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武器 林森是有大学文凭的,前段时间魏伟等人的一些可疑举动和自己身体的不适, 让他联想到一种能够毁灭世界的东西——原子弹。中午,他的车停在菊花村医药公 司院内。他坐在车里吃着面包,喝着盒装的牛奶。这里是批发不零售,顾客熙熙攘 攘。各厂家的促销小姐如花似玉,可是他无心多看一眼。他起动汽车,向东风东路 的那个新华书店驶去。 他买了一本《化验员手册》在车里翻看着。找到危险品条目,再找到放射性物 质的保管方法。各种钚、镭、铀等放射性元素都在这个章节里。他想,钚可能买不 到,镭的效果不会很好,一定是铀,这个居里夫妇发现的怪物。再往下看书上写道 :“保存在郊外阴凉通风的仓库内。怕见光,怕受热……” 他全明白了,于是找出一张纸,写上:硝酸盐、氧化铁和两种铀的名字,然后 将前面两个试剂的名字划掉,表示买到了。他驱车来到好又多超市向东一拐,来到 昆明市化学试剂玻璃仪器批发站。他走进店内,将纸条交给窗口里面电脑旁的一个 中年女子。那女子敲打键盘,调出库存目录说:“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到这里来取货, 货在郊外仓库。” “可以。”林森答。 “要多少?”那女子又问。 “每样一瓶,要小包装的。”林森答。 那中年女子边敲打键盘边问:“什么单位?” 林森一惊,难道要介绍信不成?这是他事先预料到的。他镇定一下说:“第一 化工厂。” 他只能这样答了,但那女子没有索要介绍信,并将开出的单子递给他,一指对 面说:“到那边交款。” 他交了一百多元,拿着取货单向外走去。忽然他发现门旁贴着一个公告,仔细 一看是关于购买危险化学品的通知。从明天开始,购买放射性元素等危险化学品, 需要单位和公安部门出具的介绍信才可以。因为国务院已经下发了通知,那通知就 贴在门的另一面。他很庆幸,晚一天就买不到了。倒不是通知本身给顾客留了一天 的时间,可能是批发站给顾客一个看到通知的时间。 在路过一个高科技产品的商店时,他买了那种屏闭铀的特殊布料。他知道,这 种特殊布料可以控制铀的散射。第二天中午,他果然取到了两小瓶试剂。他买了一 个强光大手电筒,然后又买了两个一节电磁的小强光手电筒。回到家里,他打开前 后窗,小心翼翼地制作起秘密武器……一大两小三个秘密武器终于制作成功了,最 后他找出四个黑色塑料方便袋,将两个小手电包在一起,两瓶试剂各包一包,都用 皮套套紧。那个大手电只是将头部用黑塑料布包好,再用皮套套紧。这些东西全部 放在了卫生间的通风口里面。他心里清楚,这对他的身体肯定有一定的伤害,存放 的离自己太近了,人家化学试剂商店都是将这些东西放在郊外的地下仓库里。 林森知道自己制作的秘密武器,肯定比王积银他们用的威力小许多,而且武器 本身也比他们的土。他的武器就好比古老的土枪,而王积银他们用的武器,就好比 先进的导弹。土枪对导弹,失败是明摆着的。但他终于可以掌握一门武器反抗了, 总比毫无办法要好。凭他的条件,他研制不出更专业更先进的秘密武器。这种土得 不能再土的方法,已经是灵感碰撞出的火花了。 不过林森灵感的火花只碰撞闪烁一次,只猜测对了放射这一种秘密武器。还有 次声波和微波他没有想到,那两种武器的威力并不亚于放射武器。凭他的知识,凭 他对《新兵器知识》的爱好,以后他会想起那两种武器的。只不过他不是专业技工, 他造不出更先进的武器。他只能凭借想象,用土方法改装…… 晚上,他与王部长、张部长在春苑宾馆随便吃了点酒菜,就驾车前往大理旅游 了。他将那两个小手电放在了旁边的座位下边。两位部长都坐在后排,边聊边向窗 外观望夜色美影,面包车很快驶入昆楚高速公路。 后边的王部长因为怀疑林森在老板那里告了她,心中的仇恨一直也没有削减, 此时更是恨之入骨。她迫不及待地对张部长悄声说:“现在就放射他?” 张部长本不想干这事,能拖则拖,她想即拿到钱又不做亏心事,于是她摇摇头 低声道:“这时候搞他不能保证驾驶安全,另外监控的人也看不见。” 说完她回头张望,见有辆夏利车正远远地跟在后面。王部长的目光也跟着甩了 过去,她也看到了那辆车,怪怪的,肯定是跟踪她们的。林森却不知情,他没想到 危险已经附在他的身上,想甩也甩不掉。他觉得上司去大理旅游,段晓艳应该尽地 主之宜,当然花销肯定是他林森买单。