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变异的爱 王嘉怡上班的春城房地产开发公司,在春城小区一期和二期中间的一幢楼里。 一楼和二楼是物业管理处,王嘉怡在三楼上班。办公室前面有个人工湖,湖边凉亭 里有几个妇女在乘凉。岸边有假山和小溪,草坪中有几棵高大一点的椰子树。这里 离滇池很近,空气格外清新。小柳会计整理账目有点累了,就接了一杯水,站在窗 前边喝边欣赏窗外美景。忽然她感到后背紧迫,渐渐开始嗝气,并且有些恶心。 财务科长和出纳都出去办事了,只有王嘉怡坐在旁边看书。小柳会计转回身, 看见王嘉怡刚好喝下一大口水。她的水也是在财务室接的,总经理室的水喝完了, 送水的还没有到。 小柳会计心里明白,这种痛苦与毒瘾发作是不一样的。自从上次税务局来查账, 她如实向税务局的人汇报了财务上的漏洞,公司被罚款之后,她就开始有了这种感 觉,并且神秘地染上了毒瘾。她知道毒瘾是有人在水中投了毒品,现在她不怕喝水 了,反正是要吸毒的。但她不知道是谁在水中投的毒品,要不是王嘉怡发现她吸毒, 想办法为她免费搞来点毒品,她现在想吸毒也没钱吸了。 不过现在这种奇怪的痛苦,绝对不是水的问题,因为老板也在喝,而且一点不 适也没有。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越想越害怕,觉得自己的病和毒瘾一样,来 的太神秘…… 王嘉怡听到小柳嗝气,关心地问:“又不舒服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柳叶知道,老板带她出去走走,一是视察工地,二是找机会给她那东西。 王嘉怡带着小柳会计从办公室走出来,看样子要去工地视察。小柳会计走在前 头,她们正穿过人工湖面上的曲廊,微风吹来,湖面波光丽影,小柳会计那婷婷袅 袅的身影倒映在水中,给湖面增添了无穷的魅力。与王嘉怡相比,她显得有些娇小, 有些轻盈。她是另外一种美,确实就是病西施那种美。 她们来到二期工地,行走在林立的高楼间。踏着光滑的水泥路面,脚下发出咔 咔的声音。当她们快要接近三期工地时,最后一栋楼正在喷涂料。已经快要喷到最 里面了,大概还有两三个单元就喷完了。王嘉怡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她大声对上面 喊:“叫工头出来!” 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穿西装的人,见了王嘉怡急忙点头哈腰地问:“什么 事老板?” 王嘉怡指着最里面的一个单元说:“最西面那个单元不要喷涂料了,多给他们 留点地方,那个单元要重新设计。” “是,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去忙吧。” 小柳会计继续与王嘉怡向里面走去。她望着最里面那个单元,门口还站着两个 彪形大汉,心中深感疑惑。于是她问:“老板,这里是干什么的?” “你别问了。对了,那包东西我带来了,你拿去吧。”王嘉怡说着从兜里掏出 一小包东西交给小柳会计。小柳会计左右看看没人才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塞进兜里。 “老板,您总是白送给我这东西,我怎么报答您?” “税务局再来查账,你别太认真就行了。” “其实这账早晚都是问题。” “我哥叫我管这么大的工程,我自己又不懂账,就全靠你们了。帮我应付税务 局,好吗?” “好吧,那我就按您的意思办。” 王嘉怡看着小柳会计渐渐衰退的身体,笑着说:“别光图舒服,也要考虑自己 的寿命。我问你,吸毒比做爱的感觉还好吗?” “这……我说不好。”小柳会计有些难为情。 她们在三期工地转了一圈,电机的轰鸣,工具的叮当声和民工嘈杂的声音,使 她们心烦意乱。巨大的塔式吊车伸着长长的手臂,仿佛就要掉到她们的头顶上。她 们不愿呆在这里,这里即烦闷又危险。这不是她们这种人呆的地方,只有那些民工 和技术人员才适合呆在这里。她们按原路返回,当来到那个没有喷涂料的单元时, 一个叫董威的人从里面走出来。他身体健壮,面目狰狞。 董威紧跟在后面,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想你了。” “今天不行!”王嘉怡很坚决,像是要翻脸,董威只好停下脚步。 小柳会计不解地问:“老板,您不喜欢那个人?” “他是个有家的人。