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哥追杀 云南西双版纳的一个村子。李若丹母亲好久不敢出门,这一天她觉得实在太闷, 就独自走出家门,躲开对面的小便利店向村中走去。她让那个对面的小便利店给害 苦了,那种被放射的感觉,说疼痛还不疼痛,那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感觉。但是整天 呆在家里不敢出屋,那和蹲监狱没什么两样。她要出来走一走,人是离不开大自然 的,特别像她这种农村妇女,就更是离不开大自然了。她以为向村子的另一头走走, 那个小便利店是不会跑出来追上她的。此时村头有两个中年妇女手中织着毛衣,眼 睛却注视着李若丹母亲。其中一个妇女拨通手机说:“喂,老奶出来了,上吧。” 村外开来一辆没挂牌的面包车,从车上下来十几个人,像是旅游的,每人肩上 都挎着包。这些男男女女分成两伙。第一伙朝李若丹母亲走去,每人的一只手都摸 着兜子底部的放射器和微波发射器的开关。接近她时,这些人同时将包的前角对准 了她,并按下按钮。这些人从她身边经过后,第二伙人又朝她走来,同样的都将手 摸着包底部,同样将包角对准她按下开关按钮。她注意到那两个织毛衣的妇女上了 面包车,然后面包车又赶上那十几个人。那十几个人纷纷上车,面包车调头而去… … 她开始呕吐,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黑暗倒在呕吐物上晕迷过去。这时她 仿佛掉进了无底黑暗的深渊,深渊中尽是些狰狞的面孔。他们向她大叫着,你这个 老奶怎么不听劝告,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李老奶呀李老奶,你也不想想你一 个草民,怎么敢惹我们黑社会呢。迷蒙中李老奶就想,原来女儿和女婿招惹的是黑 社会啊,难怪他们这么狠呢。我不怕,我一个老太婆也快要活到头了,不能让女儿 放弃那个林森,放弃他们的幸福。她隐隐约约听到嘈杂的人声,感觉好像有许多人 在围着她。这时有人大声说:“这不是李老奶吗?快把她抬回去吧。” 人们七手八脚将满身都是呕吐物的李若丹母亲抬回了家。李若丹的父亲和弟弟 一看她弄成这样,急忙为她换了衣服,坐长途客车去昆明省医院抢救去了。 昆明金马碧鸡坊旁边的省医院里,李若丹的母亲无力地躺在床上,那被岁月覆 盖的俊美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此刻她的心中有一件很沉重的心事,那就是有 关李若丹生父的事。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在她的生命没有走到尽头时,她是不会将 这件事告诉女儿的。她觉得现在的丈夫养育了李若丹,养育之恩大于生父。如果提 前告诉女儿这件事,必会影响他们父女俩的感情。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到了 尽头,再不告诉女儿这件事,对她就太不公平了。一个女人,应该是有权力知道自 己的生父是谁的。再说那个可怜的情人王守业,心中不知多么想他的女儿呢。想到 这她用微弱的声音对儿子说:“给你姐挂电话。” 儿子用手机帮她打通了女儿的手机,母亲吃力地接过手机说:“若丹,现在我 可以告诉你,你姓王,你的生父是昆明的富翁,你的哥哥就是王积银,你去找他们 吧……”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张老马形的脸,年轻而有魅力。她想起西双版纳那 个山坡,那片草地,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发生那种关系… … 西安,李若丹正和林森在床上整理送货的单子,接到电话后,她像是跌入了无 底黑暗的深渊。她一句话也不说,扑倒在林森怀里伤心地流泪。妈妈曾说过,只要 活着就不告诉她生父的事,现在看来妈妈已经不行了。