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罂粟花 林森知道刀子刺进小腹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但必须抢救及时。可如果那人原来 有点什么病,或是内脏出血过多,还是有生命危险的。万一那人死了,事情可就闹 大了。这算是正当防卫吗?应该不算,他有点太过分了。如果是防卫过当,少说也 得判几年。他这几天提心吊胆,就连业务也不敢跑了,他怕遇上那伙歹徒,更怕突 然被警察抓走。他想躲一躲,避避风头,看看那人是死是活。这几天,他最盼望的 就是听到那人还活着的消息。他除了在电视上看云南新闻和昆明新闻外,再就是买 报纸看,没别的信息渠道。 王嘉怡吃过早饭就上班去了。魏伟一个人去西山区那边转转,熟悉一下各医药 公司的位置。林森不敢走远了,只敢到楼下的西坝路上买份晚报,想从上面查找有 关那天他在北站行凶的事。 回到楼上,他边想边看报纸,忽然一条消息映入他的眼前:几天前在火车北站 发生一起械斗,其中一男子腹部被刺一刀,经抢救已脱离生命危险…… 林森终于放松了,他放下报纸,准备去市中心转转,他觉得自己都要闷死了。 他穿好西装,开了门向楼下走去。迎面上来一位瘦弱的姑娘,脚步艰难,看样 子弱不禁风。林森向墙边靠去,以防碰倒了那位姑娘。可那姑娘还是倒了,在她跌 下去的一瞬间,林森用力扶住了她。姑娘觉得眼前漆黑,浑身没力,只好趴在林森 怀里。 林森感觉她的体重很轻,轻得就像严重的长期病号,于是他焦急地问:“你要 去谁家,我送你上去吧。” 姑娘没有说话,只是向上指了指,她可能懒于说话,也可能无力言语了。林森 扶她向上走去,刚来到二楼,姑娘就指了指王嘉怡的门。林森想可能是王嘉怡的亲 戚或朋友,就用钥匙开了门。姑娘用疑惑的目光望了他一眼,之后被他扶到沙发上 坐下了。林森为她接了杯水,她喝完水休息了片刻,然后疑惑地问:“你是谁?” “我是在王嘉怡家租房子的,我叫林森。你是王嘉怡的什么人?” “我是她公司的会计,我叫柳叶。” 林森还想问什么,柳叶忽然浑身颤抖,面部扭曲。她痛苦万分,开始在沙发上 翻滚。林森过去扶住她,她的双手抓住林森的衣服,将钮扣拽掉了两个。她的面色 越来越苍白,汗水涔涔而下。她一直抓紧林森的衣服,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他。她仿 佛想说什么,但她最终忍住了,没有说出乞求林森的话。 “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林森说着就向外拉她,她却死死地向后拖着。过 了很久,对林森来说就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他对这个女人又焦虑担心又无可奈何, 他帮不上忙,更不能替她痛苦。他从未见过如此痛苦的女人,以至于他紧张得有点 颤抖。渐渐的她的症状有所缓解,林森的情绪也有所放松。林森坐在沙发上扶住她, 她趴在林森的怀里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她起身走进卫生间洗脸去了。林森坐在那里没动,他的脑子在搜寻 着什么,他觉得柳叶可能是吸毒的。那么她找王嘉怡干什么?难道说王嘉怡能卖给 她毒品? 当柳叶从卫生间走出来时,林森的眼前豁然一亮。这不是一位美女吗?她是那 么苗条、秀气,是那种病西施一样的美女。她的眼睛是那么秀美,面部的皮肤虽然 苍白但却光滑细腻。她那黑色的长发在肩后飘逸,一直到纤细的腰。 她从抽屉里找出针线,坐在沙发上一边为林森缝被她揪掉的钮扣,一边微笑着 对他说:“谢谢你照顾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问你怎么了,你找王嘉怡有什么事?” 柳叶失望地摇了摇头说:“不说了,你帮不了我。”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呢?” 柳叶再次摇了摇头沉默了,她将缝好钮扣的衣服递给林森,起身向外走去。走 到门口时,她转回身对林森说了一句深奥难懂的话:“我即使告诉你,也没有证据 证明我的话。谢谢你照顾我,谢谢。” 