再说自从我认识林森后,对别的男人一点都没兴趣。可惜 呀,我还没有得到林森。” 从王嘉怡那神醉心迷的表情中,柳叶知道了王嘉怡是多么爱林森。柳叶的心也 有点骚动,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爱了。一个吸了毒的女人,即使是有男人喜 欢她,她也不应该去连累他,她是这样认为的。不过那天她去王嘉怡家毒瘾发作, 要是没有林森照顾她,她可能会更加痛苦。她已经看出林森是位优秀的美男子,她 的心头偷偷痒了一下,别的就再也不敢多想了。 小柳会计和王嘉怡回到办公室后,正赶上税务局的人又来查账。财务科长和出 纳也回来了,他们正在协助那两位税务姑娘翻看账本。小柳会计看了看王嘉怡,胆 怯地坐在一边,不敢多说什么。王嘉怡这次可有点生气了,她没有理那两个税务姑 娘,转身回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她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然后用力将杯子放在 桌子上。她的眼睛眯起了一条缝,缝隙中透出仇恨的光。 等财务科长和出纳不注意,小柳会计向其中一个税务姑娘耳语了一句。 得到指点后,财务的账很快就被查出了问题,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查出问题了。 两个税务姑娘走之前通知了王嘉怡,让她三天之内去税务局办理罚款的事。这已经 是第二次罚款了,王嘉怡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税务局的人走后,王嘉怡来到财务室,怒目问:“不是都已经做好手脚了吗, 怎么又被查了出来?” 科长诧异地说:“不应该呀,这两个人不像是有那么高的水平,好像是有备而 来,或者是得到过明人指点。” “这样的账都能查出来,不一般啊。”出纳也感到疑惑。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柳会计,柳会计慌忙说:“不关我的事,可能是她 们有备而来。再说老板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 为了增加办事效率,林森与魏伟这几天分开跑业务。一天下午,林森在西山区 遇到几个东北老乡,大家谈得好,那些老乡非要拉林森去喝酒。老乡在一起喝酒那 是一定要喝好为止,本来已经快要喝完了,后来又上来两个老乡,这样一来喝的时 间可就长了。 终于结束了,大家握手告别,林森骑着自行车向王嘉怡家驶去。 天色已晚,下班的高峰已过。马路上的灯光显得越来越明亮,来往的车辆也越 来越少。林森已经来到西山区辽阔的广场附近,他已看见草坪中矗立的凉亭,看见 漂亮的晶体管照明灯,看见灯光下栩栩如生的雕塑。 他骑车从西山区政府门前经过。突然,他仿佛看见了可怕的事情。有两位可能 是加了班的,身穿税务制服的姑娘刚刚走出大门,立刻就有几辆轿车向她们包围过 来。但那几辆轿车又像是要停车,又像是要转弯进入区政府。那几辆车的窗子隐约 伸出了什么东西,林森没有看清。确切说他只是感到那几辆车可疑,只是觉得这两 位姑娘遇到了危险。这两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三番两次去王嘉怡的春城房地产开 发公司查账的人。 那几辆轿车并没有停下,也没有转弯进入区政府,而是突然加快速度消失在城 市的夜色里…… 刚才的场面把林森惊呆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他隐隐 约约感觉那车里是秘密武器,但又不敢肯定。那两位姑娘并没有异常反应,继续向 前面的公交车站点走去。这时又有两位身穿税务制服的男同士从区政府大门出来, 走在两位姑娘的后面。林森推着自行车,跟在那几个税务人员的后面想看看究竟。 忽然,那两位税务姑娘互相搀扶呕吐。她们哪里知道,伤害她们的武器无声无 息,神不知鬼不觉。后面的两位男同士急忙上去搀扶,并为她们拍着后背。林森来 到近前,灯光下她们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显得特别痛苦。林森几次想过去告诉他 们所看到的一切,可是他看到什么了?什么也没看见。他冷静下来,眼看着那四个 税务人员打车离去,大概是去省医院了…… 林森骑着自行车,缓缓向家里而去。