冲进弹子房,由一批人监视那弃械投降的七八名大汉,另 一批人冲入后面的房间时,却已不知那壮汉的去向。 小房间里只有阿义,及被他击倒躺在地上的两名大汉。 一名便衣人员上前问明阿义的身份,遂说: “我们是接到严组长的通知,按址赶来的,严组长大概很快就会赶到……” 正说之间,严正辉已带着两名便衣人员匆匆的赶到,吩咐把那两个大汉拖起带 走,始说明他是根据被阿义击毙的那四个人,查明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是这家弹 子房老板胡炳元的手下。 胡炳元是这码头上的流氓头子,这家弹子房就是他们经常聚集,为非作歹的地 方。 严正辉早已得到消息,知道胡炳元及他手下的一批不法份子,可能受那秘密组 织的利用。但这些唯利是图的亡命之徒,只是见钱眼开,有钱给他们任何事都肯去 干,却不可能与那秘密组织发生直接关系。因此严正辉对他们始终按兵不动,以免 打草惊蛇。 一小时前,他突然接到女猫王的电话,她们的神通真广大,居然设计诱使美方 派来的一位干员被劫持。不但向他逼问出了一切,并且向严正辉提出条件,除非立 即答应付她们五百万美金,否则她们就把一切通知那秘密组织,使专案小组的全部 计划,枉费心机。 严正辉不禁惊怒交加,可是,没等他表示可否,女猫王却斩钉截铁地指定,今 夜十二点钟以前,必须把五百万美金准备好,到时候再等她通知交款的方式,说完 她就挂断了电话。 女猫王竟以专案小组为勒索对象,确实令人啼笑皆非,实在想不到的一着! 但“黑猫党”这一着相当厉害,她们已知道了一切,万一真通知那秘密组织, 使他们明白这是个陷阱,那么专案小组的整个计划就泡汤了。 她们垂涎瑞士银行的那一千万美金,志在必得地要想弄到手,所以毫不放松地 追踪金博士夫妇。现在既知金维达已死,而施兰君是在协助专案小组,决心设计破 获那庞大的秘密组织。 如此一来,女猫王已知无法从金博士方面弄到那笔巨款,自然必需转移目标, 才能不虚此行。目标只有两个,一是专案小组,一是那秘密组织。 由于专案小组的整个计划,是以金博士夫妇为饵,设下这个陷阱,使那秘密组 织以为他们已潜来此地,不是以那批秘密资料待价而沽,就是另有目的。总之,他 们那一千万美金显然未到手,否则就不必冒这种风险了。 事实上那笔钱始终尚存在瑞士银行,而那秘密组织方面,也一直弄不清,派去 向金博士夫妇下手夺取资料的枪手,何以一去不返,最大的可能,当然认为他们是 遇上了美方的情报人员,以致悉数被捕或被杀,那对夫妇则已逃之夭夭。 因此他们急于找到金博士夫妇,才能解开这个谜,并且逼这对夫妇交出那批资 料。 女猫王看准了这一点,所以不惜在太岁头上动土,先向专案小组勒索五百万美 金。这虽等于与虎谋皮,但专案小组却不能不有所顾忌,如果不答应这条件,“黑 猫党”就可能把一切向那秘密组织透露,换取相当的代价。 万一那秘密组织获悉这是个陷阱,立即采取紧急应变措施,专案小组再想破获 那秘密基地,恐怕就得大费周章,不是原来想像的那样简单了。 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严正辉不便自作主张,必需与其他两方面的负责人会 商,才能决定对策。 正在他准备召开紧急会议之际,突然得到消息,知道阿义独自驾车去了马尼拉 湾。 严正辉判断他可能已查出眉目,知道胡炳元这条线索,唯恐他贸然轻举妄动, 影响了整个计划。于是,立即以电话通知马尼拉湾码头的警署,派人赶去以抓赌为 名,希望能阻止阿义乱来,同时自己也亲自带了两名干员匆匆赶往。 结果他们虽及时赶到,使一场火拼未发生,却仍被胡炳元趁乱溜之大吉。 胡炳元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他这一溜掉,无异已打草惊蛇,必然使那秘密 组织提高了警觉。 说到这里,严正辉不禁叹了口气,又神色凝重地说: “当初我们未对‘黑猫党’采取行动,原指望利用她们牵制那秘密组织,形成 对他们的一种严重威胁,藉以掩护我们暗中的一切行动。