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仇人 大理的春天是最令人神往的。和昆明相比,这里天更蓝,树更绿,花更艳。欣 健广场那凹字型的长廊顶端,永远爬满藤条,永远盛开着紫色的小花;厚厚的一层, 就像一片紫色的云霞,遮挡着高原的阳光,好让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乘凉。那伙唱 戏的中老年人,就像敬业的员工一样,风雨不误地聚集到这里,放开歌喉,唱着白 族的戏曲。这里有下棋的,打牌的,卖茶水的,聊天的,独自一人看热闹的,暗娼 坐等嫖客的,应有尽有。在东方大药房门前,摆着一排低档的办公桌,都是旧的。 桌上放满了各种药品的空盒和宣传资料。桌前立着小黑板,有的用粉笔写上品名, 有的用彩色宣传画帖上。桌子后面是各厂家的促销员面对广场坐着。有的桌上还备 有血压计、血脂仪等免费测量器械。 药房斜对面的长廊里,有一个怪模怪样的人,正利用人群做掩护,用望远镜朝 药房这边搜寻。他身穿一件警蓝色的衬衣,衣摆敞开着;裤子也很肥大,裤角下露 出尖头的欧式男鞋。奇怪的是他的齐肩长发,头顶还戴着黑色鸭舌帽,与大理这个 小城市很不融洽,不时有些民工模样的人好奇地看他一眼。好在大理是个旅游城市, 这样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林森。春节前后段晓艳退了一部分货,自称是退完了。林森 和李若丹一算账,段晓艳还差三万五千多元没交上来。于是隔几天就给段晓艳打一 个电话,摧她将款汇过来。开始段晓艳还接电话,推说还有没卖完的货,款暂时没 有。后来再打电话就是韦芹接,韦芹说这个手机号段晓艳卖给她了,至于段晓艳现 在的号码她也不知道。后来林森又通过吕志新在大理的业务员了解,得知段晓艳早 已不卖长白山药业的品种了,只是周六偶尔到东方大药房收一下款,也不知是哪个 厂家的款。她总是和韦芹在一起,两人最近很少露面,而且搬了家,搬到哪里谁都 不知道。据说韦芹也欠原厂家几万元钱,现在换厂家了,所以就与段晓艳狼狈为奸, 成了地下工作者。 今天是星期六,是东方大药房付款日。林森整整等了一上午,也不见段晓艳的 踪影。他有点累了,来到欣健大厦后面吃了一大碗面,然后回到欣健广场找个地方 坐下休息一会。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段晓艳和韦芹出现了。段晓艳还是一套牛仔 装,韦芹还是披着黄发。她们与门前的促销员说了一会儿话才进去收款。大约过了 一个小时,两人走出了大门,还不时地东张西望,然后疾步向东走去。林森将望远 镜提在手里,远远地跟在后面,目光一刻也不离开那套牛仔装和另一个披着的黄发。 两人向东走了一段路,到十字路口张望了一阵又向北而去。她们走进一个商店, 林森发现这商店有东南两个门。果然,她们从另外一个门走出来,确信没人跟踪后 才上了一辆公交车。林森叫了一辆出租车跟在后面,那司机警惕地看着他。司机想 这人是干什么的,间谍又不太像,逃犯就更不像了,那么就是躲债或讨债的。可躲 债或讨债也不用化装啊,他分明是化装戴了假发的。他头上如果不是假发,那这人 可就不一般了,不会是音乐家或美术家吧?不可能,这种低档的出租车可没有那么 幸运,动不动就拉上个名人。林森已经看出司机的怀疑,于是向他解释道:“我戴 的是假发,跟踪一个诈骗公款的人,在那辆公交车上。” 司机会心地笑了,很认真地跟在公交车后面,并保持一定距离。他认为他的分 析能力还是很强的,高兴之余便对林森说:“现在骗子太多了。” 段晓艳和韦芹在金豪大酒店下车,然后向胡同里走了一段,来到一排二层楼的 下面停下脚步。出租车司机将车开过去,超过她们一段距离将车停下。林森用望远 镜仔细观察,发现有四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在与她们说话。其中一个将近四十岁的, 可能是段晓艳的男友,因为他正搂着她的肩;另一个显然是韦芹的男友,因为韦芹 正挽着他的臂膀。另外两个二十来岁,其中一个还将拳头向前做了个打人的动作, 然后与众人上了二楼。 林森叫司机将车开回欣健广场东侧的一个招待所旁,上楼找了个房间住下。