他觉得那两位姑娘非常年轻,她们虽然不 是很漂亮,但她们拥有青春,拥有美好的未来。他希望她们能转危为安,很快就恢 复健康。可是看刚才的样子,这次她们恐怕病得不轻。 几天以后,林森从晚报上看到,有两个税务姑娘在下班的路上得了一种怪病, 现在已休病假不能上班,医务人员正在破解这种怪病的起因。 林森没有对任何人说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因为他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他无法说 清楚。另外他也开始怀疑身边的王嘉怡,她肯定和小柳会计有什么特殊关系。他也 怀疑魏伟,因为魏伟与王嘉怡已不是一般的关系了…… 这几天林森与魏伟还是分开跑业务,这样能提高效率。今天该跑的都跑完了, 还没到下午下班时间,林森骑着自行车早早就回到了王嘉怡家。当他打开门向自己 的卧室走去时,王嘉怡裸露雪白的大腿,一只手拿着乳罩,一只手拿着内衣匆忙走 了出来,两个圆圆的乳房用拿乳罩的手遮挡着。 “等一会再进去,过来我和你说话。”她用身体挡住了他。 他的心在颤抖,竭力控制着自己,慢慢退到客厅。她回自己的卧室,穿好那套 米色的紧身内衣来到客厅。他望着她,佯装平静地说:“比光着身子好看多了。” “你生气了?我想考验他一下,没想到他睡得像猪一样,叫都没醒。”她解释 道。 林森很生气,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说谎。刚才你分明是只穿了内裤,连乳罩 也没来得及戴就跑了出来。他冷冷地说:“你们的事我不干涉。” “我们没什么事。你真生气了,那说明你是爱我的。”说着她就来拥抱他,被 他一把推开。她这样大胆地去拥抱他,是因为她发现他并不会因此而翻脸。相反的, 他总是显得惴惴不安。她坚信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总有一天他会坚持不住,被她 勾引就范的。只要他接受了自己的身体,感情方面可以慢慢培养。她想你们住着我 的房子,怎么可能和我翻脸呢。只要不和我翻脸,我就不信你林森不是猫,就不喜 欢吃腥的。不过她也看出来了,林森就要坚持不住了,可能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 都是假正经。 “那好吧,我去叫醒他。”她走进他们的卧室,林森听见里面传来她的声音: “魏伟,醒醒吧,林森回来了。” “是吗,晚饭我不吃了,头还在疼。”这是魏伟的声音。 林森是机智聪明的男人,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这样演戏,于是他走进卧室对他 们说:“以后你们自然真实一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今天她没怎么纠缠他,大概是觉得表演得太过分了。是啊,刚才虽然勉强撒谎, 但小孩子也能识破她的谎言,一点逻辑性也没有。她知道林森今天可真的生气了, 这样骗他,等于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了。他那么机智,甚至有点勇敢,怎么能接受 别人这样对他呢? 晚上林森辗转不能成眠,王嘉怡那雪白的大腿,圆圆的乳房始终在他脑子里萦 绕。她那为掩盖真相而表演的把戏,她突然过来拥抱他被他一把推开,这一幕幕总 是在他脑海中浮现。这女人真叫他没办法,住她的房子又不能翻脸。他真的快要坚 持不住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身材苗条,性感而风骚的女人天天引诱呢。王嘉怡猜 得对,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呢。林森明白,解决这一问题的唯一途径就是尽快搬出 王嘉怡的家。千万不能与她发生那种关系,那样的话可就真的逃不脱了。即使是现 在这种情况,恐怕也不容易摆脱。她的哥哥可是黑社会的老大啊,怎么敢和她翻脸 呢。 第二天早晨,林森和魏伟骑自行车从家里刚一出来,林森就焦急地说:“咱们 快搬出来吧,我受不了了。” “吕哥不是给咱联系房子了吗,那就搬出来吧。”魏伟说。 “咱的货没怎么卖,这样下去就要赔钱了。” “得想想办法,多卖货才是正事。” 