没想到女猫王会突然来这 一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样一来,倒使我弄巧成拙了。” 阿义急问: “现在如果能抓住女猫王呢?” 严正辉苦笑说: “即使能把‘黑猫党’一网成擒,也只不过是能暂时保守住我们整个计划的秘 密而已。何况女猫王非常机警狡猾,要抓她们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阿义终于忍耐不住,说出了‘黑猫党’就藏匿在马尼拉湾这一带,建议由警方 出动大批人马,展开全面搜索。 可是严正辉却不以为然,他说: “这无济于事,别说是不知道她们藏匿的确实地点,纵然知道,目前也不宜对 她们采取行动。因为我们必须顾虑到,逼急了她们很可能会不顾一切,立即把我们 的整个计划通知那秘密组织。同时这一带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那秘密组织就会得到 消息。那样一来,反而打草惊蛇……” 阿义接口说: “现在姓胡的跑掉了,不是已经使那秘密组织知道,警方对这里采取了行动吗?” 严正辉摇摇头说: “不,码头这一带经常有聚赌的场合,警方不断地扫荡,抓人是常有的。刚才 抓住的这批人,回头我们以聚赌的罪名,处以罚款,把能缴付罚款的释放,他们就 不会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了。” 阿义感觉很懊丧,他原以为发现了这条线索,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结果 非但毫无所获,反而替严正辉增加了麻烦,必须以抓赌来掩饰这次的行动,确实是 他始料所未及的。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自作聪明,落个多此一举。 一阵莫名的愧疚,使他不禁沮然说:“严组长,现在我是否没有跟女猫王接触 的必要了?” 严正辉很了解他此刻的心情,强自一笑说: “老弟,你用不着灰心,虽然女猫王已经知道一切,使我们对‘黑猫党’的原 定计划必需改变,不能再由你出面诱使她们上钩了。好在来日方长,以后我们仍有 借重你的地方啊!” 他说的虽很婉转,但言下之意,似已表明这次的事件,阿义已派不上用场了。 这对阿义来说,无异是个严重而无情的打击,原来他是个重要的角色。“黑猫 党”与那秘密组织方面,都以为他知道金博士夫妇藏在什么地方,双方均企图从他 身上,追查出那对夫妇的下落。 现在“黑猫党”已获悉一切,自然不可能再中计。 而严正辉交付给阿义的任务,是要使女猫王相信,他已对卡洛斯答应的条件心 动,但希望获得更高的代价。 因此,如果女猫王肯不惜代价,双方谈妥了条件,再约定今夜在那别墅见面。 这显然是严正辉的计划,打算将“黑猫党”一网成擒,或者另有安排。 没想到“黑猫党”会出奇制胜,突然来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着,使整个情势急 转直下。严正辉被迫不得不改变原定计划,阿义自然也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严正辉的安慰,并不能消除阿义心理上的沮丧,他突然有种被遗弃和冷落的感 受,趁着大家在忙于处理现场,不声不响地悄然离去…… 借酒浇愁,愁更愁。 阿义又喝了不少的酒,被一种莫明其妙的烦乱,使他希望用酒来暂时麻醉自己。 但是,他办不到,因为他的神志仍然很清醒。 他突然之间想到,严正辉虽然改变了计划,已使他英雄无用武之地。但石坤尚 在“黑猫党”手里,难道他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对!