他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想着段晓艳这个难缠的女人。他想你段晓艳这是怎么了,我林 森和你一无怨二无仇的,为什么非要侵吞我的货款呢?再说了,我要是真像魏伟那 样和你睡过觉,你侵吞货款也就罢了,可是我林森没对你怎么样啊,为什么你非要 在我身上打主意呢?难道是看我老实,或者是把我当成了魏伟的好朋友?魏伟哪是 我的好朋友啊,他简直想害死我。我知道你是把魏伟的恨转移到我的身上了,因为 魏伟已经走了,你已经报复不成他了。林森正在想着,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吕志新坐在宽大华丽的老板桌后面,用座机与林森通话:“喂,小林。我们大 理的业务员来电话叫你注意安全,段晓艳找了几个男的。如果你找到她要钱,他们 就先打你一顿,要把你打回东北。” “好,我知道了。谢谢,再见。”林森低沉地说。他从床上坐起来,双眉紧锁。 他取下假发,与望远镜放在一起装进包内,然后在房间踱着步。他在想对策,情况 很复杂,让他一时拿不定主意。目前段晓艳找的人他已经看见,他打不过那些人。 即使是用刀子突袭了其中的某个人,威慑了他们,那三万多元钱也就瞎了,而且自 己有可能被罚款和拘留。段晓艳认识他,知道他的底细,他不可能像在北站那样, 用刀子刺了歹徒就逃之大吉。他现在要做的是,用强大于他们两倍的势力,强迫他 们把货款交上来,最好不要动武,也不要引起事后复仇的事情发生。 他渐渐停住脚步,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他想起了刘成和龙飞,凭他们的武功, 对付段晓艳找那些流氓应该不成问题。可龙飞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他只会对王嘉 怡投去色迷迷的眼光,别的就一点邪气也没有了。讨债这种事,要找有点邪气的人 才能干。他决定找刘成干,他不是向自己说过业余时间为人讨债吗?那等于是在做 广告,说明他非常想干讨债这种事。当然,他要拿走将近一半的讨回款额。林森想 到这拿出手机,给刘成拨了电话:“喂,找一下刘成。” 刘成的发廊里,有一大间是他与妻子的卧室,光线黑暗。此刻刘成正在这个房 间里与几个哥们儿筹划替人收账的事。其中一个叫宝利,脸上有刀疤,目光灼灼逼 人,他就是被林森在小腹上刺了一刀那人。还有一个瘦高个儿,但肌肉发达,脸上 棱角分明,虎视眈眈的。他叫小田,就是在北站劫持魏伟那人。那个叫老六的个子 不高,但健壮有力,留着板寸头,是在北站劫持魏伟时的同谋。 “刘成,电话。”一个小姐进去喊。 刘成出来接电话:“喂,哪位?小林你好。什么事?说吧,我的哥们儿刚好都 在这。”他是只猎鹰,已经从林森的口气中嗅到了可以捕食猎物的味道。 林森边思索边说:“大理这边有人欠我三万多元钱。你叫几个人,雇个面包车 马上赶来,费用算我的。另外你们提多少?” 刘成果然猜中了,于是他笑着说:“我们要死账一般都拿一半,既然你求我们 了肯定也是死账。咱俩是朋友,我不应该要钱,可是我还得用别的哥们儿帮忙。这 样吧,三万多都要来,你就给一万吧。” 林森觉得刘成算是照顾自己了,立刻就同意了,于是他对刘成说:“好,一言 为定。你们到了大理给我打电话。” 这一夜林森睡得很好,因为事情有了定论。林森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多大的 事,他该睡觉就睡觉,一般不会失眠的。如果遇到对他刺激太大的事,他晚上会做 有关这个事情的梦,但他不会失眠。他最大的优点是,有时竟然能在梦中想到解决 问题的办法。当然不是每件事都能在梦中想到解决的办法,在梦中能想到解决问题 办法的时候,毕竟是极少遇到的。天还没亮,刘成打来电话,说是已到了欣健广场。 林森先开了两个房间,然后出去接人。 见面之后林森愣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叫宝力的不是让他刺过一刀吗? 坏了,别再正事办不成,反而惹祸上身。经过握手打招呼之后,林森发现宝利和小 田并没有认出自己。他们可能连想也想不到,一个做药品生意的人会用刀子刺向黑 社会成员的肚子。还好魏伟回去了,如果是和魏伟在一起,那他们肯定会认出来的。 他把大家领上楼让大家先睡觉。