林森叹口气说:“现在最主要的是搬家,在这不方便,这哪像个办事处。” 魏伟也想摆脱这种复杂的感情,他怕有一天林森真的被那女人追到手,林森会 把他当成仇人。他的目的主要是有女人玩就行,并不想被女人缠住。他的妻子比王 嘉怡漂亮许多,而且还给他生了个可爱的儿子。看到林森焦急的样子,他也怕被王 嘉怡纠缠住,也想快点搬出来。大街上汽车和自行车如飞奔的钢铁河流,河流中飘 浮着人的肉体。如果有一辆车突然停止或逆行,势必造成严重的事故。魏伟觉得人 生就好比这车辆形成的钢铁河流一样,不出差错就能顺利前进,否则后果将不堪设 想。由此他也想到了如何对待王嘉怡的事,他觉得王嘉怡就像一辆违反交通规则的 车,弄不好就会车毁人亡的。他忽然眼睛一亮,试探着说:“晚上咱出去买点酒菜 回来,今晚就来个告别。” “哪好吧。”林森嘴上答应,心想你和她有一腿,不会那么容易就搬出来。如 果你不和她有一腿,也许我自己更好摆脱呢。他这样想着,心中对魏伟很是不满。 魏伟这种人,走到哪里都愿意惹女人的麻烦。 下午他们回来很早,并在外面买好了酒菜。回来后他们就开始炒菜做饭,大约 一个小时以后,饭菜就摆在桌子上了。这时传来女人高跟鞋上楼的咔咔声,接着是 钥匙开门声,王嘉怡风尘仆仆的推门进屋。她一边穿拖鞋一边说:“我回来了。哎 哟,今天这么丰盛,有什么喜事?真香!” 她脱去外衣,然后进卫生间洗手,洗完手她坐在了桌旁。林森在沉默,他想着 如何向她解释搬家的事。魏伟忙劝菜:“来来来,吃菜,喝酒。” 大家边吃边喝。每人一瓶啤酒。林森的决心虽然很大,但真要他开口时,他还 真觉得有些为难。是啊,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爱情还有友情呢,怎么能说 分开就分开了呢?但事关命运前程,不分不行啊。当酒快喝完时,林森清了清嗓子, 下了决心说:“嘉怡,我们今天想告诉你:明天你帮我们去看房子,后天我俩搬家。” 王嘉怡的酒杯停在嘴边,喃喃地说:“怎么了,你们嫌弃我了?” 魏伟忙说:“没有,没有。” 林森说:“我们想成立一个正规的办事处。” 王嘉怡心想你们是真想搬家,还是想甩掉我?不行,这个我得弄清楚。她端起 杯,喝下一口酒说:“那我呢?我跟你们去住。” 为了表达清楚,林森把语气放得缓慢,并用清晰的普通话说:“办公的地方, 不方便。” 王嘉怡本能地慢慢地挟着菜,无意识地放在自己的碗里,就是不往嘴里放,两 行热泪夺眶而出。她知道自己被甩了,心里有一种失恋的痛苦在折磨着她。算是失 恋吗?差不多。魏伟和她有了那种关系,她又深深地爱上了林森。怎么能不算是失 恋呢,还不是一般的失恋,这是一种让人产生痛苦和仇恨的失恋。她哽咽着,喃喃 地说:“我吃完了,完了……” 她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趴在床上抽泣起来,很久也没得到安慰。魏伟没公开 与她的关系,不便过去安慰她;林森与她没什么,没必要去安慰她。渐渐的,室内 萦绕起呜咽声,她真的很伤心,不为魏伟,而是预感到将永远失去与林森相爱的机 会。她爱林森已近发疯的地步,只不过是单相思而已。爱一个人而得不到是痛苦的, 无论她自己多么放荡,都抹杀不了她对林森如痴如醉的爱。放荡只是肉体而已,而 爱才是灵魂的,感情的东西。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她百般柔情地想说服他们不要离开她家,可林森心意已决, 无论怎么劝说都是徒劳的。林森在王嘉怡家住的这段时间,王嘉怡向他讲了不少家 里的事。她们家原来是乡下的,父亲以前通过小量贩毒,在县城买了一幢小楼,现 在那幢楼还在,父母有时还开着车下去住一段时间。后来哥哥拢断了全中国地下烟 厂的原料供应,迅速成了昆明的富豪之一。哥哥是不爱张扬的人,凭哥哥的财力, 完全可以在昆明建几幢摩天大厦,再成立个跨国集团什么的。哥哥只在西山建个别 墅,在世博园附近的佳园小区买了几百平米豪宅,在西山区开发了全昆明最大的春 城小区,剩余的钱不知道都存到哪里去了。她无意威胁林森,可她还是将哥哥是昆 明黑社会老大的事如实地向他说了。但她补充说:“我哥不是那种打打杀杀的人。” 这就更增加了林森不想得罪她的决心。林森只想搬出来,离那个有黑社会背景 的女人远一点,那样才不至于得罪她。她曾经无数次地告诉他:“如果你跟我结婚, 我哥会给你买辆车开着,还会给我们一笔钱开医药公司和连锁药店。” 巨大的诱惑动摇过他拒绝她的决心,但他每想到她和魏伟的事,拒绝的决心又 坚定了。