别的他可以不管,救石坤则是义不容辞的。 既然师出有名,他就可以不顾一切放手去干! 酒能误事,既决心要去救石坤,这玩意就不能再喝了。可是,刚待起身离座, 忽觉肩上被人轻轻一按,使他又坐了下来。 转过头来抬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竟已站了个曲线玲珑的娇艳女郎! 这是位于侍卫街的一家酒馆,通常光顾的酒客中,男女都有,更有专在这种地 方鬼混,伺机找男人勾搭的女人混迹其间。 难道这女郎是?…… 念犹未了,女郎已径自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冲着他嫣然一笑,又说:“请我喝 一杯如何?” 一听这种口气,阿义更证实自己的判断不错,这女郎果然是在外面鬼混,专门 钓“凯子”的女人! “对不起,我还有正经事要去办!”他断然拒绝。 女郎却妩媚地笑着说: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办正经事?” 阿义冷声说: “我看你就是不正经女人!” 他毫不保留,当面说出这种话,也未免太使人难堪了。但女郎却不以为忤,反 而笑问:“何以见得?” 阿义不屑地说:“如果你是正经女人,就不会随随便便,要一个陌生男人请你 喝酒!” 女郎仍然笑笑说:“你虽不认识我,而我却认识你呢!” “哦!”阿义诧然问:“你认识我?” 女郎这才一本正经说:“当然认识你,不信把你的左手伸出来看看,如果我没 认错人,那么掌心和掌背上就都有个刀疤!” 阿义下意识地举起了左手,但很快又放下去,突然把脸一沉:“你究竟是什么 人?” 女郎轻声细语说:“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想不出?” 阿义怔了怔,终于若有所悟,不禁惊诧地问:“你是‘黑猫党’?” “别那么大声!”女郎说:“万一我被人抓住,对你也没有好处!” 阿义正色说:“好吧!你找我有什么正经事?” 女郎直截了当地说:“你的朋友在我们手里,如果想我们放他,你就得为我们 办一件事!” 阿义已猜出她的要求,却故意问:“什么事?” 女郎从容不迫地回答: “有人答应付我们一笔钱,今夜我们会通知对方把钱放在什么地方,到时候得 麻烦你替我们取一趟,然后送到指定的地点。这件事你一定能胜任,只要事办妥了, 我们立刻释放你那位朋友!” 阿义忿声说:“既然人家答应付你们,为什么要我去取?” 女郎耸耸肩说:“这是女猫王交代的,我只能奉命把话转告你,至于为什么要 你去取,或者你接不接受这个条件,那就与我无关了。” 阿义犹豫了一下,始说:“好吧,我到什么地方去取那笔钱?” 女郎欣然一笑说:“今晚你在常去的那家酒吧等着,在九点钟正,我们会打电 话通知你的!” 她说完就起身要走,阿义笑问:“怎么要走了?你刚才不是要我请你喝一杯的 吗?” 女郎摇摇头,风情万种地笑笑说:“谢谢,不用了,等事情办完,让我请你喝 个痛快吧!” 阿义目送她走出酒馆,立即付了酒账随后跟出。谁知就这眨眼之间,已然不知 那女郎的去向。 他急向街的两头张望,仍然未发现她的人影。 前后走出酒馆,充其量相隔不过二三十秒时间,就算一分钟吧,在这短短的时 间里,那女郎怎会一出酒馆就消失无踪了? 这真令人不可思议! 阿义又失去了跟踪的机会,无可奈何,只好决定趁现在无事可干,前往医院去 看看杜燕的情形。 他的摩托车尚留在那别墅里,一直无暇去取回,行动委实感觉很不方便。在雇 车前往医院的途中,他忽然想起个始终没想到的问题:“黑猫党”的行动既然神出 鬼没,何以竟敢公然派两名猫女,带着一些搬运夫,把他与那石膏像用木箱装着送 回去? 这又牵出另外两个问题,一是她们如何把这两只木箱运出藏匿的地方?一是为 什么一定要雇用搬运夫? 如果是打电话雇的货车,连同搬运夫到指定的地点去载运木箱,似乎没有派两 名猫女护送的必要。