柳叶走了,在她离开时,回手轻轻地关上了门,门锁发出轻微的哗啦声,接着 传来柳叶轻轻下楼的脚步声。林森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也没有送送柳叶,他被柳叶 神秘的遭遇弄得很迷惘,仿佛掉进了云雾里。过了一会,他起身来到窗前向外张望, 柳叶已无影无踪,可能早已坐上了公交车。 小区内有来来往往的行人,透过窗子隐约可看见大门的外面。大街上车来人往, 川流不息。在这茫茫的人海中,他想知道柳叶家住哪里,有二十几岁了,有没有男 朋友,究竟是有病了还是吸毒成性了。他后悔刚才没问问清楚,她也没给他机会问 清楚。是爱上她了吗?他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非常可怜她,同时也非 常喜欢她。他没有妹妹,他喜欢她就像哥哥喜欢妹妹一样。只听说过爱情一见钟情, 友情还能一见如故吗?不知道,也许这里面有点男女方面的吸引,男女之间的感情 往往是说不清也想不清的。 他重新下楼,去市场买了菜,回到家里开始做菜做饭。他觉得每月交给王嘉怡 三百元钱太少了,想把买菜做饭的事全包下来。事实上他也做到了,自从他们住进 这里,就从未让王嘉怡买过菜做过饭。 魏伟中午没有回来,晚上他和王嘉怡一起回来的。林森知道,他可能去找王嘉 怡了,或是他们在外面约会,中午在一起吃的饭。 现在林森已经做好了饭菜,大家围在桌子旁边吃边聊。 “今天有个姓柳的会计来找你。”林森说。 “哦,我去县城我父母家了,手机也没电了。” 林森忽然想起晚报上的消息,他高兴地说:“我没事了,晚报上说那个人脱离 了危险。” 王嘉怡说:“没事了好啊,我带你们去旅游吧,去趟金三角,我还没去过呢。” 她想尽可能地展现云南及云南近邻的美丽,以便拢住这两个男人的心。有许多 外地人,在昆明住了几个月或几年,最终还是回老家了。要想让外地人在这里常住, 首先就要让他觉得昆明比他们的家乡好。 魏伟立刻表示愿意,可林森却说:“我们还没赚到钱,等赚了钱再说吧。” 王嘉怡立刻放下筷子,假装生气地说:“你这人记性怎么这么不好,你忘了你 曾经为我挽回一万元钱的损失。旅游我请客,不用你们出钱。” “可是我着急做业务啊。”林森显出焦急的样子。 魏伟还没吞下口里的饭,就急不可待地说:“反正也不差这两天,先玩两天再 做业务吧。” “对么,去金三角有两日游和三日游,实在急着做业务我们可以办两日游。” 王嘉怡说完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林森说:“那好吧,不过钱我们自己出。” 王嘉怡笑了,心想这帅哥还真是实在,太认真了。难道说你为我挽回那一万元 钱,还不能换来一次短程旅游吗? 第二天王嘉怡就买好了去金三角旅游的机票,是飞到西双版纳景洪市的,下午 他们便乘飞机来到了西双版纳。第二天,他们进了原始森林,看到了成群的孔雀, 也看到了大象。第三天早上,他们便乘车过了边境,向金三角开发区驶去。三个人 在金三角玩了一天,参观了禁毒展览,看了历代种植罂粟的农民是怎样改种粮食作 物的等等。还有缴获毒贩的武器,许多大毒枭的简历。这里有俄罗斯小姐的艳舞表 演,还有明娼暗妓。毒贩林森一个也没见到,倒是有一个冒充是军方缉私科长的人, 被林森识破了,就拉着魏伟和王嘉怡离开了那人。 林森觉得这里太黑暗了,在这里混的人一定都是黑社会成员,或者是胆子大的 人。当天晚上旅游团即返回了景洪,然后坐晚上的飞机回到了昆明。 第二天早晨,林森给吕志新打电话:“金三角有个缉私科长,说是吉林老乡, 我看好像是假的,我没理他。” 电话里传来吕志新的声音:“那你还算聪明,去年有个辽宁业务员去金三角, 也遇上了那个人。那个业务员请他吃饭,大概也就一百元钱的酒菜,结账时老板宰 他七千多。那个业务员准备以死相拼,后来那个所谓的科长出面调解,那业务员付 了七百元钱。” 林森放下电话,心里不免有点紧张。原来这么多埋伏都在等着善良的人们,只 要稍有闪失,就会掉进别人设下的圈套。他想起了用健力宝骗人的那伙人,想起了 魏伟的手机,想起了小柳会计……那么王嘉怡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和魏伟是不是刚 好住进了一个危险女人的家里?不过怎么看王嘉怡也不像危险的女人,她有时在感 情方面甚至还有点可怜呢。 