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拨通了手机: “喂,段晓艳吗?我们公司来了两个女上司,现在我们刚往大理赶,估计明天早晨 能到。你别关手机,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玩。好,再见。” 夜里零时以前,林森驱车到了楚雄城外的停车场。三个人吃了点夜宵,并将汽 车的油箱加满油。那辆跟踪的夏利车也在加油,车后面坐着两个中年妇女,司机是 小军。小军三人仔细看了看林森三人,开车飞驰而去。这一切林森都视若无睹,而 两位部长却心知肚明,只是这三个人她们从未见过。林森开动了汽车。前面那辆夏 利的灯光已经去得很远,若隐若现。 天刚放亮,林森的车来到大理。三人找了个开门早的饭店,吃了点早点,然后 又回到车里休息。早八点之前,林森将车开到了欣健广场。东方大药房就在欣健大 厦一楼的东侧。广场西侧沿着广场边缘修了个巨大的凹字型的长廊,长廊的顶部爬 满了藤条,藤条上开满了艳丽的紫色小花,很远就能看见,像紫色的雪,又像紫色 的云。林森想,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紫藤花了。长廊下已经挤满了人,有打牌的, 唱戏的,休闲的,非常热闹。那凹字型长廊的东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凉亭,上面坐 着几个人。广场东侧每片草坪的外围,都有一排玻璃钢座椅供游人休息。林森被这 充分人性化的广场深深地迷恋着,他站在车外,眺望着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的苍山。 可是他没想到,两位部长正站在他身后,将双手插在兜里对他照射了几秒钟。本来 张部长是不想这样做的,可是旁边有人监视,她又拿了人家的钱,不做不行啊,这 可能就叫身不由己吧。 林森在等段晓艳时开始剧烈嗝气,并伴有呕吐的动作。这一切都被那两个坐夏 利车来的中年妇女看在眼里,她们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织毛衣。她们看到林森被伤害 后,其中一个妇女立刻拿出手机给昆明打了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段晓艳来了,穿一套牛仔衣,更显丰满而结实。她还带了个女伴。那女伴穿着 白裤子,天蓝色长袖棉衫,披着黄发;她长得也是结实丰满,但比段晓艳个子高, 又会打扮,所以看着就顺眼;她的脸也有点晒黑,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段晓艳介绍 道:“她叫韦芹,是广西新元药业的。” 林森与她握手,她问:“你不舒服吗?是不是路上太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可能是累的吧,但不用休息。”林森痛苦地说。除了李若丹,他不能把这种 被伤害的事对任何人说,别人是不会相信有这种事的。在一般人的心里,都觉得黑 社会要杀就杀,要打就打,不会搞那些小动作。可这不是小动作啊,这比打打杀杀 厉害多了。这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病死,不留下一点痕迹。就连警察和医生都能 被欺骗,普通的老百姓谁会相信这种事呢?除非你被王积银所收买,为他们做了伤 害人的事,这样你才会相信这种事,同时也会对王积银的天才头脑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家一一引见后,上车奔大理古城而去。林森已经知道是两位部长被收买了, 他想尽量回避她们。到了古城,林森将照相机交给段晓艳说:“你带她们玩吧,我 太难受了,我在车里等你们。” 四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古城。此刻的林森哪有心情欣赏这古色古香的建筑群, 还有那建筑群里面中外生意人经营的民族饰品、珠宝、工艺品、西餐厅、咖啡厅、 酒吧等。他在想,两位部长这么快就被收买了,她们收了多少钱?难道就不能收了 钱又不伤害人吗?