因为凭“黑猫党”的机警和狡猾,不会不顾忌到阿义住的附近 有人暗中监视。 纵然必须冒险,也不至让杜燕一路跟踪到家,竟浑然未觉呀! 尽管杜燕是个女飞贼,也绝不可能让她轻而易举地跟回那地方,并且发现石坤 与那女人吧? 除非是女猫王另有阴谋诡计,否则实在令人怀疑。“黑猫党”假使真是这么差 劲,又凭什么能活跃于美国各大都市,居然被视为神出鬼没,几乎无所不能的神秘 组织? 一路沉思,仍然寻不出合理的答案。 他带着微醉,来到了医院,发现鲁安妮果然恪尽职守,始终留在医院没有离去。 鲁安妮告诉他,杜燕尚在恢复室里没有清醒,随即问他为什么又跑到了医院里 来。 阿义掩饰说: “我不放心,特地来看看杜小姐的情形怎样了……” 鲁安妮大概已接获通知,知道阿义的任务已取消,因此并不问他是否跟“黑猫 党”发生了接触。 不过她善于察言观色,从阿义的神情上,已看出他是心事重重,来医院绝不完 全是为了关心杜燕,必然另有目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阿义原想来看看杜燕是否清醒过来,最好能问明确实地点, 单枪匹马闯到“黑猫党”藏匿的地方,设法把石坤救出。那就不必再受女猫王的要 挟,今夜去替她们取那五百万美金的巨款了。 但杜燕尚在恢复室里没有清醒,使阿义颇觉失望。 “鲁小姐,”他终于忍不住问: “难道‘黑猫党’潜来此地,她们的人数那么多,你们竟始终没查出她们藏匿 在什么地方?” 鲁安妮闪烁其词地说:“这倒不清楚,可能她们是化整为零来到此地,然后才 取得联系的……” 阿义毫不放松地追问: “可是据严组长说,在我住的附近,派有你们的人在暗中监视。那么今天她们 派了两个人,带着一些搬运夫,把我和那个石膏像,用木箱装着送回去,离开时难 道你们人竟没跟踪她们?” 鲁安妮正色说: “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那秘密组织,‘黑猫党’只是次要目标,所以严组长并不 急于对她们采取行动,以免打草惊蛇,自然就没有跟踪她们的必要了。” 阿义却不以为然地说: “我相信那秘密组织也怕打草惊蛇吧?他们既利用了姓马的,又收买了马尼拉 湾码头上的一批地痞流氓,为什么不希望查明‘黑猫党’的藏匿地点,指使那两方 面的人去对付她们,除掉这心腹之患?” 鲁安妮被问得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始强自一笑说:“也许他们有其他的顾 忌,或者是唯恐把事态闹大,引起警方的注意吧……” 阿义明知她是奉命不得泄漏机密,不便当面揭穿,于是置之一笑说:“好吧, 反正没我的事了,我也不必过问。不过请你转告严组长一声,如果今晚九点钟以前 见不到石坤,我就自己去找他!” 鲁安妮急问: “你现在去哪里?” 阿义故意卖关子说: “不一定,我是个没头的苍蝇,成天到处乱飞。不过,假使严组长有事找我的 话,相信他总有办法找到我的!” 说完,莞尔一笑,转身便向外走去。 鲁安妮望着他的背影怔了怔,突然追出大门,发现阿义已走远。急向守在附近 的一名便衣人员打个招呼,示意他去跟踪,然后回身进来,立即打了个电话向严正 辉报告。于是……8 险阻重重 -------------------------------------------------------------------------------- 由于杜燕的伤势很重,阿义只好放弃前往马尼拉湾的念头。以那四个家伙留置 在公路边的车子,把她载返市区,急急送往医院去急救,顺便包扎自己肩膀上的伤 口。 同时,他又打了个电话,通知那专案小组的负责人严正辉。说明他们被追杀, 以及那四个家伙反被他一一解决的经过。 现在他正守候在手术室外,心绪显得非常烦乱,焦灼不安地在甬道里来回踱着。 每当手术门一开,有护士走出时,他就迎上前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位小姐怎 么样了?” 