林森和魏伟来到吕志新家里,谈妥了给吕志新发货的事。吕志新除了给所在的 公司干之外,自己在昆明还有个批发部。吕志新写了地址,林森当场给公司打电话, 每样货发十件,一共五十件。吕志新又叫吕嫂去买菜,留林森和魏伟在这吃饭。二 人推辞不掉,只好从命。吕嫂去买菜了,余下三人看电视消磨时光。看到感人处, 吕志新已是热泪盈眶。见此情景,林森与魏伟会意地相互对视。一次发给他五十件 货,如果不是心地善良的人,恐有变故。现在,两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林森 把货发到吕志新这里有两个用意,一是有了放货的地方,二是有了一个真心实意为 他卖货的公司。 吕志新一家的男人酒量都很大,林森有点招架不住了。此时魏伟又举杯提议干 杯,于是男人们一饮而尽。魏伟不善交际,但酒量很大。吕嫂又给大家倒上酒,然 后幽默地说:“小林和小魏真有桃花运,还没下火车就处上女朋友了。喂,到底是 谁的女朋友,不会是公用的吧?”她这样问是有道理的,常会有两个男人跟一个女 人好的,反正又不是认真的。 吕志新马上假意责备道:“死老娘们儿,净瞎说。” 魏伟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心想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可林森不是那样的人。他怎 么敢承认王嘉是他的女朋友们呢,他又没有离婚,于是他结巴着说:“不是,是林 森的。” 全桌的人都开心地笑了,只有林森是苦笑。因为魏伟是有老婆的人,在老乡面 前林森只能替他背这个黑锅。另外,那天晚上自己也让她抱过一下,那温暖柔软而 且富有弹性的女人身体,是他永远也无法忘掉的。每当想起那种美妙的感觉,他对 王嘉怡就愈来愈反感。他常常在想,那么美好的身体为什么不能自重呢?如果她是 感情专一的,他还真的挺喜欢呢。虽然她是离婚的,但她有美好的身材,有一生也 用不完的财富。 酒局结束了,林森已经喝醉。他和魏伟骑着自行车,回到王嘉怡家的楼下。放 好自行车后,魏伟扶着他上楼。刚一进屋,他就跑进卫生间呕吐。王嘉怡又是给他 捶背,又是用湿毛巾给他擦脸。吐得差不多了,她扶他到床上休息。困倦战胜了他 的思绪,他进入了睡梦中。 林森知道地球还有50亿年的生命,在梦里他不想去50亿年以后那个可怕的时代, 他想去公元八万多年玩一玩。公元八万多年的人类已经超越了传说中的鬼,甚至比 鬼的本事还大呢。 梦中的公元88888 年,由于科学技术的高度发展,地球上的人都已经快要成精 了。这时候世界上已经没有了鬼,那些公元几万年来在世上游荡的孤魂野鬼,早已 被成了精的人类吓得烟消云散,跑到几万年前或者其它星球上躲了起来。 公元88888 年的西南某小镇,好像是中方的勐龙或勐腊,也许是缅方的孟帕亚 或景栋。这个时代的小镇,几百层的高楼林林立立,直插云霄。小镇人和中国大多 数的城里人一样,虽然摇身一变就可以跨时空,就可以隐身,就可以进入别人的梦 中,甚至可以进入反物质世界,但人们的善良、邪恶和死去活来的爱情没有改变, 感情仍在万古不变地困扰着成了精的人类。说是人类成了精,吓跑所有的鬼,那是 一点都不夸张。当年的孙悟空一个筋头云才十万八千里,现在的人只要坐上超光速 飞船,一小会儿就是几万光年。 小镇的镇长叫柴不遇,有点像怀才不遇的意思,他爸妈怎么给他取这么个名字。 连这种名字都能当镇长,如果有个好名字岂不是升到省政府去了。 柴不遇住在几百层的大厦里面,他的镇政府大厦比市政府的还要高。他这是显 示高高在上,是在找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心里明白,他的镇政府大厦不但比市 政府的高,而且比省政府的大厦还高出一点点呢。上个月他去省城开会,他的飞船 降落在省政府的楼顶上,然后又起飞降到地面重新升起来,为的是数一数省政府大 厦的层数。他笑了,省政府大厦比他的大厦刚好矮了一层。反正都是直插云霄的大 厦,云雾缭绕,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大厦比省政府大厦还高出一层。即使知道了也没 事,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再说了,腐败不腐败也不是看楼层高低,而是看 是否行贿受贿以权谋私。