她也对他讲过家里人如何瞧不起前夫魏聚宝,使魏聚宝忍无可忍地离开她 们。他不想寄人篱下,对她们家了解得越多,就越想快点离开她家。 搬家的时候到了,王嘉怡请了假,带他们去买了两个双人床,一个可拆卸布衣 柜,两个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饭桌,四个塑料橙子,两套行里。还有小彩电, 影碟机,餐具,沙发。房子是春城小区附近一个农民的独楼,是处在三楼的二室一 厅住宅,有着光滑的水泥地,室内没有装修。大卧室放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由林 森住;小卧室放了一张床和一个橙子,魏伟住。客厅里两个办公桌靠在一起,电视 和影碟机一同放在办公桌上。沙发放在电视对面的墙边。林森买了几本《新兵器知 识》杂志放在办公桌上,他还买了世界地图,中国地图,云南省地图,昆明市地图, 现在正与魏伟和王嘉怡用透明胶带将地图一张张往墙上帖。王嘉怡出人所料地问: “你们为什么要买双人床?” 二人瞠目地看着她,哑然不知所措。他们很奇怪,一张床也能引起她的联想, 肯定是以为和女人睡觉准备的。林森不由得想到,万一真有别的女人睡在了这里, 王嘉怡还不知要怎么对付自己呢。她怎么了,难道就不能去找别的男人吗,干么非 要缠着我林森呢。此时王嘉怡又问:“帖这么多地图干什么?” 林森想你当然是觉得没用,可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于是他由衷地说:“其实我 很爱国。” 王嘉怡不以为然地:“挂几张地图就算爱国了?” 是啊,挂几张地图就算爱国吗?难道那些家里面挂着地图的人,他们都是很爱 国的吗?也许是吧,也许他们和林森一样,只是跟着电视的内容瞎激动,并没有实 际的爱国表现。但这已经足够了,总比那些对国家兴衰毫无反应的人要好一点。林 森看着这些地图,一是喜爱那上面的城市和气候好的地方,二是工作起来好有个地 形上的参考。 这时房东的儿子走了进来,他叫龙飞,三十岁左右。他是武警出身,穿一套过 去部队发的迷彩服。他留着板寸头,面色黝黑,颧骨高而宽,双眉的距离很远,鼻 子低平。他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健壮男人。他收了房租,让林森在协议上面签了字。 但他没有马上离去,眼睛色迷迷地盯着王嘉怡看,眼神淫荡得像要看透她的每一层 衣服。他主动和王嘉怡说话,王嘉怡明显的不爱理他。她想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看 她,唯独林森不是这样看她。如果是林森这样色迷迷地瞧着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眼前这个丑男人盯着她,她心里很是不舒服。 “你们没事可以到四楼顶层玩。”龙飞说。 这个位置是处在春城小区附近的城中村,是一幢四层小楼,房东住一楼,其余 三层都住的房客。王嘉怡突然来了兴趣,要求龙飞带大家上去玩。于是林森将房门 锁好,他们跟着龙飞来到四楼的顶层,在这里可以眺望西山和滇池。西北面拔地而 起的一大片高楼,就是春城小区三期工地,林立的塔式起重机缓缓移动着巨大的手 臂,脚手架上依稀可见建筑工人的身影,楼群内不时发出叮当的响声。这家楼顶的 边缘有一米半高的钢管护拦,护拦下面焊着篱笆状的钢筋。王嘉怡手扶护拦站在林 森身旁说:“那就是我上班的地方。” “那真宏大。”林森感叹道。 “那是全昆明最大的小区。”王嘉怡自豪地说,那神情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一样。由于她辉煌的家庭背景,她脸上常常带着自豪和高傲。每当她脸上带着这种 高傲时,她所有的烦恼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时龙飞开始旁若无人地练起拳脚。他练的是军警拳,虽然刚猛有力,但脚下 却轻挪轻放,以防振动四楼的房顶。林森、魏伟和王嘉怡都在观看龙飞习武,他们 一方面兴趣盎然,一方面又觉得这龙飞好怪,不会是专门让大家上来看他表演吧? 龙飞闪、展、腾、挪、缠,格、崩、顶、扫、踢,忽而轻跃,忽而轻滚,外行人也 能看出他武功高强,非同一般。随着一个收式,他大气不喘地来到林森面前问: “怎么样?” “太好了!不过我不懂武功。”林森说。 “哦,我还以为你懂呢。对不起,我太过分了,居然冒昧地表演武功。” 林森恍然大悟,原来龙飞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会武功。难怪他怎么一言不发就在 大家面前练起拳脚。可是自己哪点像会武功的样呢?他怎么也想不清楚。可龙飞的 理由很充足,他发现林森的身材特别健美,与他龙飞的身材几乎是一样的。 林森和魏伟商量好了,准备聘几个促销员,将业务做得大一点。一天上午,林 森和魏伟来到省体育馆,他们在一家人才市场办了手续。大门外的横幅上写着:本 中心每周六、周日招开人才交流大会。他们领到一叠应聘表,一张红纸,一支白粉 笔和几段胶带,然后在一排小时候上学用的那种长条课桌后面坐下。林森用粉笔在 红纸上写道:“招聘:吉林省长白山药业股份有限公司聘药品促销员数名,年龄二 十至三十五岁,男女不限,熟悉医药者优先,工资加提层。”魏伟用胶带将这张招 聘启示固定在墙上。 大约上午十点钟,应聘的人络绎不绝,人流开始在场内涌动。有些应聘的人已 经在不同招聘厂家填了多份应聘表。林森和魏伟正看得眼花缭乱,忽然一个优美的 女声问:“我可以填一张表吗?” “可以。”二人异口同声回答。 一阵淡淡的香风向他们袭来,紧接着他们看见一位姑娘水晶明亮的大眼睛。她 穿着浅灰色的西装,腰收得很细;她有修长的腿,丰满的臀,圆圆的乳房,纤腰楚 楚;她的白衬领翻在外面,衬托着她那娇嫩的鸭蛋形的脸;她长发披肩,高鼻梁, 柳叶眉,有着丰润高贵的嘴唇,双眼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她冰肌玉肤,手指 纤纤;她的眼睛亮得透明,那眼神渐渐显出窘迫,继而她的脸上浮起羞涩的红云, 他被林森火热的目光搞得局促不安。这姑娘特文静,而且美若天仙,在她身上洋溢 着一种纯洁青春的美丽。林森觉得这美女似曾相识,可是在哪见过呢?想起来了, 是在梦里,他曾不止一次地梦见过这样的美女。她的手指是那么秀美,刚写了几个 字,后面有人挤她。林森忙说:“进来坐下写吧。” 她便进来坐在长橙上。一阵女人的馨香使林森心神荡漾。她很快就填完那张表 格,递给林森后问道:“什么时候通知面试?” “明天。”林森随口答道。她出去要走,林森立刻叫住她:“等等,没写联系 方式。” 她歉意地一笑,笑容又一次魅惑了林森。她在表上写了个传乎号,轻声说: “对不起。”然后消失在人海中。她怎么走得那样急,怎么不在这里聊上两句呢。 她的消失,让林森心里空荡荡的,有一种失魂落魄的痛苦感。 魏伟问仍在发呆的林森:“你看上她了?” “瞎扯。”林森口是心非,转而又诚实地一笑。林森和魏伟来昆明以后是第一 次看见如此美貌的女人。美女已经走了,林森还在回味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她的衣服是那么洁净,带着一种洗衣粉的清香。她刚才离他那么近,以至于他能感 到她那白净细腻的皮肤所释放出来的气息。他仔细地看着那张表,她有一个与她一 样美丽的名字:李若丹。 星期日早晨八点钟,林森和魏伟开始在昨天填的十几份应聘表中选人。那个叫 李若丹的美女,昆明中医学院毕业,户口是西双版纳农村的,傣族,二十五岁,未 婚。还有一个大理户口的女人叫段哓艳,二十三岁,给方正药业搞过促销。再一个 是二十八岁的赵军,他在曲靖某卫生院做过医生。林森将这三张表递给魏伟说: “我觉得这三个人挺合适。” 魏伟接过表看了一会说:“最少得通知五个人,这其中可能有不干的;另外咱 们以后干大了,也聘上十几个促销员。”他这样说是鼓动林森干得大一些,有一点 规模,不但自己在女人面前脸上有光,而且也能顺利地拿到工资,也许还能多拿一 些。 林森将其余表格都递给他说:“好,你再选两个打电话通知吧。” 魏伟通知了五个人,叫大家十点钟在西山区政府大门外等候。现在不到九点, 二人无聊看起了电视。九点四十五分,魏伟的电话响了,第一个到的是李若丹。两 人急忙下楼来到西山区政府大门外。李若丹早已站在那里,她穿了一条米色长裤, 一件白色的紧身针织半袖衫,肩上挎了个白色光面小包,在西山区政府前美景的映 衬下,更加婷婷玉立。 “林经理你好。”她笑着打招乎,她的笑是那么富有诗意。 “你好。你是第一个来的,我们再等一会儿,人齐了一同上楼。”林森边说边 欣赏着她。 她避开他的目光,答道:“行。” “你太美了。”林森由衷地称赞她。 “是吗。”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那白色凉鞋里半隐半露的纤纤玉足。 