可是护士忙进忙出,根本无暇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杜燕送进手术室急救,已经超过了半小时以上,尚无法获知她的情况如何。阿 义此刻的心情,简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专案小组终于派了人来,但来的不是严正辉,而是曾装扮成女猫王的女郎—— 鲁安妮。 她先关切地问了问杜燕的情况,随即说明严正辉不能亲自来的原因,一则是唯 恐被人发现,可能认出他的身份。一则是他必需亲自坐镇等候各方面的消息,以便 随时发号施令采取行动。因为警方已获得军方的支援,派出几批直升机和侦察机, 在展开空中的全面搜索。希望能从附近一带的各大小岛屿中,发现那秘密基地的目 标。 其实阿义并不急于见严正辉,以免警方获悉“黑猫党”藏匿在马尼拉湾的海边 一带,而立即采取行动。那样一来,万一女猫王恼羞成怒,首当其冲倒楣的就是石 坤。 为了石坤的安全着想,他自然必需特别慎重,除非迫不得已,他绝不希望依赖 警方的力量去救出那老粗。 他之所以通知严正辉,主要的是希望由警方派人来医院保护杜燕(如果她能脱 险的话),然后他才能亲自去设法救出石坤,不致被陷在那里。 同时他更希望警方派人赶赴枪战的现场,也许可以从被击毙的四个家伙身上, 先查明他们的身份,再找出与那秘密组织有关的线索。 根据他开回市区的这部车子,也可以查出车主是谁的。 不过鲁安妮却提出了个问题: “你们原来打算开车到哪里去?” 阿义掩饰说: “我们一走出餐厅就发觉有人在暗中监视,所以把车开到郊外,想摆脱他们的 跟踪。谁知他们竟紧追不舍,一路跟来……” 正说之间,手术室的门开了,走出那位负责主持急救的医师。 阿义忙不迭上前问: “大夫,那位小姐怎样了。” 医师摘下口罩,神色凝重地说: “手术很顺利,两颗子弹已经取出。不过伤的部位太接近心脏,并且伤及了右 肺,目前还没有完全脱离险境。需要看以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是否情况不再恶化, 才知道能不能保全她的生命。” 阿义突然激动地说: “大夫,请你无论如何要挽救她的生命,不管需要多少医药费,我愿意全部负 责!” 其实他与杜燕之间,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既谈不上深厚友谊,更扯不上感 情或爱情。但是,他已答应负责杜燕的安全,现在她万一不幸丧生,则无异是由于 他未能尽到保护的责任。 医师只能安慰他,表示将尽一切努力挽救杜燕的生命,但不能作任何保证。因 为在这种情况之下,所能作到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谁也没有绝对把握,能从死 神手里夺回这女郎的生命。 鲁安妮也在一旁劝慰说: “这里的事交给我好了,严先生已经交代过,一切由我们负责。你还是去进行 你的事吧!” 阿义等医师走开了,始郑重其事地轻声说: “鲁小姐,受伤的杜小姐是在受那秘密组织利用,由于在我面前暴露了真面目, 他们认为她已没有利用价值,而且怕她泄漏秘密,所以才决心杀她灭口的。现在如 果知道她没死,万一查出她被送来这里急救,就很可能……” 鲁安妮有恃无恐地笑笑说: “这个你放心,外面已经布置了我们很多人手,医院里又有我在,绝对不会出 问题的。” 阿义这时是忧急交加,既对杜燕的生命感到忧虑,又为石坤落在“黑猫党”手 里焦急不已。但杜燕的生命已交在命运手中,他是爱莫能助,也无能为力。而救出 石坤,则是他必需全力以赴,义不容辞的。 因此他只得把医院里的一切,托付给鲁安妮,决心单枪匹马赶往马尼拉湾去。 于是,他把车牌号码告诉了鲁安妮,然后便匆匆离开了医院。 他仍然驾驶那四个家伙的车子,驶离了市区,朝向马尼拉湾疾驶。 