这一点他柴不遇是清白的,除了懒得管一些琐碎小事外, 再就是好喝点酒,别的就没什么缺点了。 柴不遇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叫贾正经,怪了,怎么又是个不该叫的名字。贾正经 是小镇公安派出所的所长,他爸妈给他取名字时,可能是决意让他走上假正经之路。 他爸妈怎么了,是不是以为世上本无正经而只有假正经呢?为了防止他走向邪 恶,干脆就叫贾正经吧,总比邪恶要好一点。 贾正经是在一次宴会上认识镇长大人的。当时柴镇长快要被灌醉了,那客人是 饮酒如水的酒仙。酒仙和酒鬼是有区别的,酒鬼整天醉醺醺的,而酒仙基本不醉。 刚好贾所长也是酒鬼,他和柴镇长两个酒鬼合起来刚好是一个酒仙的酒量。酒 桌上贾所长为柴镇长挽回了面子,没想到事后柴镇长竟把他当成了知心朋友。从那 以后两人三天两头就在一起喝酒,喝醉后他们便倾吐心中的烦闷。 柴镇长说你知道吗,我可是国家总统的材料,都是命不好啊,只让我当了一个 小小的镇长。 贾所长说我的天啊,您的志向真远大,对我来说镇长就已经大得不得了,想不 到您的心比大海还要宽阔。 柴镇长说你别夸我了,说说你自己吧,你对派出所所长这个工作满意吗? 贾所长说我满意个鸟啊,那些罪犯都鬼精鬼精的,动不动就隐身,我只好用生 物枪向他们射击。可我击中的往往都是好人,或者只是小罪犯。你知道被生物枪击 中后,他们就永远不再会隐身了。说到这贾所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罪犯隐身是 为了作案,好人隐身难道是为了躲避犯罪份子的伤害?不,也许只是为了好玩。我 把好人的隐身能力打掉后,他们并不见得有多大损失。不过到底是他们再也无法躲 避犯罪份子的袭击了,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要轻易开枪了。做了这个决定以后,贾所 长心里踏实了许多。 柴镇长对贾所长的两把枪来了兴趣。一把是生物枪,一把是微波枪。那把微波 枪击中人后,那人基本上就被烤熟了,但却不留下任何痕迹。如果是动物被它击中, 还能散发出一股香味哩,可以直接食用。柴镇长望着桌上的两把枪,眼里就放出了 亮亮的光。他说我们何不去跨时空旅游,明天刚好是星期六,我们可以玩上两天。 贾所长说好哇,那就去公元2000年吧,听说那时候小镇贩毒很厉害。我已经好 多年没抓到贩毒的了,您知道我们公元88888 年已经不存在制毒品的植物了,而化 学毒品又没人用。 于是两人抬起手腕,按了几下微电脑上的小键盘,然后数一二三,摇身一变就 来到了公元2000年。 怎么这么玄,连飞船都不用坐就跨了时空。是的,飞船只有去外星球才用得上, 公元88888 年的人跨时空根本就不用飞船,要不怎么说他们都成精了,都把鬼给吓 跑了呢。 他们这一变就来到一家酒店,仍然坐在酒桌旁。极目远望,外面的楼房忽然矮 了许多,最高的也就只有六层,而且还有许多平房。这就是公元2000年的小镇啊, 太落后了。服务员笑盈盈向他们走来,他们看着菜单点了好酒好菜。真奇怪,他们 在公元88888 年明明已经醉了,怎么这一变来到公元2000年反而一点醉意也没有了 呢?那就多喝点吧。基因技术的高度发达和时空倒流技术,使他们已经变得长生不 老。哎,长生不老真没劲,只有喝酒才觉得有意思。他们你一杯我一杯,酒过三巡 后,柴镇长和贾所长就又来了醉意。柴镇长说你的枪给我拿着一把,这样我才觉得 安全。贾所长就将那把微波枪递给了柴镇长,柴镇长接过枪掂了掂,然后塞进了腰 里。他还真觉得踏实了,这硬家伙还真管用。 对面的桌子又来了一伙就餐的,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一个矮胖男子。这就是王积 银,是春城小区的老板,也是国内隐藏得最深的毒枭。林森没有见过王积银,梦中 的王积银,是他根据王嘉怡的述说想象的。王积银目光睿智,闪闪发亮。小姐递上 了水烟筒,保镖为他点燃烟丝。王积银吸了几口烟,吐出一大口白色的烟雾,然后 看着烟雾慢慢飘散。透过飘散的烟雾,他的目光不小心和贾所长的目光对上了。贾 所长一凝神,柴镇长的目光跟着也甩了过去。以他们的职业和地位,他们觉得那个 吸水烟的人很神秘。那人像是企业家,也可能是黑社会老大。