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那个 一直追杀自己的,遐迩咸知的王积银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这世上哪有哥哥追杀妹 妹的,即使是在古代争权夺利的斗争中,也没有哥哥追杀妹妹的先例。她和那个所 谓的哥哥,有着不同的品质,不同的为人,她能认那个哥哥吗?林森知道是她的家 里出了事,但他没有马上追问。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为她擦拭着泪水,然后等 她稍稍平静后再问她。 昆明,在李若丹母亲病房斜对面的诊室里,医生对父子两说:“患者身体受过 强烈放射,脑电波异常,产生了肾排异反应,再加上查出急性血癌症状,我们已经 尽力了,请你们早做准备。” 父子俩脑子一片混沌,当他们回到病房时,她已经痛苦地永远闭上了眼睛。这 个为子女着想的母亲,终于被黑社会给杀害了。她虽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但她离 开得并不是很甘心,因为她仍不放心女儿女婿的安全。天下的母亲可能都是这样, 在自己临死的时候,还是惦记着子女的安危。丈夫和儿子将她的遗体在昆明火化后, 儿子手捧妈妈的骨灰,乘汽车返回西双版纳。在返回的汽车上,弟弟腾出一只手拿 出手机给姐姐打电话:“姐,妈去世了,已经火化了。妈生前说暂时不让你回来… …” 西安,李若丹将手机滑落在床上,充满泪水的眼睛呆呆地望着远方。她的担心 果然应验了,她知道妈妈不到临终是不会告诉她有关生父的事。林森捡起手机问: “小弟,妈是怎么去的?” 弟弟抽泣着说:“肾排异,急性血癌。去世前在村里遇到十几个背包的人……” 林森听到这,慢慢放下手机,眼里充满了泪水。他搂着李若丹,用低微的音调 哽咽道:“难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王积银叫你活你就活下来,王积银叫你去 你就去了。你这都是为了我和若丹的幸福,我对不起你……” 李若丹开始痛哭,哭了很久,直到欲哭无泪时,她才从林森的怀里抬起头,哽 咽着对林森说:“妈妈临终前在电话里告诉我,王积银是我的亲哥……” “什么!”他惊愕地打断了她的话,顿时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又好像一片空 白。他和她现在除了悲伤以外,还经受着无法形容的一种严酷现实的折磨。原来他 们一直被自己的哥哥追杀,那是世界上最无情最隐蔽的默默的追杀。这种追杀比被 刀子刺了还要痛苦,这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一种追杀。那是制造原子弹的原料,放射 性颗粒无情地穿透他们的大脑、心脏等重要器官。还有那上万伏高压输出的微波, 无情地烤入他们的内脏和头部。那次声波的杀伤力也不小,能将他们体内的细胞大 量地消灭掉。这些在未来战争中才能使用的武器,都被他们的哥哥用在他们身上了, 这是人间最大的绝情。可是那使用先进武器的人必竟是她的骨肉亲哥啊,她能不认 吗? “你准备认他们吗?”他疑惑地问。 “他们那种人我宁死不认!”她的眼里透着刻骨仇恨。 “相认可以免除秘密武器对我们的伤害。”他说的是最现实的话。 “我说过,宁死不认。如果你想认可以,你是他的妹夫。”她的话给他留了一 个选择的机会,意思是即使你认了我也不怪你,但我本人是绝对不会认的。 “不,我也宁死不认。”林森心想我可不是胆小怕死的人,为了苟且偷生,让 我去认那个杀人的恶魔当哥哥,我可不干。那种人别说是相认,就是原来在一起生 活,现在也是要分开的。那种又阴险又狠毒的人,有谁愿意做他的妹妹和妹夫呢? 他们可能天生就是这样执拗的人,在他们心里,王积银已经不是一般的公民, 而是不可救药的罪犯。可是他们应该明白,与王积银相认不但可以避免秘密武器的 伤害,而且可以立刻得到许多钱,摇身一变成为富豪的。但他们就是这样执拗,那 种来路不明的钱他们是不会要的。