一路上,他还是拿不定主意,不知应该以何种方式救出石坤,才不致影响严正 辉的原定计划。 因为女猫王是要他去侍卫街,先由猫女主动跟他接触后,再带他去见她们的女 首领。如果现在他自行找到马尼拉湾去,岂不表示他已知道“黑猫党”藏匿在那一 带? 而他并不清楚确实的地点,万一赶去找不到“黑猫党”,反而打草惊蛇,使她 们有所顾忌,不敢贸然露面的话,那就不如采用女猫王指定的见面方式了。 石坤在“黑猫党”手里,至少暂时不必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只要严正辉有把握 能在今夜将他们一网成擒,那老粗就不致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严正辉交付他的任务,是要诱使“黑猫党”今夜前往郊外的那幢别墅去, 才能使她们自投罗网。阿义不禁想到一个问题,那专案小组既然耳目众多,消息灵 通,各处均派有人暗中监视和负责跟踪,怎会至今查不出“黑猫党”藏匿在什么地 方? 不知严正辉另有计谋,还是“黑猫党”确实行动神出鬼没,使人无法发现她们 的藏身之处。总而言之,阿义已看出这几方面都不是简单好对付的,目前正在各自 勾心斗角,如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至于最后鹿死谁手,恐怕还是个未知之数呢! 表面上看,严正辉负责的专案小组,似乎已稳操胜券。但除了马光祖方面已在 他们掌握之中,“黑猫党”方面,还没有一人暴露出身份,甚至没人见过她们的庐 山真面目(除了身受重伤,尚未脱离险境的杜燕之外)。 而那秘密组织更没有人露面,卡洛斯可能只是外围人员,仅负责跟马光祖接头 而已。也许他与杜燕一样,完全是在受人利用,形同傀儡,一切都得听从那神秘人 物的指示。 就连被阿义解决掉的四个家伙,大概也不清楚那组织的一切,仅仅只是奉命行 事的角色。纵然查明他们的身份,恐怕也不易从他们身上找到线索,查出那秘密基 地的所在地吧。 疾驶中,阿义一路想着,越想越感到困惑、烦乱…… 马尼拉湾景色宜人,它是世界上最优良的天然港湾之一,面积有七百七十公里, 边境也有一百二十公里左右。 在这海边一带,有设备齐全的海滨浴场、游艇俱乐部、观光旅社、私人豪华别 墅……码头一带更是畸形繁华,到处酒吧林立,专演脱衣舞的小戏院遍布。凡是能 想得出的五花八门的名堂,只要能赚海员和水手钞票的色情玩意,几乎应有尽有。 阿义把车开到了港口码头,一时颇觉茫然不知何去何从起来。这一带的范围极 广,杜燕只告诉他“黑猫党”藏匿在马尼拉湾,并未说出确实地点,叫他上哪里去 找? 突然之间他想到,“黑猫党”之所以藏匿在这一带,很可能是由于她们已发现 了什么。因为那秘密组织是在某个尚未查出的小岛上建立基地,势必需要大量的建 材、食物,一切设备及其它的供应。那么把这一批批的物资运往岛上去,就必然要 靠船只载运。 他们自然不敢公然利用码头,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凭他们的神通广大,要 设法掩护并不是难事。何况这一带的海岸线极长,他们大可利用清冷的海边,从事 载运及人员往返的勾当。 念及于此,阿义认为“黑猫党”与那秘密组织方面,在码头公然活动的可能性 不大,值得注意的倒是比较僻静的海边。 于是,他当机立断,离开了码头。 没想到这辆车倒是个显著目标,一到码头就引起了人暗中注意,当他驶离码头 时,立即受到了跟踪。 他尚浑然未觉,一路疾驶,过了游艇俱乐部和比邻的海滨浴场,再过去就是临 海而建的豪华别墅区了。 经过别墅区,再向前驶,距离码头越远,海边就越显得僻静起来。 阿义一路在注意海边的情形,及附近海上的船只。突然从后视镜中,瞥见后面 有辆车在尾随,这才发觉已被跟踪。他不动声色,仍然向前疾驶。 那辆车果然紧追不舍,一路加足马力跟来。 