他们觉得那人财大气 粗,又阴森森的有点吓人,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中的硬家伙。王积银心想你们是什 么鸟人,当官的为什么不穿西装,反而穿的像太空衬衣。不当官为什么见了我要摸 腰呢,许多当官的见了我都下意识地摸摸腰,因为他们害怕我。而我却不用摸腰, 我只要把锐利的目光甩向你,无论你是镇上多大的官,晚上肯定会做噩梦的…… 但是今天刚好相反,今天是柴镇长和贾所长即摸了腰,又将锐利的目光甩向王 积银。王积银由于不了解这两个穿奇装异服的人,目光就软了下来。 镇长和所长的酒桌上本来就他们两个人,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女。 美女要了一个菜和一碗汤,但她没有吃,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镇长和所长喝酒。 镇长笑了,眼里放出色迷迷的光。所长也笑了,说你这美女是人是鬼,是鬼的 话为什么还要点菜?我贾正经可是公元88888 年的公安派出所的所长,捉鬼可有一 套呢。 美女说我确实是鬼,可我是冤死鬼。我一进来就看出你们是镇长和所长,你们 帮帮我为我报仇吧,报了仇我才不再痛苦地飘荡,才能安息。是对面那个叫王积银 的害了我。我原来是他的会计,他看上了我,并且很快就占有了我。可是当我发现 他不但是春城公司的老板,而且还是国内隐藏得最深的大毒枭时,我拒绝与他保持 那种关系了。他派人跟踪我,每天在我的饮用水和食物里放入毒品。刚开始我还小 心谨慎地吃东西,以免吃到有鸦片和海洛因的食物。后来毒瘾发作使我受不了,我 就专门去一家吃饭,我知道那家的面条里面有毒品,但它能缓解我的痛苦。我就一 直在那家吃面条,最后把我给活活毒死了。当然,临死之前我举报了他,可我们的 镇长和所长一点也不相信,他们说王积银哪有那么多精力,要杀你他一下子就杀了, 干么非要慢慢的来?肯定是你这姑娘自己吸毒,然后又赖上了王积银。 柴镇长一听美女是鬼,笑容可就消失了,掏出枪就给了美女一枪,可美女却安 然无恙。贾所长就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去找你们的镇长和所长,这个我们管不着。 美女说我叫罂粟花,我以前的名字叫柳叶,这个名字是在我被罂粟毒死后自己 取的。我们的镇长和所长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曾经进到他们的梦里向他们述说。他 们说王积银是好人,是实业家,国家的财富。他们又说王积银孝敬父母,对朋友好, 不可能是毒贩。对朋友好和孝敬父母就一定是好人吗?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都这样 认为呢?柴镇长刚才向我开枪怎么那么果断,难道你就不能向王积银开一枪吗?就 只需一枪,我的仇就报了。柴镇长我求求你了,你就向他开一枪吧。怎么你不敢, 可为什么敢轻易向我开枪呢?我知道了,因为我是鬼,在你们心里,鬼比罪犯还要 坏,是不是?或者说鬼就是该死,随便向他开一枪也没什么。 柴镇长和贾所长无奈,只好隐了身。罂粟花说我看见你们了,我知道你们比鬼 有本事,所以我才求你们帮忙报仇啊。柴镇长和贾所长只好又现了身,推说找机会 一定为她报仇。这下麻烦了,柴镇长和贾所长来到了一个有鬼的世界,刚一来就被 鬼给缠上了。不过柴镇长心里明白,再过两天他们就回去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甩 掉这个罂粟花,于是柴镇长提示贾所长说,我们就只有两天的时间。 啊,嗯,贾所长心领神会,心想还是柴镇长是官场老手,干脆就让罂粟花为我 们当导游吧,两天后我们一走了之,谁还管什么毒贩黑社会老大。想到这贾所长说 罂粟花,你先陪我们玩两天,然后我们再找机会为你报仇。罂粟花说两天之后你们 就回去了,你们可要在两天之内为我报仇啊。 放心吧,我们边玩边想办法,柴镇长说。 机会终于来了,王积银要求酒店为他们办理去云南西双版纳和缅甸的两日游, 贾所长也跟着办了手续,与王积银等人组成了一个旅游团。 银色的,光滑明亮的波音737 客机展开宽大的翅膀,闪电般在跑道上奔跑着, 然后慢慢抬起头,缓缓冲向高空。