他有点喝,就走出来买了一袋纯牛奶,慢慢地喝着。他想,等她 们回来一定要报复!他重新坐回车内,由于夜间太疲劳,他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 醒来还不到中午。他觉得身体似乎完全恢复,感觉有点奇怪。两个多小时不可能恢 复这么好,至少要五六个小时,至多要一星期,这是他受伤害的经验。他忽然想起 了平时积累的知识——纯鲜牛奶,果汁,还有黑色食品木耳,海带,猪血等可以清 除体内放射性粉尘。已经是中午了,四个女人远远地向林森这边走来。他从座位底 下取出那两个小手电准备好。他下了车,双手插在裤兜里,迎着过来的两位部长说 :“怎么样,古城好不好?”然后向她们照射了几秒钟。 大家随便聊了一会儿,上车之前林森又从两位部长身后照射了几秒钟,然后才 坐到驾驶室。回下关(大理市区)的路上,二位部长不停地嗝气,呕吐,多亏韦芹 给了她们两个塑料袋,要不然就吐在车上了。 跟踪林森的人很快看到了林森报复部长的事,她们迅速用电话向老吴汇报了情 况,老吴马上给阿利打了电话。阿利当时不在昆明,他通过电话向王积银汇报了情 况。王积银命令继续收买陌生人放射林森,同时要把林森放射别人的镜头用数码相 机拍摄下来。来自大理的消息就是这样一层层传到王积银耳朵里的,王积银的命令 也是一层层传下去的。王积银决不会跨层次去指挥最下层的人,那些人连他的声音 也没听到过,更别说见过了。这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哪一环节出错都不会影响全局。 林森单枪匹马地在大理与黑社会较量着,他孤立无援,靠的全是毅力。这种深层次 的较量,使段晓艳和韦芹蒙在鼓里,她们深感困惑。 “你们三个今天怎么了?”段晓艳说:“林经理恶心,两位部长又呕吐……” “是啊,难道是传染了什么病?”韦芹不解地问。她真的有点害怕了,万一是 传染病,那自己岂不也要被传染上。这样想着她的脸色就有点难看,表情也有点紧 张了。 第二天到苍山洱海去玩,临走时林森依样照射二位部长几秒钟,车上她俩又是 嗝气又是呕吐,还是韦芹给了她们塑料袋,不然又可能吐在车上。从洱海回来之前 林森又照射她们一次,她们和去时一样难受,几乎一天没吃东西,面色苍白。看到 她们被报复成这个样子,林森心想这就叫代价,拿人钱去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觉得自己做得对,以后再遇到谁来伤害自己,就让她付出点代价。这样可以警告 那些人不要轻易做坏事,也可以提醒那些人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的。 第三天在下关城里转,二位部长虽然没吐,但却嗝气不止。在一个大药房内, 趁林森去查库存,王部长说:“坏了,这小子报复咱了。” 张部长叹口气说:“害人必害己呀。” “他怎么也会放射?当时收人家五千块钱时也没问清楚林森会不会报复。”王 部长后悔地说。她是只沾便宜不吃亏那种人,吃一点亏也不行。 “他的症状明显比咱轻,好像有解药。”说着,张部长掏出小黑包,想找垃圾 箱丢掉。她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很过分了,不能再走下去了,那另外五千元钱给不给 已无所谓,让它见鬼去吧。她想我老张四十多岁的女人,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这次算是破例了。不过到此为止吧,我与林森又没有仇,他又是个好男人。 王部长马上抢过去张部长那个小黑包说:“这东西我要,我一个人搞他。我恨 他!” “他怎么你了?”张部长不解地问,心中就猜到了几分,难道是你想要林森的 钱被拒绝了,也许是你也想要他的身体,也被人家拒绝了,不然怎么这么大的仇恨 呢? 王部长无言启齿,只好一笑了之。她们差不多将大理玩遍了,于是就准备回昆 明。在一个招待所楼下,段晓艳、韦芹与三位客人握手告别。临走时林森单独对段 晓艳说:“没卖完的货都给我退回昆明吧,我们可能干不成了。另外我觉得你还有 三万多没给我,有时间我来和你兑账。你可千万不要把对魏伟的恨转移到我身上, 那货都是我的,与魏伟无关。” “不会啊,你放心吧。”段晓艳这样说,心中还就是把对魏伟的恨转移到了林 森的身上。