他们与王积银已经成了仇人,成了两个对立面, 他们已经水火不相融。 林森抱着仍在哭泣的李若丹,抚摸着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美丽的女人。他在想, 有些女人可以变成最善良和最狠毒的两种,这两种女人都让他遇上了,一个是李若 丹,一个是她姐姐王嘉怡。他怜惜李若丹,一种对王积银的恨涌上心头。他坚定地 说:“继续举报,通过邮局和网站,双箭齐发!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要有顾虑,他是罪犯,早已不是我哥了。”她坚决地说。 几天后,李若丹和林森在往信封里装信。信是重新打印的,前面是原来在昆明 打印的那些内容,只是下面加上了杨家围墙村口卖米线的投毒,聚友小吃投毒,卖 夹馍的投毒以及白山市世纪花园林森家前后楼放射他那两家的门牌号。同时再次着 重强调了烟草局副局长和房金玉老公死因的可疑性,当然也有岳母死因的可疑性。 信装好了,一共十封。二人将邮票帖好,开口封好。林森说:“前几天在西安投的 那五封信,可能又被他们收买了。” 李若丹站起身说:“前面所有那十封信都不会寄走,因为我们一直被监视。” 林森将五封信装进自己的包内,然后说:“这次我们兵分两路去投信,一定想 办法寄走一封。” 李若丹也将五封信装进自己包内。她注视着他那消瘦的面孔问:“肚子还疼吗?” 他过去拥抱着她说:“还疼一点,你也差不多瘦了十斤……” “他们想杀我们,那天如果正常吃菜的话,我们俩就没有今天了。像妈一样… …”她说着,又一次濒临哭泣的边缘。 他拍拍她的肩说:“等收完最后一笔款我们就回家。好在西安货销得快,不用 退货。” 她对那些秘密武器再次产生恐惧感,她说:“回家以后哪都不去了,也不出门。” “好,不出门”他说着,替她揩去刚刚涌出的泪水。 她想起哥哥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各方面的朋友都有,于是担心地问:“我们举 报他能有结果吗?” 为了给她增强信心,也为自己树立自信,他举起拳头加重语气说:“一定会有 结果的。” “他们会不会收买你西安那些朋友?”她想哥哥既然有那么大的收买能力,西 安这些朋友恐怕也躲不过去,早晚有一天会被收买的。 “应该不会吧,我们的关系那么好。”是啊,林森与西安这些朋友,在一定程 度上比亲属还亲哩。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有好事谁也不忘了谁,有困难大家一 起想办法。像这种朋友关系,总比那些酒肉朋友可靠得多吧。 二人兵分两路乘公交车进城投信。大海和小军打车跟踪李若丹,老马和孙树学 打车跟踪林森。林森所投的五封信全都被盯上了,一封也寄不走。李若丹所投的四 封信也都被盯住。她打开包看看那最后一封信,然后四周瞧瞧,一招手上了一辆出 租车。大海和小军马上跟了上去。李若丹的那辆出租车来到北大街时,她突然要求 下车,并做出呕吐的样子。这里是不许停车的,但司机无奈只好说:“快点。” 李若丹递上十元钱说:“不用找了。” 她下车后跃过隔离栏,双手张开十字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疾驰而去。李若丹 投完最后一封信,乘公交车回到杨家围墙村,此时林森也刚刚回来。 两人在床上躺了几分钟,稍微休息后马上又去了未央路的一个网吧。两人在室 内转了一圈,发现有一个发电子邮件的小男生,大概有十七岁。二人急忙坐在了小 男生旁边的空位上。李若丹轻点鼠标,用搜索的方法找到云南省公安厅网站的地址。 可是网页打不开,网吧把这些最敏感的网站都断开了。林森和李若丹都没有电子邮 箱地址,也没有技术打开这些网页,李若丹只好对小男生说:“小兄弟,用你的信 箱给我发个邮件好吗?我给你一百元钱。” 小男生刚发完邮件,抬头一见李若丹,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样的美女他只在 电视上见过,实际生活中他还从未遇过。