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在行动 王部长很快就办完了昆明发货的事,单琼和单梅忽然接到一百万的货,一时不 知怎样才能卖出去。王部长在给她们发货的同时,去电话告诉她们:“这是公司下 达的任务……” 遗嘱的事王部长只字未提,她在董事长面前说:“一切都办好了,请董事长放 心吧。” 董事长任重的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几个月下来,他已经骨瘦如柴,疼 痛难忍。躺在病床上的他再也不像董事长了,那是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男人。严格 地说,他瘦得已经不像他了,许多人都认不出他。总经理——老板娘林木杉放下了 所有的工作,寸步不离地守在任重身旁。任重不用对她交待任何事情,因为他死后, 公司顺理成章会由林木杉接手。而在林木杉年老后,便又顺理成章由小儿子接手, 这一切他都很放心。 围在病床边的还有另外两个不速之客,那就是他的大女儿和他的前妻单梅。他 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拉住满脸泪痕的女儿,但他的眼睛却望着王部长。此时董 事长的眼神,迷惘而期望,他想再次得到王部长的保证。王部长看明白了,她府下 身将耳朵靠近董事长的嘴,董事长用微弱的声音问:真的都办好了? “公司的事都办好了,董事长放心吧。”王部长提高声音说,以防林木杉总经 理多心。 可是董事长从王部长飘忽不定的眼神里,发现那遗嘱不一定到了前妻的手里。 和王部长共事多年,王部长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这个王部长啊,如果你不把遗嘱交 给单梅,那你可坏了我的大事了。他把希望寄托在女儿那里,他想问问女儿。在众 目睽睽之下,特别是现任娇妻还在现场的情况下,他是不便和前妻交待什么的。他 的目光期望着女儿,女儿和父亲的心是相通的,她马上将头低下,将耳朵贴近爸爸 的嘴。她泪水涟涟,泪珠滴在了爸爸的脸上,滴在爸爸干燥的嘴唇上。董事长忍着 身体的疼痛,用微弱的声音问:“你们收到遗嘱了?” “没有”,女儿摇了摇头。 董事长听完这句话后,急得想起身责问王部长。可是他刚一用力,病魔就终止 了他身体各器官的运转。但他拉着女儿的手没有放开,他放不下。他走了,他用短 暂的一生,走完了他该走的路。不,也许他以后的路还长,也许他活着会把企业发 展成为跨国公司,也许会成为世界五百强。但是现在他走了,那是因为他过度操劳, 身体严重透支。 病房内哭声四起,与医生严厉的训斥声混为一片。 追悼会上来了很多人,除了开发区各公司的上层人物外,外省市的一些企业届 人物也有许多参加的。花圈和挽联铺天盖地,足以证明任重的为人。董事长任重躺 在鲜花丛中,身上还盖了一面厂旗。在他那被人为整理过的安静的脸上,隐约还透 着一丝牵挂和不安。追悼会之后,遗体被运往火化厂火化。随着烈焰的焚烧,一个 实干家的身体产生了物理的和化学的反应,重新融入了大自然中。他所留给人们的, 只有那一捧黑色的骨灰。 他也留下了一个企业,一个由十几人发展壮大成的现代化大公司。现在,坐在 他那豪华老板桌后面,轻轻转动高背椅的是他的遗孀——现任董事长林木杉。她用 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王部长,她想这样一个投机取巧,阿谀逢迎的女人,怎么会 有这样一个好儿子?她禁不住看看一边的王部长的儿子,那个英俊能干的男秘书, 身上有股难以言明的正气,这和他妈妈王部长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王部长也把目光 投向自己的大儿子,不过她现在不是欣赏他,她说:“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董 事长说。” 她的儿子出去了,他从怀中掏出那个遗嘱递到董事长面前,并轻声述说了经过。 董事长拿着遗嘱的手在颤抖,眼前的字也有点模糊不清了。她气坏了,两行热泪夺 眶而出。