因为魏伟已经不在了,但魏伟的单位还在,而这个单位的代表就是林森。 她想我陪你魏伟睡了那么久,你不但没给我一分钱,反而还跟别的女人好,我不报 复你我还是段晓艳吗?还有你林森,英俊帅气,高高在上,我连毛都摸不着,我恨 你们!你说不让我干我就不干了吗?不可能,我给你们开发了市场,我出了力,当 然要扣留你们几万元钱心里才平衡。 两位部长回到昆明后,老吴又送给她们每人五千元。她们原来以为老吴只是吊 她们的胃口,没想到还真给了。人家昆明人就是大方,说给多少就给多少,一点都 不骗人。现在她们终于走了,走之前林森收下了王部长那二十五件货,并且打了收 条。那两万元也没给王部长,早已汇到公司去了。这几天林森除了送货外,一直在 家呆着,他觉得呆在家里至少能减少几次被放射的机率。他孤立无援,寂寞常常笼 罩着他。以前他是最怕寂寞,现在他蓄意要孤立自己,因为他没别的办法。有时候 王积银的人会偶尔给他打个电话,一般都会说打错了,以确定他是否还在室内。 明天就是春节了,他真的好想李若丹啊。那是个令他魂牵梦萦的比西双版纳还 美的傣族姑娘。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像她那么美丽而善良的姑娘了。李若丹来过几 次电话他都没接。他知道王积银的人说到做到,他不想给她的母亲增加危险。他站 在窗前,李若丹与他在人才市场,在舞厅,吃火锅时,送她小灵通时,送她十万元 时……这一幕幕都浮现在他的眼前,以至于他开始嗝气都毫无察觉。直到症状加重, 感到恶心时才恍然大悟。他看见对面四楼开着一半窗子,但里面挡着窗帘。他迅速 找出那个大手电,用瞄准射击的动作朝那个开着的窗子照射。但是对面三楼的窗玻 璃不知何时擦得光亮如新,里面的一个人正用数码像机把林森的动作完整地记录下 来。他放好手电筒,找出一袋昨天准备的鲜牛奶慢慢饮用。 忽然有人按门铃,林森来到门前,朝观望孔外面看过去。是一个头戴鸭舌帽, 面戴口罩的青年女子,身上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林森用昆明话问:“是哪个?” “检查煤气管道。”那女子说的也是昆明话。 林森想一个女子检查煤气管道,那我还怕什么,于是伸手把门打开了。可是那 女子进来后随手把门关上了,林森的心里忽然一惊,莫不是耍赖讹钱的小姐吧?可 那女子装模做样地到厨房看了看煤气表,又看了看煤气管道,然后就坐到客厅的沙 发上。林森客气地说:“对不起,如果没什么问题请便吧,我还有事要做。” 那女子仍然用昆明话说:“我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忙你的。” “这不太方便。”林森的口气开始变得强硬,心想这女子果然居心不良。可他 看那女子眼泪汪汪的,已经濒临哭泣的边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可能是自己猜测 错了,他想。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转过身好像是擦拭了眼泪,然后用昆明话问:“你可是有 女朋友?你可是爱她?她为哪样不在?” 林森想这与她有什么关系,莫非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想以身相许找个生存的地 方?不行,我得和她说清楚。他想起李若丹,情不自禁地如痴如梦深情地说:“我 和我的女朋友虽然暂时不能见面,也许永远也不会再见面了,但我们的心会永远在 一起。我不能失去她,失去她等于用刀子把我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那女子忽然摘掉鸭舌帽和口罩,原来是李若丹!林森从未听她讲过昆明话,所 以没听出是她的声音。李若丹已是满脸泪花,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她的泪水雨点般 涌出,巨大的幸福使她哭泣不止,渐渐的哭泣变成呜咽。林森拍拍她的肩轻声问: “怎么了,心里不舒服?” “请原谅,我是高兴……”她边哭边回答道。 她知道黑社会的厉害,但她更不愿放弃自己的幸福。她来了,要与黑社会抗争。 李若丹在痛哭了一场后,歉意地解释道:“请原谅我穿成这个样子,我不想被王积 银的人跟踪。” “你不该来,伯母的安危是主要的。