他痴痴地说:“姐,你是明星!” “我不是明星,能帮我吗?”李若丹平静地问。 小男生看着她那丰润而线条优美的双唇,羞窘地说:“姐,我帮你发。钱我不 要,你能给我一张照片吗?” “那我得改天去照。”李若丹诚肯地说。 小男生是个网络高手,他飞快地敲击键盘,没用十分钟就想办法将信发到了云 南省公安厅的网站。发完后他还留了电话号码,等李若丹给他照片。李若丹想起这 是封匿名信,照片不能给他,硬是将一百元钱塞给了小男生,然后与林森回家做饭 吃去了。 当天晚上,老马花了十万元,在西安市邮政局某人手中买回了李若丹最后投的 那封信。老马已经注意到林森那些朋友,老王、杨杰和唐勇。他准备收买他们,小 军和大海已经冒充厂家的业务员,在汉城路上故意和他们偶遇几次了,收买的时机 就要成熟。 一天,小军和大海将老王、杨杰和唐勇悄悄请到汉城路一个偏僻的酒店吃饭。 酒桌上小军说明了让他们伤害林森和李若丹的用意,条件是每人一万元。 “怎么样?钱我已经带来了,事成之后每人还有一万。”小军试探着问。他在 收买别人的时候,还从来没遇到一个人愤然起身,凛然相对的。那些被收买的人, 有的掩饰不住高兴,有的表现出犹豫不决,有的害怕。最好的一种人,就是在他拿 出一万元钱时,他们当时拒绝接受,可是经过劝说和编造林森是坏人的谎言后,他 们还是接受了。他们经常反过来把林森说成是色狼,是伤害女人的恶魔。有时也说 林森变态了,你如果不肯害他,过一久他就会害你的。如果你提前伤害了他,他知 道了你的厉害就不敢伤害你了。他们这样诬蔑林森,即使是善良的人,也会接受一 万元钱去伤害林森的。 老王不解地反问:“我林老弟怎么得罪你们了,花这么大本钱整他。” “他伤害我们大老板妹妹的感情,他是个大色狼,变态狂。” “林老弟不是这样啊?”老王产生了疑问。 杨杰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开口说:“这每人一万我们先收下,另外一万看我 们进展如何再说。”平时林森、唐勇、老王和杨杰在一起时,每遇大事,最后都是 由杨杰来决定,今天也不例外。 于是小军拿出三万元钱,每人分了一万。酒足饭饱后,杨杰、老王和唐勇三人 默默地向回走去。他们从未不用本钱一次赚到一万元钱,这钱足可以让他们消费一 阵子。可他们不想害朋友,又不想向朋友坦白,他们左右为难,心乱如麻。当天晚 上,他们住的小楼里又搬进一个女人,她是来监视这些人的,看看他们是否放射林 森和李若丹了。她没有发现林森被放射,于是打电话通知了老马。小军马上打电话 催问杨杰,他说:“另外一万元你们不要了?” 于是杨杰招集老王和唐勇,开始了对林森和李若丹的放射。早晨上班前,晚上 下班回来,都可以放射他们。很快他们每人又拿到一万元钱,小军承诺,如果他们 再用微波攻击,他们将每人再得一万元。于是他们同意了,收到了那个新住进来的 女人送给他们的小型微波照射器。杨杰、老王、唐勇三人每人一个,是用高压电击 棍加装微波灯改装的。 虽然李若丹的母亲已经火化,葬礼也已经举行完毕,但林森和李若丹还是决定 回去一趟,祭典一下母亲的亡灵。他们最近的身体很不好,心情也低沉。因为他们 感觉到了,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在默默地伤害他们。他们面色苍白,嗝气恶心,头痛 发烧,浑身无力。朋友,这两个字以后林森不会轻易冠以他人,只有不为金钱所动 的人才配做他的朋友。那些面对一万元钱,再经过送钱者花言巧语的劝说就出卖友 谊的人,不配做任何人的朋友。 他们偷偷买了去昆明的飞机票,不想告诉那些所谓的朋友,免得他们又在机场 放射自己。但是他们忘了,他们早已被二十四小时监视,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他 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公开的,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是逃不走了。在他们预定昆明机 票的时候,老马的人就知道了。