柴镇长和贾所长,这两个比鬼还厉害的人坐在一 起,那个鬼就坐在他们中间,并时常与他们交谈。鬼话别人是听不见的,只有比鬼 厉害的人才听得见。迷蒙中飞机仿佛去了缅甸,又仿佛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第一天他们去了原始森林,看见了孔雀,看见了大象,也看见了一条大河和红 土地。晚上回到酒店,王积银、柴镇长和贾所长终于坐到了一起。柴镇长多聪明啊, 那可是总统的材料。他试探着与王积银谈话,他说现在干什么都不赚钱,只有贩毒 才是最赚钱的。贾所长也说是啊是啊,什么生意也不如贩毒来得快。王积银说请你 们以后不要再提毒品,想起那些吸毒死去的人,我就心如刀搅,我毕生最恨毒品。 柴镇长和贾所长面面相觑,难道是罂粟花在说谎?罂粟花说王积银在骗你们, 他人面兽心,说一套做一套,请你们不要相信他。柴镇长说这件事我们还要再调查 一下,调查之后才能证明你是对的或他是对的。罂粟花张口结舌,想不到自己被害 死一事竟然处处受怀疑。所有当官的都以为她胡说,都认为王积银是清白的。他们 害怕王积银,不敢相信他是那么坏的人。那些关于王积银是黑社会老大的传说,或 多或少地让他们感到恐惧。 晚上,柴镇长和贾所长住在镇上宾馆的两人高间里。他们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 无聊,就叫来服务员问是否有三陪小姐。服务员羞红了脸告诉他们,这里是正规宾 馆,根本没什么三陪小姐。贾所长说何不叫罂粟花出来陪我们,柴镇长说罂粟花只 能看不能陪,鬼是灵魂不是肉体,不像鬼片里演得那样能与男人做爱。真要是那样 的话,她自己就能报仇了,何必找我们呢。贾所长说看一看也可以解闷,反正没有 别的小姐。于是贾所长喊了两声罂粟花,罂粟花飘然而至。 贾所长问你真的什么魔力也没有吗? 罂粟花说我杀人杀不死,打人打不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如果有魔 法的话,我自己就可以报仇了。 贾所长说你可以脱光身子让我们看看吗?反正也不是真实的肉体,我们看了以 后一定为你报仇。 罂粟花说可我是女鬼呀,我害羞,我有廉耻。贾所长和柴镇长不吭声了,显出 一脸的不高兴。罂粟花哭了,边哭边脱衣服。她害怕贾所长和柴镇长生气,他们一 生气就不给她报仇了。柴镇长和贾所长睁大了淫荡的眼睛,他们颤抖了,流口水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裸体女人。可她怎么哭了,鬼也会流泪吗?他们还没回过 神来,罂粟花已经穿好了衣服。她说你们可一定为我报仇啊,贾所长说一定一定。 罂粟花想,看来我报仇的希望不是很大。那个镇长先是毫不客气地向我开枪, 现在他们又看我的裸体,如果我不是鬼可能还要陪他们做爱呢。不过也许他们能帮 我,看外表他们挺和善的,最后肯定会帮我的。 罂粟花又来到王积银的房间,悄悄进入他的梦中。王积银说你怎么回来了,是 不是想我了,不怕我再次杀了你?罂粟花说我来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哦,果然 是黑色的,可你是用什么方法使我们的镇长和所长不相信我反而相信你呢?还有, 那两个外来的镇长和所长也被你骗了,你是怎么骗了他们? 王积银说你没看见在缅甸的大毒枭都被抓回了国,与国内的毒贩一起被枪毙了。 我为什么可以逍遥法外,伪装呗。我伪装成企业家,孝敬父母和为朋友肝脑涂 地的正人君子,任何多疑的人也不敢说我是毒贩或杀人犯。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什 么要拒绝我,要在公安局和税务局的人面前举报我,结果是自取灭亡。跟着我你将 拥有荣华富贵,将得到所有常人得不到的东西,你现在后悔了吧? 罂粟花说我后什么悔,正义与邪恶水火不融。我要报仇,不管是否能实现。 王积银说你想报仇就报吧,反正你斗不过我,镇长和所长又不相信你。你知道 镇长和所长的心吗?他们对我即相信又怀疑,即友好又惧怕,没准儿我哪天一翻脸 派人把他们暗杀了呢。当然我是从来不用枪的,我只用毒药,而且是慢慢地杀人, 留不下任何证据。可能他会说体内有毒就是证据,谁知道你体内的毒不是你自己弄 的呢?