她不是心疼这一百万的货,她是嫉妒,是吃醋。这种感情在她心中猛然化 为对前任董事长的恨,恨他旧情不忘,还偷偷爱着前妻。她将遗嘱啪的一声拍在桌 上,起身怒道:“立刻招开董事会!” 在董事会上,林木杉宣读了前任董事长的遗嘱,然后请大家表决。由于牵涉到 董事们的切身利益,这一不正规的遗嘱立刻被否决了。同时董事会还做出了一个决 定:立刻收回发往昆明的货,取消单梅和单琼的销售资格。 由于单梅刚刚接到货不久,还未来得及销售。很快,她的货就被收了回去。她 不知道遗嘱的事,也没想过将货款占为己有。他所能想到的,以为是任重走了,人 走茶凉了,现任董事长容不下她,所以要把货收回去,取消她的销售资格。 半个月以后,单琼、单梅和女儿就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人。从此以后,她们四处 寻找打工的地方,可是她们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她们曾经是衣食无忧的女人, 现在一下子变成了穷人,这一切都是销售部王部长的杰作。她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是王部长赶走了林森将她们安排在昆明,又是王部长让她们流浪在街头的。 单琼、单梅和女儿刚从一家招聘的公司走出来,单梅边走边说:“你爸也太狠 心了,丢下女儿一点也不管。” “妈你别埋怨我爸了,他都累死了,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 说着话,女儿再次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妈妈也哭了,她恨任重,但她更爱他啊。 她对他的爱仿佛比以前更深了,深得只要一想起他,泪水就禁不住流下来。仿佛他 的死,是从那个林木杉身边回来了,回到了她们母女的身旁。她们感觉他的心确实 是回来了,可他的身体却永远也回不来了。母女俩在大街上抱头痛哭,也不管路人 怎么看她们…… 当初林森与单琼办交接时,跟踪林森的人就注意她们了。那时她们还不缺钱, 再说她们与林森也不太接触,跟踪的人也就没有收买她们。在昆明林森和李若丹的 朋友都被王积银的人收买了,而且林森和李若丹已有所觉察,现在王积银的人又把 目标盯在了单琼和单梅身上。正当单梅母女俩抱头痛哭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将一 摞百元钞票塞在了母女二人的身体中间,然后转身钻入轿车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车 的海洋中。 单梅母女泪水涟涟,发现有人塞给她们一万元钱立刻转悲为喜。四处张望,送 钱者已毫无踪影。但是单琼站在一边却看见了,她说:“别看了,早坐车走了,是 个女的,和我们年龄差不多。” 单琼贪婪地拿过那摞新钱掂了掂,发现上面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你 好,有人知道你们生活陷入艰苦,让我送你们两万元钱,另一万过些时间再给。有 重要事情,请打电话与我联系……” 单琼立刻按照手机号码打了电话,那女人叫她们晚上在家里等候。 晚上,单琼被单独约了出来。在小区的楼下,她见到了别外一个中年妇女。那 人给了她两个小放射器和一小包“拉肚子药”,然后告诉她如何去做。那中年妇女 交待完,立刻打车消失在车的海洋中。单琼回到楼上,把这一切向姐姐单梅母女说 了,经过犹豫之后,她们决定干这件事。因为那中年妇女说了,干完之后才能给另 外一万。 林森和李若丹在西双版纳呆了一段时间,觉得还应该回东北。在回东北之前, 他们想在昆明转转,因为他们知道,再回昆明又要隔很长时间。他们刚下车,就遇 到单琼、单梅母女向他们走来。单琼亲切上前握手说:“你们这是从哪回来?哦, 西双版纳。我们刚从曲靖回来,刚好,我请你们喝酒。” 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林森和李若丹实在推辞不掉,就只好跟她们坐公交车 走了。在公交车上,单梅也热情地说:“别急,玩两天再回东北,回昆明一趟不容 易。