今天,老王、杨杰和唐勇早已隐藏在机场附近,等 待向他们发出最后袭击,以获得另外的一万元钱。这钱来得太容易,一万又一万的, 不像销售药品那么难,销售药品有时两个月也赚不上一万元钱。每人拿到这三万元 钱的代价,只是在暗中伤害朋友,又不是与朋友翻脸大打出手。朋友被伤害后可能 只是怀疑,并不肯定是谁干的。即使是知道了也值得,那是每人三万元钱啊。三万, 这对于一般水平的药品销售员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 上午,林森和李若丹悄悄提着东西下楼,乘出租车向咸阳机场飞驰而去。老王、 杨杰、唐勇早已等在机场。当林森和李若丹从出租车走出来时,他们悄悄跟在后面, 满脸笑容,像开玩笑一样,用包内的微波照射器向林森和李若丹的头部照射了几秒 钟。然后他们将包递给从后面赶来的杨嫂和王嫂。杨嫂和王嫂转身进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立刻向西安驶去。旁边的一辆车里,老马、小军和大海正在监视这一切。 老王突然跑到林森的前面,佯装生气地说:“你们怎么不辞而别,屋里的东西 不要了?” 林森解释道:“我们走得急,想到了昆明再告诉你们。屋里的床和餐具都给你 们吧,门没锁,钥匙在床上。” 杨杰和唐勇也站在他们面前,杨杰说:“再忙也得和朋友打个招乎啊,就这么 走了?我们还没请客为你们送行呢。” 李若丹说:“不用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大家边说边向候机楼走去,来到大厅,林森将机票办了保险,与李若丹向检票 口走去。他们想快点离开那些所谓的朋友,因为他们感到头部沙沙响,隐隐尖叫, 疼痛并发热,那感觉比感冒了还要难受。 他们检完票,在候机室里,他们互相查看头部,发现各自脑后都有一片红肿灼 伤的地方。他们知道是那些所谓的朋友干的,很明显那伤疤是微波烧的。肯定是那 些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前,从身后照射了他们。 在飞机上没人跟踪他们,但他们下飞机后,在昆明机场,十几个男男女女早已 等在那里。那些人分乘三辆车,一辆捷达,一辆奥迪,一辆面包车。他们今天的任 务不是伤害林森和李若丹,而是跟踪,找到两人的落脚点。王积银好像受到妹妹的 感染,杀害林森已经不是他主要的任务,他的主要任务已经变成了对林森的控制, 以证实他超人的能力。当然,林森和李若丹最后肯定是要死的,因为他们知道得太 多了。但王积银并不急于让他们死,因为他完全有能力控制他们。他真的有猫戏老 鼠的感觉,这种感觉能让他得到极大的满足。满足到什么地步?那是无法用语言表 达清楚的。这么说吧,比当了皇帝还要痛快。 林森和李若丹回到西双版纳,为母亲立了块石碑,然后跪在坟前大哭了一场。 群山翠绿,坟墓上的新土是那么红,新立的墓碑粘满了红土。林森将那个半截铁锹 藏在树丛中,以便以后来上坟时取出再用,为清除坟墓周围的杂草。 天空已变得黑暗,滴滴细雨洒落在翠绿的群山中,坟墓新培上的一层红土,已 被细细的雨水开始浸湿。李若丹的哭声仍然回荡在山谷中,飒飒的雨声仿佛在为她 们述说母女之情。雨越来越大,他们的衣服被雨水湿透,林森将李若丹强行拉走。 道路已变得泥泞,他们蹒跚行走在风雨中。他们互相搀扶,沿着道路下山,任凭雨 水和眼泪在脸上流淌。 再说林森和李若丹将昆明的市场交给单琼姐俩后,单琼并不顺利。她和她的姐 姐,也就是董事长的前妻单梅,辛辛苦苦干了几个月,市场稍有起色,不快的事情 就发生了。她们从衣食无忧,一下子变成了四处找工作,甚至流浪街头的人…… 单梅的前夫,长白山药业的董事长叫任重,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五十岁左右, 很能干。每当他坐在豪华的老板桌后面,轻轻转着高背椅的时候,他的眼神就禁不 住向四周看看。GMP 认证,企业达标,这一切虽然很麻烦,虽然给公司带来了债务, 虽然公司的股东比以前多了,虽然他个人的生杀大权比以前小了,但是公司变得宏 伟华丽了,机器也变得崭新而没有了噪声。 