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来了,你还是回去吧。” “是我妈叫我来的,我妈说她哪都不去,那么偏远的山区,不会有事的。” 她开始与林森接吻,慢慢的他们向卧室移动着。他们本能地向床的位置移动, 彼此都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可是当他们真的躺在床上时,李若丹突然严肃地说: “你可要轻点,我们的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 他惊喜万分,立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腹部说:“从今以后你就不能下楼了。如 果被放射,生的孩子就可能是奇形。我把米、菜、油等给你买好,你只在家做饭, 等这事过去之后才能出去,你能行吗?” “只要我们俩能在一起,几年不出屋都行。”她坚决地说。她此时是世界上最 幸福的女孩子,因为她终于回到心爱的人身边,离得那么近,他就在身边,实实在 在地拥抱着自己。 他们刚才心急如焚想要做的事,现在不能做了。他们要考虑孩子的安全,不能 让小生命发生流产那种意外。他克制着自己,尽量说些重要话题:“我俩有机会应 该去办婚姻登记,但如果马上举行婚礼怕王积银他们报复。” 她也在克制着自己,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用这种方法来解脱自己的冲动。 她温柔地说:“只要我俩今生永远在一起,登记和婚礼什么时候办都行,哪怕是几 年之后再补办我也愿意。从今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 虽然不能做那种事了,但他对她的爱意却是无法控制的,他万般柔情地拥抱着 她,喃喃地说:“太委屈你了。” “上次你在医院给我十万元钱也没用上,我带来了。妈妈住院时,我的生父突 然到医院给了我十万元钱。”她说,她的头仍然深埋在他的怀里,声音温柔得近似 耳语。 “你现在的父亲果然是养父,那生父是谁呢?” “不知道,妈不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那天他没与我们说话,默默地走了。 他像是很有钱的样子,不是一般做小买卖的。” 他斜靠在床头,想起了那个神秘中年妇女送给李若丹的十万元钱,那一定是王 积银的人送的,而且王嘉怡一定知道这件事。于是他用手机给王嘉怡打电话:“喂, 王嘉怡吗。李若丹她母亲住院的十万元钱还给你。” 耳机里传来王嘉怡的声音:“什么十万元钱,我不知道。” 他挂了电话,李若丹说:“她不敢承认,看来钱还不上了。” “不,一定想办法还给她,这不是小数目。”林森认真的说。 他想起明天就是春节了,李若丹冒着生命危险来陪他过春节,他一定要把这个 春节过好。他坐起身对她说:“我现在去买过年的东西,你在家等着,任何人敲门 都不开。” 他从床上起来,下楼向菜市场走去。来到菜市场后,他买了好多菜、鱼、肉、 啤酒、饮料等。菜市场一片过年的热闹场面,好多人都在抢购过年的东西。里面人 声嘈杂,听不清大家都说些什么。虽然价格比以前涨了一倍,但林森仍然毫不讨价 地尽情买着菜。菜市场里面散发着炸鸡、烤鸭、生鱼、生肉、葱蒜等味道。他不愿 闻这种混合的味道,提着买来的东西加快脚步向回走。来到办事处楼下时,他感觉 又被放射了。对这种被放射的感觉他太熟悉了,没有什么感觉会让他如此熟悉。他 快速走进楼道,气喘嘘嘘地向楼梯上面走去。 很明显,一定是对面四楼那家。他小心又小心,并且加快了脚步,但还是没逃 过他们的放射。回到办事处时,已是面无血色,嘴里不停地嗝气。李若丹接过东西 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他开始恶心,急忙到卫生间呕吐,但没吐多少。 她为他捶背,为他擦嘴。在折腾了十几分钟之后,他才吃力地说:“又被他们放射 了。对面四楼有人向这边放射,你不要到那边窗前。” 她扶他到床上休息,用手轻轻抚摸着他。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地说:“一 般放射性元素遇热遇光容易挥发。