走的时候我们去车站送你们。” 林森和李若丹被带到了梁源小区的一家饭店,吃饭前,林森用目光注视李若丹, 提示她要小心。李若丹微微点头,表示心领神会。整个吃饭的过程没有一点可疑的 地方,从倒啤酒,吃菜以及干杯等动作,林森和李若丹没给别人一点机会。啤酒是 一瓶倒给几个人,菜是每人都吃了,主食林森和李若丹没敢吃。为什么不敢吃主食? 因为主食是在后面由服务员盛好的。可是林森和李若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用的两 个杯子,早已被酒店用剧毒浸泡过了。待那浸泡过的杯子干了以后,和别的杯子毫 无二致。 晚上,林森和李若丹住在春苑宾馆,他们没敢喝宾馆的水,他们不想留给王积 银的人任何机会。第二天早上,他们的肚子开始疼痛,他们知道昨天上了单琼的当 了。李若丹头发散乱,两眼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是杯子,他们肯定把杯子做了 手脚。” “有可能,其它地方他们没有机会投毒。也不知道他们投的是什么毒,疼痛不 是很厉害,也没有中毒症状。”林森也喃喃地说。 李若丹分析道:“有可能是剧毒,但杯子上所能涂的量很有限,所以也就没有 明显中毒的症状了。” 当天晚上,他们决定乘火车回东北。除了家人之外,他们在昆明已没有朋友。 他们不敢和任何人来往,以防熟人全部都被收买了。他们万万也没想到,单琼和单 梅母女还好意思来车站送行。她们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跟踪林森的人通知了她们。 见到她们以后,林森和李若丹立刻感到有被放射的感觉。他们开始嗝气,恶心,后 背紧迫。他们走向检票口,在单琼和单梅向他们打招呼告别时,他们没有回应,以 示对她们的警告。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回到了东北,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们将哪都不 去,只在家中躲藏,以防被王积银那些私家间谍所伤害。是的,那些人是私家间谍, 无论是林森还是王积银,已经公认那些人是私家间谍了。他们神出鬼没,无所不能。 任何一个平民百姓得罪了他们,只有慢慢地被折磨死这一条路,没第二条路可以选 择。被害死的人将不会被怀疑是别人伤害至死的,人们会以为那是正常的,只是有 点怪的疾病。而目前的技术对某些疾病查不出原因,也是可以理解的。 昆明五一路,云南省公安厅。侦察员柴锐拿着从网上打印的一封信,走过长长 的走廊,来到厅长办公室外面。他身高一米七五,体格健壮,那套深蓝色的警服非 常合体。他眉清目秀,鼻直口方,英俊神武。他有点像林森,但脸上的英气远远超 过林森。 他推门走进轩敞的厅长办公室,正迎上赵深从厅长室走出来。刚开始他没怎么 细看那个瘦小枯干的中年男子,但在短暂的一瞬间,他注意到那颗大大的脑袋。那 脑袋上有一张尖削的脸,脸上长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 那个神秘的人物很快就消失在门外,柴锐试探着问:“那人是不是神秘的副厅 长赵深?”“没错,正是他。”罗厅长在宽大的黑色办公桌后面,起身与柴锐握手。 她四十多岁,一米六五的身高,丰满适度的身材。丰腴漂亮的脸颊非常白净,一双 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两种气质,一种是多愁善感的对普通 百姓的热爱,一种是对犯罪分子和黑暗势力的威严。她继续给柴锐解释赵深的事, 她说:“赵副厅长常年在一线工作,你们不认识他也是正常的。这不,他又要去缅 甸了。” 柴锐将那封信递给厅长,用浓浓的辽宁口音说:“这是一封关于怪病案的举报 信,写得很详细,您看一看。” 厅长接过信,仔细阅读完之后,严肃地说:“很好,这封信给我们提供了一些 有价值的线索,你们就顺着这封信上提供的线索深入查下去。” “是!”柴锐啪的立正,行标准军礼。他就是这性格,不搞清一件可疑的事决 不罢休。正是因为他有这一性格,他侦破了不少大案要案,被子誉为一流的侦察员。 “就要去缅甸执行任务了,你不想去?”厅长和蔼地反问,看来有选择的余地 . 柴锐说:“如果此信内容属实,我怀疑王积银与缅甸的大毒枭严密有关系,他 的复杂性可能超过缅甸的严密。” 厅长笑着说:“既然你对这个案子兴趣大,那你就继续侦察这个案子吧。”她 虽然这样说,笑容却渐渐消失。她此时的目光,足以让犯罪分子心惊胆寒。她继续 说:“好吧,你还是和公雪梅一起去侦察这个案子。” “是!厅长。”柴锐在确定任务后,再次立正敬礼,然后转身想出去。 “等等!刚才我好像看到信中提到我们的一个同志。”厅长关切地说。她是个 充满爱心的女人,内部的同志可不是随便就能被举报信提到的,即使是提一字也不 行。她爱所有的下属,把他们当成亲人一样。她也相信每一个人,相信他们谁也不 会沾上不干净的钱和事。 “放心吧厅长,我已将电脑中的信件删除,不会有别人知道了。至于我们的同 志是否被收买,让事实去说话吧。” 可厅长的心里不好受,这封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信上诬陷了她的手下,二是 她的手下真的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这两件事都是她不能容忍的。为慎重起见,她 向柴锐交待道:“为了不伤害那位同志的自尊心,你们暂时住在宾馆办案,等证明 那位同志是清白的之后你们再回省厅。” “这样最好了,能甩开那些每天在省厅大门外等待跟踪我们的人。”柴锐早就 有这想法。 一辆茶色玻璃的私人轿车停在一家宾馆门前,柴锐和公雪梅从车中钻了出来。 为了躲避举报信中提到的那个同士,也为了甩开跟踪的人,他们只有住宾馆了。柴 锐穿一套西装,腋下夹个公文包。公雪梅身高一米六八,白净漂亮,婷婷玉立。她 上穿一件白色衬衣,下穿一条警蓝色的长裤。她留着短发,鸭蛋形的脸,丰润的嘴 唇,一双水晶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青春的活力。她几乎和李若丹完个一样,只是比 李若丹稍微高一点,丰满一点。二人在宾馆稍做休息后,就向一辆白色昌河面包车 走去。车窗是茶色的,从外面向里看什么也看不见。柴锐觉得面包车不容易引起注 意,开这种车的人一般生活都很简朴,工作条件很差,不会是公安侦察员。公雪梅 上了车,二人来到佳园小区大门外守候在那里。公雪梅又将那封匿名信拿出来研究, 她说:“这个王积银简直成了间谍了,他果真那么厉害?” 他笑着说:“正是因为他特别神秘我才感兴趣。” 她收起信,仔细端详着柴锐,然后试探着问:“你都快三十岁了,怎么还没找 对象?” 他忽然变得严肃,目光凝视着远方,沉思着说:“读高中时,我的理想是报考 军校。但是有一天晚自习后,我的同桌女生就再也没来,那天晚上她被歹徒绑架到 郊区奸杀了。她是那么文静、秀气,时时刻刻都关心着我。我憎恨罪犯,所以我报 考了公安学校。”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没关系。” 停了一会,她嗫嚅着问:“我对你……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客气地说:“雪梅,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曾经发过誓,不抓拄奸杀我同 桌女生的凶手,我绝不处女朋友。” 公雪梅自从认识柴锐那天起,就对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此后两人一直是搭 当,经常在一起执行任务。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爱上了柴锐。有许多次她都想向他 表白,因为她发现他好像也喜欢自己。可是身为一个女孩子,这种事很难开口。今 天她用这种含糊的语言表白,已经算是很勇敢了。柴锐也是喜欢公雪梅的,只不过 他当初为了给同桌女生报仇,坚决地发下誓言。他第一次看见公雪梅时,他的心里 就一阵骚动。但他很快强迫自己不要对公雪梅动心,不要影响他报仇的决心。他记 忆中的同桌女生,秀气,娇小,身上干净得常常散发出面霜或洗衣粉的芬芳。