他急忙解释说:“没别的意思,我是怕我们这水质不好,养不住你这条美人鱼。” “你挺幽默。”她突然抬起头,“昨天,多亏你提醒我写上传呼号,否则我们 就无缘了。”说完她又低下头。 “看来我们有缘。”林森说。此时魏伟已站得很远,正在接待赵军。 李若丹以前销过化妆品,因为那个代理化妆品的老板总是请她喝酒、跳舞、看 电影什么的,她不喜欢那人。那人年龄太大,对所有的女孩子都感兴趣。为了逃避 那人,她只好到人才市场重新找工作。昨天她见到林森后,她的心一直在跳个不停, 她认为她终于遇到了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但她不知道林森是否有女朋友,是否已 经结婚。 十点过十分人们才到齐,大家一起来到办事处。等大家都坐好,魏伟把空药盒 子一样拿出十多个分给大家看。林森找出相关手续发给大家验证,包括营业执照、 省药检、省物价、批准文号、税务登记证等。都是复印件,但都加盖了公司红章。 赵军看得很认真。他中等身材,除了有点黑是缺点外,剩余的全是优点,特别 是他的鹰钩鼻子和嘴,线条很美。段晓艳也看得很认真,她圆脸,有点黑,额头饱 满,人长得丰满而结实,只是个子有点矮,她的头发在后面扎了个马尾。她抬起头 说:“林经理,我看好你这几个品种了,你再谈谈工资和提层吧。” “对,谈谈吧。我也看好这几个品种了,能卖。”赵军也说。 林森开始谈工资和提层的事,魏伟什么也没听见,他的目光在眼前这些女人身 上移动着,最后停在了李若丹身上。这女人娇美得让他每看一眼都直咽口水,可是 他发现,她的目光对自己总是高傲的,只有对林森才是温柔的。她对自己不屑一顾, 甚至还有些反感,看来天鹅肉是吃不成了。 林森拿出一份协议给大家看,大家很快就阅读完那份协议,赵军和段晓艳已经 提前在上面签了字。面试就算结束,魏伟和林森送大家下楼。李若丹走在最后面, 并且回头深情地望了林森一眼。通过今天的面试,她对林森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他浑身透着执着,讲话的声音好听极了,简直就像播音员一样,没有一点东北的口 音。 周一早上,林森和魏伟开始整理自己的仪表。因为今天是雇员第一天上班,一 定要给雇员留下一个好印象。他们穿好西装系好领带,理顺头发,擦亮皮鞋。然后 再漱漱口,免得口内留有饭渣。林森本来已经很潇洒了,但他还是不忘整理一下仪 表。他是为李若丹,他不想让那个美女对他失望。 八点整,李若丹第一个来了,接着来的是赵军和段晓艳。另外两个女人张春华 和房金玉也来了,她们都长得白净丰满,都能说会道的,不到三十岁,是促销的好 材料。张春华、房金玉、李若丹也都在协议上签了字。招工的单位很多,为什么这 些女人都喜欢这里呢,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她们都藏在心里,谁也不想说出来 :因为这里有一个英俊、潇洒的帅哥。 魏伟紧闭宽厚的双唇,双目放着色迷迷的光。他点燃一支烟,边吸烟边扫视着 眼前这些女人。他很兴奋,有这么多女人为自己工作,以后没有王嘉怡也不会寂寞。 他算是什么,是给林森打工的不假,但他是公司的人,至少也算是个二老板吧。张 春华和房金玉白净丰满,非常性感,只是脸上透着一股拒绝男人的神气;李若丹肯 定是连毛也碰不到,那么就只有段晓艳了。段晓艳虽然个子不高,但却很丰满,有 机会应该和她亲热一下。魏伟这样想着,就将目光在那些女人身上扫来扫去。 一切就绪后,大家鱼贯下楼,开始了新的工作和生活。林森望着李若丹的背影, 不禁顿生爱意。但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美女也许不属于他,因为他还没有摆脱王嘉 怡。王嘉怡不会轻易放弃他,也不会允许李若丹爱他的。他望着远处的李若丹,她 那飘逸的长发,轻盈的背影,丰满的臀,修长的腿,这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不能把 她卷入复杂感情的旋涡中。她看上去是那么脆弱,王嘉怡要想伤害她易如反掌。 林森让魏伟去安排赵军和段晓艳,他自己去安排李若丹。 他与李若丹下了公交车后,默默地向健民医药公司走去。沉默并没有拉大两人 的距离,两人的心灵在交语。李若丹注意到林森情绪的变化,就问:“林经理,有 什么心事吗?” “啊,没有,没有心事。”