距离越来越近,那辆车突然以高速超车,终于抢在阿义的车前,把车头一偏, 将他拦截住了。 阿义被迫将车冲向海边,一个紧急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那辆车上立即跳下两名大汉,冲到阿义的车旁,向车上一望,发现只有他一个 人。而且并不认识他,似乎感到非常意外和诧异。 一名大汉喝问: “你是什么人?” 阿义心知他们是认出了这部车子,于是随机应变地说:“我这部车又不是偷来 的,你们管我是谁!” 那大汉怒形于色说: “哼!你倒是不打自招了,这部车绝不是你的。如果你不是偷来的,那就拿出 证件来给我看!” 阿义故意忿声说: “凭什么?” “就凭这个!”那大汉霍地拔出了手枪。 阿义表情逼真,故作吃惊说: “你们是警…… 那大汉把枪口一抬,咄咄逼人地喝令: “废话少说,如果你拿不出证件,最好就放老实些。快说!这车是怎么弄来的?” 阿义呐呐地说: “这,这车是别人交给我,要我开来马尼拉湾的……” “谁交给你的?”那大汉追问。 阿义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是个姓李的……” 另一大汉急问: “他们人呢?” 阿义并不立即回答,故意反问他们: “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大汉冷声说:“那你不必知道!只要照直回答,他们为什么把车交给你,人 上哪里去了?” 阿义这才装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说: “他们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那大汉惊问。 阿义接下去说: “他们在追踪一个姓杜的妞儿时,遇上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以致干了起来, 结果拼得两败俱伤。我刚好经过那里,发现只有那姓李的尚奄奄一息,其他的人全 挂了。我正打算把他弄上车,送到市区去急救,却听到远远有警车赶来。姓李的大 概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要求我别管他,赶快把他的车开往马尼拉湾,说是有人会 认出这部车子的。只要我能把当时的情形,告诉他们的人,我就可以获得重赏……” 那大汉又惊又急地追问: “你说的是真话?” 阿义认真地说: “当然是真的,要不是为了有重赏可图,我既不发神经,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何必替他们把车开来!” 另一大汉却狞笑说: “这就不对了,他既要你把车开到马尼拉湾,你为什么只在码头转了转,就把 车开走了?” 阿义振振有词地说: “姓李的只说我把车开来马尼拉湾,并没有指定是什么地方。我以为他指的应 该是码头,结果却没人认出这部车子上来拦住我问话,所以我只好把车开走……” 他说的表情逼真,使两个大汉听得不禁将信将疑起来。 两个人既不敢完全听信,又无法证实他是撒谎,事实上这部车子确实是那四个 家伙使用的。他们要没出事,车又怎会被这小子开回了马尼拉湾? 阿义心知他们与企图追杀杜燕的四个家伙,必是一丘之貉。无论他们是否知道 那秘密基地,至少证实他的判断不错,那秘密组织,确实是在这一带活动。利用着 码头或海边,作为他们载运物资前往岛上的船只停泊地点。 那就毫无疑问“黑猫党”必然是有所发现,才会以马尼拉湾作为监视的目标了。 两个家伙轻声交换了一下意见,终于拿定主意,决定带阿义去见他们的头子。 阿义正中下怀,不禁暗喜。他来马尼拉湾的目的,是想撞上“黑猫党”的人, 现在没遇上猫女,却撞上了这批人,总算不虚此行。 他们显然不认识阿义,不知道是个烫手的山芋。两个人上了车,以枪监视着, 逼他把车驶回码头。 