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大家起床吃早点。林森注意 到,今天除了自己和老六穿便装,其余的人都穿着迷彩服,特像武装警察。其实这 里面只有刘成是武警出身,其它人受影响一有任务也爱穿迷彩服。 大家坐进了昌河面包车。这辆车的玻璃也是茶色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 而里面朝外看却非常清楚。车缓缓地向金豪大酒店方向驶去,以便林森看着车窗外 是否有段晓艳的踪影。他们把车停在段晓艳住处的楼下,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个房 间的窗子和一楼的出口。十点钟的时候,二楼的窗帘拉开了,不时有人向外张望。 先是两个小伙子,后来又是段晓艳男友和韦芹的男友。不一会,那两个小伙子下楼, 坐公交车走了。 十一点的时候,段晓艳和韦芹走了出来。她们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 才向金豪大酒店附近的农贸市场走去,大概是想买菜做中午饭。 “跟上。”林森在后排座上说。车缓缓地跟了过去。当她们转过弯想过马路时, 林森下车了。 “段晓艳,上车我跟你兑一下账。”林森不卑不亢地说。他怕态度太强硬了, 会当场吵起来,惊动了她楼上的男朋友;态度太温和了,段晓艳又不会当成一回事。 段晓艳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但马上又狡猾地说:“我还有事,过一会我给你打 电话。” 这时,三个穿迷彩服的人和老六都下车了,大家七手八脚将两个女人塞到车后 座。林森挡在外侧,刘成坐司机旁,宝利、小田和老六坐在第二排。林森不得不佩 服这些人,讨债真是有一套。他们就像在电影里看到的黑社会一样,光天化日下就 把两个女人劫进了面包车。当然,如果是良家女孩子他们可能也不敢。要么说人千 万别犯法,一犯了法恶人也拿你不当一回事,更别说警察要抓你了。这可能就叫黑 吃黑吧,林森也搞不明白。不过有的人就是这样,他们敢吃你黑的,但却不敢招惹 正常的守法公民。招惹守法公民人家会上告,法律会为之伸张正义的。 面包车开动了,段晓艳说:“我打个电话,叫他们送钱来。” 小田和老六回过身,将她们的手机卡取出。 “林经理,你带我们去哪?你让我下车,没我的事。”韦芹皮笑肉不笑地说。 林森严肃地说:“你涉嫌协助段晓艳诈骗,现在我们要把你们送交昆明市公安 局,人证物证我们都有。” 林森怕两个女人在过收费站的时候吵闹,所以先以正压邪。昌河车很顺利地通 过了大理、楚雄和昆明的三个收费站,天黑的时候到了梁源小区附近的办事处。车 停在了办事处楼下,大家将两个女人带上了三楼。 李若丹的腹部已经有点前突了,只能穿着宽松的衣裤。她与刘成等人客气了几 句,就进厨房去准备吃的。段晓艳和韦芹被安排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林森问: “明天能不能把钱汇来?不汇就把你们送到西山分局。” 段晓艳和韦芹一声不吭,她们已经不怎么惧怕了。宝利在客厅来回踱着步,见 此情景他掏出手机,好像拨了个号码:“喂,周哥。你是谁呀?我找公安厅周哥。 对不起打错了。”他又假装拨了个号码说:“喂,周哥你好。上次北站杀人那件事, 我朋友虽然在场但却没动手。那好,拜托了。” 刘成发现这假电话起了效果,因为他见两个沉默的女人相互对视一下。他走过 来问段晓艳:“明天能不能把钱汇来?” 段晓艳虽说知道了这些人实力很大,但仍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她不耐烦地说: “这是我与林经理的事,你们别管。”话音未落,刘成的铁掌啪的一声抽在她的脸 上,接着一脚将她踢坐在墙角处。 “啊——”段晓艳一边尖叫,一边想起有个人能救她,使她减少挨打的疼痛, 于是她本能地大声呼叫:“李若丹!李若丹——” 韦芹心想这种时候我可不和你段晓艳站在一起了,免受皮肉之苦才是最重要的。 她吓得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说:“这事和我没关系,别打我……” 李若丹闻声赶来,将段晓艳扶起来,然后又回厨房去了。