他想起以前那个破烂不堪的小厂,而且还在城市的中心,四周被高楼大厦围着, 几乎能闷死人。现在的公司是处在辽阔的开发区,四面八方的公司和本公司一样, 都是宏伟华丽的厂房,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再看看一边的秘书,再看看窗外厂内的广场上匆忙走过的姑娘们,他们的穿戴 仿佛也比以前更漂亮更时髦了。还有那几辆轿车,停在老厂区就显得不豪华,停在 现在的现代化厂区里,那轿车简直豪华极了。那轿车在阳光下反着光,有时还有点 刺眼哩。就像鲜花一样,扔在泥土上就不娇艳,放在绿叶上面,就会娇艳可人。现 在他们的豪华厂区就是绿叶,那些姑娘和那些高级轿车就是鲜花。 有几个部长——人事部、监察部、后勤部、财务部、企划部、销售部的部长, 陆续进来找他签字。销售部的王部长是最后一个签完的,因此也就留在了最后面, 其他人都出去了。 她这个销售部长可是轻闲,主管销售的是副总经理。那副总经理是从业务员一 步步升到副总经理的,业务别提有多么过硬了,许多公司都想挖走他。可副总经理 念在和董事长多年的关系上,不好意思离开。王部长也建议过董事长,给副总经理 加了薪,还加了提成。王部长想,一旦有一天副总经理走了,那她这个销售部长可 就蒙了,她对销售一窍不通。说她一窍不通也不准确,至少她可以管理销售部那几 个人,有时还可以亲自帮业务员对账。 那么她为什么能当上销售部长呢?因为她喜欢向董事长汇报情况。公司的一切 情况,包括谁说董事长的坏话,谁对公司不利了等等。董事长听的时候自然要过一 下筛子,因为董事长了解王部长的为人。董事长是利用她,她也算是个内部人物。 为什么这样认为呢?因为王部长除了喜欢汇报外,还和董事长是同学。 董事长这人心善,虽然和前妻离了婚,但他仍然牵挂,因为前妻带着自己的大 女儿。王部长窥透了其中的奥妙,于是就在董事长和他前妻之间秘密活动,两面做 好人。她在董事长的前妻面前说,老板时常牵挂你;她在董事长面前说,嫂子很理 解你。她说的理解是什么意思呢?是这样,董事长和前妻是在企业GMP 认证前离的 婚,那时企业正缺钱,现在这宏伟的厂房那时还没有建设。所以,任重离婚时和前 妻商量,等他的企业稳定了,他再给她一笔钱。前妻那是贤惠的女人,平时与人无 争,何况是任重了,于是就答应了。不但答应了,而且还说如果企业效益不好,她 就一分钱也不要了,因为她不想为任重增加负担。 任重的前妻再贤惠,那也是五十岁的女人啊。现在的娇妻,三十正妙,如花似 玉,他已经没有心思关心前妻了,几乎就要把她忘掉了。只有在想起大女儿的时候, 才顺便想起前妻。再有就是在王部长提起前妻的时候,他也会想起一点过去的事。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起前妻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王部长见室内只有董事长和秘书了,就压低声音说,总经理——老板娘今天给 秘书脸色看了,我看你还是换个男秘书吧。 董事长叹了口气说,好吧,你给我找个男秘书吧。 就这样,没过几天,王部长就为董事长找来了一位男秘书。当然,这小伙子是 她的大儿子。她想这回可办了一件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圆满之事。年青漂亮的老 板娘满意,老板也要感谢他,自己的儿子也一跃成了大公司董事长的秘书。她想哎 呀,我从小到大,办任何事情都精打细算,可是哪一回也不如这一回办得好,圆满, 登峰造极! 不过她还不死心,他要玩转副总经理,玩转董事长的前妻,就像玩地球仪一样。 只要能玩转这两个人,她王部长就有可能升官,就有可能升为副总经理。她想这没 什么不可以的,其它大公司的副总经理不也都换过吗。有一天自己要是当上了副总 经理,坐上现在副总经理坐的蓝鸟车,那该有多么气派呀。不,我不喜欢蓝鸟,我 喜欢宝马、劳斯莱斯、林肯或皇冠等。劳斯莱斯和董事长的一样,不好意思用。