她的 声音细而委婉,像个温柔的小妹妹,有时又像个关心他的大姐姐。有同学与他争执 她会护着他,有好吃的她不忘给他一份同享。他们不住在同一个方向,但他们每天 有谁晚到一会,另一个人就心急如焚。他们已经有了初恋,只是还未谈情说爱。她 已经长成,苗条的身材已显出一些性感,就像一朵没有完全开放的鲜花,只差一点 点就是鲜花怒放了。他如痴如醉地想着,忽然思绪被公雪梅的声音所打断。 “宝马车!”她看见了白色宝马车,车内坐着王积银与梦纳。宽敞豪华的大宝 马车缓缓地驶进小区。现在的中国城市里,到处都可以看到高级轿车,有辆宝马车 经过并不奇怪。只是这辆宝马车里的人,他那威逼、犀利的目光让柴锐和公雪梅认 定那就是王积银,而且他肯定有问题。 “单从他的表情上看,我就已经怀疑他了。”柴锐肯定地说。 “看来这封匿名信的内容基本属实。”公雪梅这样说,心想我们这是怎么了, 单凭宝马车里那人的长相就肯定他有问题。她在公安厅工作这几年,观察人也有了 一定的经验。她觉得那人长得并不是怎么凶,只是那双眼睛,目光灼灼逼人,那不 是好人的目光。 晚上,柴锐和公雪梅来到陈刚的住处,敲开门,陈刚的老婆将二人让进去。公 雪梅将公安的工作证亮了一下,进屋后公雪梅迅速打开一个记录本,手执油笔问: “是租的房子吗?” “是。”陈刚老婆答道。 陈刚从卧室走出来,柴锐对他说:“登记租房户身份证,请拿身份证登记一下。” 陈刚拿出自己和老婆的身份证,公雪梅仔细登记完又交还给他。柴锐问陈刚:“你 在昆明干什么工作?” “我是三威药业在昆明的销售员。”陈刚流利地答道。 公雪梅和柴锐离开陈刚家,来到刘成的发廊前。她在面包车里等着,他走进发 廊,坐下来让小姐洗头,洗完头进单间按摩。小姐一边按着就要脱衣服,被他制止。 他交了钱正要往外走,这时刘成回来了。柴锐听他与小姐打招呼的口音是东北的, 就主动说:“你是东北的吧?老乡。” 柴锐说着就与他握手,并问了他的姓名,要了电话号码。柴锐觉得刘成的手像 钢铁一样有力,比自己的力气可能还要大。回到车里,公雪梅已经不愿意了,她酸 酸地问:“怎么这么长时间?” 有一天,柴锐与公雪梅跟在王积银宝马车后,接近了西山王积银的别墅。公雪 梅坐在柴锐身旁,对正在开车的柴锐说:“回去吧,不要打草惊蛇。” “好吧。回去到凉亭货场,我们也发挥一下金钱的威力。”柴锐已想好了一个 计划,他总是能想出一些别人想不到的计划,这就是一流侦察员与众不同之处。 柴锐这话有些深奥,公雪梅问:“你想收买谁?” 柴锐将面包车调过头,向昆明城里开去,他边驾车边说:“收买货场周围的便 利店或小吃部,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莫跩了。”公雪梅笑着说了一句昆明本地话。来到凉亭货场,公雪梅发现果 然有几个小吃部和两个便利店。小吃部在路边上,而便利店干脆设在了货场内,可 能是货场家属开的。柴锐与公雪梅小声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每人向一个便利店走 去。 柴锐买了一盒香烟,点燃一支吸着问女店主:“几点钟来都能买到香烟吗?” 女店主客气地说:“是啊,我们二十四小时营业。” 柴锐拿出一千元钱递过去说:“看见有在这里向外发烟叶的马上给我打电话, 报筹是两千元。先给一千,接到你电话后如果属实再给另外一千。” 女店主惊愕地睁大双眼,半天才说:“行,反正发烟叶也是违法的。”说着, 她将一千元装进兜里。柴锐要了女店主的电话号码,并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女 店主。 公雪梅在另外一个便利店买了一包口香糖,也送给店主一千元,并交换了电话 号码,同时应允事后还有一千元。 因为要监视凉亭,所以公雪梅和柴锐转到菊花村宾馆住。时间一天天过去,快 半个月了也没有消息。这期间二人查清了王积银手下有阿强、阿利、老马三人。案 情再无进展,二人决定如果三天后凉亭便利店还没有消息,就只好回省厅汇报工作。 这天夜里,公雪梅辗转反侧睡不着,她在想一个问题:柴锐中学时代的女同桌 被奸杀,罪犯如果永远逍遥法外,自己岂不成了老妮姑了。不行,她穿上衣服,敲 开了柴锐的门。