我用的毒多了,除了罂粟的毒以外,还有砒霜,腐蚀剂等,你们能都化验出 来吗?即使能化验出来,又怎么能证明就是我的人投的毒呢?我收买的人都得到了 许多钱,他们不会承认的。他们如果承认了,不但收的钱要退出来,而且还要坐牢, 所以他们至死都不会承认。我要想杀个人就像是踩死只蚂蚁,只要我肯花钱,任何 人都会被我收买的,包括你平时生活所接触的卖油盐米面的和卖杂食的等等。所以 我说你斗不过我,还是乖乖地回来陪我吧,是鬼我也不怕。我的本事大着呢,我不 但可以左右镇长和所长,我还想试着左右鬼呢。罂粟花气坏了,她不敢再听下去, 迅速逃出了他的梦。 早上,柴不遇和贾正经又与王积银等人坐上了去缅甸的汽车。两小时以后,他 们便来到了金三角地区。导游小姐向游客们讲了一个传说,说是有99位仙女思凡下 届,其中的98位仙女都找到了如意郎君,只有最小的妹妹没有找到。后来她迷失在 金三角地区的大山里,最终抑郁而死。她化成了一片红、紫、白等鲜艳的罂粟花, 后来在金三角的许多地方都能看到她的身影。罂粟花鲜艳、美丽、忧伤和邪恶,几 百年来一直迷惑着许多人,使他们永远不能从噩梦中醒来。 导游小姐讲完了,那个叫罂粟花的鬼吓得浑身发抖。自己只是个小鬼,怎么敢 与仙女叫同一个名字呢?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眼前这两个比鬼还厉害的镇长和所 长,他们还会不会帮我呢?他们会不会因此而说我骗他们,因为我是冒牌的罂粟花, 那个仙女才是真的。果不其然,她看到镇长和所长怪怪地相视而笑,然后听到所长 说,罂粟花,你是假罂粟花,而那个仙女才是真的。 镇长也说罂粟花,你说王积银杀害你,是不是编造出来逗我们玩的?好了,反 正大家在一起玩很开心,无所谓。镇长为什么要这样分析,因为他是总统的材料, 心里的点子多着呢。罂粟花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流泪。柴镇长和贾所长看到她那 晶亮的泪水后,才又进入将信将疑的迷惘状态。 现在是三月份,正是罂粟花开的季节,导游小姐带领大家来到一个山顶,向山 坡下指了指。哇,太美了,一大片罂粟花五颜六色,把绿色的群山点缀得分外娇艳。 那个叫罂粟花的鬼还在浑身发抖,她生怕仙女出来找她的麻烦,因为她叫了仙 女的名字。可仙女一直没有出来,她永远也出不来了,因为她已化做了罂粟花。渐 渐的那个叫罂粟花的鬼不再颤抖,而是想着以后怎么报仇。她也要化做罂粟花,让 王积银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自己走向灭亡。只是那样还要害一大批人, 许多人会因为吸毒而断送前程和生命。不管那么多了,为报仇她宁可牺牲大家的利 益。 想到这她不再担心柴镇长和贾所长不给她报仇,她自己找到了报仇的办法。但 眼下她还是寄希望柴镇长和贾所长,他们如果能为她报仇,那来得多快啊。只要那 么一枪,一秒钟王积银就会变成烤人,他连变成鬼的机会都没有。 旅游团连夜飞回了小镇,好像是在空中兜了一圈又回来了。王积银说是大家有 缘,夜餐由他请客。他请的夜餐丰盛极了,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真是酒菜越古老 越香,而科学技术越发达越好。柴不遇镇长和贾正经所长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酒菜, 这顿饭他们将永生不忘。还有那个请他们吃饭的人王积银,听听人家的名字,积累 金银的意思,多气派!他们的公元88888 年就知道发展科技,酒菜越来越没味道。 公元2000年的酒菜,叫他们餐后还能闻到香味哩。那个鬼罂粟花,见鬼去吧, 谁管你那些闲事…… 明天是星期一,他们要上班了。但他们不急,因为只要他们用手腕上的微电脑 锁定时空,摇身一变就可以回到公元88888 年。现在他们喝醉了,他们与王积银热 烈亲切地握手,以表达对这顿饭的感谢之情。与王积银告别后,他们回到镇上的宾 馆睡觉,准备明天早晨再回到公元88888 年去上班。 罂粟花迷惘地走进他们房间,她说我要去金三角了,变成更多的罂粟花,让王 积银那样的人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自己走向死亡。 