林 肯车和总经理——也就是老板娘的一样,也不好意思用。宝马可以,对,那就宝马 吧。王部长陶醉了,做着副总经理的美梦。 再说董事长一看王部长把自己的大儿子弄来当秘书,打心底里产生了反感。心 想你也太小瞧我任重了,你这样唯亲是举,这样自私就不怕我讨厌你吗?可反过来 一想,是自己让王部长给找男秘书,如果立刻拒绝反而是打了自己一巴掌。再说她 的儿子也长得很英俊,又是大学学历,于是他就答应试用一段时间,胜任则留,不 胜任则去之。一个月下来,任重觉得王部长的儿子还行,甚至比那个女秘书还能干, 于是就把他留了下来。 很早以前,王部长就一直想玩转董事长的前妻——单梅,可一直没有太好的机 会。忽然有一天林森找到她,想要跳槽过来做昆明的市场。机会终于来了,因为董 事长的前妻单梅一直在曲靖为一家公司搞销售,可是因能力实在有限,业绩一直不 好。王部长曾建议她为任重的公司销售,她的头摇了又摇,因为她知道任重公司的 产品更难销。 王部长看着找上门来的英俊潇洒的业务员林森,她心生一计:何不让他在昆明 开发了市场,然后再借故他完不成任务将他开除或调走,再把董事长的前妻单梅安 排在昆明片区。主意拿定后她笑了,马上就给林森办了手续。林森走后,她把自己 的想法和董事长说了,董事长批评了她几句,就再也没有深说。那毕竟是自己的前 妻啊,自己不是一直想帮她吗。现在王部长替自己帮了她,为什么还要怪罪王部长 呢。 王部长曾经听单梅谈起云南的生活,那简直太好了。那里四季如春,阳光明媚, 有滇池,世博园,石林,丽江,西双版纳等等。这一切都说明什么,说明单梅不想 离开云南。可她的业绩越来越差,她不离开就要坐吃山空。王部长看出了单梅对云 南的依恋,所以才想了个计谋,让林森为她开发市场。 林森在昆明开发市场需要时间,王部长闲着没事干,她又在打副总经理的主意。 有一天,她把副总经理单独约出来喝酒。在酒桌上,她故意提起工资的事,她说: “刘总,你的工资还可以再提高一些。” 刘副总说:“不用了,我的工资已经比其它公司副总的高了。” 王部长说:“我可以帮你再提一级工资,我和董事长是同学,这个包在我身上 了。” “不必了,我的钱够多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刘总客气地说。 第二天,王部长又找到董事长说:“刘副总对收入还差一点点就心满意足了, 还差一点点,大概也就相当于一级工资吧。” 董事长说:“那就再给他提一级吧,我马上就给他办。”于是,董事长就默默 地为副总经理办了提工资的事。在办这件事的同时,他也在怀疑副总经理,是否真 的对工资就差一点点才能满意。以副总经理的为人,差一点点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那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有气度本质好。不过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要因为只差一级工资失去一位人才。 有一天董事长和副总经理在一起喝酒,董事长突然想起对提工资那件事的疑问, 于是他试探着问:“刘总怎么样,对工资还满意吧?” 刘总说:“都是你的同学王部长,非要帮我提工资。其实我的工资已经很高了, 其它公司的副总经理比我赚得少多了。” 董事长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他知道是王部长从中周旋,两面做好人,以出卖公 司的利益换取她个人的人际关系。但董事长没有说什么,他端起杯说了声干杯,然 后就与刘总一饮而尽。 董事长任重是那种雷厉风行的人,想办成的事就一定要办成。他总是风风火火 的,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在GMP 认证之前,公司几乎是个体的,别人持有的股份 很少。可是在GMP 认证之后,公司一下子吸收几千万的股份,不但他的生杀大权比 以前小了,就连日程安排也要由秘书决定。 