他已经穿好裤子,边穿上衣边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她回手关好门,坐在沙发上娇嗔道:“我睡不着,我也不让你睡。” 柴锐给她倒上茶水,安慰道:“没事,睡不着我陪你说话,谈谈案情好吗?” “不好!”公雪梅生气地说:“我想问你,假如杀害你同桌的罪犯永远不伏法, 你也永远不娶吗?” 柴锐坐在与公雪梅间隔一个人的位置上,低沉地说:“我是个男人,我发过誓。” “假如罪犯抓到了,你会娶我吗?”公雪梅大胆地问。 突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是凉亭两个便利店同时打来的电话,说有上百人在 将烟叶捆绑打包。二人携带钮扣式隐身摄像机,由柴锐驾车来到凉亭货场。两人换 上铁路制服,将摄像机和摄像头装好,开始在场内边摄录边假装在清点货物。两人 将上百人给烟叶打成包的热闹场面全部摄录下来,然后到路边的小吃店慢慢饮酒, 酒后二人又给那两个便利店每个店主送去一千元钱。回到车里公雪梅再次追问: “假如杀害你同桌的罪犯伏法,你会娶我吗?” 柴锐望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用力点点头说:“只要你愿意。” 天快亮时,那些烟叶即将捆完包,有的已经开始被装上货车厢,是分别向六节 车厢里装的。柴锐和公雪梅又来将装车过程摄录一遍,然后进面包车内换掉铁路制 服。二人将微型摄像机装在便装上,就这样在车内休息到天亮。 早上八点钟以后,那发烟叶的六节车箱的手续早已经办完,已是人去场空。二 人来到开票处,柴锐对中间的一个面前放有一摞货单的女人说:“王积银老板叫我 们来核实一下今早装上六节车箱的烟叶。” 公雪梅也说:“对,我们核实一下数量、去向、发货人、收货人。” 那中年女子抬头一看二人气度不凡,像是王积银的人,就在那一摞货单里找到 三份货单,干脆递了出来。二人一看发货人是张志强、吴新利、马相才,也就是阿 强、阿利、老马,分别发往郑州、广州、石家庄,每站两节车厢。二人将货单在胸 前的钮扣摄像头前晃了晃,然后才交给那位中年女子。 公雪梅和柴锐回到云南省公安厅,来到厅长办公室,将所录资料存在厅长的电 脑里,然后柴锐对厅长说:“建议全程追踪六节车厢烟叶,以便一网打尽。我们俩 另须收集张志强、吴新利、马相才与王积银关系的证据,同时厅里须增派人员调查 有关秘密武器之事。” “这件事我来安排。”厅长起身说。 柴锐和公雪梅走了,厅长到其它房间去安排工作。一个神秘人物悄悄地进了厅 长办公室。他敲击键盘轻点鼠标,发现电脑跟本打不开,不禁心慌意乱。前几天王 积银通知他,注意是否有人下去,是否去查云南烟叶的去向。现在省厅的两个侦察 员刚在这里汇报过工作,电脑立刻就被加了密码,分明是知道有人与王积银私通… …他来到走廊,掏出手机拨通了王积银的电话:“喂,王老板。我的同士下去一男 一女两个侦察员,调查什么还不清楚。” 王积银的声音:“继续留意,尽快查明他们的任务。” “好吧,再见。”他无力地说。 他点上一支烟吸着,来回踱着步。他收了王积银许多钱,为王积银卖命已成了 他第二职业。公安方面的一些内幕,都是他透露给王积银的。他的心情一直是矛盾 的,他不想失去这身警服。穿着这身衣服,所有的地坯流氓都不敢对他不敬。即使 是在社会上办其它事情,各方面也都给点面子。一旦有一天失去这身衣服,他将变 成一个被流氓欺负,在社会上没人理的无用之人。最可怕的是触犯法律,他不想变 成阶下囚。但金钱的诱惑力太大了,王积银每次派人给他的存折存款,一次就是十 几万或几十万,太诱人了,他不能没有钱…… 缅甸的气候与中国云南西双版纳的气候差不多,属热带雨林气候。缅甸有广袤 的森林,橡胶树、椰子树、仙人掌和各种阔叶树成片的生长着。特别是缅甸、老挝、 泰国交界的金三角地区,热带雨林茂密,给这里的毒贩和游击队提供了天然屏障。 这里的农民都种植罂粟,种植历史已达一百多年。他们根本不会种植粮食作物, 只会种植罂粟。罂粟是二年生草本植物,花有红、紫、白等色。果实球形,未成熟 有白浆,是制毒品的原料。对农民、毒贩和游击武装来说,这里是他们的天堂,是 黄金构成的三角区。相邻的三国虽然对种植、加工罂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贩 卖毒品老挝和泰国是严厉打击的。