段晓艳呜呜大哭,啪! 又是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闭嘴!”刘成一声吓,段晓艳马上转为抽噎。 林森将韦芹扶起来,觉得她顽固的防线已经崩溃,于是就对她说:“你坐着吧, 劝她明天交钱。” 刘成命她们面朝墙站着,然后大家去吃饭。段晓艳又惊又委曲,心想你林森怎 么这么恨,要钱我给钱就行了呗,为什么让他们打得这么恨啊。她现在这样想了, 可是要没有刚才那顿打,她段晓艳能这样想吗?韦芹可不想为段晓艳在这里受苦了, 她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刚才要不是给人家跪下,难说也挨了一顿打呢。她一 生也不曾给人跪下过,这件事如果被别人知道,羞也羞死了。她低声对段晓艳说: “明天汇钱吧,他们势力太大了,咱找那几个人差远了。” “只能这样了。”段晓艳抽噎着说。 李若丹给段晓艳和韦芹每人端去一碗饭和一盘菜。段晓艳还在低声啜泣,一口 没吃。韦芹把自己那份吃得净光。段晓艳一方面是吃不下,一方面也怀疑林森给她 下毒,因为她确实对林森太不够意思了。韦芹却没想那么复杂,她也确实没怎么得 罪林森。要不怎么说得罪人太深了,自己的胆子反而变得小了,因为他们怕报复。 这一夜谁也没睡。上午九点的时候,段晓艳要打电话,小田和老六把电话卡还 给她们。刘成怕她们暗中弄出些差错,觉得有必要再恐吓一下这两个女人。他突然 脸色大变,气愤地说:“你们别打电话了,这钱我们不要了,气死我了!老六,下 去找车,把她们送到西山活埋了!” 她们顿时异常恐惧,面无血色。段晓艳马上喊救兵:“李若丹——” 李若丹明知是刘成在演戏,就过来推了刘成一下说:“还钱就行了,不用治气。” 刘成顺着台阶就下来了,他说:“那好,你打完电话我跟林经理去取钱;那边 要是报了案,就把你们两个活埋了!” “行。”段晓艳肯定地说。林森拿出存折,给她抄了账号。段晓艳拨通了男友 的电话:“喂,你把三万五千四百元汇过来。我在昆明。你记一下账号……对,不 能出错。越快越好,回去再说吧。” 段晓艳最后那两句话,林森听出了含意。那意思是说你们千万不要报案啊,他 们连公安厅都有人,我们又是犯了法,报案肯定是要吃亏的。再说他们要活埋我们 哩,可不敢弄出点什么差错来。大约二十分钟后,段晓艳的电话响了:“喂,汇了 吗?取完钱我就回去了,回去再说。”她又对林森说:“汇来了,十分钟以后到。” 林森与刘成下楼去了,不到半小时就拿着三万五千四百元回来了。林森抽出两 张百元票,给段晓艳和韦芹每人一张,然后说:“这是回去的路费。” 二人顺从地接过钱。大家送段晓艳和韦芹下楼,像送朋友一样,直到小区大门 外并给她们叫了出租车。她们走后,林森将整整一万元交给了刘成。刘成等人拿到 钱后就准备回去了,林森与刘成等人告别。回来的路上林森对李若丹说:“是否能 让他们教训一下王积银?” 李若丹想了想说:“恐怕他们不是王积银的对手,也有可能教训不成反被收买。 刘成也算是黑社会的人,可王积银是黑社会集团的头目啊,还是算了吧。” 早晨,林森下楼,与正在打沙袋的刘成打了招乎就去开车。当他将面包车调转 过来时,感觉又被人放射了,开始嗝气和恶心。他把车提到楼下,四周看看没有可 疑的地方。他偶尔看见离去的刘成,手里握着个用汗衫包着的圆筒形状的东西。他 全明白了,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多亏自己听了李若丹的 话,没有请刘成去教训王积银。如果那样事情就闹大了,因为刘成这伙人有时两面 都吃,谁出的钱多他们就为谁办事。如果他们真的为林森拦住了王积银的宝马车, 王积银会立刻丢下几万元钱叫他们回头教训林森的。从某种意义上说,金钱才是最 先进的武器,任何秘密武器也战胜不了金钱。而秘密武器加上金钱,那就是天下无 敌了。不是吗,包括那些执法人员,如果想和王积银对立,有谁能逃脱他的秘密武 器的袭击呢?一个也逃不掉,因为他有钱,可收买任何能够接触你的人在暗中伤害 你。 林森忍着痛苦开车来到健民医药公司送货,当他提着一件货向大厅走去时,他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段晓艳和韦芹正向他走来。