我把淋浴打开,待一会水热了你洗个热水澡。” 说完她打开了太阳能淋浴,让冷水哗哗地流出,过一会才会来热水。房东的太 阳能还是老式的,新式的已经不用等了,打开之后立刻就来热水。他躺在床上,想 起昨天买的鲜奶,于是就对她说:“办公桌上还有一袋鲜奶,拿来我喝。” 当他喝完奶时,淋浴的水热了。两人脱光衣服进去洗澡。大约洗了半小时,他 的症状逐渐消失。二人出来躺在床上互相拥抱着取暖。他说:“我也买了放射铀。” 接着他把怎样报复公司二位女上司的事讲给她听。然后二人起床做饭,他顺便又朝 对面照射了一会。林森和李若丹边做饭边议论着王嘉怡和王积银他们,难道他们不 过年了,大过年的也要让那些人在这里伤害我们。过年都不休息,一心只想着伤害 别人,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变态吗?他们想的问题,其实也正是王积银在思考的问题。 那么西山别墅里现在会是什么情景呢? 西山别墅,三楼休息室,王积银坐在沙发上低头吸水烟筒。对面的沙发里坐着 阿强、阿利和老马,老马最近刚从北京回来。老马身材高大,面色黝黑。他们在北 京是为了河北的地下烟厂,他们要给那些烟厂发货,发完货又要等着汇款。另外北 京也有他们的朋友,是多大的官别人谁也不知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人说他们 在北京认识的官可不小呢,有人说那是吹牛,吹牛谁还不会啊。王积银吸了几口水 烟,吐了一口白色烟雾,缓慢而坚定地说:“这次你们出去,要吸取经验,货不要 被扣。以后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是,老板。”三人果断地答道。 王积银想起刚刚下台的那个省长,虽然阿强、阿利和老马都与他有交情,但他 王积银本人并未见过他。在他王积银眼里,省长并没什么了不起的,他的眼光高着 呢。至于他是否能结识比省长还大的人物,他自己也不敢肯定。可是当省长下台了 以后,他又后悔了,应该在他下台以前见上一面就好了。因为他王积银就是喜欢大 人物,喜欢名人,喜欢上流社会。他将烟筒放在一边,问道:“以前那个省长能不 能有重新上台的一天?” 老马抢着说:“不可能了。这次我在北京听到不少省长的事,太严重了。我们 给他那几百万就算打水漂了,幸好没留下什么凭据。” 王积银又问“省长的问题不会波及你们吧?” 阿强说:“不会。以前我们只是让他为我们走私烟叶开绿灯,最多也就是他跟 税务和烟草方面交代给我们的货放行。我们从未通过他承包工程或侵吞国有资产, 我们可以说与他无任何直接关系。” 王积银说:“那就好。只可惜我没与他见过面,更没交谈过。无论如何他也算 是个大人物。以后你们再收买到大人物时我要出面见一见,我喜欢有能力的人。” 忽然阿利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所有的人都在听着。因为正值春节,一般 没有重要的事不会有人打电话的。阿利接完电话怕老板知道这件事之后生气,所以 他小心地对老板说:“老板,老吴说那个李若丹又回到林森身边了。” 老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他低头吸了几口水烟, 吐出一口烟雾说:“算了,把人撤了过年吧。如果我妹再不为他伤心,这件事就算 了。” 阿利拨通了老吴的电话,用命令的口吻说:“喂,把人都撤了过年吧。” 王积银又开始猛吸水烟,吸了七、八口之后才抬头将烟雾吐出。他的目光像尖 刀一样穿过烟雾扫视着面前的三个人。他想起了缅甸的严密,严密只要贩毒,就一 定要从中国走,而从中国走就一定会找他手下的人。阿强很听话,不可能背着他为 严密贩毒。老马和阿利就不好说了,他们有可能正在为严密卖命。这段时间风声太 紧,他不是不做毒品了,而是要暂时停顿一下,休整一下,然后将行动计划得更加 周密。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于是他说:“不要私自再跟缅甸的严密来往, 他会拖累你们的。” “是,老板。”三人异口同声。 春节,这是中国人最喜庆的节日。这个节日是中国农历的最后一天和新年的第 一天。过节的最主要形式就是亲人团聚,饮酒欢庆。