只有缅甸因为社会关系太复杂,对贩毒虽然高喊 严打,但实际执行起来困难重重,因为所有的毒贩都是有一定背景的。 缅甸境内聚集了大量毒品,运往国际市场就可以变成美金,而堆集在国内却是 中看不中用的“宝物”。缅甸的毒品现在有两个出口。南方的大毒枭统治着海上出 口,北方的大毒枭统治着中国出口。自从严密给中国警方写了忏悔信之后,不但没 有停止向中国贩毒,而且变本加厉,贩毒数量更大,手法更加隐蔽,给西方国家和 中国造成很大损失。许多国家已经开始向缅甸提出建议,希望他们抓捕毒贩。但这 种建议只是口头通知,起不了实际作用。 中国政府决定向缅方阐明利害关系,于是提醒缅方,如不同意中国警方抓捕严 密,将会影响到中国对大湄公河航道的开发,特别是影响到原先拟定的减免缅甸债 务的计划,以及所有中国政府援建缅甸的项目。缅甸政府怕失去与中国合作的巨大 经济利益,同意执行国际刑警组织对严密的通缉令,协助中国警方抓捕严密。于此 同时,中国政府承诺加强协助金三角地区的农民种植粮食作物。在各方的协作下, 一场中缅两国警方抓捕缅北最大毒枭的战役拉开了序幕。 曼德勒市位于伊落瓦底江的上游。这里山清水秀,滚滚江水流过岩石,流过红 土地,流过茂密的丛林向下游奔去。曼德勒市位于伊落瓦底江的东岸,北面是开发 区,再往南是市中心,最南面是工业区,东西两侧以居民区为主,攀枝花集团位于 开发区北面。与集团厂房相邻的南面是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酒店、按摩院、歌舞厅、 赌场等娱乐场所。这里最特别的是俄罗斯小姐的艳舞表演,门票是每人根据座位距 舞台的距离分为五十元至二百元人民币。 今天来这里玩的人特别多,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缅甸军方和中国警方的便衣。 这些便衣是负责万一严密的人在抓捕过程中冲出来,到娱乐区胁持人质,便衣们可 以里应外合,突然采取行动,但是后来这些便衣没用上。 曼德勒市以北的部队训练场有一个营房,平时士兵们都住在那里。严密很少调 动这支军队,这支军队更主要是对同行或合作者起到威慑作用。 训练场选址很好,即可迅速保卫厂区,又可面向北面的原始森林进行演习。这 些士兵除护送毒品外,很少执行别的任务。但是每天都要出操、训练、打靶,士兵 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总是吃完晚饭自由休息一段时间,于北京时间二十二点息 灯睡觉。今天他们从金三角护送毒品刚回来,都很疲劳,晚上睡得特别香。 北京时间早晨三点整,缅甸军方的直升机、装甲车和满载士兵的卡车突然将军 营包围。军方人员迅速冲进营房,将熟睡中的士兵全部俘获,没费一枪一弹。 与此同时,另一支队伍用直升机将缅军方和中国警方的执法人员送到攀枝花厂 区内,他们迅速将刚从梦中惊醒的严密等几位参与贩毒的经理抓获,根本没遇到丝 毫反抗。这次行动之所以进行得如此顺利,主要是中国方面派了一位世界一流的侦 察员指挥了这次行动。这一神秘的人物始终不肯在镜头前路面,不是因为他外表瘦 小枯干,主要是为了保密。严密的案件从侦察到抓捕,哪一环节都充满着他的奇思 妙想。他是云南省公安厅的副厅长,他的名字叫赵深。无论是武装警察部队,还是 省市公安人员,都对这一名字很熟悉,都知道有个赵副厅长。有许多同行只闻其名, 从未见过本人。没见过的人说他高大魁梧,见过的人说他瘦小枯干,这就更增加了 赵深的神秘性。他的为人也像他的名字一样,深不可测。他所编织的侦察和抓捕计 划,总是一环套着另一环,深不可测,只有厅长能完全理解他的计划,因此他的计 划总能得到厅长的批准。 上午八点,曼德勒市北郊,也就是严密原部队的营房附近,中国警方与缅军方 人员握手告别。警车已排好长队,警灯闪闪,大队警察等待着出发的命令。远山是 那么翠绿,空气清爽宜人。经过昨夜的战斗洗礼,大自然仿佛比以前更美了。以后 的日子里,这里将没有严密,但这会比以前更安宁。严密的脸上丝毫没有懊丧的表 情,他仍然坚毅,目光犀利,显得有点英雄气。不过从他那坚毅的脸上和犀利的目 光中,隐隐可以看到一丝绝望。