她们每人肩上都挎个包,两 人几乎同时将手抻进包内,并将包角对准他说:“林经理,送货啊。” “啊,送货。”人家两个女人不记仇,主动与他说话,他不能那么小气不理人 家吧。他边答边快速离开她们,因为他太熟悉这个动做了。他把货送到二楼,然后 开车返回。现在可麻烦了,无论是朋友还是仇人,几乎都被王积银所收买。他怎么 也想不通,王积银是怎么找到刘成和段晓艳她们的。 原来林森化装去大理要账,跟踪他的人没认出来,线索彻底断了。王嘉怡和王 积银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撒下天罗地网四处搜寻林森的下落。王嘉怡已经产 生了变态的强逆反心理,她在林森失踪的这几天,没睡过超过一小时的长觉。她几 乎每隔半小时就给梦纳或王积银打一个电话,急得哥哥嫂子派人二十四小时在林森 办事处守候。后来守候的人发现林森与几个男人带着两个女人回来了,王积银命令 跟踪所有从林森屋里出来的人。就这样,他们收买了除林森之外的所有当事人。段 晓艳、韦芹、刘成、宝利、小田、老六每人各得一万元钱,同时每人还领到一个加 了铀大放射器。 段晓艳和韦芹回到大理后,第二天就每人收到了一万元钱。钱是一个陌生人送 来的,他说不但给她们钱,而且还给她们秘密武器,让她们自己去报仇。就这样, 她们每人收下陌生人送的一万元钱,拿着两个放射器再次来到了昆明。她们知道林 森的业务在健民医药公司做得最好,于是就在那里守株待兔。结果还真被她们守着 了,她们报了仇就逃回了大理,不敢再弄第二次。她们吃过林森的亏,知道林森这 人也不太好惹。 林森回到家里,嗝气、呕吐、后背难受。李若丹心疼地为他煮了海带汤。李若 丹视林森为最亲的亲人,看到林森如此痛苦,心里一酸,泪水就要涌出来了。林森 见李若丹眼里含着泪花,便坚强地对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李若丹忍住泪,为他放热水,帮他洗了澡,让他喝了海带汤,然后扶他到床上 休息。他的症状有所缓解,李若丹躺在他身边,抚摸着他的胸肌说:“不行就别干 了,躲一躲吧。” 林森说:“挺麻烦,这么多货、货款,一时处理不完。” 李若丹说:“现在外地只有曲靖有货,市内促销员也由十几个减为六个了;生 意比以前萎缩多了,应该好处理。不干了我跟你回东北,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李若丹说得对,前一段时间,林森的生意达到了顶峰。他是以做OTC 市场为主 的,这一点很明智,他的许多老乡都从医院转到了OTC 。他除了曲靖和大理有两个 业务经理外,在昆明和玉溪也聘了业务经理。促销员也猛增到十八个,几乎平均每 天都能收一笔款。但由于王积银对他用秘密武器的围困,使他工作起来极不方便。 他提心吊胆,处处防范,草木皆兵。由于他没有精力改进管理体制,渐渐难以应付 庞大的开资。他只好撤去昆明和玉溪的业务经理,接下来是撤去段晓艳的职务。由 于生意越来越萎缩,他只好将促销员减为现在这个数量。现在,生意又回到了刚刚 起步时的水平。那时只有五个促销员,现在是六个。 正说着,林森的手机响了,“喂,哪位?” 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长白山药业新派来的省级经理,我叫单琼,我在云南 好多年了。你住在哪?咱俩见面谈一谈。” “好,改天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办一下交接。再见。”林森心想又从哪冒出个 经理来,难道说不让我干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知道了,肯定是得罪了王部长 以后,她回去整我了。她的权力大着呢,她可以将一个业务员从一个省调到另一个 省。但她没有权限开除业务员,开除业务员要老板才能决定。 李若丹躺在林森怀里,听清了单琼的话,她说:“一定是你得罪了那两个部长, 她们回去搞你了。” 林森给公司王部长打了个电话,证实一下单琼的事,王部长的回答是肯定的。 然后他又给吕志新打电话:“吕哥,你认识单琼吗?” 吕志新仍然坐在宽大华丽的老板桌后,悔悟地说:“哎呀,这事我早该告诉你, 她是你们老板的前任小姨子,就是大老婆的妹妹。她姐俩在曲靖好几年了,给百姓 药业搞销售。” 