他不知所措地说,心想这姑娘还真是心细,连自己 有心事也能看出来。他知道这是好事,证明她关心自己。 “嫂子也来昆明了吗?”她大着胆子问,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还没对象呢。”他摇了摇头,心里又喜悦又难过。喜悦的是姑娘真的是关 心他的婚事,难过的是他不敢去爱她。从王嘉怡家搬出来以后,王嘉怡不停地给他 打电话,没话找话说,并暗示要过来住上几个晚上,要不是林森坚决拒绝,王嘉怡 早已住在了办事处。 听说林森还没对象,李若丹喜出望外,可是她很快就听他说:“我刚来昆明认 识了一个女人,因为某种原因不能马上摆脱她。” 李若丹明白了,难怪他心事重重的,这也好,至少证明了他喜欢自己。但她不 明白他说的话,她问:“决意要摆脱一个人真的那么难吗?” 林森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告诉她,他说:“我不想吓着你,她哥是昆明黑社会 老大。” 李若丹立刻受到惊骇,她苛责道:“你应该跟她结婚,她肯定有钱。” 又是沉默,沉默在缩短两人的距离,他们并没有完全被黑社会所吓倒。李若丹 理解黑社会的份量,她的心情很矛盾。她想得到美好的爱情,但她更害怕黑社会。 两人走过一个小广场,来到健民医药公司的大厅。他向李若丹介绍了长白山药 业药品摆放的位置,然后和健民医药公司的负责人交待了一下,就算是安排好了。 临走时他拉了一下她的手,她的手冷如冰,但脸上却浮起了红霞,大概这就是纯洁 的爱情。 那两个白净丰满,能说会道的促销员是同学关系。张春华在东风西路的一家药 店给林森搞促销。晚上下班的时候,她用手机给房金玉的老公魏聚宝打了个电话, 问他在什么地方。听说魏聚宝离得不远,她说:“你过来接我,我坐别人的车也是 给钱,你来就是咱们自己赚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魏聚宝在和王嘉怡离婚之前,就偷偷爱上了房金玉。和王嘉怡离婚后,他很快 就和房金玉登记结婚。张春华经常去他们家玩,有时也用一下他的出租车。以前用 车都是不给钱的,这以后怎么给上钱了?也许是偷着发财了吧。魏聚宝边想边向张 春华下班的药店行驶,十分钟以后,魏聚宝开着出租车来了,张春华背着包上了前 坐。上车后她把包横着放在了腿上,奇怪的是她把包的一个角故意抬高,对准了正 在开车的魏聚宝。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也许刚好那包就是一面翘起来放的。 魏聚宝高个儿,浓眉大眼双眼皮,头发有些自然卷曲。他不算英俊,是那种性 格温和的美男子。几分钟以后,魏聚宝开始恶心,并发出嗝气声。张春华忙问: “怎么了,不舒服?” “怪了,昨天来接你也是不舒服。”魏聚宝边开车边说。 “照你这么说我成了妖婆了。”张春华笑着说。 魏聚宝也笑了,他是粗心大意那种人,刚才的话是开玩笑。张春华到家了,并 付了车钱。两人热情道别,魏聚宝准备去接妻子房金玉。刚好是顺道,行驶十分钟 就到了妻子上班的地方。他下车后关好车门,向医药大厅走去。可是他刚走几步, 忽然恶心得厉害,就蹲在车旁呕吐。房金玉已经收拾好了,看见老公的车来了就往 外走。见老公在呕吐,慌忙过去为他拍拍后背。魏聚宝吐得并不多,这种恶心很奇 怪,难受但哪都不疼。有的时候,难受的感觉比疼还要痛苦,魏聚宝现在就是这样。 “是不是张春华那里有什么邪,明天再别去接她了,不挣她那几元钱。”房金 玉心痛地说。 “净瞎说,别那么多心,可能是受凉了。”魏聚宝艰难地说。 房金玉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没有马上说,她怕老公不愿意。等老公缓缓地开动 汽车后,她才试探着问:“你前妻王嘉怡不会叫人搞你吧?” “越说越没边了,过几天就好了,不要再谈这件事了。” 出租车内开始沉默了,只有汽车的马达声和魏聚宝的嗝气声。房金玉是未婚的 大姑娘嫁给魏聚宝的,两人现在还没有孩子。他们的生活很好,在鱼翅路的城中村 租的房子。出租车内的男人虽然很痛苦,但他身边有个可爱的女人,他还有个幸福 的小家庭。他加快速度,向着幸福的家疾驰而去。也许到了家里,在心爱女人的拥 抱下,他的痛苦能减轻一些。但是现在他不能被她拥抱,他要集中精力开车。快了, 鱼翅路就快到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