他知道他所犯的罪行,他也知道像他这种人到了这 种地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那些曾经得到过严密好处又没有参加贩毒的人,依依不舍地来为严密送行。他 们大都是攀枝花集团的员工,严密的被捕,使他们感到前途渺茫。他带着手铐,举 起双手向他的员工们抱了抱拳,行了一个中国古代的礼。他看见妻子和女儿匆匆向 他走来,他的目光向她们身后望去,他在寻找他的岳父,想在最后谢谢他。第一是 谢谢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保护,要是没有岳父的保护,他恐怕早就被中国警方逮捕 了;第二是谢谢岳父当初不让他涉足毒品,现在看来如果听岳父的话就好了。可是 无论他的目光怎么搜寻,他找不到岳父。他明白了,这种场合,岳父是不便出面的。 忽然,他的目光和一个瘦小枯干的男人的目光相撞,瞬间就像四把锋利的剑猛 得击在一起。那人站在他的员工附近,可他不认识那个人。他如果有这样的员工, 他一定会重用的。他的目光继续压向那双鹰一般的三角眼,但那双三角眼所发出的 犀利的目光,就像武林高手手中的两把宝剑,以强大的力量向他压下来。他实在坚 持不住了,只好将目光软了下来,并怯怯地将目光移开。在移开目光的同时,凭他 的本能,他知道自己是被谁给毁了。就是那个小个子,那种目光是警察的目光,他 太熟悉了。但那又不是一般警察的目光,那是久经沙场的人所释放出来的深不可测 的目光。 召丽已来到他的近前,她抱着一个三岁男孩,领着一个十五岁女孩,泪流满面。 他想去拥抱妻子和女儿,可是他戴着手铐和脚镣,太不方便了。他只好把一切都用 在语气和目光中,他深情注视召丽说:“好好扶养孩子,孩子长大后要远离毒品。” 召丽哽咽得说不出话,十五岁的女儿跑过来抱着严密的腰哭道:“爸爸,你要 多保重……” “好好学习,长大后找个正当职业。再见了,孩子。”严密果断挣脱女儿,迅 速钻进囚车。中国警方的车队鸣着刺耳的警笛,呼啸着向中国方向驶去…… 缅甸方面立刻采取措施,将严密投资的电厂、公路和银行存款等全部收为国有。 攀枝花集团内部没有涉足毒品的人员全部解散,涉足毒品的几个经理被关进了监狱。 严密的妻子召丽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父亲身边。军方通过对几名参与贩毒的攀枝花 经理的审问,得知王积银是中国境内最大的毒贩,负责将严密的部分毒品转到广州、 香港等地国外的买主手里,并在国内销售很大数量的毒品。缅方将这一重大发现通 知了中国警方。但只有缅方证人,没有证据,有没有证据抓捕王积银就看中国警方 了…… 中国警方在得到这一通知后,立刻对王积银展开了侦察。省厅派出去的几支侦 察队伍,陆续都毫无结果的回来了。严格讲也不算毫无结果,最起码警方知道了王 积银的神秘性。以前抓捕的毒犯,除了有能和严密牵连的证据外,毫无其它证据。 那些为王积银运毒的人所掌握的联系电话,在出事的当天就立刻被换掉了。而原有 的联系电话号码,也都是用别人身份证的复印件办的,根本找不到真正使用那个手 机号码的人。 省厅的办公室里,罗厅长在室内踱着步,她在考虑王积银这个人。她停止脚步, 拿起桌子上的王积银的照片。照片上的王积银生机盎然,他留着板寸头,坚毅的面 庞白净丰腴;他目光睿智,灼灼逼人,全身透着一股邪恶的力量。罗厅长禁不住叹 息道:“天才,真是天才,只可惜没有走正路。” 她将照片向桌子上一丢,坐在高背椅上笑了。心想我真是抬举你王积银了,你 算什么天才,不就是一个毒贩么。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不就是打打杀杀的么。 忽然她又想起那些得怪病的人,想起那些可能存在的秘密武器,难道说这一切都和 王积银有联系?如果是那样,那事情可就复杂了。不过她不相信王积银有那么大本 事,那样他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间谍了?她想起了解放前的特高科和国民党特务, 也想起冷战时的克格勃和中央情报局。她又一次笑了,王积银怎么能和他们比呢, 太不可能了。她认为王积银只是个普通的黑社会老大,只不过是比别的黑社会谨慎 一点而已。 -------- 梦远书城