柴镇长说千万不要啊,那样会有许多无辜的人吸毒而死,你们的镇长可就麻烦 了。贾所长说千万不要啊,那样你们的派出所所长可就要下岗了。 罂粟花说要不要我再脱光衣服?反正我已经脱过一回了。等你们想好了,随时 可以为我报仇。 柴镇长说你先脱了吧,我们想好了肯定为你报仇。于是罂粟花又脱光了身体, 裸露出美妙的一切。镇长流着口水说,我可是在欣赏人体艺术啊,我可没有参与色 情活动。所长可不管那么多,他扑上去想搂抱罂粟花,可他的手只是在半空挥舞, 什么也碰不到。罂粟花穿好衣服说,我知道你们会隐身,会跨时空,可你们那是物 质呀,而我只是鬼,我是灵魂,你们根本摸不到我。罂粟花说再见了,别忘了为我 报仇,然后她一闪就不见了。 早晨起来,柴不遇镇长和派出所所长贾正经摇身一变,就回到了公元88888 年。 一晃50年过去了,柴镇长和贾所长仍然是中年人。他们为什么不保持青春,为 什么要保持中年呢?中年是成熟、稳健和实力的象征,他们喜欢这个年龄。柴镇长 坐在高矗入云的镇政府大厦里,忽然又想起那个美女罂粟花,她真可怜。想想那个 王积银也真可恨,干么非要杀人呢?他看一眼窗外的云雾,抬起手腕用微电脑给贾 所长打电话,他又想喝酒了。 又是周五的晚上,又是那家酒店,又是柴不遇和贾正经。喝着酒贾正经就哭了, 说是想起了那个女鬼罂粟花。她那里已经是公元2050年了,不知她报了仇没有。当 他们将最后一杯酒喝下肚后,他们决定去一趟公元2050年,为罂粟花报仇,杀死那 个王积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他们用手腕上的微电脑锁定了时空,摇身一变来到了公元2050年。这时的小镇, 楼房比以前多了,也比以前的楼高了,最高可达二十几层。平房也都不见了,镇上 的人都住上了方便洁净的楼房。可是他们来晚了,王积银刚刚去世,他们甚至还参 加了他的葬礼,以表达对他当年那顿美餐的感谢。怎么不报仇反而参加了葬礼呢? 柴镇长说人都死了,参加葬礼在黄泉路上送他一程也是应该的。他们想王积银 真是有福气,从事那么大的犯罪活动,又有女鬼想害他,可他还是活到寿终正寝。 不仅如此,而且他的葬礼还有许多镇政府要员参加,挽联上还写着企业家、社会功 臣、慈善家、好丈夫、好儿子、好爸爸、好朋友等等一系列美名。真有福气,只能 用有福气来概括他。 那么女鬼罂粟花呢?她真的去了金三角吗?镇长柴不遇和派出所所长贾正经来 到了金三角,他们再次登上那个山头,又是罂粟花开的时候。山坡下大片的五颜六 色的罂粟花,将翠绿的群山点缀得更加娇艳。那个冤死鬼肯定是化作了大片的罂粟 花,因为山坡下的罂粟花明显比以前增多了。可她化成罂粟花的做法,并没有使王 积银在犯罪的道路上走向死亡,她的力量太小了,人家王积银活到了寿终正寝。柴 镇长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变成鬼,只有伟大的思想家和冤死的人才会变成鬼。贾所 长说罂粟花不是思想家,她肯定是冤死鬼。 于是柴镇长高呼,罂粟花,你在吗? 贾所长也高喊,罂粟花,我们来为你报仇了! 喊声在山谷中回荡,惊飞了一些小鸟。除了渐渐远去的小鸟,大山中连个鬼影 子也没有…… 在林森的梦快要醒来时,他觉得他就是那个柴不遇,魏伟就是贾正经。那个女 鬼罂粟花不是别人,有点像小柳会计。他开始恨自己,也恨魏伟,为什么变得那么 坏,为什么不能为罂粟花报仇呢?他想拉着魏伟回去,回到刚刚见到罂粟花那年, 在那个酒店直接把王积银杀死,用魏伟那把微波枪。 可是已经晚了,他已经被魏伟的鼾声吵醒。他很庆幸,原来只是一个梦。庆幸 之后他也产生了怀疑,难道说柳叶真的和王积银有过那种关系吗? 森林听见魏伟甜甜的鼾声,看见他丰腴的面颊油光发亮。那个被害死的女鬼, 长得和柳叶完全一样,是那种病西施一样的美女,婷婷袅袅的,体态非常轻盈。她 那么可怜,在梦中怎么不为她报仇呢?真后悔!想起来了,她说过她以前叫柳叶, 难道说梦中的女鬼就是柳叶吗?柳叶那天对他欲言又止,心中肯定有什么难以言明 的痛苦。她好像处在困惑中,身体的病痛和精神上的痛苦同时折磨着她。这是一个 奇怪的梦,柳叶还活着,他却梦见柳叶变成了女鬼,难道说这预示着柳叶即将死去 吗?不,不会的……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