大年三十下午四点的时候,林 森与李若丹做好了八个菜:辣子鸡丁、浇汁鱼、青椒火腿、红烧排骨、韭黄炒鸡蛋、 麻婆豆腐、炒青椒、炒虾仁、还有一个三鲜汤。两人相对而坐,李若丹喝饮料,林 森喝啤酒。他喝了一口酒,向外望了一眼说:“他们也回家过年了。” 李若丹向外望去,对面的窗子已关上,窗帘已拉开。她若有所思地说:“他们 如果精神上没有异常,就不会对我们穷追不舍。” “但愿如此,不过现在变态的人很多,很难预料他们以后会不会罢手。”林森 叹了口气继续说:“来,为了我俩今天能过上团圆年,干杯!”他一口干了杯中酒, 然后自己斟满酒杯。他端起杯,感慨地说:“今天你本应该和父母在一起,可你却 为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说到此,他的眼里已闪烁着泪花。他从内心感 激李若丹母女,她们对爱那么执着,为爱她们可以不顾一切。像李若丹这样的好姑 娘,他打着灯笼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是我妈叫我来的,她说她有爸爸和弟弟陪着,而你… …”她见他涌出泪水,就站起身,用纸巾替他擦干泪水,然后抱着他的头,拍拍他 的肩说:“过年了,高兴点。” 她像是在安慰一个大男孩儿,而她自己此刻同时具有母爱和情爱两种感情。这 就是女人的伟大所在,当男人悲伤、痛苦、消沉、绝望或崩溃的时候,她们能化解 一切,容纳一切。她这样抱了一会,觉得他的情绪稳定了,就又坐回椅子上。 他喝了口酒,佯装笑容说:“让老婆见笑了。如果他们停止放射我们,再过半 年我们就可以在梁源三期买个分期付款的房子。” “你别太累了,没房子我也能跟你过一辈子。”她说。 二人吃过饭,李若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的是云南台的春节联欢。节 目编排得很好,民族歌舞贯穿其中。林森看了一会,起身踱着步,最后来到中国地 图前。他思绪万千,目光在中国地图上移动。李若丹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望着他 那健美的身影,从心底里喜欢他。他多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啊,他是那么正直,顽 强,他不会输给王积银的。 这个春节林森和李若丹过得很幸福,没有人对他们进行伤害,林森的身体似乎 也恢复了健康。初六以后,林森便开始驱车去各医药公司。该送货的送货,该收款 的收款,该给促销员发工资的就发工资。这一切做过之后,已经到正月十五了。 过完正月十五,林森来到王嘉怡家的楼下等候。当王嘉怡从车里出来准备关车 门时,林森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迅速将用报纸抱着的十万元钱投进她的车内。她 还没来得及和他问候,他已经跑向小区大门外,钻进面包车驱车驶向大街。 “林森,林森——”她如梦方醒,忽然想起大声呼叫,可是已经晚了,林森的 车影已消失在车的河流中。王嘉怡呆呆站在那里,林森那健美的身材,那投完东西 跑步离开的身影,在她眼前久久不能消逝。她犹豫一下,是驾车去追还是先看看林 森投进车里的东西?算了,还是先看看再说。她重新坐进车内,打开那包东西一看, 刚好是哥哥给李若丹母亲治病的十万元钱。她决定把钱留下来,十万元钱不是个小 数目。她认为把钱重新送回去是不可能的,林森绝不会接受。 她拿着钱来到楼上,林森的身影在她眼前无法消除。她几次想给林森打电话, 可她又放弃了。林森连十万元钱都不要了,怎么可能再接她的电话?即使是接了, 也会对她大声吼叫,说她是混蛋,她不敢想下去了。 她躺在床上,望了一会天花板,然后闭上眼睛。她的脑海浮现出在白山至北京 的长途大巴上的情景。她想起林森为保住她的一万元钱而紧靠她坐着,那富有弹性 的身体散发出让她激动的暖流。她想起去拥抱他,他从她的怀里挣脱出去。她也想 起李若丹,想象林森是怎样与李若丹拥抱接吻,甚至想象他们在一起做爱。她心里 一酸,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出……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