阿义仍然不动声色,遵照坐在身旁的家伙吩咐,掉转了车头朝向码头疾驶而去。 他们的那部车,则由一名大汉驾驶紧随在后。 回到码头,那家伙吩咐阿义,把车开到一家弹子房的后门口。由他押着他,一 起走了进去。 进入一个乌烟瘴气的房间,只见里面聚集着七八个衣衫不整的家伙,正在掷骰 子赌钱。 押阿义进来的一名大汉,走过去向一个袒胸露怀的壮汉轻声说了几句,那壮汉 顿时神色一变,立即将抓在手里的骰子交给别人,忙不迭离开赌桌,随同那大汉走 了过来。 壮汉一使眼色,径自先走进那隔壁的小房间。 他们随后押着阿义进去,门刚一开,壮汉就沉声喝问: “你这小子是干什么的?” 阿义回答说: “什么也不干,随便混混……” 壮汉突然当胸一把抓住他,声色俱厉地说: “你妈的少在老子面前耍嘴皮子,如果不想自讨苦吃,最好说实话,否则可没 你占的便宜!” 阿义忿声说:“难道我把车开来了,替你们把消息也带到了,你们却想赖掉赏 金不给?” 壮汉嘿然冷笑说: “假使你说的是真话,赏金绝不会落空,我负责照给。否则的话,你小子非但 钱到不了手,恐怕还得把命留在这里!” 阿义表情逼真地说: “我说的自然全是实话!” “好吧,”壮汉说: “你把当时的情形,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阿义只好把刚才临时编的那番话,又说一遍,并且加以补充:“当时我原想把 姓李的弄上车,可是警车已越来越近,他怕我脱不了身,催我赶快把车开走,别管 他了,我只得照他的话做……” 壮汉沉思了一下,神色凝重地说:“那么你把车开走之后,他一定是落在警方 手里罗?” “大概跑不了吧,”阿义说: “当时只有他一个还活着,可是我看他受的伤很重,活不活得成,就很难说了。” 壮汉忽问: “那个姓杜的妞儿呢?” 阿义呐呐地回答: “这,这倒不清楚了,我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有个女的……” 壮汉不再多问,突向两名大汉一使眼色说: “我们不能让这位朋友白跑一趟,既然老李答应了他,你们就看着办,替我打 发他吧!” 阿义已看出这家伙不怀好意,似乎怕他泄漏这里的秘密,大概想杀他灭口! 壮汉说完就准备出房,阿义却不容那个大汉动手,来了个先发制人。他的行动 快如闪电,冷不防双手齐动,出其不意地,一把夺下了那大汉手里的枪,振声疾喝 道:“别忙着走!” 变生突然,使押他来的两名大汉都措手不及。尤其佩枪被夺下的大汉,更是惊 怒交加,但枪已易手,他们那敢轻举妄动。 正准备开门出房的壮汉,不由地吃了一惊,却不敢回身,只能怒声问:“你想 干嘛?” 阿义冷冷地说: “我的赏金还没到手呢!” 壮汉急说: “我不是已经交代了他们……” 阿义怒哼一声说:“你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你是交 代他们杀我灭口!” 一名大汉趁他说话分神之际,突然发动,不顾一切地扑来,企图将他一把抱住。 阿义顿时怒从心起,转身飞起一脚,将那扑来的大汉踹了个正着。只听得一声 痛呼,那大汉便被踹得踉跄跌了开去。 被他夺下枪的大汉也于心不甘,趁机奋不顾身地扑来,却被阿义反肘一拐,以 臂肘拐中胸口。 这一下拐的着实不轻,使那大汉发出声沉哼,连连倒退几步,脸色由通红而转 成苍白,忽然双膝一屈,跪跌下去倒在了地上。 壮汉哪敢怠慢,忙不迭开了门,迅速夺门而出。 阿义再一回身时,已然欲阻不及。 壮汉立即大喝一声: “快来人呀!” 正赌得起劲的那些大汉,顿时惊乱成一片,赶紧歇了手,纷纷起身离座,各自 掏出武器,围住了这个只有一条出路的小房间门口。 阿义除非不发狠,他只要狠劲一发,那怕是千军万马挡在面前,也毫不在乎。 尤其是在这种情势之下,如果不闯出去只有束手待毙,他就更是情急拼命了。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