林森放下手机,对李若丹说:“王部长好像早有这步棋,她想卖给老板一个人 情,让我给老板前妻开发市场。行了,这几天你把账算一下,看我们差不差公司钱。” 李若丹自信地说:“不用算,我从家里回来就开始整理以前的账目,至今每盒 药每笔款都有明细。假如公司退你一万元押金正好平账。” “公司从来不给退钱,我们自己收这一万元吧。”他说。 没过几天,二人就收齐了一万元。林森拿起手机,拨通了单琼的电话:“单琼 吗,你过来一趟吧。我要交账,不干了。” 单琼姐俩在王部长的鼓动下,早已从曲靖搬到昆明来了。她们姐俩都长得不丑, 很一般,一般得让人不想多看一眼。她们更不善言谈,还是东北大嫂那套语言,这 对药品销售员来说是吃不开的。一个合格的药品销售员,言谈举止必须得体,必须 说对方爱听的话,但又不能显出阿谀奉承的嫌疑。有时需要不卑不亢,有时需要理 直气壮,这些在她们身上毫无踪影。 林森和李若丹将大部分货和单据都交给她们,她们给林森打了收条。单琼姐俩 走后,李若丹对林森说:“看她们的样子很难赚到钱。” “是啊,她们以为谁都可以干这个工作。”林森说。 佳园小区王积银豪宅内。王嘉怡来了,她今天主要是与哥哥嫂子一同见妹妹王 嘉丽的对象。听说妹妹有了对象,她的心也蠢蠢欲动。可是想起前几天在“茶为媒” 见的那几个人,实在让她恶心。不是年龄太大,就是长得丑,再就是见面就要同居 的。他们别说是跟林森比,就是跟魏聚宝比他们也差得太远。还有那个龙飞,整天 一有空就跑到工地找她,他实在太丑了。 门铃响了,妹妹与对象走进客厅。大家客气了几句后各自落座。王嘉怡感觉妹 妹的对象特别眼熟,她端详着他。她发现妹妹的对象特像林森,可是不知差在哪里, 他又不如林森。但总比她在“茶为媒”见的那些人好多了,想到这她脱口而出: “嘉丽真有福气,这小伙子太像林森了,真帅。” 王嘉丽和男友窘迫地相互看了一下,不知她发什么神经。王积银和梦纳听王嘉 怡一说,恍然大悟。嘉丽的对象果然很像林森,只是脸上的线条没有那么刚毅、明 朗。王嘉怡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嘉丽的对象,心里一酸,两行热泪慢 慢涌出。她声音颤抖着,喃喃地说:“当初都怪我太不珍惜他了……” 梦纳忙将嘉丽和她男友带到另一个轩敞豪华的客厅,然后对小伙子说:“你太 像她以前的男朋友了,她见景伤情,你多包含。” “没关系。”小伙子客气地说。 王积银拨通了手机:“阿利,再调查一下李若丹母亲,该实施我们以前对她的 警告了。” 王积银见不得妹妹难过。他对家里人都特别有感情,他爱家里所有的成员。他 精心照顾着父母,就连说话也住意让父母高兴。他从来不与父母顶嘴,父母说错了 他会默不吭声的。他经常问两个妹妹需要什么,经常给她们几万或一两万元钱花。 他对别人的无情,使他更加觉得亲人的可贵,谁伤害了他的亲人谁就是他的敌人。 王嘉怡听到哥哥又叫人搞李若丹的母亲,顿时停止流泪,高兴地与梦纳下楼买 菜去了。但她的高兴是暂时的,她茫茫然走在菜市场中。她想起林森和魏聚宝,如 果他们都死了,以后恐怕连看一眼的机会也没有了。现在至少还可以坐在车里,与 跟踪的人一起看一看他们。菜市场喧哗嘈杂的声音使她的头疼了起来,她一边摇晃 几下头部,一边用手拍打几下前额。 她记得结婚前自己只有失眠和胃病,生完孩子后不知怎么开始腰疼了。头疼是 与魏聚宝离婚后才得的,林森从她家里搬走后头疼加重。但与魏聚宝和林森在一起 的时候什么病也没有,妈妈说前夫的身体滋养女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男人的身体 会滋养女人,为此她请教了梦纳,梦纳的答复是肯定的。她不相信,试着跟那个负 责印假钞的董威住了几天,她的病仿佛加重了,她更加心烦意乱。她不辞而别,无 论董威打几百个电话,她一律不接。董威去春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办公室找她,她 躲得远远的藏起来。董威于是连续给她打电话,最后她气得将电话号码换掉。现在 她相信了,对她而言,不是什么男人都能睡觉的,只有魏聚宝或是她日思夜想的林 森那样的男人才适合她。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