在以前,他有时间和权力休息或者出去旅游,可他舍不得,因为那宝贵的时间 是他自己的。现在,除非公司决定他出去旅游,他自己几乎没有权限随便离开公司。 他每天要接待各部的部长,就像皇帝上早朝一样。早朝过后,或者是会议,或者是 接待客人。再就是去拜访一些重要人物,这些人物可能是副总或部长们说服不了的。 他经常往返于国内的几个大城市之间,有时也去一趟国外,不是参加会议,就是亲 自谈合作的事。有些大事,对方一定要与董事长亲自谈,这种情况他不得不去。而 有些事情,副总和部长去,人家可能不给面子,他也一定要亲自去…… 一个五十岁的男人,他显得比同龄人要老一些,那肯定是累的。但他身材高大, 又显得很健壮,这可能是许多董事长普遍的外貌特征,这没什么可疑的。他知道, 使自己显得老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吸烟喝酒。吸烟已经成了他思考问题的习惯, 喝酒是迫不得已的。与公司的中上层人员吃饭,总少不了要喝上几杯白酒,因为手 下有几个能喝的。他要与手下打成一片,要关心手下的人,要与他们沟通。陪客人 喝酒或与合作方喝酒,那是常有的事。喝酒虽然不谈业务,但喝过酒之后可以拉近 彼此的距离。 多年的操劳,再加上喝酒吸烟吃辣椒,他患上了胃病。以前他去医院检查过, 是胃炎,他并不是很重视。他也打针了,也吃药了,也止住胃疼了。可是隔一段时 间,他的胃病会再次复发,于是他就吃点药。他只能这样,他没时间住院治疗,更 没时间疗养。几年来他的胃病反复发作,他也没有以前那么胖了。最近这段时间他 觉得很累,没有力气。 有一天,董事长的胃病又发作了,这次很严重,他不得不住进了医院。销售部 王部长几乎每天都陪在医院里,她根本不必工作,陪在董事长的身边就是最重要的 工作。再说所有工作上的事,都是由刘副总安排,她根本就不懂。任重的娇妻林木 杉也不吃她的醋,她毕竟和董事长同龄,与她林木杉无法相比。 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董事长被确诊为胃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天啊,这 可怎么办?王部长一时慌了手脚。娇妻悲伤得在医院走廊里偷偷流泪,小儿子哭得 泣不成声。王部长在走廊里沉思,在思考以后的事。她想以后老板娘肯定是董事长 了,她知道自己和董事长前妻关系好,老板娘会不会报复? 这天只有王部长一人在董事长身边,董事长问:“单梅和单琼在昆明干得怎么 样了?” “时间有点短,她们干得和林森比差远了。”王部长说。 董事长好像突然瘦了许多,他伸出瘦削的手拉住王部长,忍着疼痛说:“我等 不及了,要多给她发货,告诉她不必回款,货款从我的股份里扣。”说着,董事长 竟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白条式的遗嘱,不过那上面已经签过字。 王部长郑重接过遗嘱,看了一下内容,大概就是老板说的意思。看完之后,她 又郑重地揣进兜里。 董事长再次交待:“一定要把原件交给单梅,不要复印,并告诉他千万不要让 总经理知道,等到公司向单梅催款的时候,再让单梅拿出这张遗嘱。”他要为单梅 补偿,他欠她的太多了。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大女儿在单梅那里。他让王部长给 单琼和单梅发的货,按底价算是一百万。他想这一百万,无论如何也够她们母女生 活一辈子了。 他也想过把董事长的位置交给自己的大女儿,可是董事会是绝对通不过的,因 为现在是娇妻总经理主持董事会。再说他和娇妻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儿子,他左右为 难,觉得只有给前妻发货这一条路了。现款他是绝对不敢偷着给前妻的,没有立项 或假立名目的支出,那是要触犯法律的,他不能在死后落下个罪犯的名声。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